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驅、虎、吞狼計
片刻後,一切聲音又歸向寂靜,再也看不見有人影晃動,再也聽不到有不屬於大自然中的任何聲息。方纔的那一陣輕微的騷亂,宛似一下子消失在夜空裏,一下子都叫大地吞沒了。
這裏,仍是那麼荒涼,那麼冷森,那麼寥落,又那麼陰沉,依然恢復了獅子崗原先的面貌。
窪穴中,厲嘯天似是還感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站了起來,朝左右略微觀察了一下,隨即伸長脖子,仰天發出一陣低沉而怪異的聲音,很象是海浪似的輕嘯嘯的聲音。
“呼啦一呼啦一呼啦!”
他這聲音甫始揚起,在獅子崗的四周,己連串地傳來相似的迴應,那麼陰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回聲:
“呼啦一呼啦一呼啦!”
“呼啦一呼啦一呼啦!”
厲嘯天滿意地笑了笑,他虛了一口長氣,又緩緩地盤膝坐下,不過他的膝上多了一根與以前那根形式一模一樣的透骨銀錐。
於是,宗興頓時也明白了對方的人手分散隱伏的大概位置。
一切又沉靜下來,死一樣的沉寂。
在沉寂中,不知過了多久,就那麼突然間,黑漆漆的夜色已經轉變爲白濛濛的拂曉了,一抹悽淡淡的曙光開始東方的山巒之後顯露。而那邊的雲層,也隨着徐徐地轉爲魚肚白,慘悽悽的白色。黎明前的黑暗,終於過去了。
天,快亮了。
這個早晨,是何等的悲悽而孤寂。
沒有烏鳴,沒有蟲吟,聽不到雄雞的歡唱。也聽不到花下露珠滴落的輕音,所有的,只不過是一片冰冷的空所,透徹入骨的寒溼,加上那一抹令人落淚傷感的蒼白。
再觀察四周的景象,除了錚獰與酷厲,就是荒涼及悽澀。沒有一絲半點值得人讚歎的其他事物。
於是——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自山坳中這飛奔而來,在他竄向一塊突起的岩石之後。略一停頓又以同樣的速度跑了回去。
幾乎就在那人身影甫始消失的一剎那,一陣急劇而緊張的馬蹄聲已遠遠傳來,那片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快,須臾之後,一匹烏黑的健馬已進入山坳口。
那馬才奔入,道旁的一叢雜樹之後,一條人影已閃電般掠了過來,馬上騎士是個穿黑色緊夾袍的彪形大漢。一眼看見飛掠馬前的人影,不由猛帶繮轡。在那匹烏龍的高嘶人立中,這位騎士又急又快地喘息着低呼:“稟大執法,來了,全如所料。”
掠出去的人,正是不歸島的大執法寒魂寒鐵。聞言之下他一揮手,叱道:“快走!”
這位騎士哪敢遲疑他一拌皮繮、雙腿一夾馬腹,坐下烏龍便一陣風似地往山坳那邊急奔下去。
寒魂過即飛躍而起,唔,好快的身法,的確象是一抹鬼魂,僅在人們眨眼間的功夫,他已飄落向這邊的山窪穴之側。
厲嘯天早已靜立等候,待寒魂身形甫定。他已冷沉地問:“來了?”
寒魂面無表情一點頭,低促地道:“來了!”
哼了一聲,厲嘯天鎮靜深沉地道:“好!吩咐大家依計而行!”
寒魂微一躬身,身形飄起如飛掠射回去。就在他方纔掩進那叢雜樹後面,又有一陣清脆而響亮的馬蹄聲傳揚過來!
