第283章 新故 下
那些人效忠於燕凌遠,也不過是因爲燕凌遠只忠於聖上。至於燕凌遠自己還有沒有一支專屬於自己的暗衛,寧宛不得而知。不過那些她也不必知道,這種事情,不知道反而纔是一件好事。
“他素日忙碌,原是不放心宛兒,只是多少有些小題大做,還請皇爺爺不要怪他。”寧宛半似撒嬌地說道。
至和帝便哈哈大笑:“朕自然不怨他,他如果不對你好,朕纔要找他。”
寧宛聽聞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至和帝卻是又接着道:“凌遠近來,似乎又回營裏了?”
“回皇爺爺的話,他如今仍同先前一樣,每日上朝,待下了朝就去操練場了,日暮方回來。”
“朕原本想讓你們好好相處一段時日,他竟然還不領情。”至和帝似乎覺得有意思,又笑了起來。
“皇爺爺就不要取笑他了,他一心只在操練上,去歲冬天又新招了不少人,這會才正是要嚴加訓練的時候。”
“哦?”聽寧宛這麼說,至和帝反而更笑得開心,“你呀你,這纔多久,就全向着他了?這話裏話外,是埋怨朕呢。”
“宛兒不敢。”寧宛連忙起身欲行禮,至和帝朝她擺擺手,讓她坐下來。
“朕召你來倒確實有件事。”
“不知皇爺爺說的是什麼事?”至和帝自然不會平白召她來,這點寧宛心裏還是清楚的。
“若朕想派凌遠去東北邊境,你如何看?”
東北邊境?寧宛忽然想起燕凌遠曾和她提起的東黎一事。已經這麼緊急了嗎?竟然要派燕凌遠去
“皇爺爺想什麼時候派他去?”
這個問題她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得再拋回給至和帝。
至和帝瞭然地笑了笑:“朕不爲難你了。讓你這麼一問,好像是朕不近人情,硬要拆散你們一般。”
“宛兒不敢”寧宛手心已出了虛汗。英武侯府目今還是有一部分兵權的,都在燕凌遠手裏,若是她稍有不慎,讓至和帝聯想到她背後的恆親王府,即便是誤會,那也是承受不起的。
至和帝沒再爲難她,好像真是隨口一問一般,又閒話了幾句,便讓她回去了。
只是寧宛出門時看到殿外站着的那些太監宮女,心裏清楚方纔至和帝也是認真的。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影響了他,讓他改變了主意罷了。
燕凌遠回到修衡院時,太陽已快落下去了,天邊只剩一線橘紅,餘下的墨藍正在肆意擴張。
他推門進屋,卻驚覺屋裏竟然沒有點燈。
往日寧宛聽見他回來,會從裏屋出來迎接他,今日也不見人。燕凌遠心裏詫異,將外邊斗篷除了,便繞過屏風往裏走去。
裏間,寧宛正趴在梳妝的臺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有些昏暗的屋子讓她瘦弱身子的輪廓分外柔和。她安靜睡着,讓燕凌遠一時不忍上前。
只是他突然發覺她身上什麼都沒蓋,還只穿了一件家常的裙子,連忙輕手輕腳取過毯子,小心蓋在她身上。
寧宛其實睡得並不深,感受到周身突然而至的暖意,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你回來了”才睡醒的人聲音總有些慵懶,聽起來軟糯糯的,讓人想將她整個抱在懷裏。
燕凌遠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他坐在長椅上,將她摟進自己懷裏。感受着懷裏的人伸出胳膊環上他的腰,燕凌遠一時有些慶幸家裏放了這麼一張長椅,而不是隻容一個人的那種扶椅。
“怎麼趴在這裏睡了?冬日裏這麼冷,也不怕着涼。”
寧宛搖搖頭,有幾縷頭髮蹭到燕凌遠的臉上:“不冷,屋裏暖和得很。原本是要等你回來的。”
聽她這麼說,燕凌遠邊笑她傻,邊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他低頭輕輕吻在她額頭上,卻是不經意瞅見了桌上放着的東西。
“看什麼呢?”燕凌遠邊問着,邊伸手將妝臺上的蠟燭一一點亮。
“沒什麼”寧宛說着就想將妝臺上的盒子拿過來。
可燕凌遠畢竟是習武之人,寧宛自然是搶不過他的。便見燕凌遠一把拿起那個小木盒子,極認真地端詳了起來。
“真的沒什麼”寧宛窩在他懷裏,頭埋得更深。
“這是”看清那個東西,燕凌遠卻是愣住了。
雕着精緻花紋的小木盒子裏,放了一條幹枯的樹枝,準確的說,是乾枯的樹枝做成的一個環。
旁邊有幹了的葉子掉下的碎屑,有些還完整的葉子,雖然已經變黃變舊,可還能隱約看出來,是柳葉。
這原來,應是個柳條編的鐲子!
