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们是不被欢迎的人
李学工以为两個女孩子听到新建点這么新会被吓到,结果两人稳的一点沒有任何反应。
心想果然還是太小,不知道新建点有多苦,等到山上就明白了。
到了山脚下,李学工指着那块挂在树干上的木板子,“从這往上爬,一直走到半山腰就到了。”
手电筒的光落在木板子上,墨汁写的四個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柈子农场。
农场立牌子都這么简陋,现在应该担心了吧?
李学工偷偷扫一眼,又是一愣,两人淡定的竟然一句也沒有问。
他狐疑,看着不大,真這么沉稳?
還是吓的已经麻木忘记了反应?
李学工觉得应该是最后一种。
毕竟他带着二十個人寻找新建点时,大家看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时都会露出迷茫神色,這二十個人可都是在北大荒待了最少三年的老人啊。
往山上上时就艰难了许多,李学工顾不上注意两個女知青的想法,上前和肖寿根一起抬行李。
肖寿根嘴碎,一路自己在前面走,碎碎叨叨的嘀咕了一路,此时他和李学工一前一后用木板担着行李往山上走,埋怨声也沒断過。
“這是把家都搬来了吧?”
“咱们整個农场的工具也沒有這些重。”
“咱们是過来建新农场的,可不是過来過家家的。”
李学工脾气好,不接话,就安静的听着。
山上沒有开发過,最细的树也有一人多粗,大树之间還有小棵树和满地丛生的杂草,走起来很吃力。
肖寿根爱埋怨嘴碎,却也很能干,在前面带路走的速度愣是比跟在后面的何思为两人還要快。
王桂珍和何思为在一起大起来的胆子,在肖寿根的埋怨下,慢慢被耗尽。
她担心的小声喊了一声何思为,“思为。”
何思为喘着粗气,与农场的两人汇合后,一路就沒停過,何思为开始還好,后面越来越吃力,听到王桂珍喊她,也沒有精力去多說,只說等到了地方再說。
王桂珍对她很依赖,听到她的话后,心也安定下来。
何思为实在走不动了,她停下来,双手撑在腿上,弯着身子,大口的喘着气。
前面带路的李学工他们仍旧头也不回的大步走着,眼看着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远,四周也越来越暗,何思为還沒着急,王桂珍急了。
她咬咬牙,“思为你在這等着,我去喊李场长他们等一等。”
何思为拉住她,“不用,咱们跟上去吧。”
停下来缓了口气,已经好多了。
“真不用再休息一下?”
“不用,走吧。”
“那行,我扶着你,你把身子往我身上靠,這样能轻松点。”
“山裡不好走,還是我自己走吧。”何思为看着和她一样年轻的脸,哪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两人继续赶路,虽然耽误了一会儿,不過李学工他们打着手电筒,在黑暗的山裡目标明显,两人很快就追上。
又走了两個多小时,终于到地方了。
在比人還高的杂草丛中被平整出一块空地,只见两顶帐篷支在那,帐篷外面的树上挂着一盏煤油灯。
“新建点,一切都沒有准备,以后咱们大家一起用双手建立新家园。”李学工话還沒說完,就被身后的肖寿根打断。
“凌晨三点多,和她们說鼓励的话有啥用。”
說完還直接喊话何思为她们,“柈子农场就這样,要是怕吃苦,明天一早就回营部,還来得及。”
王桂珍一脸害怕。
何思为和王桂珍是站在煤油灯下,能很清晰的看到两人的神情。
何思为不快的瞪着肖寿根,“北大荒哪裡不苦?我們是知青,那怎么了?在你眼裡就不能吃苦耐劳了?”
一路上,何思为累的沒精力搭理他,這人還沒完沒了了,真当她们好欺负呢?
“肖寿根,何知青說的沒错,你不要以貌看人。我也要批评你,你這种态度不对,营裡把人分到咱们這,那就是咱们的同志,你要端正态度,思想觉悟也要端上去。”
肖寿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李学工笑着对何思为道,“肖寿根同志刀子嘴豆腐心,以后接触久了,你们就了解了。刚刚在路上,一直沒有停下来休息,也是肖寿根提议的,他也是为你们着想,如果不一口气憋住爬到山上,越休息越累,天亮才能赶回来不說,你们也沒有時間休息。”
何思为愣了一下,心說那肖寿根品行看来也不错。
离开的肖寿根又回来了,半耷拉着眼皮,从三人身边走過,眼神也沒丢一個。
他手裡拿着一把铁锹,在煤油灯能照到的地方铲着野草。
李学工问他,“大半夜的你挖草干什么?”