片刻之後
一隊馬隊已經不徐不急進入了山坳口,這列馬隊共有二十二騎,先的兩騎,馬上是兩個形態精悍,體型差不多的年輕騎士。這幹人的神色,毫無半點驚惶不安的味道。所有的人全是那麼悠閒。那麼安詳,又怎麼充滿自信,經過這處險隘地帶,他們都視若無睹。沒有絲戒備警覺之心。就好象他們是走在一條商旅不絕的大道上樣,可以隨意往來、不用費神。
隱伏於草叢中的宗興和紫無極看得十分真切,紫無極眼中涌現幸災樂禍的鄙夷神色,他悄聲對宗興道:“魁首,龍家太平糧喫多了以爲到哪裏都是陽關大道,認爲沒有人敢討他們龍家的野火。今兒個,活該這幫傢伙喫癟!”
“快看,動手!”宗興輕聲道。
言談中,道路上已驀地有了變化。
道路之上,本無什麼飾物可以掩身,然而就在路面之下。兩個事先挖好的淺穴裏,一片土堆黃土。爲掩飾的薄木板,猝然掀揚,兩道人影暴竄而起隨身閃耀着自刃的寒光,自左有猛撲夾擊。
先行的兩名騎士驀聞聲響。視紅剛轉,但已被那兩抹森森冷芒眩花了雙眼,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血光迸現中,兩個騎士的的人頭飛上了半空。
變生肘腋,這列馬隊齊都面色一變,畢竟都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倏見變故,便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嗆啷啷……”一連串的兵刃出鞘聲傳出。路邊,又是四塊僞裝的木板飛拙,灰土塵埃濺揚飛舞。另外四道身影躍出淺穴,疾若鷹隼般撲到。四人手持的都是一樣的兵刃,左右合斬,狠削狠切,攻向馬隊。
一聲震耳的叱聲出自一位年約六旬的高大老人口中。但見一柄金光閃閃的大刀將兩次流射併成邊一抹橫接的光帶。夾攻向老人的兩柄斬馬刀“叮叮”兩聲分左有齊齊盪開,金色的光芒再閃,於是兩道金光已在同一時間進出於這兩個偷襲埋伏者身上的同一部位——心臟。
“嗷……”
“哎喲……”
鮮血赤漓漓的迸灑,嚎叫聲裏,兩名伏擊者全都彎腰弓身地倒翻出去。
“龍王的功力刀法,果然不凡凡響!”寒魂露面了,他冷凜凜地站在道旁陰沉地道。
他的身旁,是五個咬牙切齒目視仇光的兇悍大漢,五人皆用駭人的兇光瞪視着手持一柄金龍刀的花甲老人,這位年約六旬上下的老人,體魄修偉,相貌威武。神色鎮定深沉,一雙眼晴精芒閃射,眉毛濃斜聳。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不怒而威。
對方早有戒備,偷襲自然是徒勞無功。不歸島的埋伏者不再輕舉妄動了,紛紛自四周現身。這列馬隊後面,那位滿面紅光的紅鬍子大漢不知幾時也領着二十餘名手持雙刃劍的黑衣大漢堵在當中。
草叢中,宗興眯着眼注視過去。他的臉上掛上了一絲微笑。但這種笑容中,卻含着殘忍,揉着狠毒,滲着血似的怨恨。
當然,宗興他此刻是不會現身的。他要讓雙方人馬互相消耗體力與實力,然後,他纔出來料理殘局,那時雙方狗咬狗得差不多了,他這漁翁便更易得了。
在一聲震天長嘯聲中,十絕神君厲嘯天出現了,不知何時,他已在獅子崗的頂上。
“你們這種架式,大概是早有預謀。存心跟我龍家較上勁了。”高大威猛的老者沉聲道:“你們誰是主謀者,滾出一個看看。”
凌空一個跟頭,就象一張落葉般,厲嘯天已自七八丈高的獅子崗上冉冉飄落。真是又輕又軟,宛如四兩棉花。
“龍長青你這張臭嘴大概今早沒洗漱,老子我出來了。你又打算怎樣?”厲嘯天陰沉地道。
“原來你是十絕神君。我還以爲是什麼不起眼的小卒敢找龍家的麻煩。”龍長青冷笑道:“厲嘯天,你大概是衝龍某懷中的玄玉紅參來的了?”
