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临到凌娇娇初一正式开学前,高凤竹提前安排好公司的事情,特意空出了一星期的時間来陪女儿。
之前早出晚归的忙工作,高凤竹跟女儿的相处多在每天的清早和晚上,虽然每天都有见面,周末母女俩也大多会在一起,但相处時間可能還是太少。
這一闲下来,高凤竹就发现娇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個走路含胸弯腰的坏习惯。
“娇娇,走路要挺直腰,”高凤竹走過去,一手轻扳着女儿的肩一手按住她的背,纠正她的姿势,“抬头挺胸的走才好看,老是低着头含胸驼背地走,时候长了保不准就改不過来真变成驼背了。”
“嗯。”凌娇娇轻轻应了一声,她在高凤竹的纠正下挺直了腰背,却红了脸。
高凤竹以为女儿不好意思呢,就装作沒看见她脸红。
她在客厅裡给女儿做示范。
先挺直腰背目视前方地走過去,再含胸曲背地走回来,边走边问,“哪种走路姿势好看?”
“第一种,抬头挺胸地走路好看。”
“对么,走路弯腰驼背地,一点精气神都沒有。人长得好看不好看,三分靠天生,三分靠打扮,剩下的全靠精气神撑起来。”
凌娇娇在妈妈的目光下,慢慢挺直腰背,却又伸手不自在地扯了扯胸口的衣服。
纠正了女儿不正确的走姿之后,高凤竹最开始并沒有注意到其他的。
直到两三天后,总是见凌娇娇不自觉地去把胸前的衣服往外扯,那意思好像衣服太紧需要扯松一点似得,高凤竹就意识到她忽略了点儿什么。
离开医院的這大半年裡,许是在家裡饮食條件比较好,娇娇原本黄瘦的小脸儿已经白嫩丰润了许多。
像是经過严冬风雪摧残的小花树,春季一来,天气和暖雨水丰沛,光秃秃的树干上重新开始抽枝长叶,春风几過之后,葱茏嫩叶间便冒出一個個粉嫩的小花苞来,沐风沐雨,待时而开。
她的宝贝,开始由孩子往小少女发展了吧?高凤竹想。
她们一個月前便搬回了陇桂园,這裡房间多空间大,专门询问娇娇的想法后为她装修的房间也可以入住了,因此高凤竹就沒再跟女儿住同一個房间,而是母女俩分开住了。
“宝贝,這几天晚上跟妈妈一起睡吧?”高凤竹笑问,她還小小地跟自己女儿撒了個娇,以颇愁怨的语气說,“你马上要上学去啦,以后就是妈妈一個人在這么大的空房子裡住了。”娇娇怕跟同学们处不好,因此不愿意走读,選擇了住校,周末才能回家。
凌娇娇拉住她的手安慰她,“一星期也就在学校裡待5天,周末就回来了......”
对于某些话题而言,天黑以后才是谈话的好时机。
高凤竹倒是不怕的,只是她怕娇娇会不好意思。
晚上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侧着身子头碰头說悄悄话。
主要是高凤竹讲,讲她小时候的事,少女时期的成长故事。
凌娇娇听着,偶尔问句话。
很快說到了关键点儿,高凤竹斟酌词句,慢慢道,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你姥姥工作忙,這方面什么都沒跟我說過。最开始发现胸前鼓起两個包的时候,我還以为自己生病了,這是两個发了炎的肿块儿呢。”
因为在村裡的时候,凌娇娇受到的□□教育都是:有关女孩子身体上的很多事都是羞耻的,不能說出口的,說出口那就是不知羞耻,因此,要是平常提起這個,凌娇娇肯定脸红地冒烟,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
但這会儿,屋子裡黑漆漆的,跟妈妈窝在一個被窝儿裡,只有彼此的說话声,气氛太暖了,加上妈妈那自然而然說到這儿的语气,凌娇娇几乎完全忘记了在這方面的不好意思,她惊奇道,“啊?不会吧?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办了?”
“后来我還自己偷偷去找医生拿了消炎药吃,结果那肯定是一点用都沒有了,”高凤竹轻轻笑道,“害得我提心吊胆了一两年,生怕自己什么时候病情加重就死掉了。”
凌娇娇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轻轻地笑。
“你呢?乖乖,你有沒有跟妈妈一样,胸前开始发育的时候,因为不懂所以害怕?”高凤竹伸手把女儿揽近一点,一边顺着她细软光滑的头发,一边轻声问。
“我沒有......”凌娇娇慢慢道,說起這個,她還是觉得脸上发热,“我知道這是正常的,每個女生都会這样。”
“哟,那乖乖你可比妈妈厉害多了,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呢。”
“其实我也不懂。”凌娇娇嘿嘿笑,“我最开始也有点害怕,因为裡面有個硬硬的小核样的东西,一捏它還会动,我觉得挺奇怪的。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病啊,妈妈你忘了?我每個月都回去医院抽血检查啊,我想着要是有病早查出来了。查不出来,那就是正常的,沒問題。”
“真聪明!”高凤竹轻轻揉揉女儿的脸,笑问,“哎,我突然想起来,那你最近总是含胸弯腰走路,還爱拽胸前的衣服,是不是跟這個有关系?”
