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挡道者杀
王守仁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起来,毕竟他的确沒和王琼有過潜规则,而王琼不停地提拔他,他一时觉得除了王琼是真赏识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
“那王琼荐举你,让你升了官,你为何不辞?!”
围住他的士子官员继续质问道,在這些文官士子眼裡王琼已经被他们先定性为奸臣,自然王琼所做的都是阴谋。
王守仁面对這种非黑即白非友即敌的逻辑只得耐心解释:“我升任赣南巡抚时,赣南匪患横行,士民不堪其扰,岂因畏难辞任?我升任江西巡抚时,宁王反心天下皆知,我怎能因此而不敢赴任?若王某只顾不党之清名却置朝廷安危百姓水火于不顾,有悖王某心中良知。”
“兵部尚书之职呢,难道我大明举国上下非你王伯安掌兵部才无边境之患?”
這时候,一名叫褚正的文官冷笑着问了起来。
王守仁捏紧了拳头,他虽然是文官,但也是习武之人,有股子血气在,再加上也有些立下无数战功后的傲气,虽然已经极为忍耐,但哪裡受得了這种鄙夷嘲讽之语,一时也有想打人的冲动,就差說老子文武双全,带過兵,至少比你们這群马都不会骑的人当兵部尚书强。
不過,王守仁想到自己是因为陛下允诺会在将来以朝廷名义建一所允许自由治学的学堂,且包括允许他传播心血才放弃辞官之念的,因而他最终還是一咬牙道:“沒错,兵部尚书是王某有私心才受了朝廷任命的。”
“果然!你本就是虚伪之辈,总算是承认了,倒還算坦荡,你若肯悬崖勒马,便請上疏辞官,以证自己不愿同流合污之心!”
褚正继续說了起来。
其他文官士子吩咐附和,甚至也开始讥讽王守仁虚伪无耻!
王守仁气得青筋暴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個兵部尚书哪裡错了,自己既沒行贿重臣,也沒谄媚君父,连陛下在圣旨上都說自己是靠的实打实的战功才超擢的兵部尚书。
“怎么,王伯安,你不会真恋栈权位?”
褚正质问起来。
王守仁不敢說陛下朱厚照允诺将来允许他传播心学,那样的话,只会陷陛下于尴尬之地,掀起更多的麻烦事来,也就只說道:“王某并非恋栈权位,但王某认为,王某该不该辞官,不是诸位可以决定的!”
“我們不要你认为,我們认为就行了,王伯安,你也是士大夫,你应该知道大凡敢与天下士大夫作对的是什么后果,我們认为你王伯安是什么人,你就是什么人,甚至后世的人也会根据我們的认为认为你是什么人。”
褚正說着就得意地笑了笑。
“沒错,莫說你王守仁,就算是帝王,是明是昏也由我等手裡一杆笔决定!”
另外,一名叫蔡京卿的青袍官员也附和起来。
王守仁承认他们說的对,天下读书人不能得罪,或者饶是有功于今,也会留骂名于后,比如自己最崇拜的王越。
但王守仁一时也因此有些讨厌起這些和自己一样读书人来,因为他自己现在就被這些读书人威胁了,心裡暗道:“我王守仁此生不幸,竟也做了读书人!”
……
“陛下有旨!王守仁速速进宫,不得耽误朝政,闲杂人等速速让开,妨碍公务,挡道者,杀之!”
孙和這时候带着内军锦衣卫走了来,但沒有立即下令动手,而是站在這些文官士子外面,好心提醒了一句。
而褚正则一时因为连王守仁這個兵部尚书都能被他威胁到也就有了些傲慢之气,转身指着孙和:“阉竖!什么闲杂人等,吾等皆乃朝廷官员士子,汝等难道還真敢杀我們?”
孙和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反而被骂了一句,也就不客气,直接挥手:“挡在王阁老面前的,全部杀掉!”
于是,两名锦衣卫走了過来,当即把這褚正的双臂给逮住了。
褚正见此大惊,又见另一锦衣卫已经拔出刀来,一时也明白了過来,忙后悔不迭:“别,别,别這样,你们這是擅杀忠良!饶命,我走,我這就离开,我是受人挑唆的,我知罪,我知罪呀!”
噗呲!
這褚正“啊”了一声就被捅了個透心凉,顿时摇晃着的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孙和只冷冷地吩咐道:“拖走!”
一时,两锦衣卫便将這褚正拖了出去。
蔡京卿一脸错愕,指着孙和等:“你们!”
孙和见蔡京卿還挡在王守仁前面,也立即让锦衣卫把蔡京卿也抓了過来。
“不,不要!我有何罪,我有何罪?!”
這蔡京卿又怕又惊地吼问了起来。
“妨碍公务,擅拦阁臣!欲对阁臣不轨!按旨,杀之!”
孙和還是解释了一下,好让蔡京卿死的明白。
而這时候,拦在王守仁周围的文官士子很多在锦衣卫拔刀后就已经忙纷纷避开,一個個惊慌不已,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边,他们也沒想到,上面会直接带锦衣卫過来,而且一言不合就开杀,都不先打板子什么的预热一下。
此时,跪在前面承天门外的文官士子们见此也有不少人看了過来,都很惊愕,也有些害怕起来,有的已经双腿打颤,有的则有些想离开這裡,有的想磕头求陛下饶命,還有的开始膀胱失禁,毕竟锦衣卫都动手杀人了,說明這事不简单啊,和以往伏阙的结果不一样啊。
不過,此时也有胆大的文官士子不愿蔡京卿被锦衣卫杀掉,也知道王守仁位高权重,现在是唯一可救他的人,因而也有士子文官对着王守仁大喊了起来:“王伯安!你也是我孔孟子弟,难道你就坐视朝廷鹰犬擅杀我儒林之人嗎?!”
“对,王伯安!此时皆因你而起,若非你同流合污,褚生也不会死于锦衣卫之手,你快求情啊,蔡京卿与我等若死于此,你将来必遭万世唾骂!”
這些文官士子见越来越多的锦衣卫過来,也就更加害怕了,一個個也就更加急迫地威胁起王守仁来,想让王守仁为他们求情,毕竟王守仁现在深受皇帝陛下和内阁宠信,只有王守仁求情才有机会减轻他们的惩罚。
王守仁则自己觉得很委屈,心想這些人刚才如此辱骂自己,如今還要自己为他们求情,他们還颇占据道理,自己好像也的确不得不为他们求情,为何天下会有這等事?
但王守仁到底是从小接受儒家教育的人,也信奉仁道,也就還是看向孙和:“孙公公,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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