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传奇人物:will(三章合一) 作者:未知 二零零零年,迎接千禧年的春节,江源芳一家,早在三天前出发,去了龚海成的大哥家過年。 江家和苏家就决定合二为一,在一起過春节,地点是苏玉芹的新房子。 暴瘦十几斤的江源景,在正月二十九這天也从大庆来了,他往年條件都比现在好,但从来沒给哥哥家买過那么多东西。 今年因为离婚财产被分走百分之八十,吃住還得在店裡,却一反常态买了很多。 到底是江爷爷的老儿子,也是江源达的亲弟弟,這俩人一看江源景瘦成那样,嘴上不說,却都心疼了。 听說李文慧把那第三者的工作闹丢了,那個小三为躲风头,大姐家呆不了,现在跑吉林二姐家過年去了。 李文慧還几次三番去江源景的店裡闹,叫警察也沒用,有时候在大马路上骂街,有时候在店门口边骂边吐痰,弄的過年這阵,店裡也沒怎么卖货挣钱,以前的老顾客都绕开江源景的门面。 再多余的话,江源景也沒打算多学,不想大過年的,全家因为他的事心堵,够過意不去的了,来這過年,敲门都是硬着头皮,不好意思過年见苏家人,不好意思见嫂子,就是江男,他這個当叔叔的說话都底气不足。 不過,江源景不說,江老爷子和江源达也能想到,要是浩浩回去念书,李文慧恐怕更闹得欢,学校的孩子们就得骂江浩爸妈离婚的事,毕竟已经满城风雨了。 真愁人啊,老爷子哆嗦着左手叫江源达:“老大,咋整。” 江源达闭了下眼,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告诉江源景: “就让浩浩在我這呆着吧,等你有個一定再說,让他跟爹住老房子,平常我和你嫂子去那头,源芳也能搭把手,過了初五,我就给他联系学校。 至于你,你要是在那头实在呆不下去,看看情况,等你姐夫回来,我俩先研究研究。 海成那要是有活,你就去他那帮忙,他那有挺多事都需要用知根知底的人。 他那要是沒有,你就来我驾校,和我手下副校长一块跑招生,等回去了,你也先把货甩甩,再不行把店直接关了,你就在這陪爹陪浩浩呆一阵吧,瞅你瘦的,沒吃饭是咋的!” 江源景感动到当即捂眼哭了:“哥,我最不放心浩浩,也不好意思跟你提浩浩,你却帮我想到前头去了。” 江源达气哼哼道:“谁让咱俩是一個爹,我不乐意管你,可我怕你给爹气着,行了,挺大個老爷们,别哭了。” 苏玉芹也在此时敲书房门:“饭得了,爹啊,源景啊,出来吃饭。”還趁老爷子他们不注意时,扯住江源达胳膊嘱咐:“大過年的,多余话就别說了,图個顺溜。” 江男在大年三十這天,一早上就被电话吵醒了,接各個小伙伴的拜年电话,跟刘澈对话的時間最长。 刘澈告诉江男,他寒假去了深圳,又去了趟广州,才飞回京都,在爷爷家過年。 又十分感慨现在就能借任子滔的光,拜任子滔所赐,参加上航模竞赛。 虽然這趟去,沒有比赛资格,但是却涨了很多见识,认识了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哪個大学的都有。 還对江男說:那面的年轻人在传地球毁灭呢。 江男听乐了:“快拉倒吧,我保你二十年它都沒毁灭,所以咱们還得该怎么样怎么样。” 刘澈问:“子滔呢,他有信了嗎?反正六子是音信全无,他爸還给我打电话呢。不是我說你,男男,你也太惯着他了,就该劝他们直接收手,那些就够了,怎么還能去美国?六子走之前跟我說完,我足足有一個星期沒缓過神,真的,不敢相信,我更不能接受,万一他们出去一圈回来沒有了怎么办?” 江男却答非所问道:“美国是個什么地方呢,付俊泽飞去沒影子了,子滔哥去了联系也少,唉,今天過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上饺子。” 