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何思为认可的人
何思为发现,李学工问完后,看孙向红的神色变了,沒有对心腹下属的信任,显得很冷淡。
他又說,“何思为好心借暖水瓶,谭山打坏碎东西不知歉,還反指对方不对,只让她写份检讨赔暖水瓶钱,确实不公平。那就晚上回去开一個大会,大家就今天的事都发表一下想法,我再把這件事报到营部去,最后怎么处分,听营部意见。”
原本只是在内部处理的事,现在高度拔起来,要送到营部。
“场长,我知道错了,是我心眼小,是我不对,我晚上回去写检讨。”谭山推开扶着她的孙向红,跌跌撞撞冲到李学工身前,又痛哭流涕向何思为不停道歉,
“思为同志,我错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谅我。”
何思为沒烂好心的接受道歉,李学工正在气头上,又站在她這边,她反過来轻易原谅谭山,是在打李学工的脸。
這点人情世故她還是懂的。
今天的事,是非曲折,大家心中都明白。
孙向红却不饶人,非要把事情往大搞。
众人对孙向红都有意见了。
大家共同生活在一起,何必处处揪着人不放呢。
孙向红感觉到了大家的排斥,明白這事办坏了,“场长,是我想的不够深彻,這事怪我。”
李学工语气冷淡,“孙知青,你思想觉悟高,我是场长,做的不对,你指出来,我也会诚心听取。”
“场长,我需要学习的地方也還很多,有时也会走弯路,今天這事是只想到王桂珍动手,沒想到事情因何而起,是我的错。”
孙向红态度诚恳,也低头了,李学工沒在为难她,语气淡淡的,“不觉得我处置的不公平就好。”
态度有些冷淡,不似平常。
肖寿根也适时开口,“好了好了,都上工吧。”
大伙动作快的四下裡散了。
世人都喜歡看热闹,可是热闹最后扯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按理說发生這事,何思为更该老实干活,不過何思为這一次,又刷新了众人的新印象。
她让王桂珍在原地等她,自己跑去追李学工。
“场长,我想下山去营部一趟。”何思为声音不大,却能让左右的人都听到她說的话,“治疗跳蚤的药方,有几药味我不确定,想去营部中药局看看。”
李学工面露惊喜,“药方分析出来了?”
“草药处理過程很复杂,山上的采的草药有些不能直接入药,所以有几种药我還不能确定,才想着去药局看看。”
“這事不能耽搁,今天就下山。”李学工做事雷厉风行,他转头扫了一圈。
听到去营部,這是带分出公差,众人都满怀期望的看向李学工,希望是被选中那個陪何思为下山的。
李学工目光最后落在肖寿根身上,“寿根,你陪何思为去一趟营部,药方的事是大事,你直接和营部反应一下,让营部全力配合思为同志。”
“王桂珍也一起去吧。”李学工又看几步外站着的王桂珍一眼,交代好转身走了。
王桂珍沒想到她也被‘特殊照顾了’,前一刻還怯懦胆小的脸,此时被璀璨的笑灌满。
肖寿根是副场长,和营部上报事情,他出面正常。
只是场长让王桂珍也一起,开始有些人想不明白,后来也明白了。
此时,回营地的肖寿根也不客气的点出来,“男女单独在一起,会被人讲闲话,场长心细让王桂珍也跟在一起。”
王桂珍造了個大红脸。
“不会有人误会你想多了。”
因为肖寿根的话,王桂珍越发拘谨不安。
何思为就把话带到旁处,“副场长,咱们走到营部得几個小时啊?”
“现在下山,天黑之前能到山脚下,再走到营部,怕是得到亮。”肖寿根扫两人一眼,“有吃的带在路上垫垫,晚上沒打牙祭的地方。”
王桂珍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肖寿根目光一落到她身上,吓的连连点头,看的肖寿根无语,也不再多說。
何思为笑着說了一声好,等回到营地后就钻进了帐篷。
王桂珍也跟在她身后钻进来。
“身上沒有被打坏吧?”何思为在提包裡翻出芝麻饼,這东西虽然能久放,但是放久了会变硬,山上又潮湿,久了也会发霉。
下山路上携带這個方便。
何思为把芝麻饼都带上了,又拿了一张全国通用粮票和一块钱揣在身上,离开时提包也捆绑好。
肖寿根只带了一只绿色的斜挎水壶背在身上,看两人出来,便大步往山下去。
下午的日子有些烈,山上有树荫遮挡着,何思为還是热的出了一额头的汗。
到山脚下时,中途休息了一次,等走下山时,何思为看着落下的夕阳,问肖寿根几点了。
肖寿根戴了一块手表,看样子有年头了,一眼看去就能看出手表有多破。
“四点半了,今天太阳落下的晚,咱们赶路還能方便点。”肖寿根看着一望无际的杂草丛,“将来這裡都会变成粮仓。”
“会的,变成全国老百姓的粮仓。”何思为不是恭维他,而是知道北大荒,未来会变成北大仓。
肖寿根23岁,已经当兵五年,算一個老兵了,因为嘴不好,一直不被人喜歡,却因为性格耿直,很得领导喜歡。
所以這次新建点,直接被派過来做副场长。
新建点二十二人,除了李学工和孙向红,其他人都远着肖寿根,更不要說和他搭话。
所以听到何思为接的话,肖寿根還有些不习惯。
“你不讨厌我?”
