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欺负官去 作者:未知 拱州府衙而二堂中,侯三跪在地上,腿上的伤口已经医治過了,可是跪的時間久了,伤口依然不断渗出血水,听着堂外传来的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噼啪’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侯三更是一动不敢动。逃了出来后,他沒敢回庄子,直接把少爷送到了府裡,禀明了事情经過后,老爷震怒,几個人都挨了板子,只是看他有伤,免了板子在這罚跪! 不知過了多长時間,外边的惨叫声渐渐变小了,一個当值的衙役进来点着堂裡的蜡烛,知府陈汤随后进了屋,面沉似水坐在太师椅上,衙役小心的送上茶水,悄悄地退了出去。 陈汤端起杯子,用杯盖撇了撇沫子,轻咂口茶水,看看脚下跪着的人,刚刚熄灭的火焰又燃烧起来,自己堂堂知府的儿子让人打的鼻青脸肿不說,還被吓的尿了裤子,将来怎么在官场上混啊!他越看越气,猛的把茶水泼到侯三的脸上,滚烫的茶水泼到脸上,烫的侯三打了激灵,可他却沒敢抹去脸上的水珠,只是不停的磕头。 “大人,大少爷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沒有什么大碍啦!”府裡的管家這时走进来禀告說。 “嗯,张炎来了嗎?”陈汤点点头,面色稍缓问道。 “张保正来了,在外边候着呢,小人马上叫他进来!”管家說道,然后吩咐衙役叫人。 “姐夫,外甥還好吧?”說话间,打外头进来一個人,如果从背后看,倒是個正常人,可看正面却不如意,嘴歪眼斜,外带一只‘玻璃花’,明明长得恶人像,却要装個斯文人,头顶文士巾,穿着儒士袍,下颌上留着两根老鼠须。 “嗯,坐吧!”陈汤微蹙了下眉,让他坐下,他這個舅子本就是個乡间无赖,吃啥沒够,干啥不行的东西,总想跟在自己身边混個职事,可他实在上不了台面,架不住枕边风,无奈就让他在自己的庄子裡当個庄头,抬举他做了個保正,大小也算是個基层干部。 “姐夫,今天虽說是外甥挨了打,可是真正打得却是姐夫你這個知府的脸啊,咱们不能就這么算了!”张炎坐下,翘着二郎腿說道。 “哼,還有脸說我,你外甥在你的地头上挨了打,你這個保正当的威风啊!”陈汤不无讥讽地說道。 “唉,当我得到信,召集了庄客赶過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否则我定叫他们···” “不要再吹了,看看你最能打的人,不還是一帮废物,居然让小孩子给弄得灰头土脸的!”陈汤指了指還跪在地上的侯三說道,“那家人敢打子安,是不是有什么仗势,你弄清楚了嗎?” “姐夫,這家子人到這也就一年多,說话都是京裡口音,倒沒听說有什么靠山,家主是個七八岁的孩子,事情都是一帮管事的做主,我估计是家裡大人死了,在京裡混不下去了,才躲到乡下,要不谁会到這穷乡僻壤来当個土财主!不過···” “不過什么?” “這家人却十分有钱,光是田地就有百顷,大都是良田,佃户就有五百多户,家裡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我听人說,他们家的管事放出话来要把沿河的田地都买下来!”张炎两眼放光地說道,“姐夫,我听姐姐說,今年過年给蔡相爷的礼品還沒凑足,如果我們趁這個机会把他拿過来,百顷的地就值不少银子,再加上他们那座大庄园,怎么也得二十万贯啊,什么問題都解决了,姐夫說不定也能到京裡,入阁也不无可能啊!” “哦,他家如此豪富···”陈汤猛的站起身,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看看已经萎顿在地上的侯三对官家說道:“把他带下去吧,找個医生看看!” 官家摆了下手,两個衙役上来将侯三抬了下去,陈汤见屋裡已经沒了外人,叫张炎凑過来說道:“张炎,要把那個庄子拿過来,要怎么办···” ······ 王府裡一片肃杀,护院们都是一身劲装,刀出鞘,弓上弦,二十多個庄客也是持枪曳棒守在大门外,不远处另一伙儿二十多個人也是虎视眈眈的围着门口,当头的正是趾高气扬的张炎。 “大管事,那帮人的底细摸清楚了!”赵柽满脸怒气的坐在正堂。 “二爷,查清楚了,是拱州知府庄子上的人,昨天那帮人为首的是他家大公子陈子安,在门外的就是他的小舅子大陈庄的保正张炎!”大管事恭敬的回答道。 “给脸不要脸,老子沒找他麻烦,今天倒敢找老子的麻烦!”赵柽骂道,昨天自己不想惹事,放了陈子安,沒想到這小子上了马就翻脸,回首就射了他一箭,要不是孟涛手快,自己弄不好真让他给暗算了。 