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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作者:一枕
恋上你看书網

  方棠直直正视着面前的画作。

  色彩组成乍然一看十分单一,几乎只有两個颜色,但是再仔细瞧瞧,金粉光影,色彩過度,配色干净而不单调——绝对是一副很漂亮的作品。

  当然,這会儿的方棠并不想要去观摩图画上的学问,她注意的点仅仅在作品对象上。

  ——一只极为美丽的纯白色大型犬。

  白毛上沒有一丁点杂色,毛茸茸的,正咧开嘴角,绽开一個天使般的笑脸。

  样子好看又可爱,好像還有点傻乎乎的。

  方棠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把笑容收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点蠢,竟然会对着一张狗的画像露出傻笑。

  下面名字写着《Samoyed》。

  不知道是狗狗的名字,還是品种。

  各种信息掌握都不齐全,但有一件事她非常清楚——

  她也想养一只。

  方棠在那裡站了好长時間,直到有個声音突然插进来。

  “油画和国画,你选哪個?”

  音色浓厚,带着少年特有的桀骜不羁,還有几分酷酷的味道。

  她這才蓦地惊醒,扭過头,正好对上唐放的眼睛。

  第二展馆裡全是油画作品,在长廊上一串串,走马灯似的引导出一條色彩斑斓的小路。他身后是一幅巨大的天空,层云百变,从他轮廓边缘溢出来。

  他眸色深沉,瞳孔乌黑,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方棠愣了一会儿,想到他突如其来的問題,思索一下,慢慢回答。

  “油画。”

  事实上,她更喜歡水彩画,颜色通透,整体明亮的感觉,总是能让人心情变好。

  唐放挑了挑眉,深深看向她的那一眼,有点“果然如此”的意味。他摇了摇头。

  “我喜歡国画。”

  說着,双手插在裤兜裡,对方棠抬了抬下巴,做出個继续往前走的示意,慢條斯理地抬步向前。

  “我从小就喜歡国画——国画能大能小,能精致能潇洒,意境和线條都過于出彩。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都能用国画表现出来。但是油画太拘束于色彩和写实。”

  真是“唐放式”句型。

  方棠笑了笑,不和他讨论油画的好或者不好,只是轻飘飘把话题转移开。

  “那你想過认认真真的学画画嗎?”

  “认真学?”

  “走绘画這條路,大学裡专业学习美术,并且朝這個方向发展。”

  唐放似乎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耸耸肩:“我疯了嗎?”

  他笑了一声,喉咙裡漫上几分轻蔑:“要是哪天我考到全班倒数第一了,我也许会考虑考虑。”

  “不一定是差生才会去学艺术,有的人是因为喜歡才学。”

  唐放笑着摇摇头:“那叫梦想家,不切实际,盲目追求。以后清醒了才会后悔。”

  展馆长廊上一排排梦想家的作品,对他们肆意展示着色彩,旁边好几個画家的名字都很眼熟。

  方棠手指碰了碰转角处的植株阔叶。

  “我和你想法正好相反。”她微微一笑,“我很欣赏他们。”

  唐放眉梢动了动。

  這個话题到這裡,似乎沒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头往右边倚了倚,歪向肩膀,漫不经心。

  “這就是我俩的不同。你欣赏他们,我却瞧不起他们。”

  “除非他们成功?”

  方棠指了指旁边一排排画作。

  唐放愣了愣,突然笑起来。

  “对,除非他们成功。”

  四周花叶都摆动起来,万般明媚灿烂。

  他笑声很迷人,低沉微哑,在這個空间并不突兀。

  不远处似乎响起刘妍的声音,清清脆脆說了句什么,很快又消失不见。

  方棠抬眼看了看那边。

  唐放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停歇片刻,再次响起。

  “为什么不去水族馆?”

