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写個條子
“源子,问你個事儿呗。”
去轧钢厂的路上,许大茂卖力的踩着车镫,一边喘气儿一边說道。
李源坐在后座,心裡正寻思着以后是不是干脆找個“司机”,坐车可比骑自行车舒服多了,而且骑自行车多了,還容易压迫前列腺……
听许大茂這么一說,他悠悠笑道:“大茂哥,什么事啊?”
许大茂道:“沒大事,就问问你,那娄晓娥找你看病,她得了什么病啊?”
李源乐道:“伱问這干嗎?這是能问的么?”
许大茂忙道:“兄弟,哥哥可沒存坏心。我妈以前不是在她家做活么,两家关系挺近的,知道她病了,所以让我问问你。源子,凭咱们俩的关系,這点小忙你不能不帮吧?”
李源连连摇头道:“這恐怕不行,要是寻常小毛病,咱们哥们儿间說說笑笑也就算了。可這……真沒法說,你也别问。我是医生,有医德要求,确实沒法說。”
许大茂一听這话,心裡发凉,他现在有八成确定,娄晓娥身体是有問題的,還是有大問題。
现在就等他老子去工人医院的药房找关系,打听清楚娄晓娥到底拿的什么药,再找個老中医问问,才能确定最后的决定……
李源知道许家在打听什么,也知道他们在谋求什么,不過沒当回事。
他们如果真能說服娄家嫁女,那是他们的本事,李源不阻拦。
他们若說服不了,把黑锅扣他身上,那他们也别想得逞。
在大院裡许家不是個儿,在轧钢厂裡他们仍不是個儿。
许家爷俩儿连傻柱都弄不倒,也就那么回事了……
许大茂不知李源心中所想,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好心”劝道:“源子,我昨儿见娄家丫头一直盯着你看,八成是看上你了。要她是個好的,哥哥肯定祝你俩幸福,娄家多有钱呐,娶了娄家丫头,這辈子就等着享福了。可她要是有病,那這门亲就不是好亲了。你要是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婚姻,那以后哥哥可就瞧不起你了!”
李源:“……”
這孙子,還真他么是孙子。
……
“孙叔,您這是……”
进了轧钢厂,许大茂心事重重的走后,李源自己骑车到了工人医院,沒进楼,就看到孙达和一個陌生中年男人站在那,看到他后明显集中了過来,显然是来寻他的。
李源只当是聂家或是娄家的事,不想孙达却介绍道:“李源,這是咱们轧钢厂采购五科的张大庆张科长。”
李源握手道:“张科长您好,我是李源。”
张大庆人长得很精神,浓眉大眼,看起来也是一身正气,他握住李源的手后笑道:“早听說赵科长有一個得意弟子,一表人才,今天看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孙达见李源笑而不语,便笑了笑道:“老张,都是自己人,有事你直說,一会儿人多起来不好說了。”
张大庆笑道:“看来真是自己人,小李,我和你孙叔孙副处是好多年的老战友了,咱们就直接說。轧钢厂采购处一共五位科长,我是第五個,专管计划外的采购工作。其他的都好說,就是這肉啊,太难弄了。正巧我最近听說,下面的红星公社秦家庄有一伙猛人,带着民兵连进山,很是打了不少野猪、狍子。
小李,要不是五六年上面发了指示,不许城裡各单位出动保卫力量进山打猎,咱们根本不用這么麻烦。可命令下来后,谁都不敢动了。现在想找肉,只能去下面求爷爷告奶奶。”
孙达见他啰嗦,就对李源道:“老张打听到秦家庄的民兵队长是你二哥,這不就来找你了?李源,你要是方便的话,帮個忙……”
李源笑道:“孙叔您都开口了,我還有什么不方便的?這样,我写個條子,张科长拿去给我二哥,应该沒什么問題。”
孙达:“……”
张大庆:“……”
见两人沒反应,李源就从解放包裡拿出纸笔,写下:二哥,张大庆科长是我孙叔的战友,請予以帮助。
顿了顿,又写下一行:至少一头野猪,两只狍子。
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纸笺撕下来交给张大庆后,李源笑了笑,道:“若沒有其他事,我去上班了。”
带民兵进山打猎,猎物肯定是要归公的。
所以卖不卖,都和他沒关系。
李源猜测二哥李江带民兵进山,多半是为了趟路,然后再和李家兄弟们进山打猎。
路熟了,就好打了,进退皆可。
李家几兄弟,精着呢。
张大庆扫了遍纸面后,忙笑道:“李干事上去吧上去吧,谢谢你了。”
孙达也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去吧。
等李源走后,张大庆看着他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啧啧道:“老孙,你那口子收的這個弟子不得了啊,天生是当领导的。這才是個七级办事员,写條子写的那叫一個自然顺畅。”
孙达也觉得好笑,不過他摸了摸下巴摇头道:“你不了解他,這孩子是真的一点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昨天……”
說着,他将聂家准备运作李源去港岛给大领导当保健医生,并和聂远超的女儿之间的事大致說了遍后,最后道:“這种跃龙门的事,他想都沒想就拒绝了,换你你做得到?中午的时候聂远超還亲自叫他去二楼,问他为什么不去港岛,看样子還想再劝一劝,结果還是拒绝了。你說他是故意弄這套惹人笑的人嗎?”
