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不走 作者:未知 一通热闹,连消带打的,秦表姑气得差点儿一口气儿沒上来,脸色憋得紫涨紫涨的,却是连话都說不出来了。于姑丈扶着秦表姑,瞧着肿着一张脸嚎啕大哭的妹子,脸色也是难堪的要命, 他有心想闹起来,可看着秦忠笑眯眯的抽着旱烟,好似什么都沒瞧见的模样儿,显是纵容着闺女儿行事,定是不会替他们做主,无奈一下只得咽下這口恶气,扶着婆娘和妹子便要离开。 事情已是撕开脸皮,沉香厌恶极了于家人,当下毫不客气的让于姑丈签下借据,对于姑丈直言道: “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爹替你家买了宅子,总共花了一百五十两,裡头家具单就花了七八两银子,且不說我爹来回跑腿花费多少力气精力,我也不是不讲理的,零头就抹掉不要了,可余下的一百五十两,却是不能不還。知道你家刚来,许是手头不甚方便,我倒不急,可這借据却是不能不签,毕竟亲兄弟還明算账呢,更何况這還不是……” 于姑丈脸色乍青乍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可到底有所顾忌,最后只得憋屈的嗯了手印,随后一手拽着一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瞅着人影儿再瞧不见,沉香這才低头看了眼字据,一扭头,递到秦忠跟前, “给,爹你可要收好了。” 秦忠接過来,搁到炕桌上,叹了口气,想着闺女儿刚才强悍模样儿,无不担忧的說道: “唉!在外头可不敢那样儿啊!”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嫁的出去? 沉香费了一番口舌,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回道: “我平常可不那样儿!這不是看他们,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已是气愤么!” 平日也沒人有事沒事给她寻后娘啊! 秦忠哪裡不明白這话裡意思,知道闺女儿应是在门外头听见了,老脸不禁一红,咳了一声, “你這表姑也是好多年沒见了,到底人是变了,不過,有了今儿這一出,往后应是不怎么来往了,這倒也省事。”顿了顿,又巴巴的补充了句,“别跟你娘說了,沒得再气坏了身子。” “哼哼~~!”沉香瞥了眼老爹,瞅着他眼巴巴模样儿,到底应了下来,不過還是怕他心软,替她娘敲打了句, “咱家要是多個旁的女人,居心不良的,不說我娘,我先捏死她。” 說着,做了個捏的手势,斜着眼瞅着亲老爹,那叫一個凶狠! 秦忠:…………這熊孩子! 秦忠满头黑线,闺女儿真是啥话都敢說! “傻话,你爹可不是那样的人,咱家家规,统不准纳妾置通房,咱是平常人家,沒那么多個花花心思。” 這话倒是真心,這么些年秦忠可是看惯了后宅龌龊,女人多了是非多,往后大儿小儿自是有前程了,可不能叫后宅绊住手脚,头一條就是不能弄些個女人回来,乱了家风。 父女俩說了会儿话,等陈氏提着几斤上好的五花肉回来后,秦忠打了個哈哈,只說他们有时回去了,陈氏对于家并不十分亲近,也就不再多问。 缠着陈氏做了顿香喷喷的红烧肉,美美的吃了個肚圆儿。歇了会儿便准备回前院儿。 不等出门,陈氏便拦下闺女儿,拉着沉香往炕上一坐,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香儿啊,說起来你都十三,虚岁都快十五了,搁到旁人家裡,也是该說亲了,你這领着差事儿,跟旁人不一样,爹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這……”跟秦忠对视一眼,陈氏巴巴的问道:“你想找個什么样儿的呀?” 沉香静静瞅着陈氏,嘴一张——打了個饱嗝,半响,才慢吞吞的說道: “怎么突然想起這事儿了?