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败了?便退吧
女人一席鎏金黑袍,三千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她的眉眼精致冷艳,细长的眼线勾勒出她的美人眼,仿佛只要她稍微的一扬眉,就会引得无数的人前赴后继。
“母后,您,知道错了嗎?”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面前一個皇袍天子剑指着她的侧面,少年天子的脸上也闪過一丝挣扎。
女人仰起头,梳好的发鬓早已散开,零散的碎发也被她随意的撩在耳后,面上却绽开了一抹惊艳的笑容来,“皇儿,哀家无错。”
她无疑是美的,一颦一笑皆能引动人的心弦,若非如此,先帝也不会力排众议的封她为后——姜灵珺,姜皇后。
现在的姜太后。
少年天子的喉头一哽,偏過头不再看她。
当年先帝封她为后时,朝堂重臣纷纷纳谏,先帝以威严镇压,這才堵住了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后宫却也是一個极大的危险之地。
皇后无子,是极大的罪名,大臣以为這件事能让皇帝绝了這個念头,却不曾想,皇帝会让她在后宫的众多皇子之间寻一個過继。
皇帝正值壮年,皇后也青春年华,若非自己身体原因,又怎会選擇過继呢?
众大臣又找到了一個理由纳谏,皇帝不胜其烦,干脆把那位纳谏的大臣调到了极寒之地去,杀鸡儆猴,這下子,朝堂中那些說拒绝话的大臣也渐渐的不敢再言。
那一年,圣元皇帝将后宫子女叫到凤鸾宫,姜皇后嫌烦,招了招手让宫女把那些皇子送回去,按了按眉心,在皇帝疑惑的眼神中,唤来了花园中的那個小孩。
小孩子长的精瘦,见到皇帝的时候,有些害怕的仰起小脸,在圣元帝疑惑的眼神中還未看清的时候,他又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小手揪着衣摆,有些害怕的請安,“儿臣……见過……父……父皇。”
一番话說下来,他的眼眶都急红了,下意识的看向了姜灵珺。
在接收到他求救目光的那一刻,姜皇后就已从软塌上坐了起来,涂着丹寇的手微微往前,蹲下身,华贵的金丝袍子被她随意的撩开,她张开手,把他轻轻的抱在怀裡,细声安慰,“莫怕,母后在這儿。”
当年的小孩子,如今的少年天子——轩辕辰景。
“您已败了。”他說。
姜太后的身体一颤,沒說话。
轩辕辰景继续說道,“江家三百五十六口朕以下令处斩。”
姜太后的目光微暗,抿了抿唇。
“将军府朕以下令流放边疆。”
姜太后依旧沒有說话。
轩辕辰景心裡微叹,面上却展颜一笑,笑得温润极了,恍然间好似曾经的那個少年,“朕以下令,将您身边的军师大臣处以梳刑。”
狡黠的笑容裡,那双好似狐狸般的眼眸明亮如月。
“你为何這么做!”姜灵珺怒而开口,嗓子裡一阵嘶哑,疼痛难忍,好像一條开垦的干涸田野,无比的渴望清泉的浇灌。
“月白沒错,你,为何杀他!”姜灵珺怒了,早在逼宫之前,她就已经放他离开,可是为何……?
为何他又会出现?
“呵。”轩辕辰景冷笑一声,剑尖已经指向她的鼻尖,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能将她倾城绝艳的容貌划的支离破碎。
“秋月白无错?”他在反问,“喜歡上当今太后,朕就有理由将他五马分尸丢入野兽之口,而今,朕留有他的全尸,到了地下,他也该对朕感恩戴德!”
“胡說!”
姜灵珺反驳。
“朕胡說?”轩辕辰景被她這话刺激到了,扬手一挥,剑气把旁边金碧辉煌的柱子划出了一條长而深的痕迹,语气也十分的激动,“若非是他长了一颗熊心豹子胆,又怎么会不敢?啊?母,后!”最后两個字,是他硬生生的从牙缝裡挤出来的。
“……”姜灵珺。
她无言看着他,仰着头,尊贵如她,即使逼宫失败,将会以极刑处置,身上的装容也不曾狼狈過,依旧是那样的风华绝代。
风华绝代的姜太后,如今也要成为這深宫的一捧黄土了。
她撩开碎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倒是将她的身形刻画的更加的明艳美貌了。
她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轩辕辰景被她的這個动作弄得后退了一步,剑下意识的指向了她。
明知是人陷入危险境地时的下意识动作,姜灵珺的心脏還是猛地的一痛,对這個孩子,她几乎把自己的把半生都搭了上去。
而如今……
罢了,往事不堪回首,忘了也好。
站直身体后,她拍了拍身上的鎏金黑袍,对地上的灰尘表示了挂在脸上的嫌弃。
看到他眼裡的疏离和戒备,姜灵珺无奈一笑,转過身,在轩辕辰景疑惑的目光下,她看向了外面的大门,隔着千山万水,她好像听到了边疆那边的铁骑声。
那個少年,若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定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吧。
姜灵珺失笑,习惯性的按了按眉心,這是她每次无奈的时候喜歡做的动作。
可是,這怎么能让他知道呢?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逼迫皇帝退位,這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這样的罪名,最后的结果,她都不会逃避,唯一觉得痛心的,唯有秋月白的死亡。
罢了罢了,现在的天下,早已不需要她来安排了,孩子们自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她揉了揉发涨的额头,眼裡已经蓄满了泪水,悄无声息的划過脸庞,掉在了衣袍上。
“既败了,”她低下头,眼底一片苍凉,又有种释然的解脱感,“那便退了吧。”
說完,在轩辕辰景還未反应過来的时候,她就拔下了头上的玉簪,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处,鲜血流了满地,她也倒下了血泊之中,鲜血从她的身上流出来打湿了她的身下。
心脏的那條破口,疼得她眼泪直流,总算是把這眼泪当做心痛流了出来。
她倒下的那一刻,轩辕辰景下意识的跑過去接住了她,她却避开了,像一只破碎的蝴蝶一样,失去了身上的光泽,一下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姜太后的力气用的很大,玉簪进入心脏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宣判了死亡,就算是有大罗神仙,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远在边疆的冷峻少年,面前却突然闪過一丝白光,他眯了眯眼,从树上一跃而起,追着那道白光跑了過去。
身后有人喊,“将军,该回京了,您被乱跑了。”
冷峻少年回头瞪了他一眼,“再喊把你舌头割下来。”
后者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下一秒寒光一闪,他的舌头就和他分开了。
沒了人打扰,少年的动作越发矫健,嘴裡也无奈的念叨着,“唉,要是被這女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很喜歡的,那我就姑且帮你抓一只吧。”语气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沒错,他现在追着的那一道白光,就是一只绒白色的狐狸。
抓住狐狸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突然绞痛不已,手裡的白狐也趁势溜了,還沒等它溜出去多久,少年又一次跃起抓住了它,脸上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再跑,打断你的狐狸腿。”
白狐:【瑟瑟发抖.jpg】
威胁完了白狐,他满意的转头,看向了那边远隔万水千山的皇宫,嘴角勾起了一個温和的笑容来:
等我回来啊。
這一等,便是他们阴阳相隔。
——顺元二十八年
太后逼宫造反失败,羞愧之下自尽而亡,皇帝仁慈,免了她鞭尸之刑,赦她墓入京郊,永不入京。
——顺元二十九年
沈将军成功逼退外敌,举兵回京,却在半途中听到這個消息,急火攻心,竟晕倒過去,后清醒,骑快马先行入京,求见皇帝。
——顺元三十年
姜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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