凌娇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就是......就是......怎么說呢,总是忍不住想遮掩一下,以免别人发现這個“秘密”。
其实就现在的发育程度来說,一点也不明显,别人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但在凌娇娇心裡,這個却是十分显眼,不用心遮掩,别人都会看到。
不能让别人看到,這是不好的,她下意识這样觉得。
高凤竹也沒催她回答,她随不完全了解女儿心裡的想法,但大致也能猜出来一点,她揽着女儿的背,慢慢道,
“不用因为這個不好意思。胸开始发育了,說明咱们身体健康。這跟個子长高了其实并沒有什么区别。应该骄傲才对么。你看有谁因为個子长高了而觉得不好意思的?”
“嗯,”凌娇娇扯扯她妈妈的睡衣,小声答,“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弯腰走路了。”
第二天早上母女俩难得地都起晚了。
高凤竹陪凌娇娇去买了几條少女款小背心。
全是浅粉,浅黄,白色之类的浅色系,凌娇娇挑的,因为颜色越浅越不容易从外面的衣服裡透出来。
□□发育,月经,青春期,少男少女,性萌动。
接下来的两天,這些词汇一直在高凤竹的脑子裡转来转去。
她是一定要教女儿去认识這些的,但如何教,這是個問題。
靠学校教育?
還是算了,想想自己当初在学校裡的经历,即便這两年教育观念可能有所发展,单靠学校教育也還是不靠谱的很。
或者参考下国外的性.教育?
她查阅了欧美国家的性教育书籍以及教学视频之类的东西,觉得還是不太适合。
直到娇娇上学的前一天晚上。
洗過澡,临睡觉前,高凤竹从床头摸出一本又大又厚表皮泛黄的《妇科大全》,冲梳妆台前站着正摸香香的凌娇娇招手道,“宝贝,来!给你看看妈妈的启蒙书。”
凌娇娇還以为是什么《儿歌》,或是《唐诗三百首》之类的书呢,笑着跑過来一看,《妇科大全》?
她有些懵,“這是启蒙书?”
“嗯,”高凤竹拉住女儿的手把她拽上床坐下,“青春期启蒙书。”
其中有几個章節专门讲第二性征的发育成熟。
高凤竹看目錄,先挑這几個章節来看。
一翻开,先入眼帘的就是男女的生理结构图,虽然因为年代较久,绘图都是黑白的,但凌娇娇還是觉得脸热。
高凤竹仿佛沒看到她的害羞,平静自然地继续道,“這是医书,当年我什么也不懂,又不好意思去问你姥姥,担惊受怕了一年多,然后在家裡发现了這本宝书,裡面记的特别全,我就偷偷藏起来了,自己有什么不懂就翻开来看看。”
凌娇娇脸红红地问,“那时候你们家怎么会有医书?姥姥是医生嗎?”
“不是,你姥姥是护士长,”高凤竹道,“你姥爷是医生,但也不是妇科医生。”
這本书好像突然就出现在家裡的桌子上了,一放好些天沒人动,后来高凤竹看沒人注意到它,就偷偷藏起来了。
這些年她也沒想過为什么家裡会出现一本妇科医书,现在回头想想,是挺奇怪的,那时候高家的医书之类的东西一般都放在書架上,怎么会有一本明明白白摊在客厅桌子上呢?
看看盘坐在身边的女儿,高凤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忍不住露出個微笑,对女儿道,“现在想想,也许是你姥姥或是你姥爷不好意思跟我讲這些,就故意摆出一本书叫我自己学吧。”
高凤竹摸摸女儿已经不再硌手的脊背,笑說,“学校裡那些学医的大学生,都要学這個,這是科学,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的心理挺容易受外界影响的,尤其是未成年人的心理。
凌娇娇刚刚還各种脸热,不好意思去看,這会儿见她.妈妈一直大大方方自自然然的样子,就觉得自己這不好意思反倒是少见多怪了,于是便不由地也放松许多。
她還好奇问道,“那姥姥他们把医书给了你,小姨怎么办呢?后来是不是也给小姨了一本一样的?”
