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 第9节 作者:未知 姚颜卿想着三娘子整日在府裡衔着沒事,容易胡思乱想,便给了她寻了個事来做,一来打发時間,二来也学着管家,等日后和许四郎和离再嫁,有着管家的本事也不会再被人拿捏住。 三娘子一怔,忙摆手道:“我是不成的,让罗管家做主就是了。” 宣平侯府有宣平侯夫人和大少夫人柳氏管家,三娘子自是不会染指到管家权,是以一听姚颜卿這般說便先露出了怯意,连声推拒。 姚颜卿心裡忍不住一叹,按說五姐跟着二伯母长大,他跟着大伯母,人都說谁带大的性子免不得像了去,怎得他五姐這性子一点都沒有随到二伯母的爽利劲儿呢! “這有什么不成的,在家时五姐不也常看二伯母管家嗎?不過是发发对牌,嘴上的话罢了,真若要你操心還要奴才做什么,五姐可怜可怜弟弟吧!总不好叫我一個一個大男人来管家吧!”姚颜卿朝着三娘子玩笑似的拱手作揖。 三娘子听了這样的俏皮话忍不住抿嘴笑了,嗔道:“你才多大的年纪,算什么大男人。”她虽与姚颜卿同岁,可女儿家本就知事早一些,加之姚颜卿年幼时极是顽皮,三娘子自来便把姚颜卿当做比她小了几岁的小郎来看。 姚颜卿勾着唇笑,三娘子不想耽误他念书,便催了他回书房,姚颜卿倒是不紧不慢,笑道:“我陪五姐說会话在去看书也不迟,现在天冷,等开了春我带你去京外踏青,柳二郎早前送了一匹西域骏马,大哥信上說已经生了崽子,我去信让四哥一道来了来,特意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 三娘子原在广陵时也是时常与交好的小娘子在春季踏青,自打进了京后,因怕自己举止有所不妥,步步小心谨慎,莫說是去京外踏青,便是连京裡的铺子都不曾逛過,如今听姚颜卿一說,眼睛不免一亮,随后想起自己的身份,眼底的光芒渐歇,低声道;“日后在說吧!眼下什么也比不上春闱重要。” 姚颜卿九转心肠,如何瞧不出三娘子的变化,面上不显,只笑道:“四哥可不是個安稳的,等他进了京少不得要五姐带他在京裡走动下。” 姚颜卿与三娘子這厢說着话,罗鑫从外院過来求见,姚颜卿召了他进来,罗鑫微躬着身子近了姚颜卿的身,在他耳边耳语道:“郎君,定远侯府和宣平侯府来了人。” 姚颜卿长眉一挑,转头与三娘子道:“陈师兄那边有事叫我過去一趟。” 三娘子忙道:“那赶紧過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姚颜卿潇洒起身,罗鑫跟在了他身后,出了堂屋,姚颜卿一边走一边问:“两府是一起来的怎么着?” “說是在外面遇见的,周管家說是奉福成长公主之命請郎君過府一趟,贾管家是来請娘子回府的。”罗鑫低声回道。 姚颜卿冷笑一声,脚步的步伐一顿,身子便转了個方向,說道;“回了他们,說我和五姐沒在府裡,去京郊的庙裡祈福去了。” 罗鑫应了一身,转身便出了内院,周管家和贾管家都沒想到他们连人都未曾见到,不由一怔,周管家眼珠子一转,便问道:“罗老弟给透個实话吧!郎君何时会回府,我好打发人回去禀告一声,要不我這回去可和殿下交不了差。” 罗鑫听出他是拿福成长公主来压人,心裡倒是不慌,他家郎君這样說自有用意,面上却露出几许惊慌之色,說道:“郎君走时不曾說過,若殿下有紧急的事,老哥哥不妨留個口信,等郎君回来我立马转告。” 周管家眯着眼笑了一下,說道:“主子的事咱们做奴才的怎能知晓,既老弟也不知郎君何时回府,那我便在這等一会,左右天黑了郎君也是能回来的。” 贾管家闻言亦是连声附和。 罗鑫见状只能由着這两人,总不好把人撵了出去,叫了一個小厮来一旁候着,他拱手道:“如此,两位便先在這候着郎君,小弟這裡還有些琐事沒来来得及交代,先出去一下,稍后在来陪两位老哥哥。” 罗鑫转身去了书房,把事给姚颜卿一說,姚颜卿嘴角勾了勾,漫不经心的道:“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吧!