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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作者:风月蚕
横滨唐人街新开了一家和果子店。绚烂的霓虹灯、华丽的翘头檐、琳琅满目的柜架、热情招揽的店家,都与這家店无关。

  白色简朴的墙壁,抵着门框的木质前台,還有坐在前台后面椅子上,一名戴着墨镜,打着呵欠看着报纸,怎么都不像认真做生意的白发少年。

  裡面沒有设座位,只在外面摆了两张长凳子,连把遮阴的伞都沒有。店面装潢普通不起眼,种类也少,加上又是开在不差美食店的唐人街,可想而知生意有多糟糕。

  這家店开了半個月,做了不到百单生意,投诉接了不少,都嫌弃太甜,抹茶都压不下去的那种甜度。

  门店的墙上贴着一张白纸,写着招聘广告。虽然是這么不靠谱的店,還是有人积极应聘,這個战乱时代能在和平繁荣的唐人街找到工作是件幸运的事,尤其這裡還是横滨市。

  招聘广告是开业那天贴的,陆续也有百来人应聘,少年只是瞄了一眼,什么都不问就让走人。

  如此,有人不免猜测少年不是认真招人,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今天,从早上七点开店到现在,沒有一人应聘。

  亚弥尼脾气不好,管闲事的人被他怼走一批又一批。

  “店我开的,卖什么我决定的,你出過钱還是出過力,用你教我做事?”

  “小明爷爷活到百来岁多亏他不管闲事。”

  “你算哪门子长辈,跑我面前碰瓷。”

  “知道不该說你還說,找打?”

  在看到亚弥尼把上门要保护费的混混也打走一批又一批后,不仅自认好心的人不在他面前转悠,连闲言碎语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說。

  就很清净,很符合亚弥尼退休养老的目标。

  维持同一個姿势看报纸,久了容易肌肉酸,伸個懒腰恰好看到店外的椅子坐着一個齐耳发的少女。

  之前還沒人,应该是刚坐下不久,双手拘谨的放在膝盖上,身上的长裙洗得很干净,就是陈旧還打着好几块补丁。

  感觉到亚弥尼的目光,她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身体绷直,小腿一下子并紧发出沉闷的响声。

  亚弥尼看她紧张得眼睛都快冒圈圈,主动问:“应聘的?”

  少女音调拔高:“不好意思我就是累了坐一下现在就走、哎!应聘!那個,您不是不招人……”

  亚弥尼指着贴的那张纸:“认识字嗎?”

  少女看着纸的视线几乎要把它洞穿:“会、会一点……”

  “读出来。”

  “是!上面写招聘店员一位!负责收钱、售卖、打扫店内卫生,一周休两天,包吃包住,工资面议!”

  亚弥尼点了点头,认字就好,他可沒闲心教:“住這裡的话要额外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别的不用。這栋楼都是我的,二三楼我自住,四楼员工宿舍,有基础家具和独立卫浴,卫生你自己搞,懂?”

  “啊、是!”少女立时起身大声喊,双手贴在大腿外侧,像個上课开小差被点名的学生。

  喊完了才意识到問題,双眼瞪得像两颗灯泡:“您、您的意思是……要招我?”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求证着。

  亚弥尼的目光又放回报纸上,沒去管外头的闲言碎语,道:“废话,你右手边是抬板,门后是厨房,那個柜子第二层有围裙,自己去穿。還有,厨房卫生沒搞去弄,清洁工具放在楼梯下的储物柜。”

  說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我是亚弥尼,你叫什么?”

  少女同手同脚的走路,冒汗的手抬起移动木板,刚踏进半個身子听到這话,身体又僵直起来。

  看到木板上沾了汗手印,连忙用发白的袖子擦干,才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亚弥尼。

  “晶子,我的名字叫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年纪小,手脚倒是麻利,人也机灵,穿上围裙,拿上清洁工具就撸起袖子准备搞卫生。看到后厨的场景她先是愣足了一分钟,才咽着口水开始干活。

  和她见過的后厨不一样,這裡就像是個小型的加工厂,摆了一個又一個看起来就很高端的机器,基本都是进口货,上面写着一堆与谢野看不懂的洋文。想也知道這些机器有多贵,要是弄坏了,卖了她都赔不起。

  炉灶倒是有,干干净净,显然沒怎么用過,墙壁上沒有油烟,地面铺的是容易打理的瓷砖。她是听說過這家店的,每次路過时都能见到,還听到了别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

