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在離開衛國公府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茶花並沒有搬回宣寧侯府,而是去了澄念庵中居住。
她還是衛國公夫人的時候,每月都會固定來庵中禮佛,抄寫經書。
與庵中的紫禪師太也有幾分師徒緣分,時常得對方指點迷津。
無事時,庵中來了香客,茶花也會和其他尼姑一般,更換禪衣後,去爲那些香客虔誠唸經祈願。
陳茶彥也曾來尋過她幾回,想叫她搬回府中。
可茶花自己心覺不妥。
她一個寡婦回了府後,若稍有不慎,便又會引來流言蜚語。
譬如先前京中有一戶人家夫人只是丈夫外出不在家中,而她恰好腳扭傷了,被個小廝扶了一把,便傳出了他們夜夜在柴房裏苟且的流言。
最後這夫人不堪流言蜚語自盡,雖止住了一些流言,但私下裏仍舊有人道她是做賊心虛。
不然她既然沒有錯,又尋死做什麼
陳茶彥至今未婚,若在他尋得良配之前,茶花這裏傳出什麼難聽的名聲,連累他的婚事就更爲不妥。
唯有在這庵堂裏清修的生活,才教她能夠安心。
茶花一直推脫至今,卻不曾想這日府中一個僕人匆匆趕來,傳了件極其不好的消息。
“姑娘,府裏來了不少衙差搜查,說是與那珩王結黨營私一案有關”
說起這,便要從新君繼位那會兒開始說起。
趙時雋登基後率先整治的就是那些昔日想要與他奪位之人。
有些人固然愈發本分,不敢做他眼中釘。
但也有不少本性驕矜,不肯折脊,始終都心懷不服氣的念頭。
這些人也都挨個挨個遭到了處置。
唯獨這位珩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卻也在上個月栽在了新君的手裏,叫他拿捏住了把柄。
茶花聽得這些忙與庵中之人交代了一聲,便匆匆乘車趕回府中。
到了宣寧侯府外,果真看見了不少官差。
還是府裏管事出來接應她進了府去。
事關結黨營私的罪責,涉及其中的人都被挨家挨戶上門抓了起來,其中便有她哥哥陳茶彥。
包括珩王本人,當下也被軟禁在珩王府中,寸步難行。
茶花被帶到廳中,陳茶彥見到她臉色亦有些不好。
“哥哥可是真的參與進了這樁案子”
陳茶彥被她問到這件事情,神色略是不自然了幾分,低聲道“茶花,這次你便不必再爲哥哥想辦法了,是哥哥自己犯了錯”
“府裏內外哥哥都已經安頓好了,想來這次要被帶去盤問幾日,可後果最嚴重的也就是被削減了爵位俸祿,旁的並不會有太大的妨礙。”
他只道自己以往是被冤枉的,倒是理直氣壯,這回卻是他咎由自取了。
茶花愈發詫異,只覺這件事情並非是他這性子能做得出的。
哥哥是什麼人,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尤其她哥哥更是比旁人多了三分古板,別說外人,便是對她這個妹妹亦是在道德上有着極高的要求。
他焉能容許自己主動去犯下這樣的事情
“總之,我確實參與了買賣官爵這樁事情,旁的你便不要再追問了。”
他說完這話,外面的衙差便催着他跟他們去了。
也是見這宣寧侯這幾年積攢了幾分聲望,這纔沒有直接拿鐵鏈套着他,讓他難堪出門。
茶花阻止不得,管事的見狀只好上前來安撫。
“想來侯爺自有安排,姑娘也不必過於擔心了”
話雖如此,可這事情哪裏是茶花說不擔心就能不擔心的了
府中有官差守着,四處也都貼了封條。
茶花因嫁出去的身份尚且未迴歸本家,自然不會遭受牽連,只得在他們封鎖前先離開府中。
回到澄念庵後,紫禪師太知曉這事後對茶花寬聲安撫幾日。
“過兩日便是十五,姑娘若見得賢妃,許可以與她討要幾分情面。”
她說的那位賢妃便是新君後宮裏最是寵愛的妃嬪。
