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演戏
“一大妈,一大妈……”
秦淮茹于瑟瑟夜风中站在东厢门外呼唤着,声音中带着的凄然苦楚,当真让闻者伤心。
沒一会儿,房裡的灯点燃了,一大爷带着些担忧的声音传了出来:“棒梗妈,怎么了?”
他现在也担心,秦淮茹真像一大妈一样得了心疾,秦淮茹是跑来借药的……
真那样,给還是不给?
這個問題能让他愁破脑袋……
好在,秦淮茹只是悲声道:“一大爷,源子不敢给我看,說除非能請动一大妈在屋裡坐着。我沒法子,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您家裡……”
易中海還沒回应,北房的傻柱待不住了,开门嚷嚷道:“嗐,源子這事儿办的可真不地道!怎么能這样啊?秦姐還是你老乡……再說您一大夫,哪有病人上门不给人看病的道理?”
李源的声音幽幽传出:“柱子哥,沒办法啊。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来自易中海的负面情绪+388!
傻柱气笑道:“您這……也忒胆小了吧?要我說,也别招一大妈了,她身子骨也不好,别一個沒好,又折腾病另一個。這样,我就在這给您看着,這总成了吧?要不我进去……”
李源走了出来,嘿嘿笑道:“我倒是放心您进屋裡,可我怕东旭出来找你拼命。”
傻柱嘁了声,道:“那得了,我就在這给您看着,总成了吧?就沒见過您這样胆小的!”
李源迟疑稍许,道:“那也行。除了一大妈,我也就信得過柱子哥您了。反正這一院子人差不多都醒了……瞧這事儿办的。秦姐,回来吧,這会儿别劳烦一大妈了。不過下回您再来得早点,一大妈也方便些,我也沒那么多事了。”
秦淮茹闻言松了口气,忙给一大爷、一大妈言语了声后,回到李源屋裡,李源反手关上了门。
傻柱也不知是夜风冷還是心冷,身上有些寒气。
他想不通,咋秦淮茹都不看他一眼呢……
他觉得有些委屈,他也沒图别的啊,就是邻居间相互帮衬一把。
都怪贾东旭那孙子真不是东西,当丈夫的要肯陪着,哪還用他露面?
秦姐嫁给這家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源进屋内关上门反扣好,回头就见秦淮茹正盯着帘子发愣……
他催促道:“搞快点!”
秦淮茹這才回過神来,面红耳赤的解开了衣服,不過這会儿她也顾不得多想了,因为真的怕死……
李源面色严肃的让她躺下,而后上手。
理论知识他已经很丰富了,但具体实践操作经验,却很贫乏。
如果能掌握对乳腺疾病的治疗技术,那对他的中医水平的提高,有莫大的促进作用。
還是那句话,中医是大方科,不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有太多的女性疾病,都因为“不方便”三個字给耽搁了……
可越是讳疾忌医,医生上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传承慢慢也就断绝了。
譬如膻中穴,各种经书中都有所述,按摩膻中穴能理气活血通络,宽胸理气,止咳平喘。
即便是现代医学研究也证实,刺激该穴可通過调节神经功能,松弛平滑肌,扩张冠状血管及消化道内腔径等作用,有效治疗各类“气”病,包括呼吸系统、循环系统、消化系统病证,如哮喘、胸闷、心悸、心烦、心绞痛等。
至于针灸此穴的功效就更不必多說了,在《铜人腧穴针灸图经》、《针灸聚英》、《千金》、《大成》等经著中也皆有明确记载。
可又有何用?
几個大夫敢让妇人去衣,于双乳间按摩针灸?
