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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作者:佐润
医院人太多,严锐之挂了电话下楼的时候,肩膀還被人撞了一下。

  对方是個慌慌张张的实习护士,手上拎着個盒子,见自己撞到人了立刻吓得浑身一凛,抱着盒子气喘吁吁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沒事。”

  对方点点头,又很快迈开步子往前跑,看来也是因为沒時間等电梯,着急地赶回病房。

  实习护士一边跑上楼,一边還谨慎地捧着盒子:“胃肠一!胃肠一的洗涤红细胞!我送過来了!”

  后来人声太嘈杂了严锐之沒听清,但也推测得出,刚才的护士是飞奔過来送血袋的,估计是有什么急重症。

  虽然不一定有关联,但严锐之难免還是想到了刚才碰到的、急匆匆的贺年。

  他是来這裡照顾亲人或者朋友嗎?

  是生了什么病?

  严锐之当时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见他說了什么,因此也不敢擅下结论。

  毕竟他跟贺年,到底沒有多么紧密的关系。

  严锐之回到办公室,梁小优走进来,先是把他交代的文件一一拿了過来,要离开的时候還是忍不住,满脸担忧地问:“严总,郝公……郝副总他沒事吧?”

  “小手术,很顺利。”严锐之开口,顺带說了医院的地址。

  他知道郝帅性格好,在员工心目中更具有亲和力,估计等会儿下班了還会组团去看看。

  “您明天的机票我订好了,”梁小优果然松一口气,“酒店的话,之前选的那家沒有额外的空房,不過已经将原本郝副总的房间更改了入住人,您到时候直接過去登记就行。”

  “好。”

  “那郝副总沒来,我下楼去帮您买咖啡。”梁小优笑笑,习以为常地說。

  虽然是临时出差,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严锐之還是打开了梁小优发過来大会资料。

  這类型的会流程都差不多,开幕致辞,一些受邀相关公司的领导人讲话,后面還有afterparty,方便与会者相互交流。不過明天這场更偏私密一点,只有受邀且登记過的公司才有邀請函。

  郝帅是回国后才跟他合伙的,当时好歹算個富家子弟的他一开始說什么都要做一個自己喜歡的游戏,那时候的严锐之刚爆了《怀古》,還真带着他,用郝帅的构思,一步一步真的做出了一款新的产品。

  虽然沒有怀古那样的现象级,但销量也不差。

  从那以后原本只是为了玩票做個梦的郝帅开始有了事业心,也开始主动接手严锐之相对薄弱的洽谈跟合作,两人分工明确,事半功倍。

  严锐之出差一向从简,也不习惯带人跟着,他看着与会名单,第一排上面赫然列着“京行”两個字。

  当然,重点并不是這一個新兴起来的发行公司,而是它背后的风锦集团。

  风锦向来傲慢,一般游戏或者其他项目找发行,多半只分发行方三成或四成,风锦却常常动辄抽八到九成。

  說直白些就是资本垄断,但风锦就是商业巨头,涉猎广泛,即使抽成独一档,也有无数小工作室趋之若鹜。

  不同于pc游戏那样一個ip吃十年,续作年年翻新,vr游戏追求的是新奇感和身临其境的体验,因此一般的公司在立项时很少考虑做前作的续集,研发团队通常都会想一個新的作品。

  严锐之站起身,走进办公室的隔间。

  這间小卧室冷清而整洁,沒有多余的摆件和装饰,除了几样必备的小家电,就只有床上放着的一台vr设备。

  严锐之凝神看着,却沒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知道郝帅說什么都想来交流会的原因。

  如果能搭上巨额投资,那就可以启动《怀古2》的立项,可以放开手脚搭建想要的一切。

  即使郝帅只问過那一次,严锐之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怀古》是你建造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谁也抢不走的世界,這是你的大陆,你难道不想再看它再重新亮起来嗎?”

  严锐之在這间小隔间裡待了很久才回家,第二天直接一個人去了机场。

  云林市近粤,气候湿热,比起带了点寒意的安京,這裡已经一副完美进入春天的光景。

  严锐之沒让大会的人過来接,自己叫了专车回酒店。

  房间是之前给郝帅订的,严锐之开门进去,不意外地看见了两张床。

  郝帅每次出差都要带不少东西,然后不管是什么房型,都一定要两张床,一张自己睡,另一张专门用来放他带的宝贝设备,說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按照本人的解释:“我的设备就是我的老婆!给它们一张床怎么了!”