茶花未言,到了十五這日,那位賢妃卻意外地沒有出現。
茶花心中充滿不安,又隔一日宮裏纔來了個宮人匆匆找上了她。
“賢妃近日也不知是觸了什麼黴頭,夜夜都生出噩夢,聖上爲她請了道長來看過,對方雖驅了邪,但還需要有人在她睡榻前唸經,至多也就一個月便能恢復過來。”
但那道長是男子,榻前唸經一事礙於身份極其不便,這才特意前往澄念庵來請茶花入宮。
在茶花還在衛國公府生活時,那賢妃便時常來庵中禮佛,與她頻頻相遇,時常主動約她一起禮佛。
只是每每閱讀經書之時,她總喜歡盯着茶花,有時候連握杯子的舉動都會和茶花漸漸相似。
茶花心底雖詫異不解,但到底沒有說什麼。
是以幾乎每月十五,對方都會到來。
茶花不敢與她談及交情多深,但這兩年下來也算是萍水相逢。
所以這回賢妃突發惡疾,也讓人頗爲意外。
既是宮中人來請,茶花沒有道理拒絕。
況且如今陳茶彥犯了錯,她也不知自個兒在賢妃這處能否找到幾分說情之處。
賢妃居於錦瑟宮。
茶花是頭一回到她這宮殿中,都未來得及打量殿中略顯華麗的佈置,便瞧見那賢妃一邊掉着淚,一邊跑來握住她的手,語氣哽咽。
“茶花,我這幾天晚上做的夢,可真嚇人,嗚嗚”
“我好怕我會在夢裏頭就香消玉殞了。”
她說得這般嚴重,讓茶花難免疑惑。
她不由細聲安撫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想來夢境也多半當不得真。”
喬瓶兒搖着頭,“我夢見我囤的那些錢都被妖怪給偷走了,我看見那些錢不見的時候,心痛如刀絞啊”
身後一個冷臉嬤嬤咳嗽了兩聲。
喬瓶兒才僵了僵,轉而擦了淚道“當然,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些妖怪還喫人。”
“喫我的時候都是從腳指頭開始啃,咯嘣咯嘣的,一直咬到我腰上,我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管嬤嬤皺眉道“娘娘,你也不必說得那麼具體。”
賢妃一拍腦門,連連點頭道“是是是”。
“看我,這麼可怕的事情還說它幹嘛。”
“娘娘說話歸說話,也不必一直握住陳姑娘的手”
茶花見這嬤嬤頻繁打斷,心中感到幾分怪異,只輕聲道“嬤嬤不必叫我姑娘,我早已嫁人,是婦人之身,喚我一聲夫人即刻。”
管嬤嬤被她這麼不輕不重地提點了一句,臉色僵了僵,隨即“噯”了一聲,後頭卻是再沒怎麼打岔。
當夜茶花自是留下,爲喬瓶兒唸了半個時辰的經。
待喬瓶兒睡着之後,宮門也已經落鎖。
茶花只得在宮裏住上一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宮去。
如此重複了兩三日下來,茶花始終沒有聽到陳茶彥的消息,再按捺不得,同賢妃提及此事。
“不知賢妃娘娘可否向聖上進言一二,好叫我去見哥哥一面。”
喬瓶兒遲疑道“竟還有此事,待我問過了再答覆你。”
茶花同她道謝,心中亦是想到昔年一些舊事。
但那已經是陳年舊事。
且在茶花離開衛國公府後,對方也沒有以任何緣由找過她一回,她才徹底藏起一樁心事,道二人緣分確實已經絕於三年前。
好在喬瓶兒答覆得很快,不知從哪裏拿來了一個批准的條子,讓茶花拿着這條子去。
茶花自是沒再耽擱,在牢中見到了陳茶彥。
陳茶彥看到她時臉色都不由得一變,語氣略是責備,“茶花,你怎麼來了”
“這地方這般腌臢,我不是與你交代過了,讓你別管。”
茶花隔着那柵欄,緩聲說道“我近幾日思來想去,只覺哥哥是個不會輕易犯錯的人。”
“哥哥令我不來,若是有道理的話,我自然會聽。”
“可哥哥倘若不說實話,我也不會再聽哥哥的話了。”
陳茶彥見她那雙清瑩眼眸裏透着幾分執拗,他既是無奈,亦是有幾分被妹妹關懷的澀意。
