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站在边上的沈蔚兰目光冷凝,神情淡漠,另一边的宋绮心若有所思,柳眉轻蹙,而立在正中的秦怀音则是满面笑意,如沐春风。
水榭中一片沉默,秦怀音略微不满地看向宋绮心,轻嗽了一声
宋绮心回過神,迅速收敛的神思,朝秦怀音笑道:“恭喜秦姐姐,贺喜秦姐姐。”
秦怀音摆着端庄的姿态,口中极为难得地谦虚道:“只是帮着公主殿下协理些小事,算不得什么。”
宋绮心哪有不知道她性情的,立即恭维道:“眼下只是协理生辰宴,可办好這一件差事,往后东宫的事情可不都得有姐姐打理。公主殿下又不是东宫的人。”
的确。
眼下东宫沒有女主人,荣安公主只是偶尔帮忙,只要能办好生辰宴,将来更多的事情都会交托给她。
若是能执掌东宫的后宅事务……
往后她绝不至于侍妾,或许能做淑媛、良娣,甚至侧妃也有可能。
秦怀音愈发心神荡漾。
說得热闹的时候,余光一直瞥着沈蔚兰。
前两天在东宫的相处,沈蔚兰一直都是退让,她们以为沈蔚兰是個好拿捏的软柿子,沒想到今日竟然在荣安公主跟前力抗徐凯茵。
太液池碧波荡漾,沈蔚兰一直看着湖面上的涟漪,思索着对付徐凯茵的事,回過神来,见她们俩盯着自己,便不想站在水榭中,提步往前走。
宋绮心却是横着跨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沈蔚兰此刻心情不大好,眸光微冷地看着她。
“宋夫人有何指教?”
宋绮心面若春风,一副亲切的模样:“沈夫人今日可真是厉害,一口一個规矩颜面的,把那徐姑娘說得一愣一愣的,当真叫妹妹刮目相看。”
“嗤。”秦怀音冷笑一声,显然对此不以为然,像看傻子似地看着沈蔚兰,“无知罢了。人家徐姑娘是荣国公府的嫡女,虽沒有品级,可是陛下和娘娘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选。”
“哦?”宋绮心只是看出荣安公主跟徐凯茵交情深厚,還不知道這一层关系,喃喃道,“怪不得公主殿下带她来东宫。”
“别以为她厉害了,图一时口舌之快,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蔚兰闻言,只觉得好笑。
此刻的秦怀音的确不知道,她上辈子是死在谁的手裡的。
她一向懒得搭理秦怀音和宋绮心,不是因为怕她们,而是因为上辈子跟她们沒有什么大的恩怨。
不過這辈子這两人对她穷追不舍的,一味退让已经沒用了。
所以她极为难得的接了一句茬:“多谢秦夫人的提点,不過,口舌之快该争還是得争,要不然我就不是站在這裡跟两位夫人,而是跪在那裡叫两位夫人看笑话了。”
說完,沈蔚兰绕過宋绮心,径直朝水榭外走去。
秦怀音刚得了协理生辰宴的差事,原是最得意的时候,却沒想沈蔚兰丝毫沒有巴结的念头,依旧拽得要命。
她狠狠看着沈蔚兰纤细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帕子:“你說,她得罪了未来太子妃,怎么還能這样趾高气扬的?就不怕人家进门了收拾她嗎?”
越說,她越发又急又气,“我瞧着她也不像那么蠢的啊?”
宋绮心却是看着沈蔚兰的身影出了神。
秦怀音得到协理生辰宴的事并不意外,她是扬州知府的亲戚,跟她们原是不同的。
今日水榭之中的事,令她的想法改变了许多。
譬如徐凯茵還沒进门就对侍妾使出手段,譬如一向沉默忍让的沈蔚兰居然露出了爪牙,又譬如荣安公主起初虽然维护徐凯茵,但最后竟然站在了沈蔚兰的這一边。
這一切都将她本来的想法全盘推倒。
见秦怀音如此生气,她只淡淡笑道:“秦姐姐或许高看她了,她今日从太子殿下那裡得了赏,因此张狂起来,也是有的。她是個不知死活的蠢货,对咱们来說也是個好消息。”
“你說的也是,等到徐凯茵做了太子妃,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宋绮心含笑点头,又道:“如今秦姐姐得了协理之权,也不必等着太子妃收拾她了,秦姐姐自個儿也能收拾收拾她。”
“怎么收拾?”秦怀音就是看不惯沈蔚兰那副清高矜持的样子,着实等不及让徐凯茵收拾她了。
“秦姐姐别着急,先想想怎么把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弄得有声有色,這才进东宫两日,来日方长。”
“這倒是。”秦怀音听着她的话,又重新高兴起来。
眼下最要紧的,還是讨萧重弈的欢心。
至于什么沈蔚兰,不過是個无依无靠的小妾,等她顺利拿到内宅协理之权,收拾沈蔚兰易如反掌。
荣安公主和徐凯茵走出东宫时,徐凯茵依旧气呼呼的。
“公主,你方才为何放過那個女人?”
荣安公主见她刻薄而不自知,眸色微冷:“她是皇兄的侍妾,本宫身为妹妹,哪有替哥哥打理后宅的道理?”
她扶着内侍的手登上马车,见徐凯茵想跟着上车,转過头道:“你若不满意本宫的做法,等你当上太子妃再替皇兄清理后宅吧。”
徐凯茵微微一愣,见荣安公主进了马车,宫女却并沒有让她登车的意思。
宫女道:“公主殿下要回宫了,徐姑娘請自便吧。”
丢下這句,便扔下徐凯茵径直离开了东宫。
徐凯茵的手微微发抖。
這才意识到因为她一心借荣安公主的手惩治沈蔚兰,不知不觉已经惹怒了荣安公主。
她心中既怨恨荣安公主不顾念好友情分,不惩罚沈蔚兰,更怨恨沈蔚兰這個贱人,既勾引萧重弈,又破坏了自己跟荣安公主的关系。
她孤零零地站在东宫门口,一时进退不得。
东宫门房固然都知道她是太子的心上人,可门房并无权力调派东宫的车轿。
好在徐凯茵身上带了银钱,自己在街上雇了一顶软轿回了荣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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