還早呢?” 陈氏看闺女儿张嘴,本满是期待的竖起耳朵,可悲這么一打岔,沒好气的白了闺女儿一眼,道: “早什么呀?外头人家裡你這岁数的,有些连孩子都省了不止一個,有什么早的,已经是迟了。赶紧的,甭废话,說說你想找個什么样的,我好给你先寻摸着?” 沉香這回倒霉敷衍,還真是撑着脑袋细细想了想,瞅着陈氏,认真的回道: “也沒什么,只要是個品性好的,肯担责任的就成。” 說来,沉香对嫁人并无太大反感,左右女人都要走這一遭的,她对男人沒有太多要求,凭着对谁沉香都沒有对自個儿拳头信任的——凭着自個儿一身本事,想来日子不会過得坏到哪儿去。 不听话打到他听话就是了! 想太多又有什么用? 陈氏巴巴的瞅着闺女儿,见只這么一句就沒了下文,愣了下,同秦忠对视一眼,转头看着沉香,真是不知說什么好, “就這些,沒了?” 沉香道:“嗯,沒了,就要求不高,寻個啃踏踏实实過日子的就行。” 陈氏见闺女儿神色不像赌气,便信了這是实话,心裡虽觉得好像那儿不对劲儿,可還是笑着道: “那成,娘就照這样的给你找,肯定给你找個合心意的。” 秦忠一旁插话,道:“|既寻摸着给闺女儿說亲,爷那儿用不用报一声,香儿总归领着爷院子裡的差事儿……” 吞吞吐吐說着,秦忠也是为难的紧,外头穿那闲话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說都是些沒影儿的事儿,可闺女儿的名声……若是說亲,男方心裡有個什么就不好了,若是国公爷能给個体面,這也算是破了耀眼。只這话倒不好直接跟闺女儿說,他也张不开嘴儿,好似說出口就跟不信闺女儿似的…… 沉香倒沒觉得什么,反正爷用的是她的能力,想来她嫁不嫁人的的应是沒有什么干系,问一声就问一声呗。又掉不了块儿肉不是! 于是,很痛快的点头应下,道:“成,爷功夫繁忙,应是沒甚空闲管這闲事儿,不過报一声,倒是应该。” 一家人为围着一处,定了结论。沉香摸了摸肚子,觉得不怎么胀了,這才起身,慢悠悠的往前院過去。 到了书房外头,天色已然大暗。眼见书房還亮着灯,沉香想了想,便推门进去。 绕過外间,见国公爷正坐在书案后头,垂首看着什么,沉香眨了眨眼,放轻脚步,立在桌案边上儿站定,往桌上瞅了眼,随即熟练的抬手磨墨,端的是一副常干的架势。 沈敬重不曾抬头,不過眼睑微抬,朝着砚台瞥了眼,便又垂下眼帘,忙着公务。 屋子裡静悄悄的,沉香却沒闲着,她熟门熟路的提起小火炉上热着的开水,但凡沈敬重手边儿杯子裡水下去了些,凉了些,便又及时的补了去,。 待约一個时辰之后,沈敬重终是放下笔,抬起头撑着脖颈,左右扭了扭,噼裡啪啦的骨头发脆的声音,活动了下决定松散了些。 沉香寻了空,想着老爹交待,连忙上前一步,轻声,道z: “奴婢有话禀于爷。” 沈敬重颇有闲情的靠在椅背上,端起茶,轻轻的吹着茶叶沫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說罢。“ 沉香也不弄個铺垫什么的,当下把子個儿要說亲的事儿回给沈敬重,然后偷瞄了眼過去,见国公爷不声不响的,便吐露了個干净,道: ”原是不敢拿些個小事儿叨扰您,可奴婢爹說了,奴婢搁您跟前办差儿,婚姻大事,也该听您的,還得回禀您一声才好。“ 沈敬重脸色看不出什么,只目光沉沉,听到這儿,不由挑眉问道 “听我的,可是当真?” 沉香心觉這不是废话嗎?若是主子不同意,给她一百個胆子也不敢不听,“自然要听爷的。若是您觉得有哪個跟奴婢相配的,奴婢也乐意去相看相看。” 当然,若是看不上眼,实在不成,也不会憨憨的嫁過去就是。 沈敬重不晓得沉香肚子裡弯弯绕绕,只是盯着沉香瞧了好半响,才幽幽的开口道: “倒不必麻烦了,我早给你想好了,主院裡备了屋子,等你及笄,住进来就是。” 开什么玩笑,甭說那些不可言說的预兆之言,单自個儿這些年往這丫头身上花费的心思,可不是为着别人准备的,更不能便宜了旁人,该是他的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