他原本不打算將這樁私事說出,可在茶花面前,到底還是瞞不住。
“你猜得不錯,我雖沒有直接參與進這件事情,但寧府的人卻參與了進去。”
他口中說的寧府便是寧綴玉的孃家。
他與寧綴玉是青梅竹馬,縱使她已經另嫁他人,成爲了靜安伯夫人,但來求他的人是寧綴玉的哥哥。
對方與他私底下說出了寧綴玉當日嫁入伯府的真相。
昔日陳茶彥要離開京城,只帶走了一個茶花一個逃亡。
但寧綴玉知曉這件事情後,亦是想要與他一同私奔。
這樁祕事他連茶花也不曾說過。
他那時只當自己沒有生路,她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同他一道私奔只怕貞潔盡毀,且也會揹負上與他同流合污的死罪。
他便狠心與她失約,兀自帶着茶花離開了京城。
那時他卻並不知,她那般急切想要與他一道逃走,便是家中爲她定下了與靜安伯的婚事。
她哥哥時隔數年再說起這事情,顯然是別有用心。
“所以哥哥是爲了靜安伯夫人才這般做的”
茶花緩緩詢問於他。
陳茶彥微露尷尬,“茶花,她在靜安伯府日子並不是很好,所以靜安伯委託她哥哥辦事,她哥哥若辦不成的話,回頭也許又會往她身上撒氣”
另一樁屬於寧綴玉的陰私之事,他便沒有再對茶花說出。
那寧綴玉昔日在茶花生病時,曾伸出過援手。
那時她便身懷有孕。
可她生下個女兒後,女兒對動物毛髮過敏。
她百般強調,不許任何人將貓貓狗狗帶進府中。
可府中一個寵妾的庶子刻意抱過了小狗之後,再去抱她女兒。
她知曉背後之人是那寵妾,自然憤怒地罰那庶子下跪。
豈料那庶子因此染上風寒高燒不退,引發了惡疾之後,竟直接夭折。
靜安伯寵愛那妾室,也寵愛庶子,自是怒火中燒。
若非怕寵妾與庶子陷害嫡長女的惡名傳出,他早就休她下堂。
從陳茶彥這處得知了這番緣由,茶花離開了大牢後,心中卻也有了數。
她再三猶疑下,還是去了趟靜安伯府。
寧綴玉彼時正帶着女兒認字兒,見她來了,亦是笑容溫婉接待,叫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茶花試着與她交談幾句,發覺她好似並不知情,便也打消了想讓她幫哥哥的念頭。
畢竟哥哥願意背地裏幫她,是哥哥自己的選擇。
陳茶彥不願說出,茶花在這點上也不好忤逆了他。
寧綴玉打量她幾眼,隨即笑道“聽聞你哥哥似乎遇到了些事情,我們兩家從前也走得近,你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開口與我說。”
茶花當她是客套,與她隨意寒暄了兩句,見她女兒乖巧可愛,便也從囊裏掏出一隻玉做的小鹿贈她把玩。
小女孩愛極了這樣精緻的玩具,自然很是歡喜。
茶花沒待多久,便起身離開。
寧綴玉在她走後,她身邊婆子才說道,“夫人的兄長先前好似也與那宣寧侯有過接觸”
寧綴玉微微沉默。
她見着外面天色不早,便抱起女兒回房。
豈料剛到了寢室,便瞧見靜安伯醉醺醺地回來。
外邊下人更是一臉惶恐地湊到她耳畔道“伯爺是從蘇姨娘那邊過來的。”
寧綴玉臉色微凝幾分,才放下手中的嬌女,便被人觸不及防地一耳光扇倒在地上。
靜安伯臉色漲紅,一把扯住她頭髮咬牙切齒。
“你這賤人,蘇兒好不容易拼死爲我生下的兒子,就這麼被你給害死了”
“你這蛇蠍婦人,該死的東西,老天不懲罰你,自有我代他們母子倆懲罰你”
他拖住她頭髮將她拽到屏風後頭。
那婆子驚恐之餘嫺熟地捂住了孩子的耳朵,不叫她聽見這樣慘烈的動靜。
將近兩刻,那靜安伯冷哼着才離開。
婆子頓時紅着眼眶去攙扶起自家夫人。
寧綴玉哆嗦着身子,將嚇傻了的女兒輕輕抱入懷中。
“別怕別怕,孃親沒事”
