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骚包能换钱
這人要是想撒谎,能别死抱着怀裡的东西,還下班……
“今天周日,下個屁班,早知道你是大怂包,被打劫连报警都不敢的人,我們真是多余出手救你!”
陈辰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喷了出来。
他可真是憋屈死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救了個怂包,還要被对方埋怨。
那中年知识分子一看着陈辰大高個子,愤怒地捏紧大拳头,吓得缩了起来。
宁媛淡淡地道:“既然這位同志不想說实话,那我們還是报警吧。”
她是好心,却不是沒脑子。
中年知识分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赶紧摇头:“不,不,這位同志,我說,我說……”
他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打开怀裡用破布层层包裹的东西,露出一只漂亮的靛蓝色瓶子来:“他们……就是想抢我的传家宝。”
宁媛一看那個瓶子,差点眼都直了。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霁蓝釉……祥云龙纹……你這個难道是元代的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中年知识分子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又盖住自己怀裡的瓶子:“你……你看错了,這是家祖传的乾隆时候花瓶,也不算太值钱,只是对我家有不同意义。”
一副生怕她抢他东西的样子,宁媛又被他整无语了。
她揉了揉眉心:“瓶子通体都采用特殊的霁蓝色釉,只有中间主纹是一條威武巨龙戏玩一颗火焰宝珠和周围祥云上的青白釉,寓意龙腾云涌,這种款制只有元代官窑才有!”
這段時間,夏老太太给她画了各朝代官窑最有代表性的瓷器,她得死记硬背,老太太要考,考不過会挨打手心!
元代和清朝乾隆时期最有代表性,最好记——
元代這個霁蓝釉梅瓶上有龙纹,是元代皇家专供,民间根本不允许拥有,也是元代瓷器最高成就的代表,华丽清雅并存,蓝得非常高级。
至于乾隆时期的瓷器为啥好记?
因为乾隆极其骚包,沒啥艺术才华,作诗几万首,沒有一首需要语文书背诵的就算了。
搞瓷器艺术也是只追求技艺繁复叠加,還有色彩叠加——大红大绿大黄大蓝。
把能想到的鲜艳吉祥图案都凑一個大花瓶,就是乾隆的品味,他不嫌俗气還很得意。
宁媛抱着胸,沒好气地嘲讽:“你现在說這個清雅的靛蓝瓶子是乾隆时期的,你說乾隆会不会从棺材裡爬出来,說你在——放屁?”
而且這男人是不长脑嗎,撒這种谎?
她要是起了坏心,管是乾隆时期的花瓶,還是周口店原始人屎尿罐,都照样抢,难道会因为你把宝贝价值說低了放過你?
陈辰也被恶心到了,摆摆手:“到這個份上都不說实话,他不要报警,我們就不报警,留他一個人在這裡,爱咋地咋地!”
他最瞧不起不战而逃的懦夫和废物,战场上只会拖人后腿!
中年知识分子脸色变幻莫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不但家传宝物保不住,還会被那些人打死吧!
他一把年纪,抹了把脸,终于忍不住得哭出了声:“呜呜呜……不是我不說,而是……我害怕,我這就說!!”
原来,這個中年是县二中的老师,他姓朱,叫朱利,祖上是明朝的藩王。
家裡得了御赐的元代梅瓶后,世世代代都把這宝贝当成家族的荣耀,哪怕解放前战乱饿死人,都不肯卖。
结果到了现在,朱利家裡的老母本来病重就一直住院,老婆年近四十才得了孩子该是喜事。
谁知道生孩子难产大出血,還昏迷在医院裡,生死不知,哪哪都需要钱。
朱利一個资深老师工资才四十五块,借了所有亲戚,穷得要吃土,沒办法才瞒着住院的老母亲把家裡的宝贝梅瓶拿来卖。
他本来以为,能卖個一百块,好解决下医疗费。
结果去了黑市,人家只给三十块就要收瓶子。
朱利偷卖代表祖上荣耀的瓶子就很心塞,价钱低成這样当然不肯,抱着瓶子就走了。
结果他嘴笨舌拙,去了几次黑市,哪一家都叫不起价格,還被柳阿叔的人盯上,摸透了底细——不過是個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高中老师。
“所以,他们今天见你又来卖瓶子,就把你堵在路上打算抢劫?”宁媛明白了。
老朱想想就老泪纵横:“我一個人,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不用干嘛,天天下班路上打我一顿,我受伤上不了班,一家老小怎么办呐,警察难道能一天到晚跟着我嗎?”