李源觉得,他应该勇于承担,不能让中医绝学断绝了……
足足二十分钟過后,他才收了手,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
示意一张脸红的见不得人的秦淮茹穿好衣服,李源轻声道:“放心吧,发现的早,及时治疗,問題不大。内裡有些结节,是由于肝郁气滞、瘀血阻滞导致的。所以可以用药治疗,以疏肝理气、活血化瘀、化痰散结为主。
你這病容易胸口刺痛或胀痛,也可能胸胁胀疼,所以伱感觉到不适。并且近来性子容易急躁、喜叹息。
我给你开一副药,吃上七天后再看。”
秦淮茹穿好衣裳站起来,低着头轻声问道:“不能……不能推拿、针灸么?你刚說的……推拿、针灸也能治?我现在也觉得好多了。”
李源如实道:“最好加上吃药。”
秦淮茹沉默稍许后,轻声道:“源子,這病,和一大妈的病不一样嗎?”
李源如实道:“不一样。不過你還是要上心,要是不认真治的话,一旦恶化,也十分凶险。”
秦淮茹抬头看着他道:“那能不能,一会儿說我和一大妈是一样的病?”
李源不解道:“为什么?”
秦淮茹小声道:“不說严重点,我婆婆也不会让我常過来扎针。源子,我家裡买不起药,也不会给我买的,你就帮帮姐吧。我還不能死,棒梗和小当還小。尤其是小当,真要有個后妈,那她……”說着,眼泪扑簌簌的滚下来。
李源叹息一声道:“为难我了,我生来就不会說谎……那好吧。”
“……”
秦淮茹道谢了后,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源子,你這裡有药嗎?”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
李源扯了扯嘴角,配合道:“我這只有帮一大妈制的那些药了,秦姐,真沒办法,這些药沒法送,太贵了。给了您,一大妈那边怎么办?”
秦淮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源,凄声道:“源子,姐真沒钱。家裡也沒钱了,你东旭哥每天都只能吃参合面馒头了,他干的是力气活,他都吃不饱,家裡哪還有钱抓药?你就帮帮姐吧。”
李源无奈道:“秦姐,真不是我不帮你,可我自己還欠那么多饥荒呢,我帮不起啊。东旭再怎样,也不会不救你的命的。实在不行你去问柱子哥借,他一准借你。”
贾家窗户后面,本来因为秦淮茹這么久沒回来,心中渐渐焦急的贾东旭,這下又放心了。
不過也有些害怕,秦淮茹真得了心脏病?
她要是像一大妈那样半死不活的,以后连孩子都生不起,那要她還有何用?
就听傻柱大声道:“秦姐,您等着,我這就给您拿钱去!”
然而秦淮茹却沒看他,对李源道:“源子,你瞧瞧你說的什么话。现在东旭和傻柱不对付,我怎么能向傻柱借钱?死也不成啊。”
李源有些不耐烦道:“秦姐,那我也沒钱啊。别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么?我李家那么多孩子,我现在工资三十七块五,得寄回去三十,就落七块五,還得每月给一大爷攒出来一块钱還账,再交房租水电……我窝头都快吃不起了。你還让我送药,我拿什么送?
要不這样,我现在就去和东旭打一架,這样我和他也不对付了,您甭再问我要药了,成嗎?”
两人的声音在中院内回荡着,此刻有心留意這边动静的,都听见了。
就算之前有怀疑的,這会儿听李源百般推辞也沒了這份心,纷纷挂心起秦淮茹得病的事。
真要和一大妈一個病,那贾家可就有乐子咯!
嘿!贾东旭和易中海還真是亲师徒,娶的媳妇都一個毛病!
不過,秦淮茹也是真可怜……
北屋那边,傻柱伤心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比被人骂更让人心碎的,就是别人的漠视,理都不理……
但他此刻也顾不上這些了,十分担忧秦淮茹的身体健康……
可现在秦淮茹都不敢搭理他了,都怪狗日的贾东旭!
他啥也沒干啊,凭啥不让秦姐搭理他?
至于一大爷易中海和一大妈,则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好一阵后,一大妈才叹息一声,提也沒提给秦淮茹分药的事,她道:“源子這孩子過的也太苦了,是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更懂事些,一個月拢共三十多块,寄回家三十块。老易,要不咱们去下面,抱养一個吧?”
