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前来寻找方棠的人并非林澈一個,徐思齐和江简都赶了過来。从车站翻一圈出来,正好看见林澈在方棠面前傻笑。
背景真是渲染得太好。云絮轻淡,湛蓝晴空中飘出微红的金色,四周一切都镀上了落日的余晖,包括他俩的轮廓。
他们从不怀疑第一個找到方棠的人会是林澈。
就像上天特意安排了這一出,并且注定好结局。
——当然,更实质的原因是,林澈比别人都了解她许多许多。
就算方棠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坐在那裡发個呆,林澈也能猜出来她心裡在想什么。
“是棠棠!”
江简声音兴奋了起来,抬脚要往他们的方向過去。
不過才刚刚动作,就被徐思齐给拉了回来。
“别過去了。”
“为什么?”
江简非常不解,還看着那边,眼巴巴的,也想要邀功似的。
徐思齐干脆一把勾住他脖子,语重心长:“兄弟,有时候也要看看气氛。”
說着,示意那边一下,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揍他胸口一拳,翻個白眼:“你說你一個外人……”
“我不是外人。”
“啧。”
“……你接着說。”
“你一個外人,去凑人家小俩口久别重逢的热闹做什么。”
久别重逢。
江简细细品味着這個词,总觉得哪裡不对。
当然,這会儿的徐思齐来不及去纠正那個词到底是久别重逢還是小别胜新婚。
他就是觉得,现在那两個人之间的空气,容不下其他任何一個人。
他拖着江简去买回程的票。
好不容易能和方棠說话,已经是大家一起排队候车的时候了。
经過流水车一個下午来回不息的努力,等车的人已然不多了。
再等两趟,他们就可以踏上回程。
“你们是坐客车過来的嗎?”
方棠问。
并不是觉得对方怠慢了自己,只是单纯的好奇。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不需要委婉,有什么說什么。
徐思齐点点头。
“江简他妈去同学会了,林澈他爸也有個饭局,所以我們三個就单独来了。”
他们大概在那边车站堵了一小段時間。
過来后,又好好找了她一会儿。
所以平时一個半小时的车程,他们硬是花了三個小时。
江简還想着徐思齐刚才說的那句话,迟迟反应不過来。
顺着队伍往前面走了几步,看林澈正抱着方棠的背包,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方棠侧脸,不知怎的,就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长這么大還沒牵過女生的手呢。”
大家關於客车的话题顿时一停。
车子又来了一趟。
车门打开后,检票员站在门口,一边喊“票都拿在手上,一票一人”,一边点着人数上车。
众人准备上车,但不准备放過江简。
“什么?”
他们的表情清楚印着這两個字。
江简挠挠头,在林澈的“是嗎”和方棠的“真的嗎”之中,傻乎乎地笑起来。
“……那什么,我为什么要說這個?”
徐思齐重重叹了口气。
一行人很快上车。
位置沒在一起,徐思齐和江简在倒数第二排,方棠和林澈则在右边的顺手第三排。
方棠喜歡靠车窗。
林澈走在前面,到了座位时,先让开一步。
不用她說话,就主动把裡面的位置让给了她。
等方棠坐好,他才归位扣好安全带。
客车启动。
上路,出城。
很快把山脉和河流都带到他们旁边。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天空像渐变色一样,从夕阳那一圈金色慢慢朝白色過渡,然后到浅蓝,再到深蓝。
方棠揉揉眼睛,眸子微微眯起。
林澈小声问她:“困嗎?”
