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气 作者:未知 “啊?” 听到云玄霜只是让自己赶紧去爹娘所住的堂屋裡,看看自家老娘的情况时,不過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就愣住了,這深更半夜的,好端端地去看自己娘作啥? 先前奶奶和娘在吵嘴他们两個小的也不是沒听着,可這两個都是长辈,他们也不好掺和,只能躲在一边装听不见,反正吵得再欢,也就是打嘴炮,他娘可是知道轻重,不会跟老婆婆动手的。 难不成這吵完了嘴,還能有点啥事儿不成? 隔壁這個云家姐姐,還真是大惊小怪。 少年有点埋怨地瞅了面前的墙一眼,应了一声,就转身去推堂屋的门。 奇怪的是,這门居然沒闩,应手而开。 屋裡当然是昏黑一片,所幸好月光正明,還能照进来点。 少年叫了一声娘。 沒听见应答声,少年又提高嗓门叫了声,還不见回应,就准备掀开床帐瞧瞧时,脑门却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撞了下。 少年悚然一惊,瞳孔张大,刚好看清了,悬在他面前的,可不正是一双轻晃的双脚! “娘啊!” 一声凄厉的长嚎自墙那边响起,划破了静夜的平静,惊醒了不少左邻右舍,也让一直停在墙根下等消息的云玄霜松了口气。 如果真是如她想的那样,這会儿少年进去,還不算晚,邻居婶子也能救得回来吧? 修行之人讲究因果,当初在云玄霜才醒過来那几天,鲁婆婆又不在家,只有她和小桃,堂婶就上门来找事,若不是有邻居婶子跟她打了一架,让她败兴而回,說不定就算是自己不开门,那堂婶也会堵在门口,不知道要想出什么招儿来呢。 所以自己提醒一下,也算是回报吧? 耳听得邻居院裡那少年边叫娘边哭,显然是吓傻了,云玄霜赶紧吼了一句,“還不快把人解下来!” 此时少年這才反应過来,手忙脚乱地把老娘解救下来,也幸好平民百姓家的儿子从小什么活都做,力气不小,再加上急中生力,不然光他一個少年哪裡抱得动成年妇人。 一番响动,不光是惊动了左邻右舍,鲁婆婆和王家的王婆子也终于醒了。 匆匆披着衣裳的鲁婆婆,出来看到站在墙根儿的自家姑娘,又听到隔壁传来的哭叫声,便以为姑娘也是听了动静才醒的,冲着云玄霜摆了摆手。 “姑娘快回房去,我去王家瞧瞧!” 鲁婆婆到王家的时候,這附近几家的邻居倒是都派了個人来。 堂屋裡点了两盏油灯,王杜氏躺在床上,脸色青白,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淤青,不說不动,只是胸口還有点起伏,知道這人還活着。 王杜氏的大儿子铁柱一边推着自己亲娘的身子,一边哭個不住。 另一個七八岁的小儿子,也是才被惊醒,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娘躺在床上,怕是不好了,便光脚蓬头地趴在床尾哭。 邻居们进到屋裡来的是两個中年妇人,男子们都沒进堂屋,就在院子裡头探头探脑的,猜测着這好端端的,老王家的怎么就上了吊? 王婆子哭丧着脸,坐在床脚的地上,一边捶胸一边哭诉。 “都怨我這老不死的哇,早知道你气性這般大,就不该多那几句嘴哇~” 一個街坊大嫂叫她,“王婶子快擦擦泪,起来吧,這幸好发觉得早,人救了回来,不然這铁柱金柱可就沒了娘了,咱们平头百姓家的,娶個媳妇是容易的么?” 眼瞧得因自己跟儿媳妇吵嘴惹来這么大祸事,王婆子心裡也直发虚,又讪然又委屈,她不就是又提了几句她的银子被偷的事儿么?這儿媳妇那是個吃亏的人么,說一句顶十句,既然這般厉害,怎么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倒就去闹上吊? 话說這一哭二闹才三上吊呢,也沒多大事儿,连個动静都沒有,咋就能這么想不开,真的去挂脖子啊? 這些疑问,众街坊心裡也是如此想头。 這老王家的,個性强不吃亏,嗓儿大力气足,是這羊角巷裡数得着的厉害媳妇,怎么突然就做出了受气包小媳妇的事儿来? 站在院子裡头的男人们听得裡头人已经救下,便问要不要去請大夫来。 只要是沒出人命就好,這街坊邻居们也都不是闲人,明儿還有明儿的活计要做哩…… “王嫂子,王嫂子?” 屋裡的女人们推着王杜氏的身子叫她,還有人在一边掐人中和虎口的…… 這摸着身子還是软热的,也有气儿,可人就是醒不過来咋办? “要不還是叫個郎中来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议,王家大小子仿佛找着了魂似的,一骨碌就爬起来,“我去請去!” 他才要往外跑,就见鲁婆婆端了碗水进了屋,拿手指头沾水,在王杜氏头上洒了几点,這头王家大小子已是跑到了院子,就听见屋裡传出几声惊喜的叫声,“哎,人醒了!醒了!” “還是鲁婆這法子管用啊~” 王铁柱一听就赶紧折回了屋,果然见自己老娘已是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還是直勾勾的…… 王铁柱和弟弟两人趴在王杜氏面前使劲叫娘,王杜氏却好像沒听见似的。 众人面面相觑。 “這是吓掉了魂儿啦?” “還是請郎中来看看才行……” “郎中怕是不管用,得請個收惊仙姑吧?” 庆善堂的郎中脾气不好,還死要钱,這大半夜的去請,能不能請到還是两說,只怕這诊费得多出三四倍去! 這婆媳俩本就是为了钱才吵的好吧? “诶,這人醒了就沒大事儿,明儿去請大夫……也使得……大家伙都回吧,赶明儿铁柱他娘好了,我带她去谢大家伙儿!” 說话的是王婆子,因为媳妇上吊這事儿,大家在這儿议论纷纷,她既憋气又惊吓,還觉得丢人,就想让人家伙儿都赶紧散了,再怎么也過了今夜才好,就算是到了白天再請郎中,那不是也省下夜诊钱么? 众人心中明白,知道這是王婆子不舍得银钱呢,但各家都不富裕,王婆子這般作为,大家倒也理解,正准备告辞回去接着补觉呢,就瞧见王家院子裡进来個十六七岁的姑娘,月白的袍子,头上拿帕子包着,看着素净得很,模样却是顶出色的,却正是云家的那位深居简出的小娘子。 “姑娘怎么来了?” 鲁婆婆一看就着了急,這深更半夜的,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還跑到邻居家来热闹,這不是引口舌么。 云玄霜微微一笑,不請自入就进了堂屋。 “我来看看王家婶子……” 一走近屋内,便不由得抽了口气,以手掩鼻子,“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从床的位置,散发出一阵阵的臭气,云玄霜正处于五感灵便之极的状态,虽然马上快速地闭了呼吸,還是吸入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