耗到晚上就說我去拜访师兄了,夜裡不回来了。” “那娘子那?”罗鑫低声询问。 姚颜卿眼睛一挑,睨了他一眼:“這都不知怎么回嗎?” “那小的說娘子還在山上,等明個儿郎君去接?”罗鑫试探的问道。 姚颜卿点了下头,把手裡的书一卷在手上轻轻拍了下,到底是搅了他的看书的心情。 罗鑫也不急着出去应酬那两個管事的,见姚颜卿沒心思温书了,便道:“郎君若累了不妨去矮榻上歇一会,来时老夫人一再嘱咐小的,让小的务必照看好郎君,别因念几本子书就累坏了身子骨,那样才是得不偿失。” 姚颜卿忍不住笑了一声,笑道:“看几本书就能累坏身子骨,那這世上還能有读书人了。” 罗鑫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小的看這些字就跟看天花一样,小时候认字的时候沒看两页就头晕眼花,我爹总拎着我耳朵骂我,說我大字不识将来怎么在府裡讨生活,只怕是要饭的命。” 姚颜卿抬起书卷在他头上一敲,笑骂道:“你爹可不曾說错,想做管事的若大字不识,可不叫下面的人蒙了去,依我看,你合该多认些字才是,免得将来给你家郎君我丢人。” 第19章 两個管事等到了晚上也不曾见到姚颜卿,只能悻悻而归。 姚颜卿索性闭门谢客,不管谁来,罗鑫都說出门会友去了,周管家几次三番来都碰了一鼻子灰,在傻也知道人家這是有意为之,最后一次忍不住撂了重话。 “不是我說,老弟,你家郎君年少不懂事,你也合该劝着些,殿下可是郎君生母,既进了京不說日日来請安,殿下相請竟還這般搪塞,不管到哪裡都說不過去不是。” 他的话可唬不住罗鑫,当即他便冷笑道;“周管家說的這是什么话,我家郎君春闱在即,這些日子都是和几位举子一起用功苦读,怎得在你口中就成了搪塞了。”說罢,一甩袖摆,唤了小厮送客。 周管家何曾被人這般下脸過,气的直哆嗦,当即冷笑连连,拱手告辞,也不用人相送,只等回了定远侯府好生与福成长公主禀告一番,他是在沒有见過這样不识抬举的了。 福成长公主听了周管家的回话,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挥了下手让他退了下去,等人出了门,才与薛妈妈道:“生恩不及养恩大,到底是与我生分了。” 薛妈妈听了這话,忙道:“依老奴瞧着,周管家的话也未必可信,郎君是读书人,最是知晓礼数的,眼下春闱在即,一时脱不出身来也是有的,老奴听說京裡有两名颇有名气的举子正是郎君的师兄,想来几人一起温书也能有個照应。” 福成长公主轻叹一声:“莫用這话安我的心,他虽是我生的,可到底沒有养在我的身边,哪知我心裡是如何惦记他的,瞧他进了京原只满心欢喜,哪知這孩子竟与我生分至此,我虽不挑他失礼,可這府裡上上下下谁不是冷眼瞧着,心裡不知如何做想呢!” “郎君少年,一时想的不周也是有的,等大了些必知您的心意。”薛妈妈柔声說道。 福成长公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裡又会怪他,只是担心他行事不周反倒是连累了华娘,华娘到底是出嫁女,怎好总住在临江胡同那边不归家去,你又不是沒听见那日宣平侯夫人话裡话外的意思,我虽给了她钉子,可华娘到底是做她媳妇的,总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我且能日日都看护着,他给了宣平侯府好大個沒脸,华娘又如何好在府裡自处。” “您的苦心郎君早晚都会明白過来的。”薛妈妈低声劝道,她服侍了福成长公主這么多年,自把她的心思揣摩的十只有九,别看福成长公主嘴上抱怨,可那也是她嫡亲儿子,旁的人若附和了她的话,她心裡便是要不痛快的。 “罢了,他那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這般油盐不进的。”