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作者:喝豆奶的狼
回趟家,回葉雙鯉的快樂老家。

  在聽到這句話時,他就已經猜到江野大概是在介意自己的那位前男友。

  可是當初他分手分得乾乾淨淨,除了之前不輕不重的問了幾句高考,就沒有其他一點聯繫。

  這都能醋上,葉雙鯉覺得江老闆氣性可真小。

  要是他倆換一下,那對方還不直接原地建醋廠。

  “我看很開的江老闆,”葉雙鯉坐在牀邊,盯着江野換衣服,“結束了就是結束了,你以爲我和我發小余情未了?回一趟家就把你甩了。”

  “發小?”江野低頭扣着胸前的睡衣鈕釦,狀似不經意間問道“不是同學嗎?”

  “小學就同學了,”葉雙鯉在心裏算着年份,“十幾年了都,應該算髮小吧?”

  好傢伙,又疊了一層身份buff。

  江野皺着眉“嘖”了一聲:“感情挺好啊。”

  葉雙鯉笑眯眯的欣賞江老闆酸的冒泡,還不怕死的來了句:“還行。”

  “還行。”江野捏着他的下顎,俯身在撅起來的嘴巴上親了一口,“氣死我你有什麼好處?”

  “哈哈,”葉雙鯉後仰着身體,樂得直踢腿,“那你趁着現在還活着,立個遺囑把錢都留給我吧。”

  江野捏捏他的臉:“好。”

  葉雙鯉臉上的笑容一頓:“你還‘好’?”

  他就順嘴開個玩笑。

  “除了你也沒人給,”江野把葉雙鯉拉起來,“中午喫的什麼?”

  葉雙鯉花兩秒思考了一下自己一個多小時前他喫的粥算不算午飯。

  “沒喫呢。”他覺得那應該不算。

  “點外賣了?”江野又問。

  葉雙鯉搖頭:“沒。”

  冰箱被打開,葉雙鯉懷裏被塞進了一把保鮮膜包裹着的芹菜。

  江野端着一盆毛豆,又從冷凍室拿出豬肉:“我不回來你就不吃了?”

  他膝蓋一頂,關上了冰箱門。

  葉雙鯉低頭把保鮮膜扯開,跟着對方進了廚房。

  摘菜他都已經是熟手,這把芹菜菜莖細,菜葉嫩,雖然只有小小的一把,但是真摘起來還挺費功夫。

  江野把肉化了凍,低頭慢條斯理地切着肉絲。

  “你是不是喜歡喫芹菜?”葉雙鯉把芹菜放鼻子下面聞聞,“感覺你經常買。”

  “芹菜便宜,”江野給的理由非常樸素,“老闆還經常買生菜和蘿蔔。”

  葉雙鯉偏了偏頭,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挺好養的。”他總結出這麼一句話來。

  江野把切好的肉絲往小碗裏一扔,捏了些澱粉抓了抓:“小時候家裏窮,我媽就把這些菜來來回回地做,偶爾有點豬油就已經不錯了,肉絲的話,那都挑給我。”

  葉雙鯉頭一次聽江野討論家人,沒有插嘴,繼續等他說。

  “也沒什麼好說的,”江野輕嘆了口氣,“他們信了別人的話出門打工,之後就沒回來過。”

  “啊?”葉雙鯉有些不明白,“他們去哪了?”

  “可能是被騙了吧,”江野洗了洗手,也拿了根芹菜開始摘,“被賣了或者進傳銷了。”

  葉雙鯉愣了愣:“那你報警了嗎?”

  江野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這朵花骨朵男朋友:“小少爺,窮人的命不值錢。”

  當時他們一個村走了好幾戶,沒了就沒了。

  警察都喫不上飯了,哪還有功夫替他們找人。

  葉雙鯉低頭揪着菜葉,心裏有點難受。

  “不過沒關係,”江野拿走他手心裏的最後一根芹菜,折了幾下扔進菜筐,“都過去了。”

  時間不會停止,只要還活着就會被推着往前走。

  過去即便被浸在血淚中,但歲月的沙石終究會將其掩埋。

  人會變得強大,疼痛變成傷疤。

  再觸碰時或許就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

  都過去了。

  那是有多努力、多艱難,纔會在此之後說出這幾個字。

  抽油煙機發出“嗡嗡”的吵人聲響,葉雙鯉給江野遞過去一個盤子:“你和連衾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有錢了嗎?”

