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沒娘的孩子像根草 作者:慕流苏 “爹,娘,我打算過几日等壮壮爹学堂休月假,让他陪我回去一趟。本书請访问。”梁锦兰急着想去看看三叔一家,尤其是锦曦那丫头的惨状,目光一转,当场請示道。 “你们回去一趟也好,我昨日去拜访黄会长的夫人,正好赶上县城有名的蒋大夫過来請平安脉,顺便给峰儿奶求了一副药,你明儿回去一并捎带上。” 正在丫鬟的伺候下,慢條斯理喝汤的杨峰娘出声吩咐道。目光扫向对面咪酒的杨副会长,杨副会长赶紧嘿嘿一笑。 “夫人,难得你有心了。” “哼,都老夫老妻了,還跟我說這些做什么?孝敬你爹娘是我這做媳妇的份内事,這么多年了我都如此過来的,哪裡要当你的谢!” “嘿嘿,夫人贤惠,为夫感激不尽!” “少废话,喝你的酒吧!” 梁锦兰耳中听着婆婆也便是舅母居功的话,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 嘎婆半瘫在床都十多個年头了,這個女人以打理铺子,相夫教子为由,一直不肯在金鸡山村待,也从未给嘎婆近身伺候過,那些媳妇该做的份内事都是丢给一個叫做桂花的中年仆妇去做。 现如今当着舅舅的面故意這样說,這是在說给自己這個媳妇听呢,哼,想得美! “兰丫头,你過几日回去,待我多伺候伺候峰儿奶,多留住几日也无妨。”杨峰娘笑眯眯的端详着一旁略有走神的梁锦兰,笑吟吟嘱咐道。 梁锦兰压下心裡的不屑,乖巧的应了一声,含笑记下。 孙记杂货铺子从关门停业的那日起,梁愈忠和锦曦就彻底闲置在家。就连县城和镇上的千裡香小吃铺子,也是隔三差五才去转一趟就回来。 金鸡山村人对梁愈忠家的這個变故,在震惊之余,抱各种心态的都有。 面对周遭各种各样的目光和猜忌,锦曦一家人却是還如往常那样,除了少去镇上,其他還是该干嘛干嘛。 “春柱子家两口子,大牛家两口子。二牛家两口子,崔孔雀他们,這一上昼呀,我把他们几家全给跑了個遍儿!” 晌午饭前,锦曦正在内院的大槐树下面陪着老三老四耍,孙氏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看见锦曦招了下手,過来迎面就說开了。 “是嘛,說的咋样了?娘快坐下喝口水慢慢說!”锦曦兴奋的扶着孙氏坐下。将一旁早就备好的温茶放到孙氏手裡。 孙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眼,笑着道:“他们一個個的,起初都還跟我打听铺子怎么說关就关了,我照着你们叮嘱的,故意卖了個关子沒细說,只捡正经事跟他们說。” “他们一個個听說咱家要做批发采办的大铺子,紧急招募制作日用品的人手,待遇還开得那么好,一個個都乐意的不得了,都急着问我啥时候能来正式上工呢!” 听到孙氏描述他们的反应。锦曦眯眼笑了。 “娘,你回头再告诉他们。让他们七天后就来我家上工吧!”锦曦道。 這回,她果断关了正在赚钱的杂货铺子,想该做批发,面对的顾客便不再是零售的百姓,而是大批量的商户。 如此,在制作各种日用品方面。仅仅靠着梁愈忠等几個家裡的人手,這生产力是远远供应不上的。如此,便需要招募人手,這些招募的人手,在正式上岗前,锦曦得对他们进行一系列的职业培训。 “通過這几日的练手,婶子们都已大概掌握了這些日用品的制作技艺,這個结果真是让人欣慰。” 七天后的傍晚,锦曦在侧院的花树果树下,结束了对春柱大牛他们這些招募者的培训后,对大家欣慰的道。 尽管她们手艺還是很生疏,效率也不高,但是锦曦知道有些事速则不达,得慢慢来锻炼。這入了门就是一個良好的开端。 闻言,他们也都一個個很是激动。大牛媳妇站出来道:“从前我們光是用着這些日用品,从沒想過這背后的制作工序,如今這扑进来学啊,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般难嘛!” “凡事都是熟能生巧,会者不难。关键是,咱们有曦儿和梁三哥這样的好老师来手把手的传授!” 崔孔雀激动道。爹娘年纪高已经做不动田地裡的农活,她掌握了這门手艺,往后她可以把大小子也带进来,如此家裡的田地给租赁出去,靠在在批发铺子裡做工,就能养活全家呢! “嗯,孔雀妹子說的不错。曦丫头,梁三哥,接下来咱们几时正式上工啊?”二牛媳妇跃跃欲试的追问。 梁愈忠看向锦曦,锦曦笑着想了想,道:“明日休息一日,后日正式過来上工。从后日起,开始计算工钱,按月支付。” 众人欢欢喜喜的赶紧散去,把這個好消息迫不及待的带回家去跟家裡人分享去了。這边,梁愈忠有些疑惑。 “曦儿,你当真决定這么快就让他们上工?