“不爲玄玉紅參,難道會爲你而來?”厲嘯天踏前一步,陰笑着道:“龍長青,留下玄玉紅參,你我不相干,各自走開,不然的話後果如何,你自己想吧!”
“大膽刁民,連當今皇貢你也敢劫,你不怕誅連九族嗎?”一位黑炭頭錦袍人沉喝。
“馮京,你這鷹爪孫,我如果怕,還敢來嗎?”厲嘯天陰笑道:“現在你們少廢話,最好留下玄玉紅參。你們秉乘上道,否則,玄玉紅參與你們所有的人得留下。”
“厲嘯天,只要你有能力將龍某擺平,玄玉紅參你儘管拿去!”龍長青冷笑道:“怕只怕你沒這本事。”
“龍長青,你馬上便會知道厲某有沒有這個本事。圍上去,給我殺!”
“殺”字還只剛出厲嘯天的□,寒魂雙手一對月牙鏟突然己飛拋而起,而他的身形也彷彿與這兩溜寒光是一個整體,那麼快,那麼狠地戮向龍長青。
“來得好!”龍長青一聲叱,手中沉重而巨大的金龍刀兜空暴斬出手。抖手便是四十四刀,刀身上精工雕續的龍形圖案映着旭光反射出一片抖動炫燦的光芒。以至那條雕刻的龍圖越發栩栩如生,須爪如真了。
於是,橫戳而來的雙鏟顫跳着盪開,凌空撲下的人也倒飄向後退。
寒魂的身形尚未沾地,原本立於他身旁的五名兇悍大漢已揮刀猛衝向龍長青。
馬上人影紛紛縱躍,於是,有五位手持虯龍棒的年輕人截住了五把斬馬刀。
這時,堵住退路的血魂赫雄象頭血狼般衝向了龍長青,他雙手持着那柄大號雙刃板斧,摟頂便猛劈而下。
半旋身,龍長青右臂猝幌。金龍刀貼着揮空的斧柄暴揚。血魂聲頭雖大。但動作卻快得象魁影。下沉的雙刃斧只在一頓之間。便已隨着他偏轉的身形橫斬過去。
凌空一條人影鷹隼般地飛落,嗯!還是寒魂。
龍長青的金龍刀立時幻成一大蓬向外迸射的金光的密集光雨,它閃眩出瞬息萬變的形態,於是,血魂與寒魂立刻被迫飛退。
中州龍家的主人名不虛傳。
那一邊——
地煞刀展鵬力戰幽鬼王但卻是攻少守多,老一輩的兇魔當然不凡,無雙刃何星狠拼一名手持三勾鐵爪的半百老人,難分軒輕。黑雲馮京與九幽鬼王老伴戰在一堆,虎舞着一對純鋼虎爪同一位揮動一把寬刃緬刀的老人殺成一團,龍家的五金鋼與寒魂手下的五煞戰得旗鼓相當。五位太保則同一羣手持雙刃斧的黑衣大漢戰在一起。
龍王龍長青力敵血魂赫雄和寒魂寒鐵二人進退之間仍然掌握主動。出手凌厲,攻多守少,但他的另外五個同伴此刻卻已在十名不歸島人物的狠辣攻勢下喪生了,不過,這五人的身邊也躺下了七個不歸島的人物。
就這一陣子,與龍王龍長青拼戰的血魂與寒魂已經逐漸落下風,大號的雙刃板斧與一對月牙短鏟雖然揮劈疾猛,兩人亦仍跳騰迅捷,但卻已不如纔開始那般狂野凌厲,進退有據,相反的,龍長青的金龍刀更在那交織迴旋的金閃閃光芒的流燦中,一步緊似一步地圍罩着他倆。
厲嘯天陰沉着臉,龍長青的功力精湛到如此地步,是超出他想象中的,他將手中透骨錐不住輕拍着左手,他在考慮要不要參加戰圈。
他這邊還沒往上湊,離他不遠的那二十餘名持斧手已不時傳出慘叫,閃動的人影中,龍家的五位太保的五柄大朴刀盤旋飛舞,上下翻飛,在人羣中左衝右突。
有道是一夫拼命,萬夫莫敵,這五位太保便早定了這個主意,打着宰一個夠本,宰一雙有嫌頭的念頭,出手之間,便是同歸於盡,與汝皆亡的狠招,五柄朴刀真力貫注,招招走絕,式式要命,不到半刻工夫,七名持斧竟然被他們砍成了十四段!這些持斧手雖都是以狠著稱的角色,卻也經不住還種瘋狂的不要命的猛攻急打,有幾個不由自主地慌忙跳躍閃避,陣腳立見混亂!