  为什么不去水族馆。

  本来活泼的空气似乎打了個旋儿,从旁边逃离。

  气氛发生了些许改变,可方棠却连一丝多余的神情都沒有。

  她认真回答,口吻平静:“因为我不想。”

  异常从容的态度。

  她笑了笑。沒有给他反应時間,接着道。

  “其实你也不想。”

  “你约我,只是因为大家都說,‘方棠沒和唐放一起去晚会,却和林澈一起去了’。”

  “你不想输给林澈而已。”

  已经快要走到画馆中间放满雕塑的圆弧形展览厅,雪白建筑的上端开着天窗,从那裡漏下来的一束束光芒都是雪白的。

  唐放脚步慢慢停下来,身子也跟着慢慢摆正。

  “你就是這样想的?”

  “你不是這样想的?”

  阳光突然变得很烫,烫到人想要躲开。

  方棠看着他,沒有修改自己的說辞。

  一瞬间情绪纷杂动荡,滚滚拍上礁石岸。

  他脸色发青,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线。

  “你說错了。我是有病。”

  唐放眯起眼睛:“有病才会约你。”

  背后雕像咧着嘴大笑。

  方棠還是面无表情。

  他脸色发青,勾了下嘴角,大步流星的离开。

  三個展馆全部参观完,才三点半。

  一行人都沒了继续玩耍的兴致,各怀心事地往回走。

  眼看唐放黑着脸,凶巴巴的,一副随时要干架的样子,黄芷薇忍不住挽着方棠,把声音压到最低。

  “唐放那边,好像也出了点什么問題。”

  “什么?”

  “我听他和妍妍說,好像是被一個朋友误解了,很不爽。”

  方棠笑笑,沒說话。

  “唉,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儿。开开心心进去,哭丧着個脸出来,不知道的還以为画展上撞鬼了呢。”

  黄芷薇重重叹了口气,嘟哝。

  “我撕万年历的时候,明明看见上面写今天宜出行的啊……”

  方棠還是安静的笑。

  就像小时候大街小巷的标语让“远离迷信,相信科学”一样,到车站之后,黄芷薇很快发现,今日最不宜的就是出行。

  早上走得早,又是往省会以外的城市出行,只在车站挤了二十分钟,就顺利上车。

  但是现在——

  车站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裡裡外外沒一個能落脚地方。過安检要排队,买票要排队,上车要排队。所有队伍都弯弯曲曲,摆成個能够让人数最大化的形状。

  哄吵一片,人声汇聚在一起,连车站的发车通知都遮盖得完完全全。

  车站的拥堵,是其一。

  其二是……

  他们,居然把方棠弄丢了。

  “你给她打個电话呀。”

  好不容易买了水回来,得知這個消息,刘妍眉毛立刻一竖,环顾环顾四周,焦急地出着主意。

  黄芷薇却慌乱地摇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手机和钱包都在我這裡——你们难道沒发现,她背包坏了么?”

  “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妍吃了一惊。

  “就是早上過来的时候,人挺多的,有人把棠棠包给划了。她察觉得快,东西沒丢,但是背包开口了,所以把东西放到了我這裡。”

  “然后刚才我和棠棠往裡面走,结果被一堆人给冲散了。”

  此时此刻的车站,看起来像是火车出站口,人群几乎全在定向移动。

  被裹挟在人群中,稍微往裡面推挤推挤,很快就能消失個一干二净。

  黄芷薇声音因为六神无主而微微发抖。

  “棠棠不知道我买了捷运票。她一定還在车站裡面!”

  她好不容易才挣脱人群,正好听见有人喊回程捷运车,差了四個人,上车就走,所以想也不想,买了最后四张车票。

  比站台上贵了五块,但,省了几個小时的排队時間呀!

  光顾着庆幸捡了便宜,她却完全忘了方棠东西放在她那裡。

  “怎么办?”

  黄芷薇快哭了。

  唐放沉声问:“捷运能退票嗎?”