刘澈的妈妈在电话那端热络地跟人說话,江男听见了,還有一個女孩子說话的声音,似乎這個女孩子一出现在刘家,客厅裡都忽然热闹了起来,這位正是上一世刘澈的老婆沈旭佳。 刘澈只能捂着电话匆匆說道:“他今天应该能给你打国际长途,指定不会单独给我打的,什么情况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千万别忘了啊,我太惦记,挂了。” 江男看了眼电话,扭头冲外面喊道:“妈,我领二哈出去一趟。” “干嘛去啊?” 江男出门前,晃了晃手中的对联。 只看,一人一狗蹲在任家门口。 江男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胶布,楼道裡有来回路過的邻居,她都笑眯眯先扭头主动說上一句:“過年好。” “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国中央电视台,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春节好!盛世迎春,万象更新……” 苗翠花坐在客厅中间的大圆桌前,一边揉面一边吐槽道:“哎呦,那倪萍,小嗓子跟踩到鸡脖子了似的,你瞅瞅咱家乱的,天宇和浩浩用脑脑打游戏,玩的呜嗷喊叫的,都沒盖過倪萍那嗓子,煽情起来更是沒谁了。” 說到這,想起来了,得提醒俩孩子,苗翠花比倪萍嗓门還亮冲书房喊道:“你俩玩是玩,不行干架啊,男男吶,给姥姥看着点儿。” “嗳!” 江源达也喊江男:“出来帮你妈干点儿活,帮两個饺子意思一下。” “嗳。” 江源景喊:“男男,這洗手盆怎么让水下去?” “来啦。” “姐?姐,”苏天宇叫江男:“你看看這咋卡机了。” “我都让你别开那么多網页了,现在千禧年病毒,你瞅你要给我电脑染上的,我削死你。” 苏姥爷是见到江男,直接把茶壶递過去,让外孙女给添水,一句话不說,扭头接着和江爷爷下象棋。 江男放下茶壶,苏玉福又招手。 “外甥女啊,走,跟舅下楼一趟。” 江男用胳膊蹭了蹭脑门上的汗,不喜歡過年,不喜歡大家都支使她,赶上小丫鬟了。 同一時間,林雅萍在乡下老家,一边帮妯娌烧火,一边时不时看手机,越等心情越焦躁,儿子咋還不来电话。 她和任建国回老家,对老人们說得是:“子滔跟大学教授出国了,搞课题研究,不能在家過年,說放了暑假再来看你们。” 這套磕,弄的现在满屯子都知道了,因为凡是姓任的,出去买醋打酱油都会提一嘴。 更不用說任老爷子逢人就显摆:“我家滔滔,我小孙子,老四家的,呵呵,去年考個状元郎,现在又搁美国呢,被老师带出国了。” 任老太太见人夸的是:“我家滔滔,俺孙子辈儿长的最带劲那個,他婶子,你有印象沒?” 等对方点头,任老太太就会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笑到露出豁牙還不忘捂嘴乐道:“搁美国吶。” 有时候,在林雅萍看来,公公和婆婆更像是故意的,吃饭点儿都不回家,就站道口等人聊這事儿,一天重复二十来遍也不嫌烦。 你家孙子你不嫌烦,别人总听不闹得慌嗎? 林雅萍就想让任建国劝劝,但任建国从回了农村就开始喝大酒,一天喝的懵登的。 林雅萍被气的,在下黑儿时,只能给任建国胳膊大腿拧的青一块紫一块,以解从儿子那憋屈到的心头恨。 就在林雅萍被外面的鞭炮声搞的心烦意乱,都要坐不住凳子时,电话终于来了。 “妈,過年好。” “子滔?子滔!”电话嗖的一下被抢走,這功夫任建国顶事了,举着林雅萍的手机就冲自己爸妈喊道:“子滔来电话了,快给你们說两句。” 任老爷子握着手机激动了,尤其是听到小孙子用沉稳的声音說:“我在大洋彼岸给爷爷拜年了,”老爷子眼圈瞬间红了,小孙子都长成男子汉了:“嗳,嗳,我听到了。” 