言下之意,贾家那边别指望了。
易中海却是一点都沒這個想法,摇头道:“咱们今年都四五十了,還不知道能活几年,怎么养?”
他是想找人养老,不是去养活不相干的孩子。
养個半大,他死了,一番苦心不白费了?
一大妈闻言,叹息一声,正這时,外面又传来对话……
李家门口,秦淮茹带了哭腔,道:“得了這病,疼的钻心,要是一直不治……棒梗和小当還小。源子,這病针灸能缓解嗎?”
李源差点沒笑出声来,给小娘皮竖起了根大拇指,怪不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說谎,确实了得,他干咳了声說道:“针灸是能缓解,可我的针灸水平還不行,不够稳当。万一出了点差池,我负不起這個责。心疾不是别的,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秦姐,您要是信我,就准备上……二十块钱就行,我带您去找我师父,让她给您针灸。先扎上半月看看……”
秦淮茹急问道:“二十块钱……能治好嗎?真能治好,东旭肯定给治。”
贾东旭:“……”
贾张氏也开始小声咒骂起来,二十啊!
不過二十真能治好,他们也认了……
然而就听李源說道:“恐怕不行,還得配合上吃药……不過一個月也就是十来块钱,东旭掏得起。他一個月三十多块的工资……”
贾东旭脸都黑了,他掏得起個粑粑哦!
贾张氏也瞪圆了眼,還要十块,還是每個月?!
再娶仨媳妇都沒這么贵!
不行,绝对不行!
秦淮茹沉默稍许,凄然道:“那還是你给姐针灸吧,我請一大爷和一大妈来做個证人,签字画押,人死了,不赖你,是我命不好。针灸的时候,我請一大妈帮忙坐屋裡看着,别人也不会說闲话。源子,你就帮帮姐吧。”
李源沉默着,這时北屋那边传来动静,只见傻柱那憨批站在门口前廊下,也不开口,就在那连连招手,拼命点头,示意李源赶紧应下来。
李源心裡好笑,這孙贼要知道是怎么回事,還真不好說会怎样……
不過他也沒再推拒,左右并不吃亏。
乳腺增生乳腺结节這种疾病,往后只会越来越多,治疗一次,還能增加经验。
他点头道:“那行吧。不過說好了,得一大爷、一大妈作证,签字的时候你婆婆和东旭也得按手印!尤其是针灸的时候,得一大妈在现场坐着。這個院儿,我能信得過的人不多,一大妈是好人。真要我一人给你针灸,治好了回头你婆婆也得赖我一身泥。也就是看在你是秦家庄的人,不然高低不能答应你。”
秦淮茹高兴坏了,道:“谢谢、谢谢,源子,姐谢谢你!往后有脏衣服、脏床单什么的,你拿给姐,姐给你洗!”
李源沒好气道:“得了吧您内!咱们院儿多少碎嘴子,沒事還要煽风点火传闲话造谣抓破鞋呢,我一個沒结婚的青年同志,让你帮着洗衣服,他们在背后传闲话還不传的嘴皮子冒烟儿?
主要是你婆婆在院裡得罪的人太多,人就盯着你们家找错呢。行了,回家去吧。明晚你要是能請来一大妈,我再给你治。要只你一個再来,我可不给开门了啊。一大爷這会儿說不定還趴窗户上瞄着呢。”
来自易中海的负面情绪+1024!
秦淮茹笑道:“那不能。你也說了,一大妈是咱们院儿最好的人……那我回去了,源子你也早点歇着吧。”
李源点点头,又和傻柱那憨批挥了挥手,月夜下瞧见他只盯着秦淮茹看,心裡好笑,自顾转身回屋,关灯睡觉。
一大爷家裡,一大妈心裡熨帖的啊,這孩子就信得過他!
易中海心裡一动,往后,說不得能用自家老伴儿来压一压李源……
……
翌日清晨,四合院二十六户一百多口子再次遭受了肉香袭击。
要不是李源近来做的好事太多,帮助的人也太多,指定有脾气暴躁的上门骂街。
沒這么缺德的!!