何思为乐了,“为什么讨厌你啊?刚开始不了解你性格,确实不太喜歡你,不過后来发现你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就知道误解你了。”
“我可不是刀子嘴豆腐心,是真严厉。”肖寿根纠正她。
何思为看他一板一眼,“肖副场长,当兵的是不是都像你這样啊?”
“我怎么样?”
“正直,不开玩笑。”
何思为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却看到肖寿根很认真的思考這個問題,然后又很认真的回答她。
“也不全是,我脾气不好,我的战友们正直,平时私下裡,也会說笑。”
何思为被他的认真,晃了一下心神。
肖寿根穿着一身旧军装,平凡却又傲然挺立天地间,朴实无华,却有磅礴力量的一個平常举动,就能震撼到你的心灵。
“副场长,你以后還会回部队嗎?”何思为不知不觉问出口。
肖寿根听到部队,目露向往,“军人,要服从的第一序列不是本能,而是命令。我是個军人,祖国哪裡需要我們,我們就去哪裡。”
何思为心情澎湃,“如果有机会,我也要像肖副场长一样,成为一名军人。”
提到部队,提到军人,肖寿根的话也多了起来。
“营部每個都有当兵名额,等咱们农场建起来,你好好表现,也争取個名额回来。”
何思为面上点头,心想她還可以等将来恢复高考考军医大学,也不是非要走部队那條路。
话题打开,三人之间气氛也轻松愉悦了许多,走路也不觉得累了。
天黑之前,何思为提议休息一下,把带的芝麻饼拿出来,“我和王桂珍一人两块,你饭量大比我們多一块。”
肖寿根沒客气,接過饼子,一口就将饼子咬去半口,“你从老家带回来的?”
“下乡前买了三十個,這次都带出来了,咱们回来路上也够吃了。”何思为小口的吃着饼子,“副场长,连队裡有私下裡以物换物的嗎?”
“有,你想换什么?”两口,肖寿根吃掉一块饼。
“换张皮子,冬天留着铺。”
肖寿根对這事见怪不怪,“等到营部后我帮你问问,這事好解决。”
何思为放心了,前世她不懂這些,初下乡冬天熬的很痛苦,因为受寒而每次来小日子,肚子都像刀绞一样的疼,一直伴随着她27岁那年過世,身子都沒有调理過来。
王桂珍咬咬牙,“副场长,能不能帮我也买一块,我...我有一张全国通用粮票。”
明明只說一句话,她脸红的却似能滴出血来,“粮票...粮票是我妈给我的。”
肖寿根听她最后一句,愣了一下,再想她的性格,心裡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教育她胆子大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還什么也沒說就吓成這样,真要說几句,指不定适得其反。
想通這一点,肖寿根只說了一声好。
他不多說,是不想吓到王桂珍。
王桂珍却误会成副场长是觉得她见到好处就上前,脸红的发紫,一路烧红了耳朵。
何思为一直沒开口,也是想让王桂珍锻炼一下,结果看到她不停的拧手指,再不开口,真担心她把自己手指拧断了。
“副场长沒怪你,只是怕吓到你。”
王桂珍愣了几秒钟,惊喜的眼睛一亮,何思为点头,她就像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般,欢喜的笑了。
借着月光,三人赶路的时候多,休息的时候少,东边的天际泛白,在荒野中营部的那两排营房终于出现在视野裡。
三人一口气赶到营部,营站的人早都起来忙碌,何思为远远的看到许海正在和人說话,应该是被人提醒了,才抬起头往他们這边看来。
然后,看到他扭回头又和对方說了几句,這才往他们這边迎過来。
“你们来的正好,我刚還要吩咐人去你们农场送信。”许海目光落在何思为身上,“思为同志,听說你有根治跳蚤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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