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 第56节 作者:未知 三皇子冷笑一声:“他们熬不了多久,食物补缺,淡水总是要补足,饿不死他们也能渴死他们,不出半月必会逼得他们现身。” 洪桦见三皇子未提死伤之事,便知他意已决,是想用少许人命已换海匪现身。 三皇子年少时便出京,在边疆不知见過多少死人,是以牺牲少许人命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以少许人命换来一方平安這样的代价实不值一提。 不知是不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武将都是這般见血眼也不会眨一下,姚颜卿望了阴沉着一张面容的三皇子,自认为也算是心狠手辣,上辈子在刑部见過的酷刑沒有几十也有十几种,下起令来也是眼也不眨,可如今日這般,他才算真正明白何为血流成河。 姚颜卿身着窄袖绯色骑装,窄窄的腰身上佩着一柄横刀,单手撑在扶手上,以此撑住身子,姿态着实称得上潇洒,若不是他脸上過于苍白,倒也称得上英姿非凡。 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上,本应碧蓝的海绵一片深红,海风拂面而来,清新的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姚颜卿强忍住胃中的上涌感,眉头紧紧的皱着,說道:“這样耗下去也不是個办法。” 三皇子面色冷峻,身上的肃杀之气难掩,沉声道:“在等几日,我就不信他们還能熬得下去。”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引来来几條海中凶兽,顿时海面翻腾起来,血色再次染红了海面,血腥之气顿时浓郁冲天。 姚颜卿手掩住口,目光从那边深红的海面上移开,猛兽食人的场面实在叫人心惊胆颤。 “殿下,士兵死伤人数過多,难保回京后不叫人参上一本,依臣浅见,不妨另想法子才好。” 三皇子知道姚颜卿不会說无用之话,便问道:“五郎有何高见?” 姚颜卿唇角勾了下,道:“高见谈不上,殿下也知我不過是纸上谈兵罢了,只不過我想着,与其等他们饮尽淡水這样耗時間,不如放火烧船,一旦船只被烧,他们必要主动出击。” 三皇子心头一动,有了主意,顿时笑了起来,赞道:“谁說五郎是纸上谈兵,這個法子甚妙。”說罢,携了姚颜卿进舱。 姚颜卿面色实在太過苍白,叫人瞧着不免担心,三皇子更是心中生怜,他寻了军医问了治疗的法子,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如今见姚颜卿脸色竟比前些日子還要白上三分,也顾不得他会如何做想,等姚颜卿倚在踏上后,便道:“我寻军医问了個缓解晕船的法子,只要在穴位上按上一按,便可缓解许多。”說着,他便膝上一弯,半跪下来。 姚颜卿让他這個举动吓得往后一仰,他哪裡敢受他這一跪,且不說折煞不折煞的問題,日后他若想起這一遭追究起来,少不得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三皇子伸手一握,便把姚颜卿的小腿拉住,把人带了回来,笑道:“你且坐好,我给你按按,若是這個法子管用,也能叫你少遭一些罪。” 姚颜卿忙道:“殿下实不必如此,臣已觉得好了许多。”說着,便要抽回腿来。 三皇子低头不语,姚颜卿那点力气实不叫他看在眼裡,单手握着他小腿架在膝上,另一只手甚是灵活的退了他的鞋袜,让那玉白纤窄的脚踩在他的膝上,然后把裤腿挽上了上去,露出白皙的小腿,用拇指在足三裡穴的位置上用力一按。 姚颜卿只觉得小腿又酸又麻,实难忍受,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哼,面上顿时染上霞光,窘迫至极,顾不得单膝跪在自己身下的人是皇子之尊,脚上用了全力一蹬,把脚抽了回来。 三皇子一时不备,竟叫他蹬了個正着,身子一晃,跌坐在了地上,面上的神情惊愕至极。 姚颜卿手忙脚乱的把裤腿放了下来,清咳一声道:“臣失仪了,還請殿下恕罪。”面上飞過一丝的不自在。 三皇子眨了眨眼睛,问道:“可是我太過用力,把你按疼了?” 姚颜卿轻轻摇头,說道:“臣自己按就可以了,殿下实不适宜做這样的事情。”說着,伸手勾着一旁的白袜,匆匆的套在了脚上。 三皇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還是第一次见姚颜卿這样的手足无措。 “军医說這個法子极是管用,你又不曾学過武,哪裡知晓穴位在何处,便是我告知于你,你也难以按准。”三皇子笑道,伸手又握住了姚颜卿的小腿,說道:“别闹,按舒服了也叫你少遭些罪。” 