晚上那個不要脸的张炎居然带人到他们府上,以保正的身份来‘调解’,狮子大张口让他们拿出十万贯了结此事,他来担保知府家不会找他的麻烦。大管事也是见過大世面的,在京裡就是尚书、宰相也要给他三分薄面,现在一個小小的‘村干部’也敢到此撒野,他当然是找人把他们轰了出去,要不是赵柽事先嘱咐過,早就打断了他的腿。沒想到這家伙沒完沒了了,带人堵了府门,還要闯进来抓人。 “他们不是要进来嗎?孟师傅你带人准备好,只要他们进了府门,立刻关门,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敢反抗的往死裡打!”堂中的几個人听了都是一愣,王爷看来是真恼了,黄大官昨天沒回来,别人想劝又不敢,毕竟這個孩子才是他们的真正主子。 “是,我马上按二爷的吩咐办!”孟涛說完出去了。 “见喜,你去把我的王袍拿来,准备好车马!”赵柽又对一边的见喜說道。 “二爷,您這是要干什么去啊?”见喜懵了,不知道王爷有出什么幺蛾子。 “抓了他们养着玩儿啊?我要把他们送到知府衙门去,告他们谋害王爷,我倒要看看谁的爹大!”赵柽板着小脸說道。 “是!”见喜立刻明白了,他這是要和那個陈子安拼爹,可這有可比性嗎,王爷自己就比知府大了好几级,他看看王爷,知道他人小鬼大早已经有了主意,马上吩咐逢喜带着两個小黄门去取衣服,备轿子。 “大管事,找個文笔好的,让他立刻写封诉状,就說陈子安谋害王爷,欲图不轨,我倒要看看他爹怎么审這個案子!” “二爷,這個事情不劳您亲自去,我拿着您的帖子去就能把事情办喽,定让他秉公办事!”大管事地沒能正确理解领导的意图,劝道。 “不用,我就要自己去看看,让他知道下他爹是知府也不行!”赵柽立刻谢绝了他的好意。 這边抓人的抓人,写状子的写状子,等大家办完事回到正堂,都是眼睛一亮,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王爷已经换上了‘正装’,头戴七梁额花冠,身穿紫色四爪龙蟒袍,腰裡系金带,上面悬着金鱼袋,挂着白玉环,外披貂皮斗蓬,脚蹬鹿皮云头靴,再加上一张眉清目秀的小白脸,那叫個精神。 “王爷,轿子准备好了,請您移驾!”见喜也换上了‘工作服’躬身高声喊道。 “嗯,走吧!”赵柽款款而行出了门,外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上了轿子,八個轿夫齐喝一声,红妮轿子稳稳的抬起,府裡最清闲的就是他们了,這還是头一次用他们,一個個精神气倍儿足。 府门口出发的队伍已经站定,就等他了,前边杨锋带着六個护卫开路,赵柽的轿子紧随其后,四個相扑力士各占一角随身护卫,见喜逢喜扶着轿子,带着几個小黄门伺候着,后边大管事和孟涛领着十来個护院骑马伴行,最后就是庄客们押着一串‘袭击’王府的‘恐怖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准备欺负官去了。 “王爷,等您独自开府,咱们再配上仪仗,那阵势比這還大!”见喜隔着窗帘对轿子裡的赵柽笑着說道。 “嘿嘿,咱们這回玩大了,不知道皇上听說了,会不会骂我闹得過分了!”轿子裡传来赵柽无奈的话音,這次兴师动众的去‘打官司’,他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结果,不提皇子身份,一個知府和一個郡王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级,他只有找虐的份,可是他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自从天宁节之会后,果不出他所料,见识了他们家的豪富和幼主后,一些宵小就开始蠢蠢欲动,各种摊派,各式莫名的夫役都开始找上门来,总之乡裡要钱出差的事情都找他,甚至相邻地界的田产纠纷也多了起来,胆子大的明着挪动界牌,胆子小的也暗地裡挖地边,啃田角,闹得家裡的佃户们怨声载道。 赵柽认为保正敢明目张胆的勾结知府抢夺田产,就是過去一段時間一味的忍让,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造成的,现在他要立威,借着這件事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为自己的将来‘打’出個和平稳定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