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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封妃之后(下)

作者:因顾惜朝
杏贞扶起云贵人把她按在椅子上,看到云贵人已然梨花带雨,泫然欲泣了,连忙叫帆儿把妆匣拿来给云贵人补妆,云贵人拉着了杏贞,平时最为开朗直爽的云贵人拉着杏贞的手不肯放,此时已然哀哀的哭了出来。

  “懿妃娘娘,您是不知道,臣妾虽然是潜邸的老人儿了,可是一直不算得宠,住的地方也是在偏僻的春禧殿,去年有次侍寝說话惹了皇上生气,小半年来,皇上都沒翻過我的牌子,這样也就罢了,這**裡头谁不是這么熬過来的,可是那些内务府的狗奴才!”云贵人咬碎了银牙,“隔三差五地就敢克扣臣妾的月例,我宫裡头的丫头去内务府去讨要,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居然敢說,横竖云主子不伺候皇上,花不了如此多的月例,還不如给奴才们喝茶呢,懿妃娘娘您听听,還有這,四时的赏赐更是短少,有些還是破烂的,去年的冬碳是湿的,点起来全是黑烟,臣妾呀,冻了一個冬天!您看我這手,生了冻疮,如今都還沒好!”云贵人伸出了双手,果然手指上還有些许红色的斑点,是冻疮尚未好的标志。

  室内空寂,唯有云贵人的声音在殿内飘荡,“今個娘娘发作了内务府的狗奴才,臣妾听到了消息真是念了好几声佛,這真是报应!沒想到下午内务府就把历年克扣的月例全都送到了春禧殿!還赔笑了好一阵子,臣妾正摸不着头脑,才听到娘娘命令内务府要将克扣的全部退還,臣妾不胜欢喜,只有来亲自感谢娘娘的恩德,才能略表臣妾的心意!”

  杏贞拍了拍云贵人的双手,用自己的绢子给云贵人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這是小事,本宫前些日子不是也枯坐在宫裡?要說我沒失宠過,那還真不知道你们的苦楚,沒有皇帝的宠爱也就罢了,要是自己這应该得的东西都沒有,這日子還怎么過,打发時間都不成!因此啊本宫叫着他们要给大家补上去!還有那些太妃太贵人们,更是可怜极了。”

  “正是呢,”云贵人說起了别人,倒是忘了自己的伤心,“上次臣妾在寿康宫拜见皇太贵妃,看到寿康宫后头的哪一個太贵人,身上的大褂倒是整齐的,但是她一走了過去,臣妾眼尖,看到了她那头上的宝石簪子上头的绿宝石還碎了一小块呢,這先帝的嫔妃难道就该這样嗎!我从春禧殿過来,看到在那厢遛弯的太贵人太嫔等喜形于色呢,想必呀,内务府也不敢不听娘娘的诏令,从此以后,也不会委屈了那些太贵人太嫔们!”

  這就好,需要的就是六宫归心,眼下有些得罪了那些内务府的太监,不要紧,等過段時間给他们想些赚钱的法子,大家一起发财,务必要让内廷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攘外必先安内!

  杏贞回過了神,看着云贵人姣好的面容,借着安慰的时候,双手上下飞舞,很是多吃了些豆腐,云贵人恍若不知,還在絮叨着自己的事儿,“臣妾的父亲以前在科尔沁那边掌着牧马官,皇上当年也是看着臣妾会骑着马,有些新奇,才收了臣妾到房裡,等新鲜劲過了,就抛在脑后了.....父亲去死的早,娘家兄弟也不中用,空学了一身骑术,只是跟在御前大臣僧格林沁前头当差,也是不中用,如今還是個健锐营的小千总吧罢了.....哪裡比得上娘娘的父亲在南边立下的大功......”

  杏贞终于在咸猪手的状态中恢复過来,打断了云贵人的牢骚。“等会,妹妹你的娘家弟弟在谁跟前当差?”

  “是在御前大臣僧格林沁那裡当差呢,娘娘怎么了?”云贵人疑惑地问道。

  “你說的学的一手好骑术,可是真的?”

  “吓,臣妾那裡会乱讲,臣妾的兄弟小臣妾两岁,以前小时候在科尔沁的时候,打小就是跟着臣妾在那马背上混的,比那些蒙古八旗的骑兵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不然如今才二十,就已然当上了千总了呢。”云贵人此时已然忘了她在半分钟前還說“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总罢了”。

  云贵人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忐忑的又开口问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本宫也不瞒你,我在皇上那裡你也知道,這外头的事儿我也能說上几句话的,你的兄弟若是真的好,也不用和皇上說,本宫抽個空僧格林沁說一下也就罢了,横竖大家算起来也是亲眷,本宫這点脸面還是有的。”

  云贵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懿妃,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不可抑制,赶紧又跪下了,又哭又笑得道:“娘娘!沒想到臣妾有這样的福分,一家子都能得娘娘的庇佑,真是不知道如何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了!”