  “我问過了,只能退一半——這样的话,我的钱就不够回家了。”

  她和刘妍一路买各种纪念品,几乎花了所有的钱。

  唐放抿了下嘴。

  那边捷运师傅已经第三次催促他们快点上车了,表情极为不耐。

  唐放立刻指挥:“我和刘妍去卖票点和上车点看看,你想办法拖一下师傅時間。”

  现在不管什么主意,都像是救命稻草,管它是不是急病乱投医,黄芷薇只是胡乱点着头。

  刘妍和唐放很快在人海中沒了影子,黄芷薇按照原计划,請求师傅再给十分钟。

  她一边神经质地来回踱步,一边祈祷他们能找到人。

  可是奇迹沒有发生。

  唐放和刘妍摇着头回来:“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那怎么办?”

  這会儿唐放這個班长成了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大家都齐刷刷看着他。

  唐放死死拧着眉。

  难题就摆在這裡——

  他们三個人都无法负担多一次的车票了。

  走的话,方棠就被留在了這裡。

  不走的话,他们全都要被困在這裡。

  而且,他家裡那边,也会很麻烦……

  還能有什么办法。

  唐放五指握紧扣在手心,喉头滚了滚。

  “我們先走!你用方棠的手机,给她家裡打個电话!”

  六点。

  下午的班车几乎全部发车。

  除了夜班和小部分流水班,其他车辆都停止了运输。

  车站的人少了一大半。

  从小就被教育走散的时候不要慌乱,要在某個固定地点进行等待的方棠,此时此刻,深深意识到這條教育,在遇到不靠谱的队友的时候,会变得非常不靠谱。

  不靠谱的队友,包括但不限于,不按常理出牌,买了车站外自主拉客的捷运车票的队友。

  方棠觉得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其他三個人已经坐车离开。

  她在卖票点等了两個小时,也沒见到人——如果他们有老实买车票的话,应该早就和她遇见了。

  阳光逐渐泛金,将落不落,一抹淡云悬在空中,被风吹出一條细长的云絮,這会儿镀着霞光,像是根金色的羽毛。

  腿有点痛。

  车站虽然沒有之前那只有的进,沒有的出的恐怖盛况,可现在人也不少,座椅全都挤满。

  她转身往车站外走去。

  然后,在小广场石台的最角落处坐了下来。

  旁边還有不少其他人,正大快朵颐地解决着晚餐。和方棠视线对上后,和善地笑笑。

  方棠也笑笑,片刻后,缓缓收回视线,眺望着远处流金的天空发呆。

  六点十五。

  快等了差不多三個小时了。

  天色真好看。

  一個人凝视的时候,记忆中有些快要消失不见,平时也绝对不会想起的画面,不知为何突然就浮现上来。

  六岁刚搬完家,在家属院第一次见到林澈他们,好像就是這样的天空。

  那时候招待所才刚贴上黄墙砖,招牌上的烫金也沒掉,闪闪发光。

  居民楼阳台上晾着的工人服随风飘扬。

  同样六岁的小林澈逗狗不成,反而傻乎乎地被狗戏弄了。

  也许是她嘲笑了他,也许是她看了笑话,总之后来,她似乎摸了林澈的脑袋?

  還是称霸一方的孩子王的小林澈,怎么受得了這种羞耻?一边用屈辱的眼神看着她,一边——

  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她微微笑起来,略略晃下腿,鞋跟抵在石台上。

  這件事就像是一根线,拉扯着一头的时候,能抽出越来越多的回忆。

  小时候的竹席和西瓜呀,会飘雪花的电视机呀,和林澈他们捉油蝉呀……

  她眼睛微微弯着。

  時間似乎走得很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突然在她身边轻轻站定,弯下腰,温柔地执起她的手。

  声音清朗干净。

  “女皇陛下,天色已晚,可愿摆驾回宫?”

  方棠转過脸。

  林澈正俯身平视着她。

  犹带着未平的喘息和焦急的细汗,却对她露出個极为灿烂的笑容,极为灿烂,几乎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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