見女兒已經嚇到發不出聲兒,只一抽一抽着身子在哭,她只心痛難忍,口中麻木道“下次提前把囡囡抱走,別再讓她看見。”
宮裏天黑之前都會落鎖。
茶花出了靜安伯府後,一刻也不敢耽擱,匆匆又趕回宮去。
今日許是晚了一些,加上給賢妃唸經之前還需焚香淨手,更換禪衣。
茶花比以往都要晚些進入到殿內。
前幾日她都是隔着帳子給喬瓶兒唸了半個時辰的經,唸完後又停頓了幾息,聽對方開口讓她退下她纔會離開。
今日也是這般,茶花唸完經後,猶豫許久纔再度向對方開口。
“關於我哥哥的案子,他恐怕是無辜的,今日我回了趟府裏後,找到一些證據可以提交給聖上,不知可否再麻煩娘娘一回”
她自然知曉自己再提出請求是有些不好。
可家人逢難,她再是面皮薄也不得不厚起臉皮開口。
只是她問了半晌裏面也沒有動靜。
茶花微哂,料想對方是睡了,便也不再打擾,默然退出。
至翌日一早,她才又來到殿中,想等喬瓶兒起身後,再嘗試着與對方提及此事。
但也不知是不是這賢妃素日起身得便晚,對方竟遲遲沒有出來。
茶花也是在走出那宮殿時,才聽見外面宮人在談論今日發生的事情。
“你說的也太嚇人了”
“哪裏嚇人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珩王被人挖出了造反的罪證,原本那些涉及結黨營私之人,多半也捲入了其中。”
“昨兒下午德公公侍奉時親眼看見陛下眼都不眨,直接下達了命令,將那些捲入其中的人先拉出去率先斬首示衆。”
“今天早上開城門的時辰,那些人便被推出去執行死刑,聽說裏頭有不少權貴世家,一個都沒幸免”
茶花聽到這話,腦中瞬間想到昨日見到哥哥的最後一面
甚至都來不及思考,只覺腦袋裏“嗡”得一聲,彷彿有根弦繃斷了般。
倘若只是尋常罪名,便是應在哥哥身上自然也是無妨的。
可若這樁案子摻和進了謀逆造反的性質,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眼前猛地發昏,只覺天旋地轉,身子也被抽空了全部力氣一般,腳下發軟。
在摔落在地上之前,有人在她臂上重重一拽。
茶花臂上霎時被那手掌掐得生疼,死死按住心口發悸之處。
好不容易緩過那陣心驚,她眼前的黑霧漸漸散去,才慢慢看清楚一抹繡着五爪龍紋的袖口。
她心頭微駭,忙縮回手臂連退幾步。
這回將身側之人徹底看個清楚。
三年不見,趙時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彷彿毫無變化,又彷彿處處都透着陌生。
他微翹的脣角也減輕了年輕時幾分風流肆意,反倒像是歲月沉澱下的一份溫潤。
哪怕在看見茶花的那剎那,他亦是神情沉寂,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也再沒有像從前那樣,喜怒隨性。
茶花看到他時固然心頭震驚,可一想到方纔宮人的話,猶覺頭暈目眩,思緒凝固。
“臣女給陛下請安我、我哥哥他”
她幾乎手足無措,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趙時雋朝她臉上瞥了一眼,撥弄着掌心的佛珠,嗓音溫醇。
“昨夜賢妃與朕提及了這件事情。
宣寧侯涉案的事情自有官員會調查清楚,今早上你哥哥已經被放回府中。”
他語氣溫緩道“是以岑夫人不必憂心,宣寧侯若沒有過錯,朕身爲一國之君自會糾察冤情,不會讓任何一個無辜之人受到牽連。”
與三年前不同。
他爲了得到她,不惜用陳茶彥來叫她屈服。
而如今,無需她開口,他卻秉持着公道及時處置了這件事情,儼然有國君風儀。
他若真有什麼歪心邪念,如今身在帝位,恐怕更容易威脅茶花。
但他沒有
那種截然不同的滋味,讓茶花心中恍若百感交集。