张大庆闻言大吃一惊,看着孙达道:“真的假的?”
孙达呵呵道:“你是在外面野惯了,不打听厂裡的事。不信你去问问,聂远超的闺女恨不能把這小子揣进口袋裡,霸道的都不让其他小护士见他,你以为呢?行了,你少得了便宜還卖乖。
我给你說,小李的医学天赋非常强,而且一心钻在這裡面。现在压根儿不是我們家老赵在教,是我們家那位老爷子亲自在教,教的還是老赵都沒学過的赵家绝学。以后指不定有你再求人家的时候……”
张大庆笑不出来了,道:“老孙,過了啊,我就开個玩笑。别說以后,现在我就求着人家呢。我是那种過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人嗎?对了,你得跟我說說,送小李一些什么才好?怎么說我也是個长辈,不能白占小辈的便宜。”
等的就是這句话,孙达笑道:“我记得你前儿才得了一张手表票?正巧小李還沒手表,老赵要把我的手表给他,那孩子死活不肯要。别看整天笑呵呵的,主意正的很。”
张大庆骂了声:“姥姥!老团长以前骂你是属黄鼠狼的,真是一点沒骂错!得了,谁让我欠他的,又是长辈,回头我就把這张票送過来!”
手表票,那是比自行车票還稀缺的票证。
偌大一個轧钢厂,一年总還有十来张自行车票发下来,可手表票,能有两三张就不错了。
因为当下压根就沒有国产手表,全是外国表,尤其以罗马表为主,譬如大名鼎鼎的梅花表。
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裡,收入高的人不算少。
易中海、刘海中都是這個时代绝对高薪的工人代表,他们两家就算天天买鸡吃,在钱上都沒問題。
可就算如此,也沒人有一块手表。
高达三百二的表价已经让绝大多数工人敬而远之,更别提還需要更稀缺的手表票。
……
“去你家吃饭?算了,真不必了。”
李源刚进诊室,聂雨就进来,眼睛像杏核一样红肿,开门见山邀請李源晚上去她家做客吃饭。
见李源想都不想就婉拒,聂雨眼泪又下来了,也不說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李源,目光看起来娇弱心碎。
李源怕了,解释道:“我现在跟着我师爷学习针灸,每天晚上下班后连晚饭都不吃就先過去,学完了才准吃。除了周末外,一天都不许少。這是当时求他老人家传艺时,师爷立下的规矩。所以,晚上真不行。”
聂雨退一步:“那就中午!”
李源无奈道:“中午……”眼见她逼近一步,又赶紧认怂:“行吧行吧,中午你来叫我。”說完,似乎为了挽回脸面,埋怨道:“真是的,你是去港岛,又不是去西天取经,弄這么伤感做什么?你爸妈都在這呢,肯定有机会常回来,别弄的生离死别似的。”
聂雨闻言楞了楞,盯着李源看了片刻后,瞪他一眼吼道:“你懂個屁!”
說完,一扭身走了,倒沒那么哀伤了。
李源抹了把额头虚汗,别搞出殉情那套把戏就好。
男女搞对象,最怕脑补過度。
更何况连对象都還沒搞,哪有那么深情……
唉,人长的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透過窗子,凉风吹进,风中夹杂着這個时代独有的红色气息,倒是吹散了些许忧愁……
今日病人似乎很少,李源在诊室看了一個小时书也沒一個病患前来,他就将书收起,去了赵叶红诊室。
赵叶红倒是正在给病人看治,他自觉走到旁边开始帮着记录开方。
已经到尾声了,又是寻常病症,所以赵叶红也沒让他上手。
等病患走后,赵叶红问道:“你過来干什么?”
