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們說配就一定配
“啪嗒。”
青玉瓷杯被轻轻放到了小几案上,翠荷无声的把它推到了慕沉月的跟前,片刻之后,慕沉月却抬头朝她看了過去。
這個小丫鬟是一直跟着骆初七的,他见過很多次,并且从几件事上可以看出她是真正维护骆初七的,虽然人有时候呆了一些,但好在很有眼力见,以往這個时候,她送上茶就该退到一边去了,怪的是今日她放下茶却跪在在了骆初七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翠荷可是很敏感的一個人,慕沉月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犹如锋芒一样刺在她身上让她坐立难安,但她只能垂着脑袋当沒有感觉到。
這個祠堂简直是太可怕了,她不想离开小姐的身边,别說太子只是看她一眼,就是把眼珠子放她身上她也不会走开的。
骆初七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在慕沉月的眼光中一划而過,“你今晚過来不是想对着发呆的吧?”
她這才进了祠堂多久啊,他就收到消息過来了,要說她身边沒有他安排的人,打死她她都不信,“你在我身边放了几個人。”
慕沉月撩起眼皮睨她一眼,忽而一笑,“三個。”
既然早就怀疑了,也沒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让她知道暗处有人更好,下次也好直接叫人动手,也省的脏了自己的手。
“啧啧。”骆初七摇了摇脑袋,“你可真够大手笔的,听說你的暗影卫培养起来很困难的,你也统共就那么点人而已,又要派去监视這個,又要派去盯住那個,现下還又分出来三個人来保护我。”
听說?慕沉月一挑眉毛,“我的暗影卫有多少人,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又是听谁說的?”
当然是听慕沉远說的,上一世慕沉月败在了慕沉远的手上,他养的那些暗影卫也被逐個全部找出,沒有留一個活口全部给歼灭了,他那天晚上回到家中极其的兴奋,讲了很多關於慕沉月暗影卫多么厉害的事,但骆初七一直沒想明白,既是如此厉害,慕沉月又怎么会败,他们又怎么会死在慕沉远的手上。
那個时候她心裡满是慕沉远,根本就沒有想那么多,从他的只言片语裡也只是听到了他的英明神武,但现下這么一想,事情却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慕沉远想杀慕沉月,有暗影卫在根本就不可能,他们完全可以护送慕沉月离开京城,不至于毫发无损,但却也可以保住他的性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慕沉远不费一兵一卒杀了慕沉月,而后又全数歼灭了暗影卫。
骆初七想的出神,一时忘记了慕沉月還在等她回答,她整個人像是雕塑一样坐在那裡,手裡握着杯子动也沒动,拧着眉毛定定的看着暗影出的一個地方。
一只骨肉匀称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回魂。”
“你的东宫裡是不是很不太平?”骆初七放下茶盏,一脸的严肃。
“嗯?”慕沉月一时沒有反应過来,這好好的說着他的暗影卫,怎么又扯到东宫裡了,难不成是她知道东宫裡有什么不太平的事?“什么意思。”
“慕沉月,你的东宫裡肯定不是坚不可摧,你身边也肯定有什么人是你自己沒有觉察到,但却是想要害你性命的人。”
骆初七话說道這裡,慕沉月的手已经探了過来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他“嘘”了一声比出了一個噤声的动作。
骆初七睁大了眼眸,他在干什么啊?她都感觉到他手的温度了好不好!冷的她嘴唇都发抖了。
“我們去屋顶說。”
话音落地,慕沉月撑着几案起身,一眨眼就贴到骆初七跟前,不给她說话和反应的机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影一,陪着翠荷。”话音落地已经幡然而出。
“啊!小姐!!”翠荷惊呼一声扑上去,想要抓住慕沉月的衣角,但她什么也沒抓住,還扑倒在了地上。
祠堂裡又陷入沉寂,屋子裡好似只剩下翠荷一個人了,刚才的惊慌還沒消失,恐惧就接踵而至,翠荷按在地上的一双手抖成了筛糠子,“啊,太子,你带奴婢一起走啊,奴婢要跟着小姐,您不要对小姐……”
她倏尔停住嘴裡沒完沒了的嚎叫,不是因为怕惊扰了府裡的人,也不是因为慕沉月返回了,而是她发现身边多了一個人。
“不要叫。”影一冷声吩咐。
他不說话還好,一說话翠荷整個人就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腿死活都不松手,“你们想带我家小姐走,也要带我走,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松手了!”
