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15
傅欢颜试图找机会去看他,但是瞿氏让人看她看得紧,丫鬟婆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等她找到机会偷溜时,已经是两天過后。
柴房的后面有扇窗户,傅欢颜刚躲到窗户下,就听见柴房的门开了,随后一個她不想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泽,你好些了嗎?”傅明珠听起来很担心,片刻后她用急切的语气說,“我這就去求祖母,让她把你放出来!”
傅欢颜眼皮一动,却在下一刻听到少年匆忙阻止的声音:“二姑娘不要去,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您去了也讨不了好。”
“可是……”傅明珠犹豫着,最后在少年的再三請求下留了下来。
少年接着說道:“這件事不怪二姑娘,都是那侯府之人欺人太甚,咱们已经将猎物還给他们,竟然還要让老夫人惩罚姑娘……”
傅欢颜正听得奇怪,心想小侯爷怎会是這样的人,不料对方下一句话,差点让她气血翻涌。
“我看三姑娘也不是好人,她明明认得小侯爷,要是她替咱们說個情,小侯爷也不至于对老夫人說那样的话!”少年义愤填膺地說着,全然不知被他责怪的人就在一墙之隔。
此时此刻,傅欢颜的心头好似被浇了一盆冰水,脑中嗡嗡直响:她做错了什么?
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涌来,让她一下红了眼睛,他怎么可以那样說她!
這时屋内的傅明珠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說:“三妹妹向来如此,她在府裡不得宠,便想法设法要给自己找靠山,那日她借着机会想和侯府套近乎,二哥說她同那位小公子谈笑风生,
看来已经得逞了,可惜我們都成了她的踏脚石。”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少年的声音一下变得阴狠起来,“若是這样,一定是她让小侯爷告状的,二姑娘不是說,她和你一直不对付嗎?”
“這……不会的……”傅明珠說得很犹豫,似乎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少年听了立刻下了定论,冷哼着說道:“难怪老夫人不喜歡她,不過是攀龙附凤之辈。”
傅明珠轻笑了一声,随即转過话题說:“這些是上好的金创药,你背過身去,我来帮你上药。”
“這不妥吧……”
傅欢颜已经听不下去,她脑海裡一片混乱,之后他们再說什么,她一個字都沒听进去。
…………
這天晚些时候,傅欢颜突然发起了烧,大夫看過后說是外邪入体,当时开了退热的方子,可是丫鬟喂了药后,直到半夜也沒见烧退下去。
瞿氏急得团团转,对着奶娘說道:“還有什么法子可以用,再這么烧下去,怕是会烧坏了脑子!”
“這……”奶娘低眉沉思,突然她一抚掌說,“夫人你看,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三姑娘年纪小,那些脏东西就爱往小孩子身上撞,不如請個道士或者……”
瞿氏一听连忙摆手:“不妥,老夫人最恨神神鬼鬼之事,若是让她抓了把柄,咱们以后的日子更沒法過。”
“那该如何是好?”奶娘也急得原地乱转,片刻后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夫人,不如把姑爷留下的匕首拿来,据說那东西带着煞气,能够驱邪避秽,左右无法不如试上一试?”
瞿氏想了想,点点头說:“也只能這么办了,你這就去找来。”
“是。”
奶娘领命下去,而瞿氏则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面上带了一点怔忡之色。
此时此刻,傅欢颜却是陷入一片冰火两重天,她被困在了一处奇怪的地方,一会是冰天雪地之境,一会又变成了熊熊烈火将她炙烤,她走也走不出,醒也醒不来,明明知道是梦境,却也无能为力。
再這么下去,她很可能精疲力竭而死。
傅欢颜脑海裡想起了一個人,若說這辈子唯一的遗憾,便是沒有及早遇上他。
正当她浑浑噩噩将要无力支撑的时候,周遭突然传来一股萧杀之气,令她神魂为之一振,而眼前连绵的冰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不一会那炽热的火舌也随之偃旗息鼓,不過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她反应過来时,原地只留下一片漫漫黄沙,就好像這世间再无其它。
傅欢颜已经傻了眼,哪怕知道梦境可以千奇百怪,她還是忍不住为之惊叹,道一句鬼斧神工也不为過,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還不走……”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傅欢颜浑身一個激灵,随后便醒了過来。
瞿氏见女儿睁开眼睛,不由得喜极而泣:“颜儿,你可算是醒了!”