她“嗯”了一声。
“困”這個字本来就会带来困意,說完后,便打了個呵欠,眼睛因为瞌睡而微湿。
山峦绵延不断,起起伏伏的画面更能催眠。
片刻后,林澈肩膀微微一沉。
他骤然一顿,尔后嘴角一抿,偷偷露出個酒窝。
口吻却若无其事:“棠棠,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靠着我——林澈的目标很明确,并自觉调整出让她最舒适的姿势。
方棠還是沒开口,只是“嗯”着。
這回的鼻音更浓,声音也更懒。
空气安静下来。
林澈尽量维持着身子不动,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将车窗旁边的帘子拉了拉。
虽然天色渐渐暗下来,但路上时不时有逆向的车将远光灯打過来。
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他觉得会影响睡眠。
方棠大概是真的很累。
车子摇摇晃晃很舒服,林澈身上的味道也沒有变。
小学一年级的冬天和他在一起排排睡的时候,她就觉得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有助于睡眠。
因而她這一路,沒醒過一次。
车子穿過隧道、大桥,灯光渐渐越来越密集。
静谧的夜色,因为流转的霓虹灯、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小广场上的音乐,而逐渐再次步入热闹。
回归到城市。
沒有堵车,一路通畅。
他们回到生活区才8点半。
江简和徐思齐显然還沒睡舒服,一边恹恹地打招呼,一边各自回家。
方棠也和林澈說了“再见”,转身要上楼。
背后却突然传来他略带着犹豫的声音。
“棠棠。”
“嗯?”
“那個……”难得看见他不好意思,耳尖久违地红了。
“……唐放他,你们是一起去看画展的嗎?”
“我……那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如果不想說的话,也沒什么……”
還不等她回答,他又泄气似的叹了口气。
“算了,沒事,你先回去吧。”
他挤出一個好看的笑脸。
“早点睡。”
方棠却沒动,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她不动,林澈也不敢动。
耳尖越来越红。
“棠棠……”
他轻轻喊了一声。
“嗯。”她慢條斯理的开口。
“我沒有邀他,我們是在画展上遇到的。”
“他和刘妍一起。因为都是同学,所以我們就临时凑了個队伍。”
林澈漂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一动不动。
尔后,那双眼睛越来越亮,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方棠却不看他了,视线往墙根挪了挪。
下半截是灰绿色的墙壁,上半截则是白色。
橘色的灯光一晃,它们都被镀成了其他的颜色。
然后,方棠轻描淡写說出下一句。
“在我眼裡,他是個特别不服输的同学——仅此而已。普通同学。”
仿佛无意中提起,非常若无其事的态度。
說完才略微扫扫他。
林澈哪裡是心上开花,他简直自己都要变成一朵花了。
方棠听见他带着笑的声音,特别好听特别愉快。
“棠棠,你是不是在给我解释?”
“不是。”方棠矢口否认。
她手搭上扶手,又要往上走:“我只是随便說說我的想法,你不要觉得是特意对你說的。”
就是特意对他說的。
林澈觉得他的夜晚這一刻充满了流星雨,灿烂美丽。
方棠沒走两步,就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扶手,皱着眉瞪向他。
“你跟上来做什么?”
林澈眨着眼睛,特别正经:“做作业。”
做作业?
方棠沒好气:“我作业早就做完了。”
“那就做我的。”他从善如流。
方棠上下打量他一遍:“你的作业是空手道嗎?”
空着手也好意思說出做作业這三個字。
“嗯。”林澈垂着眼睛。
她說任她說,他就脸皮厚。
他露着小酒窝想了想,非常正直:“我們老师說,国庆节多看几本书——虽然是口头作业,但我這种听老师话的好学生,也不能懈怠,对不对?”
說着,微微眯起眼,对她小嘚瑟地笑笑。
连小酒窝都是一股得意忘形的味道。
方棠很不解,并且诚心发问:“林澈,你脸皮是什么做的?”
“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林澈笑容根本收不住,态度却很诚恳,“方棠同学,我生物学得還不错。”
“……”
唉。
方棠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自己在面对林澈的时候特别沒有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妥协的次数远远超過了她的可控制范围。
她板着脸看了她半天,终于垂首看下手表。
“只许你呆到9点半。”
“遵命!”
林澈爽快干脆的应了一声,又轻轻喊一下她。
“女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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