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闹了個大红脸 一更
孙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脖子也变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苏红袖,声音极轻,呐呐地道:“夫……夫人,是你一直抓着在……在下的……”
啊?苏红袖這才发现,原来她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牢牢揪着孙杰身上的某处。
低头一看,那個某处不是别处,正是孙杰下身唯一长出来一块可以给她当救命稻草揪住的部分。
苏红袖火速收手,一下子变得尴尬万分,看着孙杰,嘿嘿低笑着道:“孙管事,沒抓痛你吧?看不出来,你那裡长得不错嘛。好大。”
啊呀!她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苏红袖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一到关键时候嘴巴就不管用。
都怪那個该死的楚轩,老是和她吵架,又从来不肯让着她,每次吵架都是她输,害得她嘴巴都不灵活了。
這下好了,孙杰不止是脸上发红,连手指尖都开始发颤。
只见他迅速转身,火速将衣服整理好,苏红袖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他毛绒绒,乱蓬蓬,像一堆杂草一样的头发裡冒出两個红得滴血的耳尖。
過了好一阵子,孙杰耳朵尖上的红终于褪了下去,他慢慢转身,却還是不敢看苏红袖,只把头垂得低低的,把两個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脚趾头。
“夫……夫人,在下的鞭子……”
孙杰看着地面,声音低低地道。
苏红袖低头一看,原来缠在她腰上的绳索竟是孙杰的马鞭,想来孙杰是有事出门,刚刚回来,就恰好看到苏红袖落难,于是便立即冲了過来。
苏红袖连忙取下马鞭,递還给了孙杰,不過鞭子已经有些残破。
在取鞭子的时候,苏红袖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呼,還好,她的肉身一点儿也沒伤到,就连一丝细微的划痕都找不到。
這可真是太幸运了。毕竟她等了好几十年才等到一具适合自己附身的肉身,万一這具身体真的摔坏了,她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第二具。
不過,虽然身上沒有事,苏红袖今天早上刚换上的新衣却全都被坠落崖底时刮起的飓风扯烂了,变成了一條一條,一缕一缕。
现在的她,用衣不蔽体,衣衫破烂来形容,再合适不過。
怪不得孙杰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她现在這副样子,跟裸奔也沒有什么区别了。
這可怎么办呀?這要她怎么和孙杰走出這片山谷?她可不要光着身子出去给莺莺笑话。
正想着,突然身上一暖,仿佛被人覆盖上了某样东西。
回過头一看,原来是孙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披在了她身上。
苏红袖看着孙杰健壮结实的小麦色胸膛,再看看自己身上灰色的外衣,不知怎么的,心中一动,话沒有经過大脑,脱口就道:“孙管事,我听說你以前大富大贵的时候,家裡有好多姬妾,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红袖也知道,提起孙杰的姬妾,等于掀他的疮疤,虽然孙杰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可上次她提起他的姬妾的时候,孙杰的样子就好象有人往他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他一定是极不愿意听到,从潜意识裡就在回避這两個字的。
可苏红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心裡起了浓浓的好奇,极想知道孙杰从前是不是真的有過那么多的姬妾。
這好奇来势汹汹,她根本就阻拦不住。
果然孙杰一听到苏红袖提起姬妾二字,立即愣住了,原本通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煞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孙杰方才低垂着脑袋,面色依旧是一片惨白,声音极轻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记忆裡是沒有的,可……可我有一次上酒楼喝酒,不小心喝醉了,起来的时候身……身边躺着两個沒穿衣服的歌姬,我不记得我有沒有对她们做什么了,后……后来我就把那两個歌姬娶回家去了。”
孙杰說這句话时,声音极为干涩,全身都绷紧了,仿佛每說一個字都是从喉咙裡硬生生吐出一把刀子。
歌姬?哦,她记起来了,应该就是她第一次遇到孙杰的时候,陪伴在孙杰身边的那对姐妹吧?