一旁的奶娘摸了摸傅欢颜的额头,同样高兴地說:“這下好了,热也退下去了,夫人可以放心。”
“是啊……”瞿氏往床头看了一眼,连忙对着奶娘說,“把它放回去吧。”
奶娘刚要伸手去拿床头之物,却被傅欢颜先一步拿到了手中。
“娘,這是什么?”傅欢颜說着将匕首拔出了鞘,“铮”的一声响,通体乌黑的刀身亮出一片白光,刺得瞿氏和奶娘赶紧侧头避开。
傅欢颜伸手摸了摸刀身,入手沁凉,犹如寒冰,而刀刃薄如蝉翼,透出点点寒芒。她刚想拿根头发试一试,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吹毛断发,手中的匕首便被人夺了去。
奶娘一脸后怕地看着她,将匕首拿得远远的,說:“姑娘可吓死老奴了,這东西削铁如泥,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可怎么办!”
瞿氏跟着說:“颜儿快将手中的刀鞘给奶娘,這东西不能玩,平日摸都不能摸,刚刚吓死娘了。”說着便盯紧了傅欢颜手裡的刀鞘。
傅欢颜只得把刀鞘递出去,同时问道:“這是爹的东西嗎?为何看起来好旧了。”
瞿氏摇摇头,說:“這得问你爹,据說是你祖父给的。”傅家也曾显贵過,有几样宝贝并不稀奇。
傅欢颜沒有再问,由着丫鬟换了干净的衣衫,便重新躺下,沒多久便渐渐地睡了過去。
這一回的梦境裡,她独自走在宫墙内,许久都沒见着一個人,就在她心中起疑时,前方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
傅欢颜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身体便不受控地来到了一处宫殿,正当她想抬头看看是哪裡的时候,眼前的景物突然一阵晃动,她的身体也瞬间失重,待她睁开眼睛一瞧,已然变成了居高临下之势。
她往地下一看,差点惊呼出声,幸好那些人根本沒发现她。
“恭喜殿下得偿所望,从今往后再沒有人可以挡您的路!”說话的是個穿着朝服的老头,眉目间尽是阿谀逢迎之色,一张脸笑成了满脸的褶子。
当中一個身着蟒袍的男子不徐不缓喝了一口茶,随后看向了底下毕恭毕敬跪着的男子,语气亲昵地說道:“此事傅卿居功至伟,若是沒有他的鼎力相助,孤根本入不得父皇的眼。”
听他如此說,周围的人却不敢应声,而底下垂首的男子立刻顿首道:“卑职愧不敢当!”
傅欢颜的位置看不清蟒袍男子的面容,也瞧不见底下跪着的是谁,她刚想要凑近了看一看,不想场景再次转换,這一回是在一处凉亭裡。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時間便仿佛過去了许久,方才在大殿裡還烧着炭盆,這会已是桃花开满枝,微风轻轻一吹,便有纷纷扬扬的花瓣飘进了凉亭裡。
“傅卿可有打探到消息,那人還活着么?”凉亭裡坐着的是一身龙袍的皇帝,此刻他怀裡抱着美人,手上举着美酒,正准备亲手喂进怀裡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哪知美人却一脸娇羞地躲进了他的怀裡。
傅欢颜从他一开口,便认出他是先前大殿裡的那位“殿下”,对方如今已经得偿所愿,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然而這人面生得很,傅欢颜心裡有些疑惑,她前世是见過皇帝的,虽然双方的眉宇间都有着上位者的不凡气势,长得也都不负皇室血统的俊美,可眼前之人同她记忆中的皇帝长得一点都不像。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亭子外立着的男子躬身开口道:“启禀陛下,人沒有找着,许是……”
“许是什么,给朕說清楚了。”皇帝的声音起伏不大,但话语中隐隐带了一丝焦急。
被称作傅卿的男子突然双膝一跪,伏在地上請罪說:“卑职无能,只寻得這把匕首!”說完他双手举過头顶,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柄通体乌黑的匕首。
“你說什么?”亭中之人不复先前的淡定,眼中恍然失了神,他怔怔地盯着对方手中的匕首,喃喃自语道,“這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电光火石间,傅欢颜只觉得眼前一闪,方才還娇羞不已的美人,此刻却化身为索命罗刹,一边媚笑着摸上了皇帝的脸颊,一边将手中的金钗往后心又送入了几分。
“你——”皇帝的脸上血色顿时,他在剧痛和惊讶中艰难地回過了头,却在手堪堪抬到美人的颈间时,听到了身后的话语。
跪在地上的男子高高地仰起了头,那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說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陛下想要知道什么,尽管下去问他们便是。”
傅欢颜蓦地呆住了——在那位傅卿抬头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竟是如此的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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