她幾乎都反應不過來,待發覺自己盯着他那張面龐久了,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直視了聖顏。
她忙收斂了目光,輕輕垂落下眼眸。
一旁馮二焦卻道“陛下,她已經被衛國公府休了,如今寄住於京中澄念庵中。”
男人恍若詫異的嗓音徐徐傳入茶花的耳廓。
“是嗎”
他撥弄佛珠的舉止頓了頓,緩緩道“既是舊人,那便還叫你一聲茶花”
“你該不會介意吧”
茶花攥緊汗透的掌心,心中只憂心哥哥劫後餘生是否完好無損,哪裏還顧得上這些細節。
她輕搖了搖頭。
他如今是天下之主,想叫她什麼,自然是他的權力。
茶花要出宮去找哥哥。
好在這位天子果真與從前截然不同,連攔都不曾攔過。
她匆匆去了後,趙時雋才擡腳跨進了宮殿。
他朝着以往慣是會去的西殿坐下。
馮二焦便會意地將四周帳幔放下,連同窗子也遮掩住。
隨即便在一道白幕布後點上蠟燭。
那白布上便顯出了一道纖柔的身影。
女子從髮髻、釵環,乃至衣裙輪廓細節都眼熟極了。
她將一個柔婉女子的舉止表演的惟妙惟肖,或是喝茶,或是低頭看書,又或是擡手輕撫過鬢角
待結束之後,喬瓶兒頗是沾沾自喜地打後頭出來。
也虧得她機敏。
先前看皮影戲時,便聯想到了這個法子。
後來她便尋了藉口效仿着茶花當天的言行舉止,用這法子表演給這位天子看。
果不其然,男人再沒有用那種陰森森的眼神看過她了。
且也比從前來得更加勤快。
端是爲了看她在那白布後將茶花日常都做了些什麼,一點一點復刻還原出來。
哪怕只是對方溫柔恬靜地坐在桌旁,手捧着一本經書就是半日,他都好似看得百般不厭。
這也讓喬瓶兒每次模仿之後都很有成就感。
若下回發覺了那宣寧侯妹妹有了什麼新的小動作,她更是如獲至寶般,忙不迭記下來,等着回去給聖上一個驚喜,換取他的獎賞。
可今日卻又好似不同於以往。
趙時雋看完後,抿了口釅茶,卻垂眸語氣不可捉摸道“將這些東西都撤了。”
“架子也都不必留。”
話音落下,便有宮人立馬上前去將那塊布撕爛,隨即將那木架子踩斷擡出了殿中。
喬瓶兒傻眼了。
“那那茶花”
趙時雋將手中的茶盞清脆地落在桌面,打斷了她的話。
“往後也都不需要了。”
丟下這話便起身往處理政務的承德殿去。
喬瓶兒頓時一臉惶恐地拉住馮二焦問“聖上該不會看到茶花服帖的模樣,一下子就失去了對她的興趣了吧”
倘若他對茶花失去了興趣,那喬瓶兒不就喪失了自己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賺錢本事
再轉念一想,她也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這天天看天天看,千把天都看下來,指不定看都得看吐了
更何況近段時日趙時雋心性愈發淡薄,竟一次也沒朝她發過脾氣。
在旁人面前,若喜,也只是某些場合需要他喜。
若怒,也只是某些情景下需要他的怒意來威懾。
可除此之外,他整個人都將情緒掩藏得極深不可測。
所以當喬瓶兒問到這話時,馮二焦也回答不上這個問題。
畢竟執念這個東西本來就很玄。
要能說放下了,就真得不會再產生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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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林澤原野15瓶;紫羅蘭2瓶;墨染紅塵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