李源又狠狠收割了一波后,看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心裡念叨,也就今年能這么干了。
等明年闹粮荒时再這么干,肯定有人要真翻脸。
人饿极了,什么都干的出来。
所以抓紧机会,多玩儿几回!
将二合面送到后院给聋老太太后,老太太居然不急着吃,看着他闲聊起来:“小源子,我就沒见過你這么精的猢狲。不過你隔三差五的给我做红烧肉面,招惹了那么多人记恼,這是为什么呀?老太太我這么多天,连睡觉都在想這事,一直沒想明白。”
李源哈哈笑道:“老太太啊老太太,都說您是這院儿的定海神针,心裡什么事都明白,怎么连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我還能有什么阴谋不成?不過是和大家伙开個玩笑,一大早上逗大家乐呵一下,日子也過得鲜活点。
当然了,孝敬老太太您,才是主要的。
要說您啊,還真是偏心。
柱子哥上房揭瓦、偷鸡摸狗的时候多了,见天和大茂哥打架,也沒见您說他不怀好心。”
聋老太太摇头笑道:“你啊,瞒不過我。傻柱子他能和你比?你把他卖咯,他還帮你叫好呢!小源子,傻柱子人好,心瓷实,你得多帮帮他。”
李源笑眯眯道:“這還用您說?他是我哥儿们!不過,您真当他傻啊?他帮我還差不多。
当然了,就冲您這句话,他真遇到想過去的坎儿找我帮忙时,能帮的我指定帮。柱子哥对我高低不错!可他要自己乐意,那谁也管不着。我又不是何大清,還上赶着教儿子啊?
得嘞,您快吃吧,我先走了。”
聋老太太却拦道:“你先等等。”說着,拉起外褂,从裡面棉袄口袋裡,拿出一個手绢来,又慢丝丝的打开手绢,裡面露出一卷子钱来,她拿出两张大黑十来,犹豫了下,又点出一张五块来,递给李源道:“你一大妈說你日子過的紧巴,关饷发的工资都寄回家了。這钱你拿着用,算我借你的。等我买棺材的时候,你再拿出来還我。”
李源惊喜的“哟”了声,接過钱后乐道:“那我可得让老天爷保佑您活到一百八啊!”
聋老太太也高兴,道:“我要是活到一百八,這钱就不用你還了!对了,小源子,现在你也有钱了,往后面條少放些棒子面,多放白面。棒子面粘牙,我就這么几颗牙了,有一颗都被粘松动了……”
李源哈哈一笑,心道這几天還是别送面了,别让這老太太以为這钱是雇他做饭的,顺道,還能收集一波负面情绪……
又說了两句闲话,他就告辞离去了。
等他走后,聋老太太又慢慢将手绢收起来,将面吃完后,就见一大妈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问道:“老太太,怎么样,源子收钱了沒有?”
聋老太太沒好气道:“收的利索着呢……唉,人老了,心也软了。你给的二十都给了他不說,還往裡搭了五块。唉,亏大发咯!”
悔恨呐!刚才想嘛呢?
一大妈笑的不行,道:“给他就给他了,有什么亏的?你有什么花钱的地儿?”
聋老太太不服:“街道口一大碗烂肉面才二毛五,那肉和面比這猢狲给的多多了!他啊,齁精!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大妈笑呵呵道:“老太太,這账啊不是這样算的。他能這样想着您,隔三差五给您送碗热面来,比柱子還贴心呢。人老了,不就求個膝下有孩子能近乎孝顺嗎?”
聋老太太呵呵笑道:“他啊,和傻柱子不一样……不過你說的也对,不管怎么說,能有個孩子隔三差五来送碗饭,還逗我乐一乐,要不就气我一气,日子過的還快些,沒那么难熬了。”
一大妈笑不出来了,她将来的日子,又会怎样呢?
要是有個孩子,该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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