  简单来說,就是小老板年纪小,财大气粗,脾气差,性格乖僻,不尊老爱幼,還是個败家子。

  但今天這么一遭,与谢野觉得他们說的都不实,虽然小老板话少了点,沒什么耐心,却不是個张扬跋扈的,只能說是不拘小节。

  与谢野是個孤儿,在横滨裡像她這样无亲无故的孤儿多不胜数,为了生活她四处奔波,打各种零工。可她年纪小,又沒什么力气,能找到的工作就很有限。

  之前在唐人街一家小餐馆找到了份洗碗的工作,又因为店家的亲戚来投靠,理所当然的她被开除了,在她据理力争下,也只拿回了一半的工资。

  因为经济不景气,之前打的四份工就剩下洗碗的工作還保留,现在工作沒了,房东又在催房租,生活压得她都有些喘不過气。

  放在之前,她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天降大运的时候,现在不仅有了份全职工作,還包吃包住。即便是小老板不给工资,她也沒有怨言。

  与谢野像根杂草,给点吃的给片瓦遮身就能活,她生性开朗,很快就撇去杂七杂八的念头,還去问那些机械要怎么清洗。

  亚弥尼沒觉得她勤快点哪裡不好,进去后把能拆洗的都拆了一遍,再告诉她刚怎么做清洁,见她听了一遍就懂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一個浅笑。

  “慢慢做,不用急,只要今天之前弄完就可以。”

  与谢野觉得自己不至于手脚慢到那個程度,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的问:“小老板,为什么后厨摆了這么多机器?”

  亚弥尼:“這家店是什么店?”

  “……和果子店。”所以才奇怪为什么厨房裡沒有制作和果子的工具。

  “這不就对了,這些机器是我特地买来做和果子的。”亚弥尼看她一脸震惊,心裡也冒出点成就感。“我家店卖的不是手工和果子,机器很方便,只要把原材料倒进去就能自己做出成品。”

  ……可這還是和果子店嗎?

  与谢野下意识的看向店铺墙壁上挂着的价格牌,比市价要贵三成。可别人来這种店冲的就是手工,买這种机器量厂的還不如去便利店。

  与谢野有点担心自己這份工作能做多久。

  亚弥尼像是听到她的心裡话,道:“我开店是打发時間,等腻了换個招牌卖别的也有可能。你不用管那么多,除非你主动辞职,我是不会赶人的。”

  說完转身准备走,被与谢野喊住。与谢野抓着手裡的抹布,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着开口:“我、我就想问,为什么您会雇佣我?”

  亚弥尼早就猜到她会這么问,如果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问,他還担心自己是不是招了個弱智。

  “我不差钱,沒什么志向,就想安心的混日子,既然是這样的话,招人就要招看得顺眼的同类。至少還有人帮忙端茶倒水。”

  “……同、同类?”

  “你是异能力者吧。”

  与谢野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背紧紧贴着墙面。

  亚弥尼像是沒察觉到一样的继续說着:“我听說這個国家裡,横滨的异能力者是最多的,贴出告示這么久,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主动上门的异能力者。”

  与谢野只感到浓浓的惊惧,咬着下唇低声问:“为什么……会知道?”她明明很小心,从来不在人间表现出自己的异能。

  沒有背景和实力的小人物,身怀异能可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幸事。不是沒有好心人提過想收养她,都被她拒绝了,宁愿自己咬牙坚持自力更生,也不敢跟别人深交,生怕哪天不小心露馅。

  亚弥尼歪了歪头:“怎么知道的呢……看到的。”

  与谢野:!

  “你既然在這片地区打工,应该也听過一些我的事情。比如這家店的老板不好好做生意,总是大白天开着门,人却不守着柜台,可要是有人动了歪心思,老板就会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

  与谢野确实听說了,别看外面那些人面上笑呵呵的,礼节周到,实际上一双眼睛尽盯着别人,最喜歡背着人私底下說小话。像亚弥尼這种外国人能在唐人街开店本来就稀奇,何况他不是租店,而是买了一栋楼。

  “门店开着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就坐在那裡。”指向自己常做的那张藤椅,“别人会认为老板不在,是因为我主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而我的眼睛,能看到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本来打算着会不会吸引来一些发现异常的异能力者,是我太高看他们了。”

  亚弥尼撇唇,嘲弄道:“当然我也知道這不能怪他们,谁让這裡是异能小国呢。”

  转而又收敛了神色,轻笑着說:“我招人的條件就是异能力者。”

  与谢野:“……不看人品?”

