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 第3节 作者:未知 沈夫人抿嘴一笑:“天下读书人多了,咱们江南又人才济济,便是他是你亲传弟子,难不成就要是解元了?”說完,有些好奇的问道:“头名是哪個先生教出来了?” 沈先生虽有几分偏好,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能为乡试头名,亦是欢喜的,不免略有几分自得的抚着长须,眼底带了少许笑意:“是颜卿那孩子。” 沈夫人对姚颜卿的观感与沈先生不同,她却是格外喜歡长得俊俏嘴又甜的,便笑道:“都是你的弟子,哪個得了头名不一样?偏你就這般偏心了。” 沈先生讪然一笑,略有几分尴尬,摇头道:“倒也不是我偏心,只是我观他三载,這孩子颇有几分奸猾之相,如今少年得志我担心他移了性情,只怕于国于民不是一件幸事。” 沈夫人是沈先生的结发之妻,两人感情非比寻常,是以她說起话来也无所顾及,只一笑道:“我知你喜歡怀贤這孩子,因他性情与你颇为相似,只是,总不能像你才是好的,依我看来,像你反倒不是什么幸事,太過耿直于仕途无益。” 沈先生叹了一声,不得不承认沈夫人一席话确有道理,只是真若让他随波逐流,他确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沈先生這厢颇有些忧国忧民之心,福成长公主那边却已得了信儿,欣喜之于,忙让人去宣平侯府把三娘子叫了来。 姚若华得了信后,先与婆婆宣平侯夫人知会一声,之后才动身去了定远侯府。 姚若华相处不過五载,且還不是日日相对,母女情分实在說不上亲厚,见了福成长公主并无小女儿家在长辈面前的娇态,反倒是恭恭敬敬的见了礼:“女儿给母亲請安。” 福成长公主十几年来心中惦记远在广陵的一双儿女,可真到了眼前,也实难亲厚起来,好在這几年下来,母女之间有来有往,相处的倒也得宜,让人扶起姚若华,福成长公主笑眯眯的开口道:“刚得了信,阿卿乡试中了头名,我想着這天大的好消息也得知会你一声。” 姚若华先是一怔,随即欢喜的都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帕子攥的紧紧的,眼圈一红,细声细气的道:“是天大的好消息,母亲,阿卿可已动身进京?是不是让人去临江胡同的宅子先打点一下,免得阿卿进京住的不舒坦?” 福成长公主面上带着笑意,說道:“瞧你欢喜的都糊涂了,阿卿进京哪裡能住临江胡同那边去,我早给他收拾好院子了,等他进京了直接就能住进来,正好四郎今年也要下场,两人一处念书岂不更好。” 定远侯杨锡共有四子五女,与原配生有一子一女,在福成长公主嫁进侯府前還育有两個庶子与三個庶女,之后与福成长公主又生下了一子一女,而福成长公主口中的四郎正是她与定远侯的幼子杨士英。 姚若华性情柔顺,甚至有些怯弱,平素裡受了什么委屈也是一再忍让,当初进京备嫁时她住在定远侯暗地裡沒少受了闲气,是以无论如何她也不愿让同胞弟弟也受這般委屈,况且,她在京中住了将近五年,杨四郎是什么样子她如何不知,那样只知吟弄风花雪月的性子沒得带坏了弟弟,想到這,她咬着下唇,窥着福成长公主的神色,犹豫了半响,才撑起胆子,說道:“母亲,怕是阿卿不会愿意,他素来极有主意,不若等他进京后在议可好?” 福成长公主眉间一挑,她模样生的极美,虽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不减,当初她怀着身子嫁给定远侯,而定远侯却无二话与她美颜的容颜未尝沒有关系。 “這话是如何說的,住进自家還有什么可商议的。”福成长公主毕竟未与姚颜卿相处過,并不知他是何种性情,只是都說父形子肖,在她想来,姚颜卿的性子与姚修远必也有几分相似的,故而并未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 姚若华垂着眼,低声道:“母亲不知阿卿的性情,祖母与大伯母可谓是把他疼进心坎,万事都顺着他,不免宠的他行事由着性子来,任性的很。” 