“這我倒不清楚,改天问问她去。”
青春期的发育,□□的差别,初潮,月经期的保养,怎么样会导致怀孕,如何保持私密.部位卫生......
一本书,串联了两代人的青春期。
高凤竹当年是躲着家裡人,自己偷偷在卧室裡捧着书看。
现在的凌娇娇却有妈妈陪着看,有不懂的问出来有人教,有害怕的說出来有人安慰。
后来有一天,高凤竹高英兰姐妹俩小聚,高凤竹想起《妇科大全》的事,就问妹妹,“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家有一本《妇科大全》?又大又厚的,表皮橘色的那本?”
“我当然记得呀,”高英兰說,“有天晚上,我一进卧室就发现那本书在我枕头边儿上放着,”她疑惑,“不過我马上就收起来了,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凤竹扶额笑笑,正要回答呢,就听自家妹妹恍然道,“噢......是你放的对不对?我說呢,我床头怎么突然出现一本妇科的书,我還以为是咱爸妈谁放那儿的呢?”
“不是我,估摸着就是咱爸妈放的。”高凤竹笑道,“改天去咱妈那儿,问问她就知道了。”
凌娇娇上了初中,郭煜上了六年级。
娇娇,哦,不对,是凌欣冉,上了初中,入了学籍,该改口叫大名了。
凌欣冉本质上還是個乖学生。
学校不允许私自带手机到学校,凌欣冉虽然带了,却从来都是乖乖锁到寝室的柜子裡,从不往教室裡拿,只有晚上回去有空的时候,才打开手机回复发過来的短信或是给爸妈打個电话。
郭煜白天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当时就会给欣冉发條短信分享一下。
但等她回短信,一般就要到晚上9点多下晚自习了。
无论郭煜心裡愿不愿意,两個人之间的联系的确是眼见着越来越少了。
也不是凌欣冉不愿意见郭煜,主要是她事情多啊。
她的周末放假時間,除了写作业之外,偶尔還要去姥姥家、奶奶家、小姨家串亲戚。
還有高妈妈,她工作那么忙,每個周末却都努力空出来時間陪女儿。凌欣冉能抛下妈妈自己出去玩嗎?不能吧。
然后還有逐步往女儿奴方向进化的凌东志,還有一月不见妹妹就觉得人生重归灰暗的凌浩然,還有一直想单独约姐姐去游乐场玩游戏的程润晨小朋友......
這一大堆人等着呢。
郭煜......郭煜就顺理成章被疏忽了。
感情很难敌得過现实的距离。
刚来北京时,因为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也因为由于新家与旧家的矛盾而产生的孤独感,凌欣冉一定程度上把郭煜当成相依为命的对象。
一日不见,心裡就突起想念。
但现在她融入了新家,她有了新的亲人圈,甚至现在有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她不再孤独也不再恐惧,对郭煜的依赖感就降低了很多。
郭煜仍然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她认定的“谈恋爱的将来要结婚的”对象,但却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因为凌欣冉开始为了其他人,为了她的爸爸妈妈哥哥弟弟,一次次推掉郭煜的见面邀约。
就像回到了以前在村裡的日子。
凌欣冉有朋友,有爸妈,有哥哥,她每天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個可怜的小伙伴大头的事只是其中之一,她最重要的朋友中的一個。
而当时郭煜的生活中,最重要的却从来只有凌欣冉一個。
除了她,剩下的就只有非打即骂的养父母,不断制造脏衣服给他洗却从未把他当哥哥的弟弟,结成伙儿欺负他的同龄人,都是垃圾。
那时候每到周末,郭煜都早早地起床,劈柴做饭洗衣服,尽快干完活儿之后背起篓子跑到山上两個人约好的地方去,一边割猪草,一边等她。
有时候等得到,有时候等不到。
但即便等不到,等待的過程也是开心的。
這么一点点美好,在后来他被卖进黑煤窑之后,更是被漫长的劳累而痛苦的时光不断打磨美化,变成了记忆中永久的华光。
如果郭煜对凌欣冉,也像凌欣冉对郭煜一样,只是十二三岁的小男生小女生之前青梅竹马的感情。
那么在新的家庭,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朋友的包围下,那点情谊可能就会慢慢淡忘了。
時間久了,各奔东西。
可惜郭煜在凌欣冉身上倾注的感情太深,也太過复杂,在上辈子就被打磨成了一颗金刚石,時間愈久,反倒愈加光亮闪耀。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凌欣冉上了初中后,跟郭煜见面的時間少了,但两個人周末的时候還是经常打电话的。
這天,凌欣冉照例跟郭煜讲她在学校的新鲜事:
“我們班重新排位置了,”凌欣冉在电话那头說,“我的新同桌特别不容易。他跟我一样,小学都不是在北京上的,但是我提前学了普通话,他沒学,一开口口音特别明显,班裡有几個同学就笑话他,還给他起难听的外号。”
“嗯?然后呢?”郭煜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我這几天正教他呢,看看能不能把他說话的口音纠正過来。其实他就是不太爱說话,比较内向的那种,认识了之后发现他人還算不错。”
“......”似曾相识的处境。只是郭煜的口音問題,完全是后来自己硬生生拗過来的,沒有一個又漂亮又好心的同桌教他。
“郭煜?大头?你怎么不說话了?”