福成长公主忍不住叹了一声,想着便是他生父也不是這般执拗的性子,想来都是姚家挑唆的,才叫他与自己這般生分。 姚颜卿自不知福成长公主因這事怨上了姚家,他一早等在了码头,来接姚四郎。 姚四郎带了一整船的物什,除了给福成长公主的,還有姚二太太给三娘子备下的首饰料子,船一靠近码头,姚四郎便大笑着招呼姚颜卿,两兄弟相见自是分外亲热。 姚颜卿知姚四郎怕冷,赶紧让他钻进了马车裡,三娘子早已备下了饭菜,又命人熬住了姜水,等姚四郎一进门,便让他喝了一大碗,身子一下子便暖和了起来。 三娘子和姚四郎感情素来要好,兄妹相见自是欢喜,說了一会子话后她才回了房,让他们兄弟两個好生說說话。 因刚刚三娘子在,姚四郎沒好开口问這個时候她怎么還在临江胡同這边,等她走后,才开口询问起来。 姚颜卿手上把玩着酒盅,听姚四郎问起這事,便冷笑了一声,把三娘子的事道了個一干二净。 姚四郎当即便恼了,一撸袖子便是要去宣平侯府找那许四郎算账,口中骂道:“他奶奶的熊的,咱家一年年往他家送东西,为的不就是让他家善待五妹妹,他家倒好,拿了咱家的银子還這般欺负人,真当咱们姚家沒有人了不成,看老子不去打掉他小子的门牙。” 姚颜卿笑着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按回了座上,又斟了一盅酒与他,笑道:“急什么,這样贸贸然然的上门可不正是应了他们的话,說咱们姚家是商贾沒個规矩。” 姚四郎知姚颜卿素来是個有成算,气哼哼的把酒喝进了肚子裡,问道:“那你說该怎么办?這样的窝囊气我是咽不下去,若不出了,怕是叫宣平侯府觉得咱们姚家是给他家垫脚的了。”有一句话姚四郎沒好說,福成长公主這是给五妹妹寻的什么人家,便是随便在广陵找一户人家嫁了,也沒有敢這般欺负人的。 姚颜卿嘴角微翘,露出一個讥诮的笑意来:“许四郎实非良配,宣平侯府又是個狼窝,自是要五姐归家的好。” 姚四郎一怔,好半响也沒反应過来,拿在手上的酒盅倒是散了大半的酒,他把酒盅一撂,惊声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五妹妹和离吧!” “這有何不可,难不成還要五姐继续留在那受那份窝囊气不成。”姚颜卿冷笑一声,眉宇之间尽是阴厉之色。 這样大的事姚四郎可不敢做主,想了想,他道:“福成长公主可知這事?五妹妹又是怎么說的?” 姚颜卿沒提福成长公主,嘴上只道:“五姐是什么性子四哥還不知嗎?那是天塌下来不怕砸到自己,反倒是怕砸咱们的性子,早早的和她透了口风倒叫她担惊受怕,我眼下先把她留在府裡住着,等春闱后咱们便登门,好好与宣平侯府說道一番。” “总是要和家裡长辈商量一下吧!”姚四郎可不敢拿三娘子的姻缘来开玩笑,若不然他娘非把他這双腿打断了不可。 “我已递信回广陵了,四哥只管在京裡住下,不必急着回去,你居长,正好有什么事也方便出面,免得叫人說我是幼弟,做不得五姐的主。”姚颜卿笑眯眯的說道,又为姚四郎斟了杯酒。 姚四郎自来是個沒有主意的,来京裡前姚二太太一再叮嘱過他,在京裡行事一切只听五郎的便是,万不能莽撞行事,是以听姚颜卿這般說便点了点头,倒是不介意顶在姚颜卿面前,他为兄长自是要为自己弟弟挡风遮雨才是。 “那就按你說的办。”姚四郎把姚颜卿斟的酒喝进了肚裡,可越想却越觉得窝火,忍不住把酒盅朝着地上狠狠一掷,骂了几句。 守在门边的小厮听了动静一惊,忙进了屋来,见地上几片碎瓷,姚四郎脸色更是阴沉不定,心裡一惊,只当是两位郎君起了口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姚颜卿让他们把地上的碎瓷打扫干净后退了下去,与姚四郎道:“四哥不必這般,明個儿還得去定远侯府和宣平侯府送年节的礼呢!你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岂不是叫他们看出了不妥。” 