這一次三皇子有了防备,任姚颜卿如何用力那腿也抽不回来,只能尴尬的任由三皇子为他按摩,那滋味,实叫人难以言說。 三皇子倒不觉得尴尬,很是认真的给姚颜卿按着足三裡穴的位置,不时的问上一句:“這個力道可還使得?” 那酸麻的感觉实叫人难以忍受,姚颜卿只能哼哼出声,按到最后,眼角逼出了一抹红来,眸子清亮无比,似蕴含了一汪清水。 姚颜卿轻哼声细不可闻,对三皇子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他目光专注的落在那只白嫩的小腿上,手上的触感又滑又嫩,像嫩豆腐一样,他不是圣人,自做不到心无旁骛,下身一触即发的紧绷让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逼得他赶紧移开了目光,免得犯下大错。 “五郎觉得可有好些?”三皇子哑着声音问道,额角渗出了汗来。 姚颜卿忙点了点头,道:“已经不难受了,殿下赶紧起来吧!您這般实在折煞臣了。” 三皇子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抬手蹭了下额角,含笑道:“什么折煞不折煞的,五郎如此說岂不是把我当了外人。” 姚颜卿干笑一声,不是外人還是内人不成,就您那身板子,他实不敢如此想象。 三皇子把弯身拣靴子递了過去,笑道:“你先歇一会,我去寻洪桦商量一下烧船的事宜,晚膳时我再来叫你。”說罢,人就转了身,那姿态怎么透着几分狼狈。 姚颜卿眯着眼瞧着三皇子窘态的背影,唇中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来,做人实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113章 這些不入流的海匪三皇子原本真未放在眼中,不過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谁知這帮海匪别的本事沒有,仗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愣是做起了缩头乌龟。 三皇子手指在海图上两座相邻的海岛上点了点,之后手指从狭窄的小路上划過,与洪桦道:“入了夜你让副将直接正面攻击,然后挑二十個水上功夫好的,趁乱潜入海岛烧船。” 洪桦看了三皇子一眼,這個办法倒是好,若把海匪的船只烧毁,必会逼得他们正面迎敌,只是有一点,他犹豫一下,說道:“一旦开战,血腥味必会招来凶兽,臣担心這二十人未必能顺利登岛。” 三皇子冷声道:“二十人不够就五十人,总能有人死裡逃生潜入岛屿,只需烧毁他们一艘船只,便能断了他们的退路。” 三皇子身上煞气如有实质,洪桦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颤,侯爷上下滚动一下,只觉得一阵冷意从脊背朝着四处漫延。 “嗯?”见洪桦久未回话,三皇子口中发出一声询问的哼声。 洪桦咬了咬牙,回道:“臣這就召集人手。” 三皇子微微颔首,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這次参与者若不幸遇难朝廷也会有所封赏,若能立下大功,官职连升三级。” “是。”洪桦应声了一声,行了個礼后退了下去。 正如三皇子所說一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明知是要命的差事,可依旧有人愿意一搏,不過一個使臣,洪桦便挑出了五十位善水上功夫的好手,皆可在水中潜上一天一夜。 姚颜卿从船舱出来时,正赶上三皇子在训话,他站在五十個壮汉前,那群壮汉皆是赤着上半身,肤色黝黑,因是单膝跪地抱拳,手臂肌肉鼓起,更显健硕魁梧。 姚颜卿清咳一声,惹得三皇子回過头来,之后便皱起了眉头,走到姚颜卿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口中說道:“怎么沒在船舱歇着,如今整日正足,别再中了暑气。” 许是三皇子的法子真有用,姚颜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笑道:“臣已觉得好了许多,便出来瞧瞧。”說着,脚步移动,探過头去瞧着那些壮汉,问道:“殿下這是?” 三皇子說道:“你不是說烧毁他们的船只嗎?我让洪桦挑选了一些人夜裡潜入海中,然后趁着正面攻打他们之时让這些人趁乱登岛。” 姚颜卿觉得這個法子倒是不错,想了想,他道:“臣以为为了以防万一,還是备上火箭以好,若不能顺利登岛,也可用火箭射向船只。” 三皇子眸中一亮,忙唤了人来,叫他们备上油纸,将沾有油脂的棉布等物仔细的包裹起来,又备上两個火折子,同样包在油纸中,之后取了海水把油纸包扔了进去,见未被海水浸透,便命人以此来准备,只待夜裡袭敌。 