“都說了沒什麼,你非要看”寧宛嘴裏嘟囔着。
燕凌遠卻忽然把那個盒子放回梳妝檯上,捧起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那還是寧宛第一次體會到那樣的感覺。像是潮水一般讓人窒息。他的吻囂張跋扈,似乎是在戰場上攻城掠地一般,不給寧宛任何放鬆的機會。
有一瞬間,寧宛覺得自己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只剩了一片空白。
“呼你”寧宛以爲他會停下,誰知道他短暫地鬆開她,竟然是摟着她的腰一把將她帶起,然後三兩步就按在了牀上。
他很近,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你,你竟然還留着那個鐲子。”
那個柳葉鐲,是六年前在寧王回京的宴會上,他編了送給她的。
燕凌遠沒有想到,她對自己也是一樣的珍視。
這場御賜的婚事,從一開始,燕凌遠就從沒想過讓她付出什麼。他甚至在初聞祖父的決定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未來的妻子並不愛他的準備。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上天如此厚待,賜予他無上珍寶。
“那,那畢竟是你做的”寧宛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現在整個人都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她沒想到這個鐲子竟然能這般觸動他。
其實連燕凌遠自己都沒想到,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孤獨的人生中突然照進了一束光,而且那束光還越來越亮。
燕凌遠定定地看着她,她脣瓣殷紅,眸中似有霧氣,像是有強大的吸引力在引着他一般。
燕凌遠吻了上去。
修衡院的小廚房,老陳把竈臺上煨着的瓦罐提了下來,揭開蓋聞了聞——真香!
“好了沒好了沒?終於傳飯了!”平安推開門激動地跑了進來。
“好了好了早好了!”老陳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跟在平安後邊的兩個小廝一前一後進來把老陳做好了的端過臥房去。
平安靠在小廚房的門板上,看着老陳把湯盛進碗裏,不免又廢話起來:“也不知道咱們老大今日是有什麼事,早就回來了,卻不見傳飯。我去問落花姑娘,落花姑娘說讓等着。”
平安說着走到老陳身邊:“你說這什麼大事能有喫飯重要啊?比平時晚了快一個時辰,這老大不怕餓,咱們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餓壞了可怎麼辦呢”
老陳盛湯的手頓了一下,復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將兩碗湯放進了托盤裏。
“不該你管的少管,話這麼多也不怕世子爺打你。”老陳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塊雞脖子塞進平安手裏,“堵上你的嘴。”
平安嗦了嗦雞脖子,想再說點啥,最終也沒說,哼哼着走了。
老陳扭頭看看他的背影,心想:腦子這麼不靈光,也不知道以後給配了人家,可咋辦呢?
他想到這,又走到門口瞭了瞭臥房,那邊已點起了燈,老陳心道:現在能喫上飯,恐怕也是託了夫人的福吧。
確實是託了寧宛的福
落花落雪把晚膳放到內間的小桌子上,一刻也沒敢停留,慌忙溜走了。
燕凌遠看看靠在牀上滿臉羞惱的寧宛,一時竟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都怪你!”寧宛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燕凌遠端着湯碗走到她面前:“怪我什麼?”
“怪你”寧宛一時語塞,怪他什麼,怪他“白日宣淫”?可天黑了呀那怪他那般對她?可他們都成婚了
“反正怪你!”寧宛一時說不上,索性不說了。
燕凌遠畢竟算是受益者,吃了人家的甜頭,這會自然得哄着人家,他坐在牀上同寧宛面對面,瞧着她氣鼓鼓的樣子,一時有些好笑。
“剛剛還喊着餓了,這會不吃了?”他一邊說,一邊盛起一小勺湯,往寧宛面前湊了湊。
寧宛當然餓了,餓得都要脫力了。她一面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一面又想着落花落雪肯定都知道了,太丟人了,心裏更是氣憤。
怪只怪他倆力量對比實在太懸殊,便宜都讓他佔盡了。
寧宛這麼想着,偏過頭去,表示自己不喫。
“好了,別生氣了。老陳煲湯的手藝很好,你喝一點?”
“不喝。”寧宛仍偏着頭。
燕凌遠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今日着實有些“過分”了。只是只怪他的小嬌妻實在誘人。
“我答應你,今晚且不了,你多少喫點東西。明明那麼累,還要在我面前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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