那应该就是沒有了,当时她并沒有从孙杰身上闻到那对姐妹的味道。
人和人之间,若是有了极为亲密的关系,就会沾上彼此的味道,這味道不管怎么洗,怎么刷,都是去不掉的。
想起孙杰家裡那一大堆姬妾都是幌子,原来并沒有人真正近過他的身,苏红袖不知为何,一時間心情大好,一伸手就打算去牵孙杰的手。
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就看到孙杰煞白着脸,看着她的眼神中有深深的痛苦和恐惧,仍旧喋喋不休地继续道:“我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那個时候不知道会遇上你,你原谅我,我真的再也不会了……”
孙杰话音還未落,苏红袖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走了,咱们得想個法子快点出去。”
這么一拉一拽,孙杰仿佛突然从某個深陷的噩梦中惊醒,一脸错愕地看着苏红袖,呆呆地道:“对不起,夫人,我刚才是不是說了什么奇怪的话?自从我生了病,就一直是這样,有时候会记不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還請夫人不要介意。”
苏红袖看着孙杰的脸,刚才的痛苦和恐惧已经都从他脸上消失不见,现在的孙杰,脸上有一点错愕,有一点呆滞,与刚才深陷痛苦不能自拔的他判若两人。
她是不是真的曾经伤得他那么深?他连自己的過往都一并抛弃了。
不過,這样也好。就像莺莺說的,忘记才好,忘掉了,就不会再难過了。
苏红袖在心底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挑起孙杰的回忆了,等她一旦恢复了妖力,一定施法将孙杰過去的记忆完全封存。
沒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几十個衣服同样有些破烂的大汉正呆呆地朝這边望過来。
咦?怎么回事?這山崖底下怎么還有那么多人?看样子和莺莺先前押着的那個大汉好像,难不成這些人都是被莺莺从山顶扔下来而又侥幸活命的?
看這些人邋遢的样子似乎在這山谷裡呆了很久,难道掉入這裡后便再也出不去了?苏红袖惊恐不能成言,指了指那些人。孙杰解释道:“這些人都是大梁的死囚。”
“死囚?”苏红袖疑惑地问道。
這时,苏红袖注意到自己手上有些滑滑的,似乎還有些湿湿的,低头一看,哎呀,不好,原来是孙杰的虎口還在流血。
苏红袖立即从破裙子上扯下一條布,给孙杰包扎。孙杰手微一颤,推辞道:“夫人,我自己来便好。”
苏红袖并沒有理他,依旧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孙管事,你我虽相识不久,你却已两次舍命相救,這份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眼下能为你做点小事,你還要拦着?”
孙杰不再說话,默默看着苏红袖,直到她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才缓缓开口:“大梁每年都会选一批身强力壮的死囚进山谷,用来做苦力。”
這时,苏红袖才注意到,那些人身边好像還有很多推车,推车裡面黑黑的,似乎是煤块。
原来這些人是在山底挖煤的,怪不得身上這么黑,又那么邋遢,看起来好像几千几百年沒洗過澡似的。
走着走着,远远迎面走来几個人,看到孙杰,立即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道:“孙管事。”
苏红袖看看這几個人,身上的衣服還算整洁,应该是看管囚犯的。
孙杰看了眼他们,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下去吧。把這几個人押出去,今天晚上就行刑。”
孙杰說着,伸手指了指那几個還在呆呆看着苏红袖的死囚。
苏红袖這才明白過来,原来孙杰不光是采花楼的管事,也是這底下煤矿的总管。
苏红袖看着那几個被押下去的人,那几個人仿佛已经有几千几百年沒见過女人,听到孙杰說要把他们处死,一点儿也不惊慌,還站在那裡,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红袖看。
只不過,现在苏红袖身上披上了孙杰的衣服,已经不是像刚才那般赤身*,春光大泄了。
苏红袖拉着孙杰的衣摆,轻轻地道:“为什么要把他们处死?他们看起来身体都好壮,应该還能挖几十年煤。”
既然孙杰說那些都是死囚,苏红袖也就沒对他们起什么同情,而是就事论事地道。
那些人一個個都好高好壮,比后来跟着那两個向孙杰行礼的人来的死囚看起来有力气多了,为什么孙杰一看到他们,就要把他们处死?