  亚弥尼镜片下的眼裡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這重要嗎?打主意到我身上,要么有本事杀了我夺走一切,沒本事,就算是老虎都得给我乖乖的趴着。”

  ……

  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久到或许隔了一個世纪,又或许沒有那么久。或许這份记忆被篡改過,或许沒有。

  是在另一個世界发生的故事。

  有一对年龄差十岁的亲兄弟,哥哥有着天使般美丽的容颜,一头金色的长发犹如清晨覆盖大地的光辉般绚烂,无论什么逆境都无法击垮他感染人心的笑容,他的智力永远停留在六岁。

  弟弟有着苍白的肤色,纯白的头发,红似血的眼眸,多疑敏感的性情和野狗般的凶悍脾性让人难以接近,唯独在哥哥面前才展露笑颜,他是白化病者。

  他们相依为命,只有彼此。无数個夜裡相拥而眠,弟弟畅谈着未来,哥哥包容而天真的附和着。

  一個房子住着两個人,一块地种小麦,一块地种蔬菜,养几只鸡和一只猫。這是弟弟的梦想。

  梦想回归现实。

  弟弟每天把最好最完整的食物给哥哥,自己啃着发霉腐烂的部分,背对着哥哥独自舔舐着新添的伤痕。

  直到有一天,他们被带出了群居的地牢,名字列在拍卖品的名单。

  有個收藏家看上了整体拍卖的哥哥,他刚买了一條鲛人魔兽,哥哥的上身配上魔兽的鱼尾,能让神话中的美人鱼现世。

  有三個收藏家看上了分体拍卖的弟弟,血肉制成药物售卖给落后地区的部落,骨头制成标本捐给医学院,皮肤炮制后用来收藏。

  兄弟俩从看守人那裡知道自己的未来。

  弟弟杀死了看守人,带着哥哥逃跑,被拍卖所雇佣的猎人抓住。

  金发的猎人看中弟弟,决定买下他。弟弟要求带上哥哥,猎人诉說自己的为难。

  ‘我所有的钱只能买下完整的你,如果买下你的哥哥,剩下的只够买下你的骨头和血肉,你的皮肤会被别的客人买走,這样也可以嗎?’

  猎人对弟弟說的时候,哥哥站在弟弟的旁边。

  弟弟紧紧的拽着哥哥的手,毫不犹豫的接受這個分配。

  半小时后,兄弟被清洗干净送进了等候拍卖的休息室。

  弟弟很高兴,這是他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他第一次因为哥哥以外的人露出笑脸。

  哥哥手持灯盏从后面袭击了弟弟,打碎這個笑容。

  ‘我不想死。’哥哥掐着弟弟的脖子,笑得天真灿烂。

  ‘你不会死,我們会一起离开這裡……’弟弟如此保证着。

  ‘被安上鱼尾巴,不是人,会死,我不想死。’哥哥這么說着。

  ‘他会买下我們两個……他是這么說的……两個,一起活……’弟弟的呼吸逐渐微弱。

  ‘不对,你会反悔,我是傻子,他不要我,你死了,他就要我,你应该去死。’哥哥的眼睛依旧干净而澄澈。

  当门被看守人打开时,房间只剩一個人。

  一身是血的那個人,朝着愕然的看守人露出天真又柔善的笑脸。

  他犹如羽化的蝴蝶一般飞奔拍卖的场地,站在台上笑盈盈的看着台下的收藏家们为了买下他而漫天加价。

  猎人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用足够买下十对兄弟的价格,将他带回家。

  ‘用了比预想中更多的钱。’卸下慈悲面具的猎人如此說着。

  被买来的人道:‘是嗎?我不這么觉得。’

  他听懂了猎人话裡隐藏的残忍和冷酷。

  所以猎人为這份敏锐的聪慧,重新给了他選擇的机会。

  ‘离开這裡追求你的自由,或者留下来做我的弟子,非常简单的二选一。你的决定?’

  他毫不犹豫的選擇留下来。

  猎人伸出手,从他的发顶撕下一块干掉的血皮,露出原有的白色头发。‘你恨我嗎?’

  他笑着說:‘不恨。’

  猎人的手沿着他的脸庞,落在他纤细脆弱的脖颈,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两道刺眼暗红的手印:‘是我告诉那個傻子,你会反悔。恨我嗎?’

  他笑着說:‘不恨。’

  猎人掐着他的脖子,慢慢的收紧。

  于是他给出了選擇,‘打個赌,让我恨上你吧,帕裡斯通老师。我赌你不会赢。’

  帕裡斯通笑了,松开手慢條斯理的整理他凌乱的领口。对這個学以致用的弟子說:‘不可能。’

  他们的共识达成了誓约与制约。

  這一年,亚弥尼四岁,在被拍卖的前几分钟觉醒了念,念吸收了兄长的尸体,诞生出他的念能力——不器的二重身。

  十四年后,他成为猎人协会史上最年轻的三星猎人。

  两年后,赌局還未结束。自由,提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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