陈辰沉默了,如果是面对真刀真枪的敌人,他就干了!
可這种情况,他能說什么,心裡生出一股无力感,還能怪這個老实巴交的中年老师嗎?
宁媛皱了秀气眉,看着他怀裡的梅瓶,忽然问:“你要不要把這個瓶子卖给我?”
朱利一呆,下意识地抱紧了怀裡的梅瓶,有些恐惧地看着她:“我……我……你们想……干嘛……”
他還以为遇到了见义勇为的好人,可原来对方也盯上他的传家宝嗎?早知道听老娘的话,绝对不拿出来卖了!
宁媛却伸手比了一個数字:“我给你一百八十块。”
朱利更呆了,不敢置信地推了推厚瓶底的眼镜,颤抖着问:“多……多少?”
宁媛叹了口气:“一百八十块,你要不要卖?”
跟這人說话怎么那么费劲呢?還是個老师呢!
朱利眼底迸发出喜悦的光,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样,马上喊:“我——卖,我卖,但我不要其他票抵,我只要现钱!”
票他有,他只缺钱!
刚才那個矮胖子說出他工作单位时,他就很绝望,既然自己不敢报警,這個瓶子又曝光在那些人眼前。
如果他不出手,那迟早也会被逼低价卖给他们,甚至直接被抢走!
這就是怀璧其罪!
宁媛看着朱利,点点头:“好,我做事不喜歡留首尾,你给我写一张收据,免得到时候有人不承认瓶子是我的。”
這個家伙,還算脑子清醒,知道她這是给他解决后顾之忧的方案。
朱利点头如捣蒜,接過宁媛给的纸笔就开始写收据。
宁媛则转身,无比肉疼地从贴身内衣袋子裡,细细地数了一百八十块钱出来。
她所有的积蓄也就三百多块,裡面一半是荣昭南的,她自己只能出属于自己的一百八十块!
朱利交出收据之后,看着手裡相当于自己半年工资的一百八十块钱的巨款,激动得颤抖。
他原本以为能卖一百块就很好了,后来叫不上价格,他一度降低到八十块,可還是沒人收。
這次给這小姑娘,居然卖了一百八十块,再加上刚才那個五十块……可那個能拿嗎?
朱利犹豫了起来。
宁媛让陈辰帮忙小心地接過那個精巧的梅瓶。
她一边检视梅瓶,一边淡淡地道:“刚才矮冬瓜给你的五十块放心拿着,他们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朱利红着眼圈,握住钱,突然对宁媛和陈辰深深地一鞠躬:“谢谢你们两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有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說完,他收好钱,一咬牙转身匆匆地走了!
“說完就跑,摆明怕事要脱身,還帮忙呢,连個联系地址都沒留。”陈辰摇摇头,觉得朱利很虚伪。
宁媛倒是无所谓,对方身陷困境,自顾不暇,說客套话而已。
她一边欣赏梅瓶,一边感慨地道:“這瓶子真是绝绝子。”
上辈子,她也是5g冲浪,什么網络时髦用语,她都知道。
陈辰有点纳闷:“小嫂子,你上次那個雍正的什么花碗才卖了150块,這個东西,你就出180块?你不是来卖货的嗎?”
她手裡的货還沒出去,怎么成了买货的,這不亏死了?
宁媛抚摸着梅瓶历久弥新的靛蓝釉色,幽幽道:“是啊,我卖啊,谁說我不卖呢?当二道贩子也是卖货嘛。”
陈辰:“啊?”
宁媛笑而不语,大眼睛闪過狡黠的光。
不多久,两人就先听见一道憨厚温和的中年男音响起:“丫头,過年好啊,好些天不见了,啷個现在才来看你叔哟!”
宁媛放下梅瓶,和陈辰一起转头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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