太阳西下,晚霞如锦,夜幕终于缓缓而来,姚颜卿与三皇子并肩站在船首,三皇子见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衣衫,便扭头吩咐了一句,沒一会便有小兵取了披风過来,三皇子接過后披在了姚颜卿的身上,說道:“夜裡海上风大,仔细别受了凉。” 姚颜卿低头瞧了一眼三皇子搭在他肩头的手,嘴角勾了勾,把斗篷拢了拢,随手打了一個结扣,口中道:“殿下觉得這一次可能逼得他们露头?” 三皇子冷笑一声:“他们不過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手上又能有几艘船,一旦烧毁便是他们不露头,也不過是在岛上等死罢了。” 姚颜卿看了一眼被三皇子握在手上的长弓,嘴角翘了翘,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手也不自觉的抚上腰间悬挂的横刀,若海匪真倾巢而出,谁又能顾得上他,唯有自保才可保全性命。 三皇子察觉到了姚颜卿的动作,温声道:“五郎不必担忧,只站在我身后即可,我必不会叫人伤你分毫。” 姚颜卿只微微一笑,他怎能将性命托付他人之手。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越发的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在三皇子一声令下,小船全部放下了海,以分散的形式朝着岛屿行驶而去,沒多时杀声响彻天际,火光燃起,姚颜卿眺目远望,哪怕借着火光却始终瞧不清岛上的形势。 三皇子幼年起习武,虽做不到夜可视物,可借着冲天的火光也可叫他看清远方的情势,便低声对姚颜卿道:“海匪已经出动,只看那些人是否能登岛了。” 姚颜卿轻轻点头,因瞧不见远处的形势,索性收回目光,而三皇子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姚颜卿的身前,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让船往前行驶,靠近前面的岛屿。” 洪桦一惊,忙劝道:“殿下不可,一旦海匪的船只烧毁他们必要出动,穷途末路之下必会奋起抵御,咱们這船实在太過打眼,他们定然会知船上有贵人,您是万金之躯,且能冒此大险。” 三皇子摆了下手,沉声道:“驶過去,我倒要瞧瞧他们敢不敢杀上来。” 洪桦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的看向姚颜卿,說道:“姚大人,您到底劝劝殿下,万不能让殿下以身犯险。” 姚颜卿笑了下,温声道:“洪大人不必担心,殿下由此吩咐必是有万全把握。” 洪桦轻叹一声,只能下令命船前行,可不免提心吊胆,一旦三皇子有所损伤,他项上人头必是不保。 随着船只行驶,离海岛的距离越来越近,姚颜卿借着漫天火光已能隐约瞧见对面的情形,浓郁的血腥味更是随着海风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五郎站在我身后。”三皇子见远方渐渐行驶過来一艘大船,便沉声說道,随着船只越来越近,他已提起了弓来,手指勾了勾,弓弦发出“嗡”的一声响动,三皇子嘴角勾出冷笑,身上杀意浓重,下一瞬便伸手取箭,弓弦拉满,箭矢瞄准对面船首上负手而立的男人,只听“嗖”的一声,箭矢如闪电一般飞射而去。 三皇子头也未回,抽出三支箭来,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那三支箭同时朝着一個方向而去,随即惨叫声响起,之后便是一阵语调怪异的叫骂声。 三皇子冷笑一声,命令道:“给我放船下去。” 姚颜卿一惊,忙道:“殿下不可下船。” 不用姚颜卿說,洪桦也不敢放船让三皇子下海,他脸色异常的沉重,低声道:“恕臣难以从命,殿下绝不可以身犯险。”說完,他缓出一口气,道:“還請殿下进舱。” 三皇子眉头紧皱,沉声道:“放船,我命令你放船。”他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况且,他亦曾在千军万马中拼杀,這些海匪他又岂会放在眼中。 姚颜卿這個时候与洪桦统一战线,绝不能冒這样的风险,這是在海上,他知三皇子并无海战的经验,若是他一旦出了什么事,他绝对难逃干系。 “殿下听臣一句劝,绝不可下船,您若一意孤行,便让臣随您同去。”姚颜卿沉声說道,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冷。 三皇子脸色一沉,斥道:“胡闹,你一個文官随我去又有什么用。” 