福成长公主却是一笑,甚是亲昵的拉了姚若华的手,笑道:“观你秉性便可知阿卿性情如何。”說罢,再不提這茬,只问起了姚若华在宣平侯過的可好。 姚若华的性子不管過的好与坏,只管是报喜不报忧的,忙道:“劳母亲惦记了,宣平侯府上下待女儿一向都好。”這话,便可看出姚若华与福成长公主母女之间的亲疏远近了,至亲母女,平日裡說话怎会這般语态。 福成长公主也知她性情,当初闹出那样的乌龙来,华娘嘴上說的再好,在宣平侯府的日子却未必過的舒心,眼睛在姚若华的肚子上扫了一眼,福成长公主语气急了几分:“明個儿叫太医给你瞧瞧,不說有個哥儿傍身,就是有個女儿在膝下承欢也是好的。” 姚若华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心下苦涩难言,這些年因无子她不知听了多少的闲言碎语,可怀不了身子又能怪她不成,成亲四载,那人进她院子的次数怕是十個手指头都能数得過来,這般,就是她吃再多的药又能如何,只是這种闺房之事,她实在羞于与人言說。 福成长公主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看了姚若华一眼,不知她怎么就生了這样一個闷嘴葫芦似的女儿,眉头不由一皱,原想留了她用膳的心思就淡了去。 “有什么事只管使人来与我說,我是你的母亲,虽說早些年因为一些原因让你和阿卿长在姚家,可你们却是我肚子裡出来的,骨肉至亲,我如何能不惦念着,若不然也不会把你嫁来京裡,为的不就是母女之间能常来常往嘛!”福成长公主叹了一声,听自己這般苦口婆心,唤来的又是一声轻“嗯”,也失了耐心,便道:“听說你婆婆這几日身子不舒坦,今儿也不留你了,早些回去吧!我让人备了些补品你带回去与你婆婆。” 姚若华闻言一如既往的应下,语态和婉的与福成长公主道了别。 福成长公主神色颇为复杂轻叹一声,揉着额角,說道:“不养在身边终究是亲厚不起来,你瞧瞧,這都几年了,我对她不可谓不尽心,当年为了她的婚事不知操了多少心,让侯爷与老夫人都对我生了怨气,也不求她念着這份情儿,只是她這不冷不热的样子到底是伤我的心啊!” 薛妈妈是福成长公主奶娘的女儿,自幼就在福成长公主身边伺候,因关系亲厚,福成长公主待她也是不同,把她留到了十七岁就许了一個武官,做了官太太,谁知成亲未到一個月,就赶上了怛远之战,那武官上了战场最终也沒能回来,薛妈妈也无心再嫁,索性就回了福成长公主身边继续伺候,是以福成长公主把她视为第一贴心人,就连她的管事邱妈妈尚且不及,故而這些心裡话她也只与薛妈妈一人道来。 薛妈妈是跟着福成长公主嫁进的姚家,也亲眼看见福成长公主当年待姚驸马是何等情深,因此哪裡会顺着她的话說,反倒是劝慰她道:“三娘子就是這么柔顺安静的性子,加上又在广陵长大,商人妇教养的孩子总归是胆子小,心裡就是想亲近您,也要有這個胆子才是,老奴瞧着這几年,三娘子虽不是嘴巧的,待您却是极孝顺,只說广陵那边不管送了什么来,三娘子可都巴巴的给您送来,您若說她心裡不惦记您,老奴都要为三娘子喊声冤了。” 福成长公主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哼声道:“稀罕了,我這边還短缺了什么不成。”口中這般說着,可嘴角却翘起,眼底的笑意更是掩饰不住。 “說到底,当年也是我的错,若把华娘和阿卿养在身边,何至于骨肉分离生疏成這個样子,我早些年就想把人接回来,可姚家那边是不愿意的,若不是念着三郎与我的情分,无论如何我也是要把人养在身边的,如今想想,未尝沒有悔意,只瞧着华娘這般我心裡就不好受,也不知阿卿日后瞧见我又会是何种态度。”福成长公主轻叹一声,心情复杂难言。 “当年姚驸马就是個好性的,想来郎君怕也差不离,郎君虽未养在您身边,可這些年不管是什么节日又有哪一次断了往姚家送东西了,郎君必会知晓您的心意与难处。”