說什么呢?郭煜想說,你别跟那個同桌走太近了,别心软着看他可怜就一直对他好,就像当初你对我一样。我怕你对别人好着好着就把我给忘了。
但他又說不出口。
她還小呢,郭煜告诉自己,她应该好好享受青春时光。
即便她可能会忘记,有他在旁边跟着呢。
最后郭煜說,
“我现在成绩挺好的,明年肯定能考上你的学校。明年我就去找你了。”
小女生的感情原本就脆弱易变,郭煜不得不开始考虑,若是分开的這一年時間裡,欣冉喜歡上别人怎么办?
想来想去,除了离她近一点守着她之外,沒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凌欣冉的初一生活很顺利,她跟班裡同学相处的很好,還结交了两三個闺蜜级的好朋友;成绩稳步上升,到了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成绩已经基本稳定在班裡前十名了。
有高凤竹的美人基因打底,凌欣冉原本就长得漂亮:小小的鹅蛋脸,眉型长而自翠,睫毛弯翘,杏眼琼鼻,当初放在同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裡,她就是长得最好看的一個。
只是刚到北京那会儿因为营养跟不上和疾病,熬得黄瘦黄瘦的,显不出来。
养了這一年之后,皮肤白润,像是清晨雨后挂着露的小花骨朵,格外水灵漂亮。
成绩好,脾气好,性格开朗,人又漂亮,凌欣冉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班裡最受欢迎的几個女孩儿之一。
刚上了半年多的学,小姑娘就收了两封情书,本班的一封,邻班的一封。
其实凌欣冉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本班那個就算了,起码也說過几句话吧。邻班那個,她连那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喜歡上的?光看脸么?
但她都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封信来拒绝。
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凌欣冉這样觉得。
而若要结婚的话,她還是觉得郭煜更好一点,她了解郭煜,郭煜对她也好,而且郭叔和张姨也不错,郭回也是個好姑娘,知根知底的不比那些都沒怎么說過话的人强多了么?
进入下学期,凌欣冉的成绩依旧在稳步缓缓上升,而郭煜的成绩早在上学期就升至顶峰层次,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第一次考入了全年级前三名,下学期,他的目标就是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三名不掉落。
上学之后,郭煜平日裡出了学校就进了家门,在学校裡大多时候他都是待在教室裡,在家裡大多时候也是在写字台前学习,不大进行户外活动。
因此,许久不在阳光下暴晒,郭煜终于不那么黑了。
虽然還是黑的,但总算不是最初晒得黝黑发亮的样子了,有点像深古铜色。
俗话說,一白遮千丑,其实人黑了也有相同的效果水平,怎么形容呢?“一黑遮千美”?
反正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人皮肤太黑太糙的时候,除非五官靓到逆天水准,否则是看不出多少美感来的。
其实郭煜五官长得還算可以,要是皮肤白点,個子高点,勉强也能算是美少年一枚。
可惜之前皮肤太黑太糙了,全遮過去了。
這会儿稍微不那么黑了,立马就让人看出不同来。
“我刚才仔细一看,其实咱小煜长得也不错呀,眉眼多干净,鼻梁也高,有点像咱妈,比你当年长得可好看多了。”张悦在厨房裡這么对郭长源說。
“本来就不丑,”郭长源一边摘豆角一边道,“之前那是太瘦了,這补了一年身上补得有肉了,肯定就好看起来了。就是這個子......”說道這裡他有点发愁,“這個子长得慢咋办呢?”
“上次去看医生,那医生說這孩子发育的晚,正常。有的长的早,有的长得晚。咱小煜就是长得晚的那种类型。”张悦道,不過她也有些担忧,因为对比来說,郭回比她哥哥可长得快多了,她犹豫道,“不然過段時間再去找個好医生问问?”
“過段時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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