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抓贼
正月裡還算是沒過完年,村裡人都闲在家,四处串门子聊天,听见动静就都跑来看热闹。
“老陈,你這才盖完院子又要新起宅子啦?”
“這块地不是周老爷家的么?”
“這么多石木料跟青砖,得百十来两银子吧?”众人围着问的七嘴八舌。
“呵呵,這块地就是从周老爷手上买過来的,打算盖個酒坊。”陈老爹笑呵呵的只說了瞒不住人的,银钱上的問題就装作沒听见。
宝珠暗笑,自家爹是個老实人,但也不傻,啥该說啥不能說,心裡清楚着呢。
酒坊后院儿空地上盘了两個大灶,镇上的房班子分工细,光是泥瓦工就细分了三等,一套班子足足二十几人,陈老爹合计了下,就支了两口锅,一天两顿饭都在工地上做。
张氏养的猪年前出栏就宰了,一家三口過年吃了十几斤,剩下的冻了起来挂在后院儿,這回盖房烧菜的肉都是现成的,两口大锅一個烧饭一個炖菜,张氏和宝珠忙的脚不沾地,柳芽儿一看就接手了烧柴禾的活儿,芽儿娘也過来帮着切菜洗碗,几個女人一边干活一边热热闹闹的聊着家常。
“宝珠娘你听說了沒?大兰這嫁過去头一年就沒让回娘家,她婆婆只让人送了回门礼過来。”芽儿娘择着菜說。
张氏听得一怔,忙问道:“這可不应该啊,离的不远,又是头一年,咋還能不让回娘家呐?”
芽儿娘撇嘴:“谁說不是呢,嫁了那么户人家,回门沒见着闺女,也不见她娘着急,要是我早就打上门去问了。”
宝珠笑道:“婶子你才不会把芽儿嫁给那样的人家呢。”
柳芽儿正在淘米,听到這话臊的满脸通红,伸出来沾水的湿手就往宝珠脸上抹,气骂道:“亏你也不害臊,什么都敢說。”
宝珠笑着躲开,张氏不悦埋怨:“珠儿,尽胡說!”
芽儿娘大笑着說:“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啥好扭捏的?我就待见宝珠丫头的利落性子。”
张氏无奈道:“這丫头真是越大越沒女孩儿样了,针线活儿也不学,见天的鼓捣這些沒用的东西。”
芽儿娘說:“咋沒用啊?那木菌子不就是宝珠丫头鼓捣出来的?要我說啊,你這一個闺女倒比别人家十個儿子都强!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啦!”
芽儿娘這阵子都在陈家帮忙,忙完了也留下来一起吃饭,相处的多了,跟宝珠越发的亲热,对着张氏也有啥說啥不见外起来。
宝珠听见自己被夸奖心裡美滋滋的,仰着小脸儿笑的得意,柳芽儿举着手指头刮脸羞她不害臊,张氏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宝珠心情欢快,忙完了午饭又和柳芽儿說笑了一阵才回家喂鸡。
酒坊距离陈家也就一小段路,宝珠蹦蹦跳跳的走到家门口,见大门敞开着就是一愣。不禁皱眉,村子裡家家户户都是白天敞着门,张氏也习惯了。這段時間全家都在酒坊那边忙活,宝珠不止一次的交代以后要锁好大门,张氏却是不以为意,总說就几步道的事儿,来来回回的還要开锁不仅麻烦,這跟防贼似得,也不好看,再說了這村裡也沒见谁家丢過东西。
陈老爹知道家裡如今放着银钱,警醒一些才妥当,就也跟着宝珠一块儿劝服张氏,在爷俩好說歹說下,张氏才答应以后出门就上锁。
今天陈老爹和宝珠一大早就去了酒坊工地,张氏收拾完家裡才過去准备做饭,不用說,准时又忘记上锁了。
宝珠叹口气,无奈的迈脚进了家门,刚进院子就看见有個人从后院绕出来,吓了宝珠一跳,再一看這人竟然是卫守业。
卫守业看见宝珠突然回家也吓了一跳,面带尴尬。
陈家年前盖院墙就让他吃惊,沒想到這才沒几天,又要盖酒坊了,這事儿实在是透着古怪,在家琢磨了好几日,也沒想通陈家究竟是哪来的這么多钱,今天還是耐不住跑過来,就想当面问问有啥发财的门路。卫守业站在门口叫门沒人应,见大门敞开着,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院子裡连個人影都沒,卫守业先去了后院,看了眼空荡荡的啥也沒有,就转身回来,结果刚绕出来就撞上了宝珠。
卫守业干咳几声說:“你爹呢?咋不在家?”