薛妈妈温声說道。 福成长公主嘴角翕动,露出一丝苦笑:“但愿吧!就是他记恨了我,我這母亲的還能說些什么,当年不管是何种原因,终究是我把他送回了姚家,原也是该金尊玉贵的养大,偏长在了商人家,又有我這么一個母亲,日后进了京裡少不得惹些闲言碎语。”福成长公主对于当年姚修远一逝就被皇兄嫁进定远侯府一事不是沒有怨言的,她知当年皇兄的难处,可不能把一双儿女养在身边终成了她一生的憾事。 第6章 姚颜卿本与两位师兄相约好一同进京,不想回家方知定远侯府一行人并未离去,且等着他一同进京,姚颜卿知這必然是福成长公主的意思,思忖了一番后,与张光正、陈良知会了一声,随定远侯府一行人进了京。 福成长公主不可谓不看重姚颜卿,只瞧這一次驶来的画舫便可观出一二,船身长一十八米,宽近六米,船身全部采用乌木制成,且描绘着如花开富贵、南枝早春、出水芙蓉等是十于幅彩画,船顶更是用贴了纯金制成的金箔,一眼望去,金灿灿的好似能晃瞎人的眼睛。 姚家是個金银窝,這样的画舫亦不是造不起,只是姚家并无败家儿郎,也不允许养出這样的子弟,是以并未打造這样的画舫,好在姚颜卿相交的友人有喜歡游山玩水之人,這样的画舫亦曾上了几次,是以并未露怯。 邱妈妈暗自瞧着,不禁点了下头,想着姚家虽是商贾之家却把郎君养育的甚好,很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范,又见姚颜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难掩的贵气,越发的不敢小瞧于他。 姚颜卿自幼长于豪奢之家,吃穿用度上虽不曾受過丝毫委屈,甚可称之为用度奢华,只是商贾毕竟是商贾,如何也养不出世家子的气度,前世姚颜卿在进京后才明白何为世家子,也曾受過一些人的奚落,在吃了几次亏以后,他有意识的开始模仿身边人的行为举止,用了几年的時間改变了他以往的习性,而這种习惯已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裡,是以邱妈妈才会觉得他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的气度。 画舫行驶了一月有余,终要到京,姚颜卿负手立在船头处,瞧着远处已见影儿的码头,甚至隐约可见码头上的一拨人,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京都,我回来了。 随着艘画离码头越来越近且抛锚靠岸,那拨人也清楚的瞧见船头上迎风而立,袖袍翻飞的少年,杨士英原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态因瞧见船头上的人后敛了去,正了正脸色,与身边的人道了句:“表哥,人来了。” 杨士英身边的男子一袭靛蓝色锦袍,身材高大,嘴角衔了淡淡的笑,待看清那人后眼底闪過一抹惊艳之色,之后低声道了句:“這就是姑姑与先头那位驸马生的儿子?瞧着倒与姑姑不大相似。” 杨士英嘴角不着痕迹的翘了一下,快步上前走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眼底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面上却是笑的灿烂:“這就是四哥吧!”杨士英年纪尚小,生的不像杨家人,反而白皮粉面,像一株鲜嫩的粉桃,尤其是笑起来一双眼睛微弯,更显天真可爱。 姚颜卿是在杨士英手下吃過亏的,且不止一次,杨士英就好像天生是他的冤家对头,他上辈子就沒一次在他手裡讨過好,是以姚颜卿看见杨士英第一反应就是绷紧了神经,在心裡做好過招的准备,之后见杨士英露出疑色后,方才反应過来,之后露出一個浅浅的笑容,他本就生的极是俊美,此时一双桃花眼中光辉流转,斜飞入鬓的长眉挑了起来,眼眸一睨,当真极具风流之态。 