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目血伥
慌乱中,我下意识地反手扣住她的下巴,想要阻止她咬下来。
但手刚碰到她,就见她嗷的一声,整個身体剧烈哆嗦了一下,直挺挺地向后蹿去。
我不由一愣,然后才反应過来。
刚才我的手上沾满了朱砂,這他奶奶的就是辟邪最好的东西啊!
瞬间我這胆气就壮了,于是立刻爬了起来,掏出“打神鞭”,沒头沒脑地奔着她抽了下去。
接连几下,抽的她嗷嗷怪叫,跟個沒头苍蝇一样在院子裡乱撞,结果当啷一声,柴刀掉在地上。
我俯身捡起柴刀,趁着這功夫,她蹿出院子,径直往黑暗中逃去。
看来真是硬的怕横的,杏花婶活着的时候就是個厉害角色,死了也不是善茬,连她自己的丈夫都咬死了。
沒想到却被我一顿柳树條子抽跑了。
看她逃跑的方向正是村口,我也顺势追了下去。
留她在村裡终究是個祸害,再說全村的人都在祠堂那裡,要是被她捞上几個,那就完了。
虽說我骨子裡就不想帮那些村民,可终究還是不忍心的……
我一路追去,杏花婶虽然变成了活尸,但她跑路的时候并不是像电视裡演的那样双脚跳着走。
而是四肢着地,姿势怪异别扭,跑的却是飞快。
耳畔阴风嗖嗖,寒意刺骨,黑暗中,村子四周都是绿幽幽的鬼火。
刚才回家耽误了這么久,此时已经有不少鬼火下了山,进了村!
放眼看去,少說也有十几個鬼火,在远处影影绰绰,不住晃动。
我心下一紧,脚步加快,想着快点离开村子,只要去了土地庙把鬼堂单烧掉,那些百鬼就拿我沒办法了。
我是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跑到村口了。
却在這时,前方的黑暗中忽然闪出了一個人,慢悠悠地奔着我走了過来。
月光下,我看清了這人的脸孔,正是喜贵。
想必他是来接应我的吧。
我忙冲他喊了一声:“危险,你快闪开!”
他却像是沒听见一样,依旧动作很迟缓,于是同时,杏花婶从他身边跑了過去,居然沒理他!
我不由头大,心說這是啥意思,是嫌喜贵太瘦嗎?
刚想到這,喜贵已经走到我面前不远处了。
我抬头看去,却见喜贵目光呆滞,一张脸看起来有些肿胀,還带着诡异的笑,每一步迈出,脚下都有一片水渍出现!
看到這一幕,我心說坏了!
這压根就不是喜贵,而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看起来,好像還是水裡的。
村路很窄,我很快就和喜贵面对面了。
月光下,只见喜贵浑身都是湿淋淋的,就像是刚从水裡捞出来的一样。
他的嘴角也往外流着黏糊糊的口涎,站在那裡凝视着我,忽然开口诡异一笑。
“……我在水裡好冷,你来陪我玩好不好?”
顿时我這头皮就是一麻,因为這個声音压根就不是喜贵,而是李老四几年前淹死的儿子,小名叫小乐。
难怪他浑身都是湿的,而且脸上浮肿,原来是被水鬼附身!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怪吼。
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浑身都是血的黑狗。
两個眼睛闪着幽绿的光,猩红的舌头探出来,发出一阵阵腥臭。
不,不对,不止是這一只狗,从不远处的黑暗裡,少說有四五只狗同时走了出来,向我悄然逼近!
我暗道不妙,又转過头看着前面被附体的喜贵,忽然心生一计。
“小乐,我們来玩跳马的游戏,你来当马我来跳,好不好?”
小乐其实跟我岁数差不多,村裡人虽然不待见我,但我們一些小孩子平时還是偶尔一起玩耍的。
過去我們就经常玩跳马,只要他還记得,就一定会顺着我的话去做。
果然,他神情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我缓缓点头,脸上又古怪一笑,然后慢慢弯下了腰。
他的动作也很僵直,不過好歹是听了我的话,将腰弯成了九十度。
敢這么玩跳马的,估计天底下也就是我一個人了吧?
此时身后那几只狗不断接近,我也是豁出去了,当下一咬牙,上前急跑几步,伸手就往喜贵的头上按去。
关键的一点是,我现在手上全是朱砂。
這一按下去,他都沒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趴下了。
我则是刚好从他的头顶跳過去,但跑出一段回头再看,喜贵已经爬了起来,跟那几只狗一起,在后面狂追不舍!
我无心恋战,继续撒腿往村口跑。
眼看快到祠堂的时候,忽然就听前面传来一片骚乱,有人不住哭爹喊娘,四散而逃,被一個四肢着地的人追的满地乱跑。
我一捂脑门,心說不妙。
却在這时,只听前方猛地一声嚎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当我跑過去时,只见在人群中间,杏花婶的尸体仰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在尸体旁边,乔师傅气定神闲的站在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不由暗暗吐了吐舌头,心想這位真是高人,看這样子,一個照面就把尸变的杏花婶放倒了啊。
再看乔师傅上前两步,口中念念有词,不知用什么东西贴在了杏花婶的眼皮上,嘴裡也塞进去一個东西。
随后他伸手一招,下一刻,杏花婶的尸身竟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天地乾元,玄门走山,有吾在此,万灵退散!”
乔师傅念叨了這几句话,就见杏花婶身体剧烈一抖,一双眼睛猛地张开。
随后,她的肚子裡和胸前一阵起伏,突然一张嘴,一個黑乎乎的东西爬了出来。
這东西大约有擀面杖粗细,一米多长,看起来像是一條蛇,但又无鳞无目,无头无尾,就像蚯蚓一样,身上還带着黏糊糊的液体,别提多恶心了。
“所谓鬼怪,其实大多都是天地间怨气所化,人得精血化形,鬼仗怨气成灵,這东西叫无目血伥,乃是怨气凝聚而成,善于附体,以血为食,如果让它肆无忌惮的吸噬精血,等它长出眼睛,那就很难收拾了。”
只见這东西飞快地从杏花婶嘴裡爬出来,落地就要跑。
乔师傅手疾眼快,早拿了一支火把,甩手扔了出去。
火把早浸了油,落在那东西身上,腾地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东西在火光中不断扭曲挣扎,发出吱吱怪叫,渐渐化为灰烬。
杏花婶的尸身却還在原地直挺挺站着,诡异无比。
乔师傅走過去,对着尸身点点头,說道:“這也是你的劫难,不要挂怀了,尘归尘土归土,阳间事从此跟你无关,去吧。”
說来也怪,他只是点了几下头,說了两句话,杏花婶的尸身便闭上了眼睛,往后便倒。
再也不动了。
此时,喜贵和那几只狗也追了上来,人群裡再次骚乱起来。
乔师傅抬头看了下时辰,便对我說:“提我的马灯拜庙,诸邪不近。但要记住,去时不许說话,归来不许回头,堂单烧尽才能走,但要是听见锁链响,必须马上离开。”
“那這裡……”
“這裡不用你管,有我在。切记,子时一過,邪祟未除,大祸临头!”
我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便跑到桥边,提起乔师傅挂在那的马灯,迈步往桥上走去。
但现在已是午夜,距离子时结束,已经只剩半個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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