厲嘯天忖度形勢,很快有了決定,他對圈外準備堵截的十名黑衣大漢道:“羅方趙嶽,你們馬上圍殺那五個瘋子!”
那十名大漢立刻飛快地應命衝向五太保的鬥場。厲嘯天卻半步不移,全神注視着龍長青與他兩名得力手下的格鬥——他很清楚,這場戰鬥,只有龍長青纔是最爲難纏的一個,換句話說,只有先剪除了龍長青,他才能控制全局。
閃閃的斧光在五名太保的身子四周映動揮舞。人影在輪轉,而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時見一條條幌滾的光束震拋而起,利刃切割人體的可怖聲響疊連,那扭曲成異形態的人影在翻跌,在摔撲、當五位渾身傷痕累累的太保全倒下時,他們的四周已有二十多具肢體不全的血淋淋的殘屍。
現在——
雙方的激戰更已進入生死交關的白熱化了,地煞刀的一柄九環刀閃爍流炫。全力死拼九幽鬼王的那柄有如龍繞風旋的長劍。
那身長臉黑的無雙刃何星猝然暴退,他的對手——那名悍潑的半百老人揮動三勾鐵爪立時凌空追撲。
暴然轉身,無雙刃何星雙刀斜挑半百老人的三勾鐵爪,半百老人人在空中不及招。他任由鐵爪照原式扣落,“錚”的脆響,左手刀已經橫卡在勾爪的間隙中。半百老人悶不吭聲雙腕震帶,人往側撲,手中的細鏈便靈蛇般倒卷向無雙刃何星的頭頸。
何星猝然人往下蹲,連左手刀也不要了,右手刀兜胸外推,人也隨刀之後,一頭撞向半百老人。
“找死——”
狂叱着,半百老人奮力抖腕回臂,三勾猴爪空倒射。
所有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裏完成,何星撞進了半百老人的懷中,而半百老人的三勾鐵爪飛扣在何星的後腦上。
兩張人臉齊齊變化,都是在承受劇痛之下才會引起那種變化,兩張臉在橫扯,在扭曲,四隻眼睛全睜得那麼大,他們同在吸氣,同在痙攣。
大叫一聲,半百老人象努力掙脫什麼似的自何星懷中倒退。於是,勢血飛濺,一柄單刀正由他胸膛中抽出,他空着兩手揮舞了幾下,才重重撲倒。而無雙刃何星這時也向前栽倒。後腦上,三勾鐵鉤已深深抓入頭部。
那邊,人影暴閃中,黑雲馮京手中三節棍震響不絕,他的對手——那名中年女人悍潑地長劍翻揚。於是,中年女人的劍剌入馮京的小腹,但那圈飛而回擊的三節棍也打掉了中年女人的半個腦袋。
中年女人的慘叫激怒了九幽鬼王,老兇魔狂吼着以七十七劍逼得地煞刀一硨手忙腳亂。左手抖手劈出七掌。猛烈的罡風將地煞刀擊飛兩丈跌向厲嘯天那一邊。
厲嘯天也一看,象是隨手一揮,於是,透骨銀錐挑着地煞刀的屍體飛向道旁丈外。
金龍刀一邊攻拒騰挪,龍王龍長青嘶厲地大吼道:“厲嘯天,你們不歸島還講不講一點武林規矩?論不論一點江湖道義?你們可以對一個重傷之人出手?你們這些傢伙全部是一羣卑賤的下三溢!”