  江野思索片刻:“沒有。”

  “哦,”葉雙鯉盯着天然氣的藍色火苗,“怪不得。”

  一個陪着自己白手起家的人,那是並肩走過人生最艱難時刻的人。

  怪不得江野這麼放不下,也是有原因的。

  “連衾以前有點小錢,但不夠他花,我就想着多掙一點,他能舒服些。”

  “我小時候沒念過多少書,賠過也賺過,後來跟對了人,有了公司就穩定多了。”

  葉雙鯉額角直抽抽:“我一點都不想聽你們的戀愛史。”

  “啊…”江野一個顛鍋,把芹菜肉絲盛上瓷盤,“那不說了。”

  葉雙鯉把菜端出去,本是朝着餐桌走,走一半又折回到了茶几上放下。

  重新回到廚房依舊很氣,狠狠戳了一下江野的後腰。

  “哎…”江野側了側身,“是你問的,怎麼還怪起我來了?”

  葉雙鯉幽怨地瞪他一眼:“舔狗。”

  江野無奈地笑笑。

  午飯兩菜一湯,喫的是早上剩下的米粥。

  葉雙鯉扒拉了兩口就飽了,撂下筷子就往江野身上靠:“你跟連衾什麼時候認識的?五年前?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吧?”

  這種說法把兩人的年齡差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江野喫飯的嘴都停下了,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頭的葉雙鯉,突然就覺得有點罪惡。

  “你今天怎麼老是提他?”江野問。

  “不知道,”葉雙鯉閉上眼,“估計是介意吧。”

  他語氣很平,沒拿腔捏調,就是最普通的陳述。

  因爲這是葉雙鯉的真心話。

  他的確介意。

  並且也敢表達出來。

  “那你和你那位發小呢?”江野一抖肩膀,“好了多久?”

  葉雙鯉動動腦袋,重新找個位置靠着:“高二吧?一直都不清不楚的。”

  “怎麼說?”

  “就是曖曖昧昧的。那時候才發現自己喜歡男的,不知道怎麼辦,也不敢說。”

  友情和愛情糅雜在一起,有時候行爲越界也不自知。

  “後來呢?”江野問,“誰挑明的?”

  葉雙鯉長長嘆了口氣,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他。”

  “不像啊,”江野來了興趣,“不應該是你嗎?”

  葉雙鯉沒精打采道:“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懂。”

  十六七歲的葉雙鯉還沉迷於翻/牆逃課打遊戲,

  他甚至不明白段思言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這些都不妨礙他一個點頭答應下來。

  可能那時候葉雙鯉太喜歡段思言了。

  喜歡到他還沒意識到這份喜歡,就已經捨不得拒絕。

  “後來的你都知道了,我一個廢物學渣,他一個三好學生,爲了跟他考一個大學,我每天起早貪黑刷題背書。結果分數線下來,我考上了他落榜,真是操了。”

  江野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葉雙鯉推了他一把,“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蛋疼嗎?”

  江野臉上的笑容沒收:“我不笑難道還要讓我說可惜?他要沒落榜,那估計就沒咱倆的事了。”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懵懂到相知。

  擁有同一個歲數,走過同一種軌跡,思想高度一致,三觀也比較貼合,可能這纔是最合適的人生伴侶。

  “想什麼呢?”葉雙鯉問。

  江野搖了搖頭,沒回答。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也真是頭鐵,爲了他鬧着要復讀。家裏人覺得奇怪,這才發現不正常。一開始他們還旁敲側擊地套我的話,後來我火氣一上來乾脆就直接說了。”

  “說喜歡男的?”

  “嗯,還說以後不會結婚不會生孩子,他們要是想傳宗接代,最好趁年輕再生一個。”

  江野的眉頭都聽皺了:“你要我兒子我腿給你打斷。”

  “我爸是斯文人,”葉雙鯉搖搖頭,“直接就被氣醫院去了。”

  “所以你大一就跟掉錢眼裏似的?”

  “起初的治療費要錢,護理費什麼的比較多。但畢竟不是大病,撐過那一段時間就好了。”

  “現在好了?”江野調侃他,“從錢眼裏爬出來了嗎?”

  “不是爬不爬出來的問題,”葉雙鯉還是搖頭,“我之前心理就像有毛病一樣,看我爸媽被我折騰的那麼慘,就也不想讓自己好過。整天想着掙錢寄回家裏,其實我媽她都沒找我要過。”

  “還算有點良心,”江野放下筷子,把葉雙鯉拉進懷裏,“來抱抱,以後老闆有錢。”

  “其實我媽也缺錢,不然我姑不會找我的。”葉雙鯉閉上眼睛,把腦袋窩在江野的肩窩,“江老闆,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遇見你會怎麼樣?估計猝死了吧?”

  葉雙鯉的身上有股子韌勁,跟那漫山遍野的野草似的,壓不死燒不滅。

  就像當初走投無路,也愣是沒像江野低頭服軟。

  “不至於,”江野摸摸他的頭髮,“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

  他親親葉雙鯉,突然覺得能被這麼個小東西喜歡,自己還挺幸運。

  “所以你也瞎想,”葉雙鯉突然坐直身子,看着江野,“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會綠了你的。”

  “也不是這方面,”江野想了想,“我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葉雙鯉沒懂:“什麼?”