  不一会儿,酒店的喷泉打开,悠扬的琴声响起,周遭都变得热闹。

  严锐之几不可见地叹口气,但還是去了顶层的宴客厅。

  他還是不愿在无聊的沟通上浪费時間,刻意等到致辞结束后才到场。

  但进去的时候,還是引起了一小阵骚动。

  毕竟這种场合,一般都是有鱼科技的副总出席,严锐之则鲜少露面。

  象征性地客套了几句,严锐之就婉拒了剩下的搭讪,只跟两家规模不大的独立工作室聊了几句,就坐到了角落去。

  他来出席的目的只是因为不能爽约,并沒有主动与人攀谈。

  郝帅的话重新在他脑海中响起来。

  如果是他,应该能热烈而自然地融入其中。

  其实郝帅說得沒错。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再倾尽热血地去试一次。

  可是公司不再是只有几人便可糊口的小工作室,市场也不是仅凭自己揣测就能全面命中的温床,更何况,要是真有了外界介入,那他构建的世界還会是自己想的模样嗎?

  严锐之遥遥看着不远处,京行的一把手长袖善舞,正举杯跟人愉快地聊着什么。

  他收回视线,走到另一边的餐台旁。

  严锐之沒有伸手,只是看着面前的酒液,大约是想转移注意力,忽然想起之前在酒吧发生的事。

  怪自己喝了剩下的半杯酒误事,要是当时直接走了……

  他剩下的還沒想完,忽然看见一個跟昨天医院长廊处完全重合的背影——

  “贺年?”

  严锐之有一瞬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了,然而对方闻声转過身来,跟他对上目光。

  贺年站在他面前,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衫,手上還拿着装甜点的骨瓷盘子。

  他的目光先是一顿,然后躲闪了一下,怔愣大于惊诧,看着严锐之說:“严……严先生。”

  严锐之出席酒会是一身经典又带了点创新的blacktie造型,一套无尾缎面披肩领礼服,袖扣是黑玛瑙而襟扣则是质地极好的贝母扣。双排扣配翼领衬衫,压上一個手□□色领结,更衬得腰胯线條流畅漂亮。

  他脚上是一双定制的牛津鞋,皮质光泽富有高级感,鞋腰细而完美,针距细密,褶裥裤的裤边刚好垂及踝部。

  他本就天生冷感五官精致,此刻更显得气质疏离而又清隽。

  然而此刻他微微皱着眉:“你为什么会在這裡?”

  “我——”贺年第二個字還沒說完,卡了一下才继续,“我在京行实习,說是今天有個会可以带我,就一起過来了。”

  严锐之倒是知道有些公司会带实习生或者新人来感受一下环境,只是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以及现在准备更新餐盘的动作:“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面对严锐之逼问一般的眼神,贺年欲言又止了半天,似乎不愿意說出来。

  严锐之想起一天前的光景,又知道這种活动有时候人手不足会請一些临时的学生来帮忙——說好听些是帮忙,說粗糙点就是临时凑人头打打杂。

  不過是按天数付钱,倒也干脆。

  为了保护一点男大学生的自尊心,严锐之换了一种說法:“你在兼职?”

  电光火石间,严锐之看见贺年睫毛动了动,然后弯下眼梢,像是感激一样点头应道:“对。”

  严锐之心情有些复杂:“京行的人在那边喝酒,你在這裡换盘子?”

  果然有個资本撑腰就膨胀了。

  “沒有,严先生,是我自己要求的。”贺年连忙說,“反正今晚家教取消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找点事做……”

  “……”

  严锐之深吸一口气。

  “严先生,真的是我主动找的,我能来见见世面已经很惊喜了,高兴還来不及。”贺年语气真挚诚恳。

  严锐之還沒开口,就感觉身旁有人走了過来。

  “严总——”拿了一杯酒递過来的正是现在京行的一把手,“說来神奇,听說過您這么多次,這還是第一次见到真容。一表人才。”

  严锐之接了酒,不太有兴致,很浅地啜饮一口便放下:“過奖。”

  对方也看见了贺年:“严总,你们认识?這位是贺——”

  還沒等对方介绍完,贺年倒是很主动地叫了一声“赵总”,然后对严锐之說:“這就是带我来的赵总,我现在在這裡实习。”

  “啊……对的。”京行的赵总热络地一点头,“小贺非常懂事,很有潜力,不然我也不会带他来,還让他跟进项目。”

  严锐之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徐不疾地重复:“是。非常懂事。”

  這位赵总還在点头,像是无比欣赏贺年,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点欣慰和慈祥。

  “那贺……那小贺你跟严总聊着,我還要去隔壁谈点事情。”

  贺年乖巧地看着对方:“赵总慢走!”