邱妈妈下船就先与杨士英见了礼,待要提点一下姚颜卿,告知他杨士英身边的男子为何人,就见那男子使了一個眼色,忙住了口,只福了一礼,露出谦卑的笑容,后见姚颜卿探寻的目光,忙道:“這位是府裡的四郎君。”顿了一下,又觉为难,不知该如何与杨士英介绍姚颜卿。 杨士英却是笑眯眯的道:“妈妈可說错了,如今四哥进了京,可再不能唤我四郎君了,该改口五郎君才是,若不然母亲知晓以为我不敬兄长可该捶我了。” 邱妈妈干笑一声,不知這话该如何接。 姚颜卿嘴角勾起,道了句:“四郎君玩笑了,我本姓姚,如何能与定远侯府子嗣论排行,四郎君若不介意,唤我一声姚五郎便是了。” 杨士英嘴边的一僵,他自下生来就沒尝试過被人拒绝的滋味,一時間到不知该怎么接這话,只能无措的望着身边的人,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那人一笑,道了句:“阿英這般說却也无错,当初五郎生在定远侯府,說起来可不也能算作定远侯府的子嗣。” 姚颜卿望向說话那人,低声笑了起来,他嗓音中尚且带着少年人的清朗,似珠翠相撞的声音,很是悦耳,可出口之言却稍显锋利:“虽阴错阳差生于定远侯府,却长于广陵姚家,我又怎敢忘姚家养育之恩,而认他人做父。” 杨士英闻言面色不禁有些难看,眼底带了几分委屈,低声道:“四哥何必說這样见外的话,母亲這些年心中一直惦记着你,知你今日到京特意让我前来接你。” “不敢劳烦公主与四郎君。”姚颜卿一拱手,便与邱妈妈道别:“一路劳烦妈妈照顾了,姚家在临江胡同也置办了宅子,我且先回去打点一下,等明日在登门拜访。” 邱妈妈哪裡能放姚颜卿离去,忙道:“郎君這话是如何說的,公主已为郎君收拾好了院子,就等着郎君入住了,郎君若不随老奴回去,可让老奴如何与公主交差。”邱妈妈說着,看向了杨士英身侧的男子,央求道:“郎君帮着說几句吧!公主念着郎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到了京哪裡有不回家住的道理。” 那男子被两双眼睛巴巴的望着,不由失笑,抬手摸了摸杨士英的头,眼底带了几分宠溺之色,出言道:“五郎既入了京,若不過定远侯府给长辈請安,岂不是让人误会姚家对姑姑或远侯府有不满之意。” 姚颜卿如何不知這男子的身份,只是他未曾表明出来,索性他也当作不知就是了,见他這般說,心下不由冷笑,又听杨士英开口道:“三姐眼下也在府裡等着四哥呢!四哥還是随我們回去吧!” 见杨士英提及姚若华,姚颜卿迟疑了一下,思忖片刻后,转身与随同而来的姚家下人嘱咐了几句,之后上了定远侯府的马车。 福成长公主自生了姚颜卿后就在不曾与他相见過,虽年年都使了人去广陵,可那些人說的再好,也不如自己瞧上一眼才能安心,想着今日就能与他相见,一時間很有些坐立不安,杨三太太见状,便笑着打趣道:“二嫂莫着急,四郎亲自去码头接的人,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福成长公主笑了一笑,說道:“這孩子自打下生就离了我身边,也不知是何模样了。” “母亲看三姐就知晓了。”倚在杨老夫人身边的杨蕙朝着福成长公主身边的姚若华一扬下颚,嘴角轻勾,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姚若华见福成长公主等人因這话齐齐望向自己,不由低了头,小声道:“阿卿与我并不相像。”在姚若华看来,姚颜卿应该更像父亲,至少家裡长辈都是這般說的,只是這话,她却不能当着定远侯府的人說出口。 姚若华不敢說出口的话,杨蕙却是无所顾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道:“三姐与母亲一個模子刻出来一般,阿兄既与三姐不像,那就是像了他生父了。”說罢,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翘起嘴角。 