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你 作者:未知 拿热水烫了,把野鸡拔毛炖汤,兔肉红烧,另外又煮了一锅干饭,男人总是胃口大些,比起以前的锦衣玉食,现在再不济也是吃饱才好。 做好了饭叫着圆儿端上桌,沉香赶着到了裡屋给孩子挨個喂、奶、,得有半盏茶功夫,她跟圆儿一人抱着個孩子掀开帘子到了外屋,沈敬重已经到了,正跟武华低声谈着什么。 一旁云氏正拿着帕子把武华身前的碗筷重又擦了一遍,连着她跟前的也是,抬眼看见沉香两人,若无其事的笑着道: “妹妹,就等着你们呢,快来坐下,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說完,双手放在膝上,一副等着她盛饭的模样儿。 当下沉香心中一股子闷气升腾而起,窜的她嗓子眼一紧,眼睛一眯,闪過一丝不善。 這女人……這话說的,敢情還埋怨她让人等了,不知道的還以为她什么都沒干,静等着吃呢! 沈敬重面无表情,看不清眼中深色,武华看着实在不像,脸色一沉,对云氏淡淡道: “弟妹忙活半天,做了一桌子饭菜,忙活一上午,你在旁多学着些,做饭不成,盛饭還不会么?” 沒见人家抱着孩子腾不开手,這裡可不是东宫,人家也不是东宫的奴婢,你這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模样是为哪般? 云氏脸色一红,咬着嘴唇,只觉又羞又恼,当着人前下了脸面,眼圈委屈的红了一圈,却是赶紧起身拿碗盛饭。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瞄着沉香,指望着她为自己辩白几句,她也不想什么都不干,不是不会么? 又不是天生的奴婢? 沉香:……呦呵!還瞪她。好吧,她什么都沒看见,把孩子放在炕裡头,拉着圆儿挨着沈敬重坐了,接過云氏递来的碗,沉香還咧着嘴角,笑眯眯的道: “多谢嫂子。” 云氏身子一僵,眼睛垂着,静静的坐下。 武华看着這一幕,不知叹了第几回气,却是也不知该說什么好,干脆什么都不說了。 吃過饭,沉香不愿再看云氏一副“你们全都欺负我辜负我”的表情,收拾碗筷洗刷干净,抱着孩子跟着沈敬重回了自個儿家裡。 到了屋子裡,看着炕上棉被,沉香很是惊喜,回头看着沈敬重,笑弯了眼, “你买的,還是新的呢?” 原先她還以为得先寻些旧的凑活凑合呢! 沈敬重摸了摸炕,觉得缓和了,暗自点头,动作小心的把孩子放上去,一边儿对沉香道: “也是凑巧,我去村长家裡,說了想买些米粮棉被,他家裡正好刚娶了媳妇儿,我說要买,他就把压箱底的几床棉被拿了出来,我一看,虽是面料差了些,如今已是很不错了,便买下了。還有米粮,他家裡存的不少,我买了一百斤糙米,多给了几文钱,也算结個善缘。“ 沈敬重說的若无其事,沉香听着却是不知怎么,心裡蓦地一酸。這男人,以往不說挥金如土,却是不曾少過银子,哪裡像如今,连着几文钱都挂在嘴边儿。 可這话却是不能說出口,于是笑着应道:“這可太好了,一会儿给武家送些米粮過去,就是棉被也允两床给他们,等空闲下来,到镇上集市买些白面粳米,搅和着一块儿吃罢。” 沈敬重无可无不可,点头应道:“也好。” 沉香眼珠子一转,却是瘪嘴,哼哼道:“先說好,要去你去,我是不乐意去了。云氏总是瞧我不顺眼,我也不凑上去遭她嫌弃。” 又不欠云家的。 沈敬重也不愿自個儿女子受气,“好,你不愿去就不去,往后日子长着呢,她们总得自個儿立起来,跟她你只做個面子情就是。”虽說不喜,也不好撕破脸,就這么淡淡处着就是了。 沉香满意了,遂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总算安顿下来,沉香忙着开始收拾自家的小家,因着外头实在是冷,想着在自家院子裡种菜是不成了,可還得想办法不是。 她跟沈敬重商量過,男人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惹人瞩目,她们刚来這儿,還是悄无声息的好一些。 上头有人就是想看他们過苦日子,怎么狼狈怎么来,她们若是過得好了,出乎旁人意料,怕是会多惹事端。 所以,就是吃点儿好的,用点好的,也得偷摸着来呗! 沉香闷闷的叹了口气。 還好她也是過過苦日子的,手裡些许力道也沒落下,日子总是過不坏的。 只是,她能静下心来過安生日子,隔壁武家却是难得消停。 云氏蹲在上,看着锅中发黑发干的糙米,黑黢黢一片,满鼻子的焦烟味儿,咬着嘴唇,心裡委屈止不住的溢出来。 怎么就這么难,怎么就這么难……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又苦又累,为什么是她要過這种日子? 眼圈发红,“滴答”一声,一颗泪珠坠落地上,接着,点点水珠泛起微微尘土,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越发粗糙的手掌,云氏情绪崩溃,忍不住“呜呜”的痛哭出声。 