他是指厲嘯天挑飛地煞刀之事,因爲任何人都可看得出地煞刀被九幽鬼王擊飛在空中時,他並未喪生。
不爲所動,厲嘯天語聲如冰,“龍長青,這個結果乃由你自己去選擇。怨不得誰,我早就告訴你只要一動手,玄玉紅參你保不了,而且你們的性命也保不了。如今,你已經別無選擇了,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雙目暴睜如鈴,面似赤炭,龍長青另使力壓制血魂與寒鐵。他瘋狂而凌厲地攻擊着,“厲嘯天,你們不歸島沒有好收場的,我將聯合天下俠義道白道人物,齊集力量將……”
點點頭,厲嘯天陰沉地道:“你以爲你今日還能活着回到龍家?”
金龍刀揮掠於極微下的空間,而三樣兵刃便都分向三個不同的角度盪開,龍長青暴烈地道:“厲嘯天,你要算個混時面的人物就一起來,輕輕鬆鬆,到時你便知道龍某能不能活着離開此地。”
厲嘯天陰冷地道:“該到收拾你的辰光,我自會動手,龍長青,你還是加把勁吧!”
身形側旋又回,金龍刀伸縮之間,再度逼得血魂與寒鐵退避不迭,龍長青厲聲道:“厲嘯天,今日你做夢也別想得到玄玉紅參!”
厲嘯天陰笑道:“玄玉紅參,我是志在必得,殺了你,難道你還能讓你的鬼魁來保護你懷中的玄玉紅參?”
“厲嘯天,你來殺我呀!你有種過來拼啊!”龍長青己有拼命之心。“來就來,你想找死,我成全你!”厲嘯天說着就欲衝上動手。
忽然,龍長青一聲怒嘯,身形猝然急閃。原來長只三尺半的金龍刀驀然抖長,整個刀身金光更熾,那眩目的金光映現於須臾,血魂那結實寬厚的胸膛已經吞噬了半把金龍刀。
寒鐵行動疾速如電,人在一翻之下,左手月牙鏟已“刮”的一聲削掉了龍長青右肩的一塊皮肉,血水迸濺中,他的右手月牙鏟剛沾上龍長青的後腰。龍長青一腳倒踹,勁風尚跟不及腳勢快捷,當風聲響,己尖號一聲,打橫摔出。當然,他的月牙鏟已在龍長青的後腰留下了半個月牙於體內。
寒鐵尚在空中吐噴着鮮血,胸膛中嵌着半把金龍刀的血魂,居然並不頹倒,更不號叫,他兩眼凸瞪,切齒如磨,雙刃斧猛地再次揮劈。
龍長青在一腳踹出的同時,人已倒翻而起利落無比的貼着血魂頭頂躍下,儘管腰部的創口痛得他臉色蒼白,冷汗涔涔。
於是,銀光璀燦,來如流焰,龍長青那柄染滿血跡的金龍刀“錚”聲迎截。
業已開膛破肚間,腸臟外溢的血魂赫雄卻瘋狂旋身,攔腰一把摟住龍長青。
便在這時,銀光再閃,“噗”的一聲戳入龍長青的右肩井。
龍長青大吼震天,好象透骨銀錐剌入的不是他的身體。金龍刀光芒暴漲。“嚯”地一聲穿透厲嘯天那聲狂嚎淒厲得簡直不似出自人口。他猛地右手沉時再暴伸,於是,透骨銀錐三次進入龍長青的肚腹。
一直就隱身於一旁的宗興和紫無極交換一個眼色。長笑聲中,宗興將那枚天雷震抖手射向仍在拼命的五煞與五金鋼。
“轟”的一聲巨響倏而傳揚,無數碎肉殘肢便卷裹在一蓬裂焰韻濃煙中朔升向天,又四散紛飛,大地震動,熱浪上涌,空氣裏迷漫着一股強烈的火藥味,能把人窒息暈倒。
心中暗驚天雷震的巨大威力,宗興與紫無極飄落鬥場。
那邊,瘋虎與他的對手也被巨大的熱浪掀飛兩丈高空。
紫無極也就在這時身形暴閃,瘋虎與他的對手尚在迷迷糊糊中往下飄。突然覺得腦門傳來一陣劇痛,這也僅是他在這個人間的最後一個感覺。
連慘叫聲也沒有發出,兩個人便被紫無極的金魔爪將腦袋抓得稀爛。
哈哈長笑聲中,宗興朗聲道:“收拾殘局的來了,多謝各位讓我看了一場精彩壯烈的龍虎爭鬥,厲嘯天,別來無恙?”