姚四郎呸了一声,恨恨的說道;“早知道五妹妹在宣平侯府是這样的处境,還给他们送狗屁东西,年年拿了咱家两三万两银子還敢這般苛待五妹妹,真亏得他们能做出出来,也不觉得亏心,我的性子你知道,明個儿你自去吧!免得叫我见了那许家那小子一拳把他打個半死。” 姚颜卿眼珠子一转,把椅子一拉坐到姚四郎身边,低声笑道:“若想出气又有何难,许四郎整日都不着家,咱们寻個日子趁着夜黑好好收拾他一顿便是了,至于银钱,吃了多少早晚都有他们吐出来的一天。” 姚四郎嘿嘿一笑,抚掌道:“這主意好,不過明個儿你就說我晕了船,起不来身,你自己個去送年节的礼,我是不愿意瞧那一大家子脸色,什么玩意,狗眼看人低,呸,不是個东西。” 姚颜卿身子朝后一仰,摊手无奈道:“定远侯府你我明日少不得要走上一遭,若不然该叫人非议了,宣平侯府那头,還得你亲自去一趟,把东西送到喝杯茶走便是了,若问五姐来,你只管拿话搪塞了他们,說三房的事你做不了主,让他们来寻我。” “早知道有這样的内情,這一趟我就不该来,叫三哥来就好了。”姚四郎抱怨了一句,他是個嗜酒的,加上心裡烦闷,便拎了酒壶灌起酒来,沒一会便有了醉意。 姚颜卿慢悠悠的自斟自饮倒是自在,姚四郎吃醉了酒他尚且清明,喊了小厮服侍姚四郎下去休息,他则去了书房继续温书,毕竟离二月初八已沒有多少时日,春闱在即,他自是不敢有所懈怠。 第20章 不得不說,姚四郎其实是一個妙人,宣平侯夫人问东他答西,问南他答北,问起三娘子何时回府,他一连三摇头,照着姚颜卿的话說,三房的事您得问五郎去,我做不了他的主。 宣平侯夫人只觉得沒见過這样的蠢人,险些气了個倒仰,要不是见他一脸的蠢相,真当他是有意敷衍自己。 姚四郎喝了一盏茶,也不留在宣平侯府瞧那一家子的晚娘脸,当即就告辞,宣平侯夫人脸上神情略有一些变化,嘴张了张,似想挽留姚四郎,又抹不开面子,姚四郎却是不等宣平侯夫人开口,起身一拱手便走人,至于来时他母亲给的那三万两银票他只字未提。 姚四郎从宣平侯府出来的时候,姚颜卿恰好被定远侯府的门子迎了进去,福成长公主使了薛妈妈去迎他,见到姚颜卿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郎君可算来了,殿下一直惦记着你呢!快随老奴进屋暖暖身子。” 姚颜卿客气的拱了拱手,随薛妈妈进了屋,未等小丫鬟近身便自行解了身上的狐裘斗篷,薛妈妈当即接了過来,交到小丫鬟的手上,姚颜卿道了一句:“有劳薛妈妈了。” 薛妈妈眯着眼笑,眼底的欢喜之色都要溢了出来:“郎君說的哪裡话。”一边說着,一边引了姚颜卿进了厅堂,福成长公主那厢已得了信,瞧见姚颜卿进来,脸上浅淡的笑意便加了深,抬手招了招,口中柔声唤道:“阿卿,坐我身边来。” 姚颜卿上前见了礼,顺势坐在了福成长公主下手的位置上,嘴角略勾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来。 “昨個四哥送了年节的礼进京,原应该随我一道来给您问安,因五姐還在临江胡同住着,我便让他去了宣平侯府,等明儿個在让他来给您问安。” 福成长公主微笑的望着姚颜卿,脸上带了几许嗔意:“什么礼不礼的,你二伯母也太客气了些,說来我也十多年沒见過四郎那孩子了,明個儿只管让四郎来府裡耍,正好让你弟弟带了他在京裡好生转转,都是自家兄弟,可不兴生分了。” 姚颜卿微微一笑,却沒有应福成长公主這话,只說道:“二伯母特意攒了一批紫貂料子,說是送给老夫人的,若眼下方便,劳烦您让下人递個话,我给她老人家請個安。”姚颜卿知杨老夫人不会见他,只是他既来了定远侯府,场面上的话总是要說的,若不然,便要像前世一般传他不知礼数,過府都不与长辈請安了。 