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别
看见陈凡,陈老实和余陈氏都不由惊呆了。
他们万万沒想到,陈凡竟不知何时清醒了過来,并且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你刚才……都听见了?”
陈老实拿着烟锅的手微微一紧,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陈凡。
“嗯,孩儿都听见了。”
陈凡点了点头。
余陈氏回過神,急忙上前将陈凡拉进怀裡,替他披上了一件布衣。
“二柱,刚才娘和爹的话,都是乱說的,你可千万别信,這么晚了,你一個小孩子不睡觉可不成,快去睡吧,啊。”
說话间,余陈氏抬起手背,似不经意的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起身就要拉着陈凡回去睡觉。
一旁的陈老实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說些什么。
“娘,您别安慰我了,家裡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陈凡紧紧抓住余陈氏的手,目光坚毅的道:“咱家沒有多余的粮食给赵家交租粮了,只有我去赵家为奴,才能让咱家平安,所以,我必须去!”
這番话一出口,又是让陈老实夫妇二人满脸惊愕,面面相觑。
能从一個年仅九岁的孩童嘴裡听到如此话语,实在令陈老实夫妇感到又喜又悲。
喜的是他们的儿子天生聪慧,比起他大哥铁柱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格不知强了多少。
悲的是,如此聪慧的孩子,却生在他们這样的贫苦之家,始终逃不脱与人为奴的命运。
“二柱,娘对不起你。”
余陈氏蹲下身,哭着将陈凡紧紧抱在怀中。
“好孩子……”
一旁的陈老实起身上前,抬手轻轻摸了摸陈凡的头,脸上的悲苦之色愈发浓郁。
三天后。
陈家沟前,陈老实和余陈氏以及不少村民都汇聚于此,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路口,上面還坐着几個同陈凡一般大小的孩童。
“爹,娘,二柱去了。”
陈凡身上背着行囊,身穿一件满是补丁的布衣,脚踩一双半新不旧,明显大了一号的布鞋,跪在陈老实夫妇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响头。
余陈氏泪眼婆娑,早已說不出话来,她走上前,紧紧抱着陈凡,眼中满是不舍。
“二柱,這是俺,還有你大姐二姐一起去附近的山神庙求来的平安符,你收好。”
一個袒露着上身,看起来比陈凡高了几個头的少年走上前,将一枚半個巴掌大小的平安符戴到了陈凡脖子上。
這少年正是陈凡的大哥铁柱,在少年身旁,两個瘦弱的少女牵着手,依依不舍的望着陈凡。
那是陈凡的两個姐姐,陈大丫和陈二丫。
陈凡紧紧握着手裡平安符,鼻子莫名一酸,张了张嘴,一些话却如同堵在心口一般,始终說不出来。
那山神庙,据他所知离陈家沟有二三十裡地,山路艰险,且有虎豹出沒,寻常大人走到那裡都要费尽艰辛,更何况是三個少年少女?
“等我回家……”
陈凡嘴唇颤了颤,无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只說出了這一句话。
陈铁柱咧着嘴,一脸憨厚的挠着头。
一旁的陈氏姐妹却再也忍不住,抱着陈凡与余陈氏大哭起来。
“二柱,你去了赵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记得给家裡报個平安,在赵家不比咱家,遇事万万不能冲动,能忍则忍。”
“若实在受不住,便回家裡来,爹娘和俺们砸锅卖铁也给你赎身!”
陈凡连连点头,不知不觉间,眼泪打湿了衣衫。
“時間到,该走了!”
便在這时,一個冷硬的吆喝声从马车上响起。
陈凡拭去泪水,站起身,朝着马车走去,小小的背影在陈氏夫妇和铁柱兄妹等人眼中渐行渐远。
“爹,娘,大哥,大姐,二姐,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
陈凡坐上马车,冲着几人的身影奋力挥手呐喊。
“驾!”
一声鞭哨声响起,车夫手中缰绳一抖,两匹高头大马甩开四蹄,奋力奔跑起来,马车开动了。
“二柱,照顾好自己,若有机会,回陈家沟看一看爹娘!”
余陈氏声嘶力竭的追着马车大喊。
“娘,我知道了,回去吧。”
陈凡眼中一热,泪水模糊了眼眶,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自古离别最伤人,经此一去,再回陈家沟,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喂,别看了,都走這么远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只手拍在了陈凡的肩膀上。
陈凡回头看去,說话的是一個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一两岁的少年。
此人留着一头长发,蓬头垢面,看起来比陈凡還要落魄,他身形削瘦,长着一脸麻子,双眼却是囧囧有神,极为灵动。
“我叫刘麻子,村裡人都說我是麻子脸,久而久之,便叫我刘麻子了。”
自称刘麻子的少年笑嘻嘻的看着陈凡,开口问道:“嗳,小子,你叫什么?”
“陈凡。”
陈凡看了他一眼,平静回答。
“嘿嘿,那咱们就算是认识了。”
刘麻子走到陈凡旁边坐下,嘴裡喋喋不休的說道:“我今年算起来是十二岁半,原本是不太符合赵家收家奴的條件的,但沒想到,我运气好,在赵家马车赶来的时候,硬生生被我给挤上来了!”
說到這裡,刘麻子眉飞色舞,得意的道:“我們刘家村只有四個前往赵家参加选拔的名额,本来根本轮不上我這個沒爹沒娘的孤儿,沒想到還是被我抓住了机会,哈哈哈哈哈。”
刘麻子似乎十分兴奋,陈凡却是面无表情。
“赵家可是方圆百裡最大的豪族,放在州府都是一方豪强,能成为赵家的家奴,对我們這些人来說简直是一步登天了,小子,你不高兴嗎?”
刘麻子惊异的看着一脸平静的陈凡。
陈凡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說些什么,却被一個声音打断。
“赵家的家奴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上的,据我所知,赵家這一次的家奴选拔极其严格,還会有强大的武者亲自出面考核,最终能够踏入赵家门槛的,只有三十個而已,其余的全部淘汰。”
陈凡和刘麻子齐齐看去。
說话的是一個身穿青色布衣的少年,挽着发髻,头上扎着一根木簪,脚上则是一双崭新的布鞋,看起来比陈凡二人家世要好的多。
“是他?”
刘麻子眉头一皱,鼻子裡发出一声冷哼。
“你认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