  等对方走了,贺年才转過头来。

  严锐之看着他:“那你還要這样换多久?”

  贺年老老实实:“差不多酒会结束,收拾收拾就好。”

  “你……”严锐之其实不是沒有問題问,比如家人是不是生病,为什么出来一两天還要找兼职做。

  可他是一個懂得分寸的成年人,如果贺年不說,這些话题本就不该自己提起。

  他最后還是沒有问出来。

  “我记得京行总部也不在云林。”严锐之问,“你是明天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么?”

  “啊?”贺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好像……是的,赵总秘书给我买了机票的。”

  严锐之很快抓住他话裡不愿說出的点:“他们连房间也不给你准备?”

  “不是的!”贺年连忙說,“是我自己忘了這回事,加上又找了這個兼职,就将就……”

  眼看他說得可怜兮兮,然而严锐之有了经验,這次沒继续同情下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那你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晚吧。”

  贺年张了张嘴,沒出声:“……”

  严锐之看得有趣:“我上楼了。”

  “严先生慢走。”贺年继续换甜点盘子,就是声音听上去恹恹的。

  严锐之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還沒推开门,又驻足回头。

  到底是上次自己那笔钱收得太轻松,沒想到他分期付款后還要出来打工,万一医院裡自己猜想的又是真的……

  他略一抿唇,抬眸看過去。

  像是巧合,贺年也在同一時間望過来。

  严锐之张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不大,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還在兢兢业业打零工做兼职的贺年立刻几步走過来:“严先生。”

  严锐之原本思考要怎么开口,想了几秒后干脆直說:“那你现在住哪裡?”

  “哦,就是那個……”贺年指了個方向,“边上居民楼。”

  严锐之不熟悉云林市的结构,也沒太观察酒店附近,不過听贺年的语气,大概是居民楼裡三五十一位的青年旅社。

  他们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一旁打工的大学生還要在他们忙完之后回到破败的小旅店裡去。

  就当他請自己那顿粤菜的回报了。

  严锐之语气沒有起伏:“自己拿着身份证,在這间酒店裡开间房。”

  贺年怔住了。

  “账记我公司上,算我在云林遇见你的缘分了。”严锐之說得很坦荡。

  “可是,”贺年的语气裡有着显而易见的纠结,“您对我這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

  严锐之也有点烦,看贺年還僵在原地,拧着眉不咸不淡道:“你不去就算了。”

  “去!”這次贺年立刻动起来,也顾不得整理甜点台了,碟子一放就要去前台登记。

  贺年身高腿长走路带风,体态也极好,严锐之顺路要去搭乘电梯,跟在他后面。

  只是還沒等他按下电梯,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沮丧的声音:“沒有了嗎?”

  “是的先生,我們酒店今天的房早就订满了。”前台抱歉地解释道。

  被前台這么一說严锐之才想起来,的确,自己现在這间房都是之前就订好了,因为郝帅不来才换了入住人的。

  而想到自己的房间……

  严锐之正想着,就看见贺年耷拉着脑袋不太高兴地走過来。

  “严先生。”他說,“谢谢您的好意,不過房间满了,我待会儿還是回边上住。”

  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很礼貌,還很善解人意地說:“沒关系的,我那裡也很不错,床很干净也有空调……而且今天能遇见严先生就很高兴了。”

  贺年說得诚恳,但严锐之倒是听得皱起了眉。

  片刻后,他开口說道:“我房间還多一张空床,要是你不介意……”

  “好的严先生!”贺年刚才身上那点可怜劲儿一扫而空,沒等严锐之說完就答应下来,“谢谢您,严先生。”

  “……”严锐之看着贺年情真意切的脸,总觉得哪裡有些古怪。

  好像自己刚才就不应该提出這個建议,他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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