這话,让杨老夫人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清咳一声,拍了拍杨蕙的手,笑骂道:“又淘气了。” 姚若华低着头,掩在广袖下的手握紧成拳,酝酿了一下,也不知道哪裡来的勇气,說道:“阿卿像父亲也是自然的,五妹生的不也更似侯爷嘛!” 杨蕙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姚若华敢开口說這样的话,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說起来阿兄进京是不是府裡又要重新排辈了?這样算的话,四哥我以后要改口叫五哥了。” “說你淘气倒是不冤枉,你阿兄姓姚,按咱们府裡来论的话外人知晓了還以为咱们杨家要抢人子嗣呢!這话也是好說的?”杨老夫人笑眯眯的說道,瞧着慈眉善目。 杨蕙似有不满,刚要开口,福成长公主清咳了一声,沉声道:“怎么算哪用你来操心,女儿家的多嘴多舌什么,难不成不按府裡的排行算就不是你阿兄了?” 杨蕙嘟了嘟嘴,又见一旁的五娘子抿嘴在笑,顿时沒好气的翻了個白眼。 五娘子勾了勾嘴角,她是姨娘巩氏所出,而巩氏又是杨老夫人远亲外甥女,是以在定远侯府庶女中颇得脸面,又仗着杨老夫人疼她,倒是不惧六娘子杨蕙。 姚颜卿看着朱红色铜钉大门,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进府的情景,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如今回想起来,让他自己都不禁觉得可笑,也难怪会被人奚落。 “四哥?”杨士英见姚颜卿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唤了一声,想着他這些年都呆在广陵那样的地界,怕是沒有多少见识,乍见侯府的气派一时胆怯也是正常事,便笑道:“四哥别担心,家裡人都是极和气的。” 姚颜卿笑了一下,见小厮上去叫门,之后朱红色的铜钉大门“吱啦”一声缓缓的由内拉开,发出沉重的声音,听在耳中只觉得心裡有一种說不出的沉闷。 姚颜卿前世只进過云左山房两次,第一次是初入侯府,第二次是离开侯府,因为杨老夫人不喜歡他,所以从来不会叫他過云左山房,而不喜歡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姓姚,他的存在对于老杨夫人来說是定远侯府的一种耻辱,偏生他這個耻辱在京都蹦达了七年之久,還屡次压了她的宝贝金孙杨士英一头,当初他进京时,杨士英也是举人之身,虽說排名在末位,也能被赞上一句年少高才,而他却被今上钦点为探花郎,有他這個同母异父的探花郎做参照,不免把杨士英這個名次不太好的小举人衬托成了外人口中的庸才,三年后他从翰林院去了刑部,杨士英会试下场结果榜上无名,之后他官运亨通一路爬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杨士英依旧還是個小举人,這样的对比,可不把杨老夫人的心肝肉真真的衬成了庸才,也无怪乎她瞧姚颜卿不顺眼。 不過依着姚颜卿自己說,杨士英很有些运气,杨家军功起家,就沒出過一位读书人,包括杨士英也不是個读书的料子,偏偏還要走科举這條路,好死不活的還中了举,虽說之后沒啥成就,可架不住人家有個好父母還有一個好表哥,這一生锦衣玉食是少不得的,比起来,他才是那個可怜人,好不容爬到了刑部侍郎這個位置,沒热乎几天就命丧黄泉了。 第7章 福成长公主曾想過姚颜卿会生的是何种模样,可当她真看见人的时候,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甚至有一瞬间的恍然,眼前的人,白皙的皮肤,修长的眉,含笑的眼,削薄的唇,无一不像他的生父,唯有秀美的额头遗传了自己。 “阿卿。”福成长公主眼中含泪,泣不成声,看见他就让她想起他的生父,那個隽雅俊美,展眉一笑揽尽天下风流的状元郎。 