可是,咱们都還沒有联系好那些售卖渠道啊!” “爹,联系渠道的事情,张掌柜,二虎舅舅和县城的大虎舅舅他们已经在暗暗筹备了,這和事情得费些功夫,咱们不急。” “眼下咱们迫切要筹备起来的事情,就是赶紧制做各种日用品。如今正处四月底,漫山遍野正是花草繁开的好季节。后日让他们正式上工,要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去山上收集有用的花花草草,储备足够的原材料!” 隔日休息,孙氏准备了半篮子鸡蛋,和锦曦一道进村看望過月子的崔喜雀去了。 “三嫂,你帮我劝劝她吧,怎么都不肯吃东西,她不吃东西,妞妞也沒有奶,每天都是面汤搭配着米汤吊草养,妞妞夜裡要饿哭好几回!” 西厢房门口,孙氏和锦曦遇到了腰上系着围裙,正从灶房過来的梁愈洲。 初为人父的他,一脸的疲惫憔悴,眼睛红红肿肿,一副严重缺乏睡眠的样子,整個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她這是做啥呀?還是在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孙氏一听就急了,压低声问梁愈洲。 梁愈洲黯然点头,瞟了眼西厢房紧闭着的门窗,哑声道:“日日在那埋怨自己,夜夜的哭,說都怪自己使不出劲儿去生,才让儿子夭折,說一闭上眼就听到窗户外面有孩子的哭声,弄得我都神情紧张……” 孙氏愕然,锦曦也是愕然,目光四下扫過一圈,觉得梁愈洲的话有点让人脊背发凉。 “老四,我這带来些鸡蛋,你赶紧去给喜鹊弄碗荷包蛋来,我来劝她吃下去!”孙氏将手裡的半篮子鸡蛋交给梁愈洲,又从梁愈洲手裡接過一碗米汤。 “三嫂,我真不晓得說什么好,喜鹊過月子,接了你家那么多吃食,這又拿来這么多鸡蛋……” “傻小子,跟嫂子還說這些生分话干嘛,赶紧去吧,我先进屋去看看她们娘俩!”說罢,大家分头行事,锦曦跟在孙氏后面进了西厢房。 四月底的天气,外面阳光灿烂,鸟语花香,布谷鸟不时啾啾着从屋顶掠過,放眼田间地头,正是一轮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是,這门窗紧闭的西厢房裡,却是闷热中透出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浑浊的气味。 崔孔雀头上裹着布巾靠在床头,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盯着帐子顶棚,目无焦点的发愣子。 因为当时难产,元气受损,她虽然在床上将养了小半個月,但是整個人看起来,還是苍白瘦弱,状态也不算好,眼眶周围都凹下去了,哪裡還有半点月子妇人的莹白丰润? “哎呀,你這是在做什么?坐月子要多躺着,你這样老坐着当心将来落下腰痛的病根子啊!” 孙氏进屋看到崔喜雀那样子,当即就轻声责怪起来,话音還未落,又一声哼哼唧唧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 “嗯嗯……”那声音极其微弱,是从床尾的地方传来的。 孙氏和锦曦赶紧朝床尾走去,小妞妞躺在小萝卜卷儿裡,一双小手露在外面,黑溜溜的小眼睛睁着,粉嫩的脸颊上停着一只大蚊子。 “哎呀,妞妞被蚊子给叮了個大包!”锦曦挥赶开那蚊子,将小妞妞抱了起来,小婴儿反而脸上顿时就鼓起了一個很明显的肿块,小妞妞哼哼唧唧着,也沒哭,但是小眉头却皱得极紧。 崔喜雀還是一副沒能回神的样子,孙氏气得拍了她一下,“喜鹊,别再犯傻了,该想开的时候就想开些,你這样作践自己,老四和小妞妞也日子不好過啊!” “就是啊四婶,你看小妞妞多可怜,晓得你心裡不好受,被蚊子咬了也不敢哭。她才多大点啊,還沒满月呢,這小脸铁定又痛又痒,你就不心疼……” 锦曦也皱眉埋怨道,并将小妞妞抱到崔喜雀的面前,塞到她怀裡。 “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沒娘的孩子像根草,你好好看看你闺女這小脸红肿的,還不赶紧弄点奶水来给擦擦消毒?”孙氏气得推了一下崔喜雀,這才把她给推得回過神。 看到怀裡孩子纯真无辜的小模样,還有那明显的红肿包块,崔喜雀眼泪当即就滚了出来,赶紧拉开衣裳,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总算是挤出了一点奶水给孩子抹在叮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