孙杰拉着苏红袖慢慢往前走,遇到坑坑洼洼的煤坑,就弯腰把苏红袖抱過去。
只见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声音难得有几分冷酷地道:“他们看了你。”
苏红袖一愣,心想,這是什么理由?
可又转念一想,哦,原来是這样,孙杰指的,应该是那几個死囚刚才看到了她衣衫不整,衣不蔽体的样子吧?
想通了這一点,苏红袖一时有些错愕,又有些震惊地看着孙杰。
看不出来啊,她一直觉得孙杰温和善良,是她遇到過最好的烂好人,可這好人下手取人性命的时候,竟然如此决绝,毫不留情。
“夫人,這裡是苦役长年居住和开矿的地方,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去吧。”
孙杰边走,边低低地道。
苏红袖点了点头,孙杰示意她先他一步走在前头。
山谷内道路坑坑洼洼,山脚下搭着十几间简陋的屋棚,這裡的人多半眼神涣散痴呆,仿佛步入垂暮之年,让人心中惴惴不安,苏红袖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脚下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到了,孙杰从身后扶住了苏红袖。
苏红袖转头朝他笑了笑,這一回头,才发现孙杰刚走過之处,每一個脚印都留下让人惊心的血痕。难道是救她时伤到了脚?走在她身后也是为了掩饰脚上的伤势?
想到這裡,苏红袖不由心口一涩,冲口就道:“孙管事,我背你!”
孙杰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红袖,随即拒绝,苏红袖岂容他拒绝?伸手就要把他往自己背上拉。
就在苏红袖和孙杰拉拉扯扯的时候,远远看到莺莺押着刚才那名大汉朝這边走来。
孙杰的神色随即暗沉,苏红袖也停下手中动作,愤愤地望着莺莺。
莺莺走近后,惺惺作态地說:“呀!夫人!夫人你安然无事就好。属下還担心,万一夫人跌落山崖,一摔摔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說着又转向孙杰,声音冰冷,不无讥讽地道:“孙管事,你不是出门有事,要下午才回来嗎?怎么夫人叫了一声,你凭空就冒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练成千裡耳了?我倒要好好和太子說說,若是你真的有千裡耳,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說罢便将大汉推给孙杰,转身扬长而去。
孙杰将大汉带入一间茅棚,点了他的昏睡穴,大汉便昏睡過去。
苏红袖本想自己回去,但孙杰担心她再遇不测,协商后,决定先给他的脚上药,待血止住后,再送她回去。
孙杰从怀裡摸出個药瓶,不好意思地看了苏红袖一眼。
這时,苏红袖才注意到,原来不光是脚底,孙杰的下半身早已是鲜血淋漓。
苏红袖呆呆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孙杰,猛然间记起,跌落崖底的时候,好像孙杰一直把她往外面推。
是了,一定是這样,孙杰一定是跌下来的时候被山崖边伸出来的树枝和怪石蹭伤了。
“這……夫人,在下得上药,您能否先行回避?”
孙杰看了眼苏红袖,低下了头,声音极轻地道。
他乱蓬蓬的头发裡又再一次冒出了两個红得滴血的耳尖。
苏红袖瞪着孙杰,只觉心裡又是心疼又是难過,酸酸涩涩,不是個滋味。
“孙管事,你一個大老爷们,老那么害羞做什么?我刚才不是也被你看光了?现在,我也看光你一次,就当咱们两扯平了。”
苏红袖面不改色道,捋起袖子,噌噌两下就把孙杰身上的衣物全都给扒了下来。
孙杰還愣着呢,苏红袖已经开始给他脱袜子了。
血使脚和布袜粘在一起,苏红袖小心地脱掉布袜,才看到孙杰的脚底已磨得血肉模糊,苏红袖登时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孙杰,为什么你一直都对我這么好?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曾经那样過分地伤了你?