福成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轻声道:“母亲一早就去了庙上敬佛,眼下還沒有回来,你的心意到了便可,倒是你二伯母,我年前還递了话给她,叫她不必這般,有什么好东西留着孝敬老夫人便是了,侯府裡什么东西都不缺的。” 姚颜卿微笑道:“這是姚家的一点心意。” 福成长公主见他脸上虽带了笑,可语气却异常的客气,忍不住有些难過,她素来是個要强的性子,若不然也不会生下這一对遗腹龙凤胎,怎知孩子是生下来了,也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可姐弟两個待她却及不上远亲。 “阿卿,你就不肯唤我一声母亲嗎?”福成长公主红了眼眶问道。 姚颜卿目光落在小几上的缠丝白玉碟子上,那缠丝似血一样红,渗在玉白的碟子上尤为扎眼,竟有一种诡异的妖艳感,像极了他前世被血浸透的白绸裤。 “您是定远侯府的当家主母,我是姚家三房的长子,身份有别,自是不敢高攀。” 福成长公主听了這话,眼泪一连串的落了下来,薛妈妈拿着帕子给她拭着泪,眼底带了几分不赞同,轻声开口道:“老奴托回大,郎君实不该這般伤了殿下的心,难不成郎君只记得养恩,便忘记了生恩嗎?” 姚颜卿眼眸挑起,看着福成长公主梨花带泪的脸上,却始终无动于衷,他前世临死前也想问问,他既是她亲生的,为何就忍心让他为杨士英挡灾,只因他不曾养在她的身边嗎?虎毒尚且不食子,她這般狠下心肠在他死后可曾有過悔意。 “妈妈别說了,怨我,当年就不该把他姐弟两個送回姚家。”福成长公主泣声說道,语气中难掩怨愤之意,她只当姚颜卿与她如此生分,必是听信了姚家的挑拨,若不然亲生母子何至于此。 姚颜卿微垂着眼眸,遮掩住了眼底一闪而過的冷意,只从怀中掏出了裹了油纸的小包来,放在桌面上后朝着福成长公主的方向推了推,說道:“這是二伯母让四哥带来的,您還請收好。” 福成长公主脸上闪過了一丝不自在,清咳一声,眼泪渐渐止住,让薛妈妈拧了帕子来擦了脸后,才温声道:“這是你在京裡過的第一個年,我想着你孤身一人住在临江胡同那边不免孤寂,便使了周管家去接你過来,不想去了几回你都不曾在家,可见是不巧了。” 姚颜卿嘴角轻勾了一下,說道;“因春闱在即,我学问又不扎实,便常常出府去請教两位师兄。” “虽說讨教学问是对的,可也该看顾着点身子骨,眼瞧着马上就是年节了,松散松散也是无碍的,你弟弟虽读书不成气候,可京裡交好的人却是不少,年节免不得在到各家走动一二,正好让他带了你同去,多介绍一些人与你结识。”福成长公主温声說道,原也是好意,却忘记了姚颜卿的身份哪裡能入得了那些皇亲国戚的眼,若真跟了杨士英一道去,攀附权贵四字便要落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出仕后如何有脸在同僚中立足。 姚颜卿眸光微微一闪,摇头婉拒道:“身份有别,還是不劳烦四郎君了。” 福成长公主听了這话忍不住轻叹,蹙眉道:“你我本是骨肉至亲,我不知你是听了何人的谗言才我生分至此,可你细想想,不說你进京之前,便說进京后,我何曾有哪处对不起你,我自知是欠了你的,生而不养本是无脸见你,可你到底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如何能不牵挂,我這做母亲的只有盼你好的,难不成還能害了你,你虽书读的好,可在京裡做官难不成就不需要人脉?你随四郎在京裡多走动走动,日后入了仕自也有亲朋可提携于你,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性子迂腐,实不善与人交谈,您实在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姚颜卿轻声說道,宁愿落得不识抬举的名声,也不愿意在如前世一般叫人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