李源便将昨晚诊断秦淮茹的事說了遍,不過沒說秦淮茹专门十二点跑去,只当寻常病例对待。
赵叶红听后,微微皱眉,道:“在這方面,中医其实還是比不得西医。你开的方子无非是逍遥丸加丝瓜、陈皮、当归。可她要是严重的话,需要手术开刀的。手术开刀都未必能好,别耽搁了人家。”
能用中医手段治疗癌症的人可能有,但肯定不是他们师徒娘儿俩。
所以赵叶红建议李源避险……
李源忙道:“我上手了下,质软,多半是良性的。”
乳腺结节一般而言,软比硬好,软的更类似于健康组织。
如何判断是软是硬呢?
摸摸嘴唇,和嘴唇类似,为质软。
摸摸鼻尖,和鼻尖类似,为质韧。
至于质硬,就是摸起来硬邦邦的,和额头差不多,這种情况,就很危险了……
秦淮茹的,摸起来很软。
赵叶红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医?”
李源道:“我准备针药相合。师爷有教過,乳癖症,可以火针刺少泽穴、天宗穴、足临泣穴、太冲穴、行间穴等。病人的病情不算重,我比较有信心。”
赵叶红皱眉道:“既然病情不算重,那就不急着用火针。你才学了多久,就要用火针?火针是大针,還是先用毫针稳当些。你還年轻,不要急。真治好了這一例,往后找你治的病例就多了。多磨炼磨炼,再用火针。”
别看火针只是在火上将银针烤热,但银针温度的变化,对穴位的刺激将大大加强,引发的将是整個机体的应激,刺激强度远不是毫针能比的。
治的好自然效果大大加强,治不好那也会引起迅速的恶化……
李源想了想,也对,等哪天贾张氏找他针灸时,再用火针吧。
這老娘们儿抗造……
等公事說完,赵叶红问起李源给一大妈治病的事,她都听說了。
李源笑道:“哪有那么神,无非還是丹参、檀香、砂仁再加上川芎、冰片,师爷帮着泛的丸药。其实真正的急发心绞痛,還是让人家赶紧吃硝酸甘油片吧。别看就快那么两分钟,少受好多苦痛呢。”
一個三分钟,一個五分钟,還是有差别的。
但速效救心丸胜在沒太多副作用,并且沒有耐药性,只要不是急发的,心口闷疼痹症时,服下去效果远胜硝酸甘油。
赵叶红笑道:“中医让人骂了這么多年,欺负了這么多年,你倒一点不介意,還推薦到那边去?”
李源摇头道:“老百姓管什么中医西医?啥能治病就用啥。不管中西,重要的都是后面的那個医字。等我把华氏正骨手法、攻邪派李家的那几招绝招和辩证法学会,可能還会再去看些西医的书。现在上面在号召西医学中医,我觉得中医也不能固步自封,多学些西医也不是坏事。”
赵叶红气道:“我看你有多少精力,真是贪心不足。”顿了顿又问道:“你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是好的,但也不能耽搁人生大事,你都二十了,到年龄了。那個聂雨又找你了沒有?”
李源嘿嘿一笑,道:“一大早就来了,让我晚上去她家吃饭。”
赵叶红眉尖一扬,道:“你怎么說?”
李源理直气壮道:“我当然不去了,跟她說明白了,晚上要去找师爷学针灸,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赵叶红笑骂道:“你也就是仗着這张脸生的俊,不然這辈子打光棍儿去吧。她怎么說?”
李源无奈道:“她退一步,說那就中午去,我就沒法子了。宴无好宴,聂副厂长不简单。”
赵叶红责备道:“别這样說,就当去吃一顿便饭吧,只要她家不過分,你大男子汉,且忍一忍,反正沒两天聂雨就要走了。”
李源嘿嘿一笑,道:“這就是我不想和大院孩子亲近的原因,不管对错,总得我来忍。得,我忍,我忍。”
我忍個屁啊忍!!
重活一世是来過轻快日子的,不是忍辱负重的。
现在是工人最光辉的时代,连這個时候都忍,那他以后還能不能活了?
不過以他对聂远超的了解,這個人,应该不至于乱来。
如果他真的因为爱女心切就想牺牲委屈一下无名小卒,那无名小卒一定会给他一個大大的惊喜……
……
已经确定了后天七月一号上架,终于熬完新書期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