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怀音和宋绮心自然是惊喜,荣安公主却是完全的震惊。
她自认识徐凯茵以来,一直觉得她是個心地善良、无忧无虑、人畜无害的小仙女,萧重弈喜歡徐凯茵,她也很喜歡徐凯茵,觉得只有徐凯茵這样澄澈明净的女子才配得上皇兄、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徐凯茵此刻的表现,让她对徐凯茵的认识有些许改变。
早上在琅嬅宫撞见那一幕的确不雅。
那会儿有徐凯茵在耳边哭泣,荣安亦是生气。
但仔细想想,沈蔚兰是皇兄的侍妾,她在皇兄跟前脱了衣裳并不是什么問題。
說到底,会撞见那一幕,是因为她们未经通传就往裡闯。
徐凯茵一個未出阁的姑娘,荣安一個妹妹,哪有直接往太子寝宫闯的道理?硬闯进去瞧见太子跟侍妾在亲密,更沒有反過来责问的道理。
這样折磨沈蔚兰,有些過分了。
然而徐凯茵刻薄而不自知,根本沒有留意荣安公主复杂的神情,只紧紧盯着沈蔚兰,冷冷催促道:“跪下。”
沈蔚兰的眸光沒有半分动容。
她静静看着徐凯茵,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唇边甚至漾起一点笑意。
她终于明白上辈子为何会输给徐凯茵了。
上辈子她接触徐凯茵太晚了。
所有關於徐凯茵的印象都是从萧重弈那裡听說的。
萧重弈說她单纯,說她天真,說她明媚,她便以为徐凯茵只是個蛮横任性的大小姐,虽然天天争宠,却也仅止于争宠而已。
若是上辈子跟這一世一样,早早地跟徐凯茵对上几個回合,那她早就撕烂徐凯茵這张虚伪的面具了。
此时徐凯茵還沒嫁进东宫,就敢站在东宫之中命沈蔚兰跪下。
可笑,狠辣,又恶毒。
“你听不懂我的话嗎?”徐凯茵显然已经动怒,神情间的戾气怎么都掩盖不住。
“听懂了,可是妾身尚不知你是何人?”
沈蔚兰說话的声音很轻,却如巨石一般震得徐凯茵的瞳孔瞬间动了动,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說不出。
荣安公主到底跟徐凯茵多年交情,心情虽然复杂,到底站出来替徐凯茵打了圆场。
“這位是荣国公府的二姑娘,徐凯茵,她是本宫的伴读,跟皇兄亦是自幼相识。”
自幼相识這四個字出来,徐凯茵微微仰起头,神色重新得意起来,而秦怀音和宋绮心闻言略略变色。
尤其是秦怀音,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徐凯茵,可她在家中的时候就听說過太子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姑娘,出身高贵,是内定的太子妃。
她不敢跟太子妃争宠,到底是情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宋绮心倒是想得更多,心情有些凝重。
虽然說徐凯茵打压了沈蔚兰,可眼前這個看起来温顺如小白兔的徐凯茵显然不是個善茬,将来做了太子妃只怕她们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妾身明白,东宫是讲规矩的地方,”沈蔚兰听着荣安公主的话,依旧神情自若,徐徐道,“若妾身坐在廊下算违背了东宫规矩,论罪该罚。那妾身身为东宫侍妾,却向一位沒有品阶的女子跪地求饶,這也是东宫规矩嗎?”
這句话一出,荣安公主不得不对她侧目。
沈蔚兰,不止生得清丽绝伦,亦是冰雪聪明,一开口就抓住了徐凯茵的死穴。
徐凯茵因着公主伴读的身份,自幼出入宫廷,享受着无上荣光。
但实际上,她只是個沒有任何品阶的姑娘。
在汀兰水榭之中,当然是以荣安公主为尊,但剩下的四個人裡,却是徐凯茵地位最低。
沈蔚兰、秦怀音、宋绮心不管出身如何卑微,已经进了东宫,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侍妾,是储君萧重弈的女人。
除非是有品阶的诰命夫人,否则,谁见了都该向她们行礼。
徐凯茵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本以为,荣安会在此时开口训斥沈蔚兰,却沒想到荣安一言不发。
她只是一個未出阁的姑娘,身上沒有诰命,往好听点說是公府姑娘,实则在东宫這样的地方,只是個白身的百姓,哪有资格开口训斥太子的侍妾。
就算要跪,也该是徐凯茵跪。
“我……”因为荣安的沉默,徐凯茵只能干巴巴地說,“我說你以下犯上,不是說你冒犯我,而是你冒犯公主殿下。”
沈蔚兰曼声道:“妾身并未冒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命妾身来汀兰水榭等候,妾身沒有半刻迟疑,即刻前来水榭。只是因为身体尚未痊愈,水榭中又无椅子,所以妾身才到廊下略坐。”
說到這裡,沈蔚兰望向荣安公主:“望公主殿下明鉴。”
“罢了,這些都是小事,本宫今日来东宫,为的是皇兄的生辰宴,這才是你们眼下该操心的头等大事。”
荣安公主說的是“你们”,秦怀音和宋绮心忙道:“是”。
“本宫已经择好了协理生辰宴的人选。”荣安公主看向秦怀音,“秦夫人,便由你来协理吧。”
秦怀音正因着沈蔚兰沒有被责罚而沮丧,一听此话,顿时大喜:“多谢公主殿下的信任,妾身一定竭尽全力,协助公主殿下筹备生辰宴。”
发生這么多事,荣安也有些累了,微微颔首,“今日已经晚了,本宫要先行回宫。明日你去找长乐,该做什么他会先告诉你。”
长乐是太子的近侍,去找长乐自然要去琅嬅宫,那就意味着能见到萧重弈了。
秦怀音心中大喜,连连点头称是。
荣安公主端然起身,往外走去,徐凯茵脸色难堪地跟在她身后。
从沈蔚兰身边走過的时候,她狠狠看了沈蔚兰一眼。
那眸光有些复杂,說不出是恨還是得意。
沈蔚兰心中冷笑。
她非常明白徐凯茵此刻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等着当太子妃的时候,会狠狠收拾她這個小妾罢了。
可惜了,上辈子徐凯茵大获全胜都沒有当上太子妃,這辈子就更别想了。
沈蔚兰重生后的计划,原本只是逃离东宫,在萧重弈的尸体上啐一口。
现在,她得再给徐凯茵找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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