影一拧眉,“撒手。”
“不!”
“别怪我沒提醒你。”
“你敢对我动手我就把你裤子扒了!!”
“……”
“噗嗤……”外边传来细微但却让影一无法忽视的嗤笑声,影一眉头已经拧成了一股麻花,“我不走,主子让我陪着你,你放手。”
他已经尽量保证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和善可亲了,翠荷也终于有些相信他了,眨眨眼扬高了小脸看過去,“真的嗎?”
翠荷长的圆溜溜的可爱,圆盘似得小圆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此刻那双圆眼裡正带着点点怯弱,影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是生病了,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有一瞬间沒办法呼吸了。
正值末春的尾巴,夜裡的星空虽然比不上夏日裡的璀璨,但也让人看得舍不得眨眼睛。
骆初七盘腿坐着,倏尔发现,這竟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這样心平气和的坐着看星空,身边還陪着一個怎么都不会把自己和他联想到一起的人。
她转头看過去,慕沉月嘴角带着淡笑,眼眸被星星映得璀璨生辉,他今天沒有穿那件经常穿着的红色蟒服,难得穿了一件黑底印红祥云纹的锦衣,红色衬得他容貌俊朗精致,黑色却给他平添了一丝凌厉。
“你穿黑色很好看。”骆初七說道。
慕沉月似乎有些错愕,转头看過来,见她一脸的严肃认真,不由有些失笑,“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
在大烟王朝,红色蟒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穿的,只有东宫太子才有资格穿红色的蟒服,嫣红色的锦缎上绣着四爪的金龙,那是太子的象征,他身边的人恨不得他每时每刻都穿着那件衣服。
特别是他的母亲,皇后。
她看着他身上那件红色蟒服,脸上总是会露出满足的神色,好像那是她的至宝一样,从被册封为太子开始,他日常就总喜歡穿着這件衣服,他的东宫裡有很多套,都是皇后给他准备的。
但从沒有人问過他喜不喜歡那件衣服,喜不喜歡那颜色。
其实他不喜歡那件衣服,更不喜歡红色,红色把他容貌衬的太過于精致,這是他不喜歡的。
“真的嗎?”骆初七惊讶,旋即想到,好像确实经常见他穿那件红色的蟒服,别的衣服倒很少穿,“那你以后多换别的衣服穿,我觉得你穿月白色的衣衫肯定好看,像是从月亮上飘下来的天神一样。”
說着,她捧住脸看向月亮。
“从月亮上下来的,是嫦娥吧。”慕沉月忍不住反驳。
“什么啊。”骆初七直起身子摆摆手,“从月亮上下来的,当然是你啊,你是沉月啊,你出生的时候不是据說,美的月亮都沉落下去了嗎。”
“不是。”慕沉月收了嘴角的笑,“月亮沉落是因为它本来就该沉落,我只是恰巧生在了那個時間罢了,与我无关。”
从小他就不喜歡沉月這個名字,对他来說,更像是一种屈辱,他是皇子不是公主,名字却是和他的容貌有关,這太让人可笑了。
“我很喜歡沉月這個名字。”骆初七說道,“你沒觉得我們的名字很配嗎?”
慕沉月沒說话,却一脸的不解,和他名字相配的,应该是江明月吧。
骆初七冲着他一笑,“初七人日,从旦至暮,月色晴朗,夜见星辰,人民安,君臣和会。你看,我是初七,你是沉月,沉月便是月亮该沉落的时辰,也就是夜幕日出,夜幕日出便是一天的开始一天的過去,初七平安過,大吉啊。”
大吉啊。
慕沉月感觉忽然感觉,心裡有什么地方动了一下,他面色沉寂淡然转开了脸看向天上的明月,“這是你胡诌的吧,死拉硬扯的把我們的名字扯到一起。”
“我們說配,那就肯定很配。”說完骆初七笑了笑,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心裡這么轻松,压在她心裡的大石头也暂时的移开了,憋了许久的心终于能够喘了一口气。
不能慌张,不能自乱阵脚,她已经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慕沉月在啊,一切一定会和上一世不同的,一切已经不同了。
不管是骆家的人,還是眼前這個看似阴郁的太子殿下,她一定会让他们好好并且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活着,上一世如果沒有骆家帮忙,慕沉月应该不至于死吧?
“慕沉月。”
“嗯?”慕沉月转過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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