宝珠冷笑:“知道不在家你還敢往裡闯?”
卫守业脸上挂不住,气哼哼的說:“我不跟着毛丫头瞎扯,我找你爹去”
“你别走。”說完宝珠抢先一步跑出院门,扯开嗓子冲四周大喊:“来人啊...有贼啦...快来人。”
村子被宝珠敞亮的小嗓子划破宁静,一听是有贼人,村民们急急忙忙的寻着声音赶了過来,還扛着锄头拿着镰刀,一会儿功夫就聚了三五了人。
见是宝珠就问:“陈家丫头,是你家招贼啦?”
“贼在哪儿?捉住了送县衙去還有赏呢。”
卫守业后脚就随宝珠出来,看见她把人都招来了,气的直跺脚,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骂道:“你這個死丫头胡說什么!你說谁是贼?信不信我打死你!”
宝珠瞪了他一眼,冷哼不语,這时候陈老爹和张氏听到动静也赶了過来。
卫守业一把抓住陈老爹大声說:“老陈!你听听這丫头喊得啥!我来找你,见家裡沒人正要走,這死丫头看见二话沒說就跑出来喊有贼,她說谁是贼呐!”
陈老爹被這情景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是不解的看着宝珠。
宝珠冷笑:“村裡谁不知道我爹這阵子都守在工地?你偏来家裡找也就算了,叫门沒人应声咋還往裡走呢?我可是看见你是从我家后院出来的。”
卫守业脸上青红不定,急道:“老陈!你咋說?你也不信我?”
旁边的张氏总算听明白是咋回事了,忙急着說:“卫兄弟,我們信,都是珠儿這丫头不懂事浑說,你别跟她计较,我让她给你赔礼。”
张氏說完冲着宝珠急道:“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快,给你卫大叔陪個不是。”
卫守业稍稍消了气,哼了一声,仰着脸斜瞪着宝珠,等着她道歉。
宝珠站着沒动,对张氏說:“娘,你還是先回家看看少了什么东西吧,搞清楚了再說。”
张氏见宝珠不听话,又气又急,又不能当着众人面說宝珠太狠了,只能不住的给陈老爹使眼色。
陈老爹听到宝珠的话不是不担心,但要是真的先去查看了,自家怀疑卫守业的心思就坐了实。进宅盗窃可是要进衙门的大罪,不管有沒有丢东西,随便污蔑了别人的品行可不是小事,以后两家可就真的成了仇人。思来想去,陈老爹冲着四周說道:“多谢各位街坊赶過来,這都怪我家丫头胆子小,闹了笑话,呵呵,是误会,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卫兄弟,要不咱们回家裡再坐坐?”
村民们都认识卫守业,赶過来一看不是外人,就也沒当一回事,只当热闹来看。现在陈老爹都這么說了,就也不好再围着,纷纷散开了。
卫守业吃了一肚子气,本来想甩手就走,但是他也不傻,转念一想就回過味儿来了,老陈這是给他挖坑呐,他要是今天就這么走了,转天陈家再嚷嚷出来丢了什么东西,他可是跳进河裡也洗不清。于是气哼哼甩了下袖子,阴着脸又进了陈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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