老太太也用衣角抹抹眼睛:“快给我也說两句。” 得,林雅萍坐在一边运着气,也不管大伯哥二伯哥和几個嫂子能不能看见,对准任建国的大腿又掐了一把。 掐完她就搂住老太太的肩膀,从来也沒和婆婆這么亲密過,冲电话裡喊:“子滔,我是妈妈,你吃饺子了嗎?” 当电话打到江源达家的座机时,江男第一句话问的也是:“你吃饺子了嗎?” 任子滔看了眼六子,那位刚挂了家裡的电话,之前和父母還疯疯癫癫說纽约這好那好,和家人汇报涨了很多见识,說回家過年也沒意思,但是一挂断,就窝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任子滔舔了下唇,被六子影响的,心情也有了波动,尤其是要对江男撒谎:“吃了,我們這裡什么都有,啤酒、洋酒、红酒、饺子、各种中国菜,对,和教授在一起呢,我們在聚餐,我一切都好……” 等任子滔安抚完江男挂断电话,刘柳使劲抹了把泪說:“你和常哥就不应该陪我,梁教授叫你们,你们就应该去,回来或许真能给我带各种中国菜和饺子。” 任子滔和常菁对视一眼:“走,我给你们包饺子,常菁也给你哥送去一盘。” 但第一锅饺子,常菁又原封不动的给带回旅店了。 六子问:“怎么了?” “我哥去参加华人聚会了。” “啊?還有华人聚会?子滔,那你别忙了,咱们去看看啊?” 任子滔看到常菁咣当躺床上了,他像是对六子解释,更像是在劝常菁說:“常浩一定想叫咱们,但是金融圈有时候說大就大,說小也小,他怕咱们仨去了被嘲笑,毕竟我們现在,嗯,很出名,理解吧。” 常浩参加完华人聚会后,来了旅店,打开带来的威士忌,对弟弟和任子滔他们說:“過年好。” 到底又忍不住劝道:“你们现在赔了五百多万,收手吧。” 常菁再沒了刚才时的锋芒毕露,并沒有和哥哥吵架,只喝着酒說:“别劝了,沒有退路、我、子滔、六子,我們三兄弟,才是真兄弟。” 這话忽然惹怒了常浩,知道弟弟对自己有怨气,他也有,扭头就走了。 可想而知,接下来三個小伙子,在纽约的這段日子有多难捱。 任子滔也特别感动,沒想到在账户钱越来越少时,他心裡是有底的,可常菁和六子沒有,他们是陪着他慌张前行,却沒有一個人往回缩,也不提回国。 每天黑板上,在股票大涨时,就是他们赔很多钱的时候,常菁会淡定地写“正”字,過一天写一笔。 六子会麻木的在旁边添上:又少了多少金额。 就在国内年味儿還沒散,就在江男给自己也找了位数学家教,一气儿学到开学,就在任建国已经换下厚棉袄,工厂又开始沒日沒夜的干活时,任子滔他们的账户已经快沒什么钱了,他的外文名“will”成了金融圈公众的大笑话。 任子滔让六子先回学校,开学了,六子却扭头出去了,在外面给刘澈打了半個小时国际长途,又和他爸爸聊了一個小时。 等回来后,六子說:“我爸会拿着刘澈给我开的假证明,亲自去学校给我請假,就說我有病。” “六子!” 到了常菁這,任子滔也劝。 常菁說: “不,梁教授還沒回国,我們是他的学生,我們也确实参与了课题讨论,给了他很大启发,只是子滔,拜托你把主意给我点儿,免得他认为我沒用,给我撵回国,我要一直挺到我們就剩机票钱那天。” 三月七日,泡沫盛宴就此拉开帷幕。 美国各大新闻及时救市,分析师们纷纷跳出来說:“這是因为政府告微软案的审理触发的。” 但有三個年轻人,他们却高兴坏了,终于见到回头钱了,也更加坚信:NO,不是微软案,是泡沫已经开始了。 只看时代广场上,常菁和六子握拳对着空气猛砸一气:“卧槽!”他们就像是有抡不完的拳头和力气。 任子滔只站在一边,两手插在裤兜裡微笑,心裡想着:OK,可以买东西了,可以让该回国的回国了。 从七号一直到十三号,纽约各大金融所也彻底乱了,对外,他们装镇定,但对内,各大主管喊着:“情况不妙,开始清盘。” 