肖寿根嘟囔道,“挖個地方扎帐篷给她们住,不然睡草丛裡喂蚊子啊?”
李学工回头对何思为她们笑道,“你们看,我說的沒错吧。”
何思为這回是真信了,也因为刚刚误会肖寿根而臊红了脸。
“场长,我去帮忙拔草。”王桂珍听了,立马小跑過去。
何思为也跟上去,她還沒有到跟前,就听到肖寿根在赶王桂珍。
“去一旁站着,過来反帮倒忙。”
王桂珍被吼的退出来,看到何思为過来,求助的抓住她的手。
何思为看到已经铲出一米多的平地,沒客气,“咱们俩去拿行李。”
“我拿過来了,你们俩個先整理,我去帮忙。”李学工笑着把行李放下,去肖寿根那薅草了。
肖寿根看到是他沒赶人,手裡的铁锹挥的又快又狠,李学工就把铲下来的杂草捡到一旁。
很快一块平整的地面弄好,肖寿根把铁锹往树干上一撑,回头对李学工道,“我去休息了。”
“去吧,我帮她们把帐篷撑起来。”
“只有两個帐篷,用什么撑?”肖寿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一脸不快的回头,“那有一块防雨布,先给她们俩撑起来,等明天再看看怎么安排。”
丢下话,也不管李学工应不应,嘴裡嘟囔着话,也听不到他在說什么,只不過人再回来时,手裡已经拖着那块四五個人大的防雨布。
何思为前世在北大荒生活過,该吃的苦都吃了,叫王桂珍上前帮忙。
李学工找来一根枯木撑在防雨布中间,四周再用刚刚铲下来的杂草压住,整体看像印第安帐篷。
接下来就是收拾东西了,這些自己就可以。
何思为看到为她们忙了半宿的李学工和肖寿根,“李场长、肖副场长,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們俩自己弄就行,因为我們的事,让你们辛苦了。”
“应该的,以后大家一起工作,不用這么客气。”李学工也沒客气。
肖寿根则是根本沒想开口,一晚上相处下来,何思为也不再挑理,真正理解了李场长說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含意了。
“思为,我去找些干草铺在裡面。”王桂珍撂下话,刚转身,就被折回来的肖寿根叫住。
“山裡野兽多,晚上不要一個人单独走。”肖寿根嘴角耷拉着,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千百万的神情,指着临时扎起来的帐篷前面放的行李,“你们先将就到天亮,等天亮后再說,這只是临时住的地方。”
又指了指刚刚的铁锹,“把那個拿帐篷裡去。”
交代完要走,又怕何思为她们不照办,不耐烦的解释一句,“我們那边人多,有什么事照应方便,你们俩拿個防身的,真有动物什么跑进来,我們赶過来前也能先防防身。”
這一次,肖寿根說清楚,头也不回的走了。
“思为,那怎么办?”王桂珍沒主意,遇到事都问何思为。
何思为道,“听肖副场长的。”
之后,两人把东西都搬到帐篷裡,他们带的行李外面也包着油布的,生怕把被子弄脏或都弄湿。
這时油布就用得到了,两人把油布铺到地上,才开始铺被褥。
何思为仍旧像在学校教室的睡法,把被褥都铺在下面了,身上盖着羊皮袄。
帐篷裡很黑,什么也看不清,王桂珍只知道何思为沒有脱衣服,她也学着穿着衣服睡的。
柈子农场地处汤原农场东部,在小兴安岭北坡,气温比旁处要低,在北大荒這片荒原上也算是最冷的地方,每年八月中旬就开始下雪。
走了一晚上,何思为反而沒了睡意。
新建农场要做的事情太多,首先就是要解决住的問題,一路到山上的颠簸就已经很艰辛,未来的生活還有更多难题在等着他们。
艰苦的新生活,却让何思为踏实,跑的這么远,也不用担心滕凤琴和谢晓阳的算计,更不用像前世一样,嫁给那個整日裡对她动手的丈夫。
带着对新生活的期望,何思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是被嘈杂的說话声吵醒的。
防雨布也被人从外面扯开一條缝,“起床了。”
何思为猛的坐起来,眼帘映入的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
年纪看着二十四五,小麦色的肤色,嘴大唇厚,眼睛大眼珠往外鼓。
“既然都醒了,先起来吃饭,场长說大家一起开個会。”女人见两人都醒了,丢下话转身走了。
两人昨晚是穿衣服睡的,起来只需要把被子卷起来就行,一边钻出帐篷一边整了整头发。
抬眼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两個帐篷外面的地上,男男女女分散的坐着,每人手裡捧着饭盒,埋头吃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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