  “如果一定要綠的話,”江野頓了頓,又嘆了口氣,“那就綠吧。”

  “綠色健康。”

  葉雙鯉臨回家前罵了江野一夜的有病。

  甚至等車的時候罵、坐車的時候罵、下車的時候還在罵。

  直到走到家門前的一個岔路,葉雙鯉停下腳步,給他回了條正常信息。

  -快到家了。

  這個他呆了十八年的地方,一年都沒回來過。

  不過好在他們這種小縣城經歷沒那麼發達,一年時間沒發展多少,看不出太大變化。

  江野的信息回了過來。

  -脾氣收着點,彆氣你爸。

  葉雙鯉匆匆瞥了一眼江野發來的信息,那語氣跟他的老長輩似的,看着就煩。

  正準備關手機,老媽的電話恰巧打了過來。

  家裏的飯已經做好,就等着他回來了。

  樓還是那棟樓,家還是那個家。

  葉雙鯉走過水泥小路,行李箱的輪子嚕嚕作響。

  經過熟悉的窗口,葉雙鯉沒有擡頭。

  綠化帶裏的月季開了,紅的黃的聚成一片。

  一樓的大爺是個愛花的人,葉雙鯉以前在樓下喊段思言,心情好了就偷偷給他摘一朵。

  雖然事後沒少被大爺罵,但在看到段思言略微帶笑的那一瞬間,被罵都值了。

  少年的愛情乾淨純粹,即便泛黃發舊,最初的美好卻依然存在。

  心情複雜地回了家,房門半開着,像是在等他。

  葉雙鯉在原地站了有半分鐘,也沒想好推門進屋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最後還是老媽開了門,笑着問他:“早就聽到有聲音了,怎麼半天不進來?”

  葉雙鯉鼻子一酸,百感交集。

  家裏陳設未變,就是父母瘦了許多。

  父親坐在桌邊,葉雙鯉喊了聲爸,對方輕輕“嗯”了一聲。

  他就像是還在上高中一樣,到了中午,回家喫飯。

  一頓飯喫得非常安靜,喫完就各回各的房間。

  臥室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長長舒了口氣。

  不是很大的房間被老媽收拾得異常整齊。

  桌上的檯燈、窗前的筆筒,甚至還有他高三背的那土不拉幾的黑色書包,以及那些厚重的、被翻閱無數次的試卷練習冊。

  寫着“我要上x大”的便利貼在貼在書桌前的窗沿下。

  那是葉雙鯉和段思言約好了的未來。

  這間房子把時間停在了一年前。

  到現在一點都沒變。

  葉雙鯉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愣,然後擡手把那張便利貼撕了下來。

  垂眸鄭重其事地折了兩折,手腕一揚扔進垃圾桶裏。

  屋外日頭正盛,茂密的梧桐遮蓋了半個窗子。

  葉雙鯉想到了去年高考前,他也是對着這滿眼的綠色抓耳撓腮地背化學方程式。

  不過熬過去就好,現在他連暑假作業都沒有。

  葉雙鯉找來不要的快遞紙箱,除了留下了部分可能有用的課本,剩下的那些就全扔了進去。

  連帶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加上那一個黑色書包。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隻黑白色款式極簡的腕錶。

  一年過去,秒針還在走動。

  這是去年段思言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葉雙鯉的拇指在表面用力擦了幾下,接着給江野拍了個照,並附上一句文字。

  -這隻扔了。

  -江老闆,給我買只表吧。

  他發完把腕錶放進紙箱裏,想想又覺得不是很恰當。

  就像是在刻意找江野要錢似的,萬一對方以爲他要什麼幾百萬的名錶呢?

  葉雙鯉越想越覺得不對,乾脆把信息給撤回了。

  爲了掩蓋尷尬,他又發過去兩條信息。

  -江老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

  -我都想你了。

  江野沒回他,估計忙着工作。

  其實葉雙鯉有點誇張,他也沒那麼想。

  只是在這個家裏段思言的存在感太重了,好像就連空氣都他媽帶着對方的味道。

  葉雙鯉倒在牀上,心裏就有點想江野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杜鬆氣息。

  枕邊的手機進了通語音,他以爲是江野的,看都沒看便劃了接聽。

  “江老闆,”葉雙鯉嗡着聲音,“可把您忙死了。”

  話筒那邊卻意外安靜。

  葉雙鯉覺得奇怪,眯着眼看了一眼備註。

  居然是段思言。

  “小魚。”段思言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葉雙鯉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甚至還有一種自己依舊在念高中的錯覺。

  “嗯?”他抓着手機的手指蜷了蜷。

  “可以見一面嗎?”段思言平靜道,“我有話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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