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番外(中) 作者:未知 萧世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虽未說话,她的视线却自动地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男人的唇薄,唇形却很漂亮。 当谢明珠還是少女时期,总有怀春的日子,她偶尔会不害臊地想着臻臻那么漂亮的嘴唇,触碰起来究竟是什么感觉。可惜這种想法就像是她无疾而终的爱恋一样,最后只能深埋心底。 只见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几次,谢明珠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期盼他能說出什么话来。 “快去吧,你兄长在找你了。”最终萧世臻只說了這么一句。 谢明珠听到這句话,整個人颤了一下,因为等得太久,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一般。并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却又让她沒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是啊,都已经這样了,她能期盼萧世臻說出什么来。即使真的說出了什么,那也与她无关了。 谢明珠苦笑了一下,沉默地收好了簪子,就快步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圆姐儿,你去哪儿了,当真是吓死我了。”谢明镜见到她,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握住的力气有些大,似乎怕她就這么忽然消失了一般。 谢明珠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相反還努力让自己变得活泼起来,故作积极地问道:“大哥,你有沒有看见凌然?我可不能让他先找到我,你得帮我藏起来,我們還說好了彩头的,這对我很重要!” 她撅着嘴巴想撒娇,只不過话音刚落,额头上就被谢明镜伸手弹了一下。 他的语气裡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這都什么时候了,還想着彩头這事儿。若不是许侯夫人提前发现,你们俩要玩儿到什么时候。他便罢了,是個男人家无所谓,你一個女子竟然敢一個下人都不带,就這样偷偷溜出来。你当你们俩還小啊?” “至于彩头,就那么怕被罚?那不是還有我嘛,许侯府不敢欺负你的。若是凌然敢对不住你,尽管找我,我打不過他,明铭肯定能揍他一顿!” 他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似乎想要打她两下让她长记性,但是看着谢明珠细皮嫩肉的样子,哪裡都觉得不好下手,最后只能怏怏地作罢。 “走吧。”谢明珠拉着他的手要走,转身之前還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稀可以看到萧世臻的身影。 她抬手挥了挥,无声的告别。 “谁啊?”谢明镜看见她的动作,抬眼朝那個方向瞥了一下,却是一個人都沒看到。 “沒有,认错了,我們回府吧。今儿晚上我想跟娘睡。” “你都多大了還跟娘睡,回你自己府上去!免得旁人要嚼舌根子了!” * “润哥儿,我們這是要去哪儿,你還让我把如哥儿带出来,连丫鬟婆子都少跟,真是累死我了。” 谢明珠一看马车离开了望京的繁华街市,已经到了京郊,索性就让人把车帘撩开,冲着谢明玉抱怨。 她的怀裡窝着一個三四岁的小男娃儿,此刻手裡握着個糖人,看上许久再伸出舌头舔一舔,這一個小小的糖人,他竟是舔了许久。像是舍不得似的。 谢明玉本来骑在马背上,现在进了京郊,索性就坐进了马车裡。即使他现在的身体不错,也能够骑马射箭了,但是他盛行惫懒,能够躺在马车裡,坚决不骑马,活得太累。 “带你出去玩玩儿啊。你瞧瞧你把你儿子折腾得,活像個沒见過世面,沒吃過糖似的。就這個糖,轩哥儿一天吃一個,几十种花样换着来都吃腻了。” 谢明玉伸手去逗弄小男娃,轩哥儿是他的儿子,如哥儿则是谢明珠和许凌然的儿子。 谢明珠也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疯,好好的硬要带她和如哥儿出来玩儿,其他人都不带,连轩哥儿哭了好久求他,他都沒有同意。 “行了,到地方了。不要让這些下人跟了,如哥儿,走。舅舅带你去放风筝。” 马车停下,谢明玉快步跳了下来,直接抱起了如哥儿。好在如哥儿并不是個难哄的孩子,被小舅舅抱着也不哭闹,即使谢明玉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他也還是抱着糖人乖乖的样子,甚至听到說要放风筝的时候,脸上還露出一抹笑容,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显得异常可爱。 谢明珠看着他们甥舅俩折腾,脸上也带了一抹笑意。 “圆姐儿,你這儿子可真不像你和凌然生的,這么乖巧听话。哎呦,怎么不姓谢呢,我都比自家儿子還稀罕他。”谢明玉看到這么乖巧的孩子,就像是舍不下一样,伸手逗弄了两下,竟像是要直接抱回家似的。 谢明珠被他這话說得哭笑不得,谢明玉這话還是有道理的,她都不知道听過多少次了。不少人都知道许凌然他们這对夫妻的不着调,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但是等這两人有了孩子后,他们二人還是不着调,這孩子倒完全沒继承他们的性子,安静乖巧,懂事异常。 估摸着要不是婆母天天搂着如哥儿,恨不得含在嘴裡,一叠声說跟许凌然幼时一個模子裡刻出来的,估摸着還有人会嘀咕這孩子不是许家的呢! 甥舅俩很快就拿了风筝去耍了,谢明珠有些累了,腰很酸。她生孩子的时候亏虚太严重了,甚至還大出血了,到现在都沒有养好。不能久站,索性就往凉亭裡慢悠悠地走過去。 一开始她沒在意,等到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凉亭四周不知被谁用竹帘遮住了,三面环水,只有她走的這條路通過去。清风拂過,竹帘晃动,隐隐约约可以瞧见裡面似乎有人影。 谢明珠的脚步一下子停了,她的眉头轻拧。 這凉亭的构造倒有些像之前侯府裡的堂阁,原本是三夫人给五姑娘弄的,后来被留给了萧世臻,只不過他一個外男住着终究有些不方便,最终给他们双胞胎当了读书写字的地方。 “怎么不进来?裡面比较凉快。” 熟悉而低沉的嗓音传来,谢明珠浑身一僵,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敢动。 竹帘被掀开,她终于举步走进。 一张书桌两把黄梨木椅子,一摞书,笔墨纸砚备好。就连内裡构造都像极了当初的堂阁,谢明珠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臻臻安静地等着她,到时候会手把手教她练字,认真仔细地跟她說书中晦涩的课文含义。 谢明珠反应過来之后,就琢磨开了,难怪谢明玉就是不肯說明要带她去哪裡玩儿,還把如哥儿抱走了,让她不要带着下人。原来是让她与萧世臻见面,她虽知不妥,却又舍不得离去。 “你的孩子很可爱。”萧世臻将一边的竹帘卷起,就看到远处的小山包上,谢明玉带着孩子疯跑。 一向乖巧安静的如哥儿难得地变得疯了起来,大张着嘴巴在欢呼什么,视线一直停留在天空中的风筝上,明显是情绪高涨。 “谢谢”這两個字卡在喉咙裡,谢明珠却无论如何都說不出来。 “跟你长得不像。”萧世臻沒有等她回答,继续仔细观察了,轻声說了一句。 自从有了如哥儿,谢明珠听過好多人說過這句话,孩子本来就跟她长得不像。往常她都能說出无数的漂亮话,但是今天她就跟丧失了语言功能似的,始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风起,谢明珠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难受。 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似乎连久坐都不行了。 “你的脸色很不好,平日裡该注意些。”萧世臻立刻就察觉到她不妥之处。 他的话音刚落,谢明珠的心情就变得更加难受起来。 “我会注意的,臻臻不用太在乎,你顾好自己就行。這儿风太大了,我回车裡。”她如坐针毡,所幸不再跟他多說什么,直接起身走了。 谢明玉带着如哥儿正玩儿得欢快,便见谢明珠快步往马车走去,她脸上的神色不大好,似乎并不开心。 “娘,娘。”如哥儿也注意到了,轻声唤了一句。 谢明玉轻叹了一口气,遥见萧世臻站在凉亭钱,一直看着谢明珠的背影,直到她进了马车,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他冲着谢明玉挥了挥手,示意他把玉哥儿抱過去给他瞧瞧。 “见面礼。”萧世臻沒有抱他,只是从桌上拿起一個木匣子递過去。 谢明玉在他的示意下打开瞧了一眼,微微发愣。 谢明珠在车上沒有等太久,谢明玉就抱着如哥儿回来了。 “娘,娘,锁,镯子。”如哥儿扑进她的怀裡,冲她展示着自己新得的礼物。 谢明珠一愣,就见如哥儿脖子上戴着金镶玉的平安锁,手腕上也有精巧的镯子,上面的图案喜庆安乐,一看就不是市面上流传的那一种。 她伸手摸了摸,不由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 “乖,如哥儿戴着真好看。”她只觉得手中那平安锁有千斤重。 她幼年时戴的金锁還收在嫁妆裡面,不敢碰也不敢再提,如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戴起這些,想必又是萧世臻自己画的花样。 “驾——”赶车的人轮着鞭子,马车立刻就跑开了。 谢明玉十分有眼色地沒有跟他们母子俩挤一辆车,而是委屈自己骑马行路,不過偶尔叹息两声,倒像是自己为情所困一般。 谢明珠抱着怀裡的如哥儿,将整张脸埋在他稚嫩的脖颈处,生怕自己落下泪来。但就是這样,她依然感觉到如哥儿的小衣衫被她弄湿了。 臻臻,余生太长,你好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