武华立在门口,看了许久,叹了口气,却是转身過去,這是第几回了? 回回都是這样,云氏一哭,他心有不忍,只得叫了沈家弟妹過来帮忙,或是做了饭食送来…… 可沈家還有一双婴孩要照看,他叫云氏跟着沈家弟妹多学些,云氏却总是阳奉阴违,不甚乐意。 沈家弟妹手把手的教着云氏,烧火,煮饭,打扫,来来回回,他厚着脸皮說了不下五回,云氏却让是半点长进沒有。 好话坏话都說尽了,云氏心裡的想头,她不是不明白,可沈家弟妹,那是淳风心尖儿上的人,如今更是一对龙凤胎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怎么任意轻侮? 他又不是瞎子,這些日子,淳风脸上黑的能滴水了,那是什么意思,他還能不明白么? 偏偏云氏看不清,亦或是不愿看清。 如今,他却是真的悔了,不应看着云氏信誓旦旦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指要同他同甘共苦的心思弄得心中一软,料到如今地步,倒還不如把她送回娘家,来的轻省。 只等云氏哭的尽兴,再沒了眼泪,擦着脸蛋儿出来时。武华倒了杯水,粗瓷白的茶杯递给云氏,看着她低头抿着喝了,這才脸色温软,却是语气淡淡的說道: “别着急,你先歇歇,一会儿再试着做饭,味道如何并不重要,只要熟了可入口便可。” 云氏正觉得武华软和了态度,应是该叫那女人来做饭了,听了开头,正要松口气,却不想心中突地一紧,眼中错愕一瞬,随即抬眼委屈的看了過去,嘴唇蠕蠕,强笑着道: “好,妾……我,再去做饭,只是苦了你,這段日子本就肠胃不适,我实在手笨的很,若是吃出個好歹可怎么好?不若……不若麻烦沉香妹妹帮着些,也能指点我些……沉香妹妹的手艺,爷不是赞不绝口?沉香妹妹聪明能干,定是乐意帮着我這手拙……“ 后半句话在武华默不作声却越发暗沉的眼眸中,云氏呐呐的咽回肚子裡,再不敢出声响。 武华默默的看了云氏半晌,静静的起身,转身进了内屋,再不愿开口半句。 云氏让武华看的浑身发僵,直到屋子裡静的叫人心裡发慌,好一会儿后,忽的一個激灵,云氏蓦然起身,走了几步,扭身看了看微微晃动的门帘,忽的猛然转头,咬着嘴唇,快步的跑出房门。 &&&&&&&&&&&&&&&&&&&&&&&&&&&&&&&&&&&&&&&&&&&&&&&&& 沈家裡屋,沉香拢了拢衣衫,看着吃饱喝足睡觉觉的一对儿女,轻轻的吁了口气,孩子食量越发大了,若不是她這段日子吃的好,怕是水都不够俩孩子吃的。 把孩子四周围严实,沉香脚步轻盈的掀开帘子,去了外边儿。 沈敬重盛了饭放在桌上,冲着沉香笑道:“赶紧来坐,這会儿饭還热着。” “哎!”沉香挨着沈敬重坐了,圆儿眼疾手快一溜小跑端上灶房裡热着的菜,搁到桌上。 沉香端起碗筷,笑道:“真是俩祖宗,喂饱她们可是不容易,圆儿快坐,也该咱们吃了。” 圆儿笑呵呵的,连连点头,赶紧坐下,等着沈敬重先动筷子,這才开动。 如今圆儿算是沉香的干妹子,再不說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都是一個桌上吃饭,也沒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沈敬重给沉香夹了块儿鸡肉,温声道: “你多吃些,孩子胃口好,却是苦了你了。” 沉香嘴裡吃的油油的,却是不耽搁說话,只道:“說什么傻话?咱们這還吃的不算好,哪個算好?顿顿不离肉,跟以前也是沒差。” 沈敬重听得直笑,女人倒是不挑,好养活。跟着点头,笑道: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吃了饭,圆儿去灶房收拾,沈敬重给沉香倒了杯水,两人坐在一块儿,悠悠闲闲的,沈敬重沉吟半晌,忽道: “過些日子,我需得出门一趟,家裡的事儿你多费心。“ 沉香惊诧抬头,“哦?——哦!” 想到什么,沉香慢慢的点了点头,却是不问男人出门为何,只是关心,“多长時間?再有两月,天就该转凉了。” 沈敬重道:“說不好,怕是两月還不够。” 沉香问道:“隔壁,我說他,跟你一块儿出门么?”| 沈敬重摇头,“他身份太显眼了,不好出门太远,武家那裡,你多照看他一些,甭让他饿晕就成,至于那女人,不用理会她。” 沈敬重实在烦了云氏,扶不上墙却還巴望着好处,谁都不是傻子,自家女人被人欺负,他若是沒個火气就不是個男人。 這段日子,他连着武华都摆了脸色。 看着男人一脸厌恶,沉香却是忍不住发笑,“你放心,我又不是傻的,大不了多两双筷子的事儿,她要是出幺蛾子,我才不会由着她作。” 沈敬重一脸“应当如此”的表情,正要开口說什么,忽的门外女子声音传进来, “沉香妹妹,你在家么?” 一听這熟的耳朵发痒的声音,沉香一個白眼儿翻上天,人都推开门,我都看着你脸了好不太太?還在家么?這话问的,再沒這么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