像常菁他们這样的工作人员,是不停接电话、收信件,全都是在斥责、谩骂他们,怎么几天時間,股票就跌成這样了,为什么沒有分析出来,为什么沒有提前给他们抛售。 而這样鲜明的对比,让任子滔的外文名“will”,一夜之间响彻华尔街,外国佬们還管他叫“泡沫男孩。” 因为任子滔只几天時間,靠做空,只其中一只股票就净赚了人民币一亿二千万,而且他還在全面下跌、做空形势最好时,要套现。 曾经笑话過他的外国佬,一脸讨好凑近问他:“为什么?” 任子滔沒搭理。 搞的這位外国佬投资人又有点含糊了,“泡沫男孩”为什么要套现?难道是又不看好做空了?不对啊,现在股市每天越跌,will赚的就越多,现在收手,损失有多少。 不行,得告诉大家這個内部消息,大家一起研究一下will是怎么想的。 可见,他已经把任子滔信奉成一代传奇。 其实,哪那么多为什么。 任子滔想着:剩下的就够赚,先套现一笔钱,让六子回国,让常菁回国,开学了,再耽误下去就得被开除,而回国不能空手回去,得买东西。 为什么一套现就是一亿多,因为這是最少数额的一支,沒有其他選擇。 他扔给常菁一百万美金,扔给六子五十万美金:“你们先花着,去去火,分头行动。” 任子滔在华尔街大乱时,他却出现在第五大道,开始疯狂扫货,在奢侈品的道路上,硬生生杀出一條“血路”,不仅稳准狠快,而且比女人更敢花钱。 四個LV箱子够嗎?根本不够,他又买了两個Rimowa拉杆箱,两個Tumi黑色箱,一共八個箱子,装得满满登登,给玩具店门口招揽生意的Bobby都看傻了。 六子欲哭无泪:“我們能带回去嗎?” 這一句话,提醒了任子滔,所以,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一天身价又暴涨了多少,跑到了康奈尔大学找到梁教授。 “老师,我是will,我跟谁都沒說,這也是我非要跟您来纽约的原因。” 梁教授刚开始還沒反应過来,等琢磨了一分钟后,他摘掉眼镜,指着一旁的“时代”,有点无法消化這個消息:“這裡說的will,是、是你?泡沫男孩?” “是,老师,您能不能出面,以您的名字和学校申請,让我在這再滞留一段日子,我知道,学长他们也要回去了,名额上……” 梁教授打断:“你已经接到其他大学的邀請了吧?” “今早收到的,斯坦福大学。” 梁教授无语地摇了摇头,這真是美国人做派,发现人才赶紧邀约挖走:“子滔啊。” “是。” “我希望你本科在母校读完,我們学校也……” “老师,您不用多說,這是必须的,我根本沒想過现在就出国念书,我們学校很好,我以清华为荣。” “那我這就给你们院长打电话,先和他沟通一下。” 任子滔开心:“谢谢了,对了,教授,跟着来的学姐学长们,他们现在在哪?是不是在整理行李,后天就回国?” 几個小时后,跟梁教授来的研究生和大四生团队,五位学长学姐瞪着眼睛看几個大号行李箱。 有人說:“我后悔了,我不该给他带回去。” 也有人說:“那小学弟,家裡是干什么的啊?這也太富了,一水的LV老花旅行箱。” 首都机场。 刘柳刚露面,刘澈就猛挥动胳膊,等六子来到近前,刘澈一把就抱住了他:“走,咱俩今晚彻夜长谈,子滔真是让我、让我?唉!” 六子也长叹一声,可下回国了:“等会儿,咱俩得等几個箱子,子滔的师哥师姐那呢。” 四月一日,愚人节這天。 高三狗江男,接到刘澈电话时,以为自己是学懵了呢:“什么?” 刘澈只能又重复一遍:“我妈正好来京都出差,用她的车给你捎了八個箱子,男男吶,子滔太坑人了,我和六子也不敢给你邮,他整個儿爆发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這么俗,我妈都差点儿沒地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