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僵尸還魂
人群中,一個身影掉头往村裡飞奔而去。
是喜贵,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今天要烧我的那些村民裡,沒有他。
“快回来!”
我冲他大喊了一声,但他头也沒回,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刘木匠也突然爬了起来,甩了一把鼻涕,抹了抹眼泪,抱起他老婆就往村裡跑去。
“回家,老婆……我們回家……”
他目光呆滞,语无伦次,跑得踉踉跄跄,显然是受到刺激太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众人面面相觑,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那座诡异的桥,暂时打消了冒险的念头。
村裡几百口的性命都在這,好歹也要救些人出去,冒失不得。
我想了想,便說:“你们先去村口的祠堂,那裡供奉的都是自家祖先,应该安全些。我回去找他们,再把大家都带過来集合,一起往出闯。”
一個村民战战兢兢地說:“咱们要是都走了,你爷爷咋办啊?”
說话的是我家的邻居王叔,算他還有些良心。
我对他說:“王叔,麻烦你带几個人回去,把我爷爷的棺材装上马车,一起走。”
說完后,我便转身往刚才喜贵消失的方向跑去。
剩下的那些人也赶忙一窝蜂的往祠堂跑,王叔则是带了几個胆大的,也往我家跑去。
四下裡一片漆黑,村子裡到处都充斥着血腥气,我刚刚跑进村裡,路边就出现了一具黑狗的尸体。
這狗死状凄惨,七窍流血,舌头伸出老长,一双眼睛突出,死不瞑目。
再往前走,又接连看到了好几具狗的尸体。
在山裡很多人家都养狗,它们不但能看家护门,還可以一起上山打猎。
可是现在,這些狗或惨死在家门口,或惨死在路上,遍地都是淋漓的鲜血,触目惊心。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這些狗集体暴毙?
抬头四顾,周围看不到半点鬼影,也沒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大街上连一個人也沒有。
路過刘木匠家的时候,我特意往裡面看了一眼。
只见杏花婶躺在刘木匠平时干活的架子上面,尸身盖着一张被单,头上摆着几個冷馒头,還有一碗倒扣的饭,上面插了一双筷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杏花婶平日裡嘴尖舌利,满肚子都是心眼,现在落了這么個下场,倒也是让人唏嘘。
刘木匠痴呆呆地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個火盆,他动作机械,神情麻木,正在那裡烧纸,嘴裡還在低低念叨着什么。
火光燃起,映着他的脸孔,有些扭曲狰狞。
我又往前跑了一段路,距离喜贵家還有十几米的地方,忽然就见前面几点红光闪烁,還有一阵低沉的吼叫声传来。
那竟是几只村裡的狗,但身上染满鲜血,眼睛通红,嘴角流着绿色的口涎,不断向着一棵树下逼近。
再定睛一看,树下蜷缩着一個人影,已经完全被吓傻了,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住哆嗦。
是喜贵!
那几只狗显然是被邪祟上了身,我拿出手裡的柳树枝,直接冲了上去。
柳條打鬼,万试万灵。
那些狗明显有点怕我,被我一番胡乱抽打,纷纷嚎叫着散开,喜贵却像是傻了一样,竟似乎连跑都忘记了。
我赶忙上前一把拉起喜贵,撒腿就跑。
群狗发出瘆人的怪吼,随后紧追。
我一手拽着喜贵,一手抡起柳树枝,边打边跑,但那几只狗也不知被什么东西附体,竟是個個悍不畏死,虽然被我抽的屡屡哀嚎,但却半步不退。
眼看就要被追上,恰好跑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口,我抬眼一看,刚好是刘木匠家。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一個箭步蹿過去,冲进了院子,然后和喜贵一起把大门上了门闩,再用身子死死顶住。
门闩刚落,那些狗就扑了過来,但却进不来,只能在外面不断狂吠。
黑夜裡,這些狗发出的吠叫声怪异可怖,让人毛骨悚然。
我不断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都是冰凉的。
這院墙和大门很高,估计那几只狗跳不进来,所以暂时我們应该是安全了。
喜贵哆哆嗦嗦地站在旁边,对我說:“哥,咱们会不会死啊……”
“别怕,一定有办法。”
我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安慰着他,然后回头往院子裡看去。
随后,我便愣住了。
刚才我记得很清楚,杏花婶的尸首就躺在院子中间,身上盖着被单。
可是现在,那被单已经被掀开,头上的那碗饭也被踢翻了。
杏花婶,不见了!