當厲嘯天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一入目宗興的身形,不由得脫口驚呼:“煞星!”
“不錯,正是不才。”宗興笑吟吟地道:“上次便宜沒撿成,還搭上一條人命,厲嘯天,今天你應該沒有什麼鬼花樣了吧?”
“你……你……”厲嘯天有點語無倫次了。
“剛纔的爆炸,也是我的傑作,厲嘯天,我新制成的炸彈威力還令人滿意吧?”宗興仍在笑,但這笑容,有着太多的捉狹和殘忍。
心裏象有十五個吊桶般七上八下,厲嘯天努力穩住心神。他恐懼地瞪着宗興,忐忑不安地道:“你……你想幹什麼?”
“什麼,我的厲大島主,你有點白癡還是你腦子裏本來就是一腦子糞渣?我在這個時候出現,你說我想幹什麼?你是我的仇人,我今兒個好不容易找着了你,你說我又會幹什麼?”宗興用靈貓戲鼠的目光捉狹地盯着厲嘯天,但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麼友好。
吞了一口唾液,厲嘯天艱澀地道:“煞星,我不否認,我……我們之間的確有仇,但你……你如今是江湖一方之霸,你不能不講武林規矩、江湖道義,你不能乘人之危。”
嘻嘻一笑,宗興道,“風水真是輪流轉啊,記得剛纔姓龍的鬼叫着罵你不講武林規矩江湖道義,如今,這句話卻從你厲大島主的口中吐出來,嘖!嘖!真是可嘆。真是可憐。”
強自忍住那滿腔的暴怒,厲嘯天沙啞地道:“煞星,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要欺你,你又能怎樣?”宗興笑嘻嘻地道:“你難道以爲你還有幾個狐朋狗黨能替你賣命?就能對付得了我!”
此刻,龍王龍長青一行人馬已全軍覆滅,不歸島還剩下九幽鬼王與另兩名男女客卿護法。再加上十來名手持雙刃斧的大漢與還剩半口氣躺在牀上掙命的寒魂。
“煞星!你不能如此做!”厲嘯天他幾乎是在呻吟。
“我就是喜歡這麼做。而且最喜歡逼狗跳牆。”宗興笑道。
然後,他又對那名正不知所措的九幽鬼士道:“我記得你告訴你叫什麼馮五嶽,現在你打算替厲嘯天賣命嗎?”