姚颜卿淡淡一笑,抚上腰间悬挂的横刀,然后缓缓的抽了出来,刀锋在火光在显出森然的冷光,他头微微朝着三皇子的方向一侧,轻声道“臣虽不比武将,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殿下一定要下船迎敌,臣必要同去,否则回京后您让臣如何与圣人交代,您若有個什么闪失,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三皇子眉头紧拧成了一個“川”字,定睛瞧了姚颜卿半响,最后露出无奈之色,扭過了头去,冷声道:“给我拿箭来。” 洪桦当即应了一声,命人拿来箭桶,心头松了一口气,对姚颜卿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来,好在姚大人明白事理,劝住了三皇子,若不然他這颗项上人头只怕真难以保住了,如此想着,洪桦只觉得脖颈上冒出一层寒意来。 三皇子箭术却是不凡,每每皆是三箭齐射,竟是例无虚发,只他一人便射杀了足有五十人,惹得对面的海匪叫骂不休,一時間船只竟不敢靠近,唯有拉弓搭箭,可他们到底是一群流亡匪贼,哪比三皇子在军中多年,更数次在战场上厮杀,箭术便落了下层,更不用說如今夜色浓重,更是失了准头。 再三皇子再次开弓拉弦,同时射杀五人后,船上的将士们忍不住高声叫了好,便是姚颜卿也露出了赞叹之色,但凡男子谁又沒有几分豪情呢!姚颜卿亦不例外,三皇子见姚颜卿满目惊叹,面上顿时悦色难掩,薄唇轻轻一勾,露出一抹傲然的笑来。 第114章 這些海匪虽人数不少,可到底难以和晋唐将士相提并论,他们不過是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优势,這才会在之前占据了上风,如今他们被逼得不得不出岛应战,立时便分出了高下,仅這一战便死亡无数,不得已之下,這群海匪唯有退回岛上,以谋出路。 南海的将士们吃亏在不善水战,自不比在陆地上骁勇善战,可占着人数众多,到底让這些倭人落了下风,只可惜伤敌七分却也自损三分,在海匪们尽数退回岛上后,三皇子也发出暂歇的命令。 “明日一早继续进攻,月中时必要把這群倭人全部铲除,一個活口不留。”三皇子眉眼间闪過阴戾之色,在他已不需要军功傍身的时候,他绝不能久离京城,以免出现不可挽回的变故。 洪桦眉头紧锁,回道:“殿下,强攻的话只能放小船走两岛中间的小路才能靠近岛屿,這样一来,我們势必占据下风,臣以为眼下這個时候更适合以守为攻,那些海匪已经伤亡无数,并且船只已经烧毁了三艘,如今躲回岛上也不過是无用之功,等他们淡水断了必要出岛,我們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三皇子唇畔含着一抹冷笑,道:“以他们在岛上的储水量,只怕能熬到九月,难不成我們就一直再此等着?以守为攻乃是下策,如今他们人数损伤大半,只需强攻便可在中旬把他们全部诛杀。” 洪桦轻声道:“到时海匪虽灭,可士兵们必也有所伤亡。” 三皇子淡声道:“朝廷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但凡身亡的士兵其家眷可得纹银五十两。” 洪桦知道三皇子主掌户部,他既开了這個口,必会言出必行,当即应了一下,退了下去,五十两纹银,足矣让這些士兵以命相搏了。 “殿下着急回京?”姚颜卿淡淡的开了口,他低头嗅着茶香,這是今年的新茶,他也只带了這么一点来南海,如今已喝了大半,如今想想不免有些后悔,等到七月中,只怕再沒有這样的好茶可供他饮用了。 姚颜卿的容貌在缭绕着袅袅清香中显得有些朦胧,更叫三皇子瞧不见他眼中的情绪,便只得笑了一声,道:“什么事都瞒不過五郎。” “殿下是担心赶不上圣人祭祖的日子?還是担心四皇子会趁虚而入,代圣人登山祭拜?”姚颜卿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话中带了几分讥讽的味道,以四皇子的身子骨,只怕沒等爬到半山腰人已经就沒了。 三皇子轻笑一声,轻蔑的道:“他若有那個本事,也轮不到我回京的一日了。” 姚颜卿轻轻挑眉,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呷了口香茶后,笑道:“這运气也是一种本事,殿下仅這一点就要比四皇子要强上许多。”他目光落在三皇子的身上,微微一笑,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是一种本事,更不說三皇子還是好端端的活着,沒有缺胳膊缺腿。 三皇子学着姚颜卿的样子轻轻挑起眉梢,笑问道:“五郎這话我听着怎有些不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