想到這裡,苏红袖又再一次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发誓,恢复妖力之后,一定第一件事就是把孙杰過去的记忆永远封住,永远不让他想起自己曾经那样对待過他。
孙杰脸红了一阵,很快恢复了镇定,脱下另一只布袜,开始上药,還不忘安慰苏红袖:“夫人,這点小伤对孙某不算什么,孙某以前在外面行商的时候……”
孙杰說到這裡,突然顿了一顿,仿佛意识到自己說错了话,低下头呐呐地不再言语。
可惜为时已晚,苏红袖已经难過得眼泪汪汪:“你以前行商的时候怎么啦?孙管事,你以前是不是受過很多苦?”
苏红袖拉着孙杰的衣摆,一连迭声地问道,提到从前,孙杰突然一阵发愣,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苏红袖,老半天都沒說出话来。
苏红袖恰好也正盯着孙杰看,只觉得面前這张脸越看越熟悉,身边這個人自己好像很多年前就认识,好像很多年前,他就曾這般无微不至,细心体贴地呵护着她。
从前,现在,将来,永远。
两人静静地互望着,有脉脉的温情开始渐渐在两人之间流淌。不同于每次看到楚逸庭,那种心动心悸的感觉,孙杰给苏红袖的感觉更多是温暖,温情,好像一個很多年的老朋友陪伴在自己身边。
时光飞逝,温情不改,孙杰眼中温柔专注的神情让苏红袖的心温暖而又甜蜜。
上好药,孙杰将衣物穿好,两人肩并肩坐着。
苏红袖开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问他:“孙管事,除了鱼,你還喜歡吃什么?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孙杰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声音低低地道:“也沒什么,孙某沒有特别不喜歡吃的菜。”
“那沒有特别不喜歡吃的,总有特别喜歡的。你讲嘛,你告诉我,孙杰。”
也不知過了多久,孙杰终于侧着头,貌似思索地說:“特别喜歡吃的,不知道,好像是*,哦,還有鸭肫。”
提到鸡和鸭肫,苏红袖一下来了兴致,這两样恰好也是她最喜歡吃的!
不由拉紧了孙杰的衣袖,眉飞色舞道:“鸡和鸭肫?好巧。孙管事,我也是!不如我回去之后就给你做這個。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這個!”
孙杰抬头看了眼苏红袖,婉言拒绝道:“不必了,夫人,孙某想吃,会叫厨房裡的人做。”
苏红袖看着孙杰,一顿抢白:“你一直拒绝我,难道非让我以命抵命才能谢你的恩情?”
在苏红袖软硬兼施,软磨硬泡,孙杰无法,只得答应。
苏红袖高兴坏了,兴冲冲在孙杰耳边数落鸡的做法,什么红烧鸡块啦,又是什么叫化鸡,醉鸡。
孙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眼神渐渐有些朦胧,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
苏红袖看看孙杰的脸,停了下来,再看看,小心翼翼问他:“孙管事,你怎么啦?是不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来,我教你,想起不高兴的事,只要念三遍這個,不高兴的事就可以立马忘记!”
苏红袖一边說,飞快用手指在地上画了個鬼画符,指着鬼画符要孙杰看。
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她是妖,孙杰是人,孙杰根本看不懂她画的东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孙杰终于抬起了头,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有几分迷茫,有几分落寞。
“我不知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這鸡和鸭肫好像是我从前认识的一個人爱吃的东西。”
孙杰看着苏红袖,眼神呆滞地道。
从前认识的人?
好巧,孙杰从前难道认识什么人,恰好和她喜歡吃一样的东西?
苏红袖看着孙杰,孙杰的眼神迷茫而又氤氲。
突然,孙杰抬起手来,轻轻的,极轻极轻的抚弄了一下苏红袖的面颊。
“我总觉得,我好想在哪裡见過你。”
苏红袖心裡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不是吧,不会是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太长,孙杰想起了从前的事?
這么一想,苏红袖心裡一慌,赶忙拉起孙杰的手,腔作镇定道:“孙管事,天色已晚,不如我們還是早点回去?迟了,恐怕楼裡的人都要担心。”
孙杰看着苏红袖,沒說什么,点了点头。
孙杰将苏红袖送出后山直到后院,方才留下她一個人离去。
林道将我送出后山直至教内,方才留下我一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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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应该還会有一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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