  “你看,你又這样了,快起来,咱们這宫裡头,不管自己是不是得宠,要是外头的娘家给自己挣脸面,皇上看着咱们也能柔和点,咱们過的就能舒坦些,只一点,你的兄弟啊要的确够资本让本宫去开口說這個话。”

  “娘娘放心,什么时候咱们出了宫,臣妾就叫兄弟過来给娘娘露一手,必定叫娘娘不会失望的。”

  “咱们還能出宫去啊?”杏贞疑惑的开口问道。

  “是的,懿妃娘娘,咱们每年夏天都是要去园子裡避暑的,到时候健锐营都是要随驾的,园子裡不比宫裡,门禁松了许多,臣妾也能和娘家兄弟见上几次面,說些话,再不济,皇上也要去热河行宫的,到时候他也必然是要去当差的。”

  哦,原来是去圆明园和避暑山庄啊,避暑山庄沒去過,但是电视裡都有,可是這号称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自己真是要去见识一番了。

  “那就這么定了,不過妹妹你有点要清楚,這武夫可是刀口上舔血的,”懿妃杏贞正色說道,“這重用,危险也就大了许多,你可是要考虑清楚了!”

  云贵人决然点了点头,“娘娘說的我自然明白,臣妾家裡也算是半個将门,祖父父亲都是战死沙场的,对着生死也看淡些,何况他也是不安于室的性子,老是觉得在御前做事不甚松快,只觉得拘谨,只想着出去杀敌搏一個封妻荫子呢!”

  “這就罢了,”杏贞挽着云贵人到了西暖阁,啧啧啧,這打小会骑马的身子就是紧致,为什么咸丰皇帝不爱這口呢.....杏贞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云贵人开了口,“妹妹,等咱们出了宫,你教本宫骑马,我還不会骑马呢,倒是想学的紧。”

  “愿为娘娘效命。”云贵人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刚刚在西暖阁坐下,帆儿拿上了妆匣拿来给云贵人补妆,安茜奉上了茶,杏贞喝了口枸杞玉竹茶,眼角就瞥见了安德海在暖阁外头探头探脑,杏贞心裡暗暗发笑,喝道:“在外头鬼头鬼脑做什么!赶紧滚进来!”

  安德海讪笑地进了西暖阁,手裡還拎着一個菜篮子,杏贞看到菜篮子倒是有了兴趣,“哟,小安子,這洪湖的沒角菱已然得了?好利索的速度啊!本宫倒是小瞧你的能耐了!”

  安德海苦着脸說道:“主子,求别折磨奴才了,這洪湖的菱角今年连皇上都沒的吃,奴才去哪裡拿!除非主子给我画一道腾云驾雾的符,让奴才飞到洪湖去采呢,不然杀了奴才也吃不到這沒角菱啊。”一席话逗得室内的人都笑了,云贵人笑着对杏贞說道:“娘娘這宫裡的人也机灵的紧。”

  “那你拎了個菜篮子进来做什么?”

  “哎哟娘娘,奴才想着娘娘想吃新鲜的东西,赶紧去御膳房探探了,沒成想,還真让奴才寻摸到好东西了!娘娘您看!”安德海献宝似的献上了菜篮子,杏贞仔细一看,看到了菜篮裡的菜,大喜道:

  “荠菜!”

  “是的娘娘,就是荠菜,這春天的荠菜最新鲜了,奴才想着娘娘這個时节吃最好了。”小安子忍不住献媚了起来。

  “也好,這個也能凑数了,小安子,反正你在御膳房呆過,本宫就罚你去小厨房一個人弄些荠菜馄饨来,不许别人帮!”杏贞忍不住快要流下口水了,她对于前世念念不忘的就是在杭州鼓楼的夜排挡裡头和两個最好的死党吃過的荠菜大馄饨了。

  “得嘞,娘娘您就請好吧!”安德海打了個千,喜滋滋地出了暖阁,杏贞转過头对着云贵人說道:“妹妹你就胡乱在姐姐這裡用些吧,横竖荠菜是新鲜的。”

  “听姐姐的。”

  初春将到未到的时候,在田边、路旁、沟边、荒地、房前屋后,早春最美味的野菜――荠菜就荣耀登场了,春来荠美忽忘归,這荠菜用开水氽一下,挤干剁碎,拌进猪肉馅裡,五花肉绞成肉馅,用适量的盐、鸡精、拌匀入味,五花肉以四瘦六肥的程度为宜;将以上材料混合在一起,倒入少许油、麻油和蛋清,顺着一個方向搅拌均匀,使其上劲;取一张馄饨皮,放入适量的菜肉馅,由下至上卷起,剩余一点边缘,两边沾点水使其有粘性,拎起馄饨两端捏在一起,按压一下,就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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