更诡异的是,刘木匠仍然坐在地上,背对着我們,還在低头烧纸。
他不但对我們视而不见,似乎连他老婆不见了都沒发现。
我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推了推刘木匠。
“你……”
我一句话還沒說出口,就见刘木匠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看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脖子上赫然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竟然已经死了!
伤口還带着齿痕,显然是被咬死的。
我顿觉头皮一阵发麻,冷汗涔涔而下,遍体冰凉。
倒退了两步,抬头迅速往周围看去。
院子裡静悄悄的,几间房子矗立在黑暗中,沒有半点生气。
一阵阴风吹過,仿佛有嘿嘿的冷笑声夹杂其中,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大门外,那些狗却在此时停止了狂吠,一溜烟的跑了。
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让它们感到恐惧的东西出现了。
喜贵更加害怕了,凑過来抓着我的胳膊,我几乎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杏花婶……是不是诈尸了啊……”
我定了定神,对他說:“别怂,顶多是個僵尸還魂。现在跟我去挨家挨户喊大伙出来,只有离开村子才是安全的。”
我看了一眼時間,现在距离子时半,已经不到半個小时了。
于是我和喜贵一起,挨家挨户的去敲大门,告诉大伙杏花婶已经尸变,现在正潜伏在村子裡,让他们抓紧時間,马上出村。
听我們這样一說,乌央乌央的人群很快就从四面八方汇集,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行礼包裹,還有人推着车,一起跟在我們身后,往村口跑去。
很快到了河边,躲在祠堂裡那些人也出来了,一時間人头攒动,几百号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是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多說话,无数眼巴巴的目光看向了我。
爷爷的棺材也抬了出来,就停在桥头不远的地方。
我沒急着走,而是先让大家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有沒有少了谁。
结果這一清点才发现,少了三個人!
我马上又组织了二十多人,回村去找。
功夫不大,三個人的尸体被抬到了河边。
无一例外,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着一個恐怖的血洞。
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却沒有人哭泣。
在巨大的恐慌面前,就连悲伤都被吓得无影无踪了。
看来出村是正确的選擇,如果再留下去,還不知要有多少人被拖进黑暗裡,丢了性命。
鉴于杏花婶已经起尸,而且潜伏在黑暗中四处杀人,为了安全起见,我当机立断,让众人把刘木匠和那三個人的尸体,一起放在老槐树下面的烧柴上。
那裡早就浇了火油,有人扔了火把過去,三具尸体顿时陷入火海,烧得噼裡啪啦,焦臭味熏的人几欲作呕。
冲天的火光中,我来到桥头,站在爷爷的棺材前,望向村外。
此时漫山遍野的鬼火越来越近,有一些已经快到了村边,而且不知是不是村口有河阻拦的原因,那些鬼火大多是集中在后山的。
所以,這座桥的外面虽然也有几许鬼火飘荡,但相对来說已经算是安全的了。
我把手扶在了爷爷的棺材上,沉声吩咐。
“起灵!”
几個汉子忙俯身运力,去抬棺材。
我的想法,是由我和爷爷的棺材在前开路,或许這样就可以顺利過桥出村。
然而,无论那几個汉子如何运力,爷爷的棺材却是在原地纹丝不动。
竟然抬不起来!
我不由大惊,心中狐疑不定,亲自去抬,仍然不行!
爷爷的棺材就像生了根一样,钉在了桥头,不肯前进半分。
难道,是有什么步骤做的不对嗎?
我飞快地看了看時間,距离子时半,還有不到十分钟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大家伙紧绷了半天的神经,仿佛在此刻终于崩溃。
有人开始跳脚大哭,還有人跪地求饶,胆大一些的指着老天咒骂,现场一片混乱。
我也是心乱如麻,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时,桥对面忽然有一点暗红色的鬼火飘了過来,慢慢由远及近,上桥了!
“大家小心!”
我喊了一嗓子,正要上前拼命,却见那鬼火已经到了近前,慢慢露出一個人的身形。
再仔细一看,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鬼火,而是一個穿着翻毛皮袄,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手裡提着一盏马灯,缓步走来。
這座让全村人都望而生畏的桥,他却是如履平地一般,沒有半点阻碍。
所有的哭闹声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他的身上。
却见他看了看爷爷的棺材,又抬头看了看我,忽然咧嘴憨憨一笑。
“约好子时半,我心裡放不下,来早了些。”
這人话音一落,人群中有认得他的,猛地欢呼了起来。
“是走山老乔,咱们有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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