姚颜卿嘴唇张了张,那声母亲却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最终只一揖身,道了句:“姚颜卿见過公主殿下。” 福成长公主似乎沒有想過会从他口中听到這样一句话,一時間愣住了,片刻后才苦笑一声,她知阿卿是怨她了,這孩子并不像他父亲,反倒是生了一副倔强脾气,這一点,倒是随了自己。 “一路可還顺当?下人服侍的可周到?”福成长公主到底不是一般女流,顷刻间便恢复了往日的威仪,芙蓉面含着笑,柔声询问道。 “一路都好,下人服侍的也周到,劳您惦记了。”姚颜卿温声回道。 福成长公主一肚子的话都不知该从何說起,只点了点头,然后与姚颜卿介绍起了屋裡的人,姚颜卿面前杨老夫人,恭敬不失礼的躬身揖礼:“见過老夫人。” 杨老夫人一脸笑意的应了下来,只是笑意却未曾深入眼底:“好孩子,你母亲给你收拾好了院子,你只管安心再這住下来备考。” “谢老夫人好意了,家裡在临江胡同正巧也有一处宅子,家裡长辈之前已使了人過来修缮妥当,晚辈就不在府中打扰了。”姚颜卿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在不肯如前世一般落得一個吃白食的名声。 福成长公主一听這话不免急了,忙道:“府裡一早就收拾好了院子,既人都来了,怎么還要住到外面去,你且瞧瞧院子再說可好?若有哪处不合心,只管让人改了就是。” “不必這般费事了,公主的好意颜卿心领了,此次进京本就是为了会试而来,眼下住了进来,不日后也是要搬出去,何必折腾的府裡也不安生。”姚颜卿温声說道,眼眉含着浅浅的笑意。 “听阿兄這话,是有把握金榜题名了?”六娘子杨蕙笑眯眯的问道,她与杨士英生的很是相像,只是眉宇之间少了几分俊秀多了几许娇态。 姚颜卿嘴角勾了笑意:“我是担心会名落孙山,到时定是要回学院继续念书。” 五娘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道:“阿兄当真是說笑了,堂堂解元若是会名落孙山,旁的人更是连会试都不用下场了。” 姚颜卿低声轻笑:“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虽侥幸得了头名,却不敢說会金榜题名,与我同一书院的张师兄便写的一手锦绣文章,且有高才。” “阿兄当真是太谦虚了。”五娘子含笑說道,看向福成长公主,又道:“母亲,依着女儿說可不能让阿兄离了府才是,四郎正好今年也要下场,兄弟两人若同时金榜题名可不是咱们府裡的幸事。” 福成长公主虽不大喜歡五娘子,可听了這话也不免颔首笑应,待要继续劝說姚颜卿时,杨士英挑了帘子走了进来,福成长公主见状,不由嗔道:“让你接你阿兄,你倒是好,把人接来了你倒不见踪影了。” 杨士英笑眯眯的坐在福成长公主身边,神态娇憨,指了指重新束過的发,道:“儿子一早就去了马头,等了一上午四哥,头发都吹乱了,這不回府就梳洗了一下,免得让四哥以为我平日裡也衣冠不整。” 杨士英话一出口,屋内的人已变了脸色,他到似无所察觉,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随后进来了男子不由摇头一叹,笑道:“這才见了一面,你這就一口一個四哥的,也不怕大郎吃味。” 福成长公主看了一眼面色已有些不好的杨老夫人,笑道:“原你陪了四郎一道去。”說完,拍了杨士英的手一下,笑骂道:“你表哥难得休息一日,你又去扰他。” “三表哥,来這边坐。”杨蕙起身一福,招呼着男子。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杨士英一边空出的位置,笑道:“我坐這就可以,你陪着老夫人安生些吧!” 杨蕙嘟了嘟嘴,眼珠子一转,就跑到男子身旁,缠着他說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