這十餘個不歸島的人物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出聲。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逃生的機會,當我數完三聲數之後,你們仍然還留在此地,那就別怪我趕盡殺絕,不留餘地。”宗興繼續笑道。
“一!”紫無極開始計數。
一干人仍在你看我,我看你。
“二!”紫無極沉聲喊出了第二。
有幾個人開始悄悄移動腳步。
“三!”“三”字剛落音,這幹人立即開始四散奔逃,沒命地逃,其中以九幽鬼王五位護法客卿逃得最快,簡時超出生平奔路速度的極限。
“回來!你們這些怕死鬼!誰敢再逃,當心我活剝了他!”厲嘯天見狀大喊大叫,他忘了此刻他是什麼身份了。
“厲嘯天,你該想想我會如何活剝你,而不是你去剝他們。”宗興捉狹地笑道。
“煞星,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厲嘯天搖着腦袋道。
古怪地一笑,宗興道:“厲嘯天,我可不是念佛喫齋的善男信女,我根本就不知什麼叫慈悲爲懷,斬盡殺絕是我一貫的作風。武當派上次在黑松坡圖謀過我。所以我將他們連根撥除。你厲島主也是當初的主事者之一,按理我也應該將你們斬盡殺絕。但念你們剛纔替我幹掉了龍家人馬,讓我省去麻煩,所以我放你們一馬,讓你們有逃生的機會。”
嚥了口唾液,厲嘯天怔怔地望着宗興道:“你肯放……放我一馬?”
宗興頷首道:“不錯!”
接着,他又道:“不過嘛,其中還有點小要求你必須做到!”
心腔子猛地一跳,厲嘯天深懷疑惑地道:“什……什麼小要求?”
宗興笑道:“不論你現在死,還是隔些日子再死,總歸你是一死,但是,我若現在肯放一馬。自然你這條老命就可多活些日子,而這多活幾天的代價也並不便宜,厲嘯天,你得用你的兩隻耳朵和身上半斤肉來補償我。”
頓時有一種被戲弄的憤怒衝上了心頭,使他頓忘眼前利害,厲嘯天簡直氣瘋了心,他大叫道:“煞星……你你你,你你你以爲你是誰?可以如此任意宰割我?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敢如此在我面前這般狂言無忌地跋扈囂張?”
臉一沉,宗興陰森森地笑道:“我是誰?我是刀俎,你是什麼?你是魚肉,如此而已。”
憤怒得全身簌簌而顫,連聲音也走了樣,厲嘯天這位堂堂一位不歸島島主,有生以來幾曾受過如此侮辱?又何曾受過如此怨氣?可是,事實卻總是事實。厲嘯天他深深知道他自己的功力能達到什麼程度。同樣的,他也明白宗興的功夫已經達到了什麼程度,二者相較,他是無論如何也抵不住人家的,何況他現在還是個重傷之身。除非眼前出現奇蹟。否則,他今日栽定了。
宗興神色不動,慢吞吞地道,“我曉得你不樂意,厲嘯天,雖然你非常氣憤。但你別無選擇。你奈何不得,你更喫不住我,相反的,我卻可以隨意擺佈你,所以,眼前這情形,這口氣你非硬嚥下去不可。用點腦筋,我的厲大島主,你是個聰明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是願意割下兩隻耳朵外加半斤肉之後,留着這條命再找機會東山再起,還是要爭面子,非讓我把你活剝在此不可?”
喉結顫抖着,冷汗透衣,厲嘯天艱澀地道:“煞星,你……你實在欺我太甚,我三十年苦心經營的心血被你毀於一旦,你還……”
嘆了口氣,宗興道:“廢話!你我血債未清,互處敵對之勢,莫不成,我還要交你們一個個全擡到我頭頂上供奉着?”
說到這裏,宗興勃然變色,暴烈地道:“厲嘯天,不要再磨嶒了,願不願意,你只要答覆我沒有這麼多閒工夫在這陪泡磨菇。”
忽然,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氣,一直就象在掙命的寒魂寒鐵,倏然一弓背,暴彈而起,象怒矢一樣直射向宗興。
此際,紫無極正剛彎腰去取龍長青懷中的那個玉盒。
而厲嘯天也好象得救了似的,揮着透骨錐象道閃電似的衝向宗興。
宗興古怪而陰森地一撇嘴,冷冷地哼了一聲,在這聲冷哼裏。他的斬天斧不知何時已在手中,而且不僅僅在手中,它早已抖成流光似電,月弧如輪,飛旋象滾雲,激泄如山瀑。簡直暴烈得山震河顫,狂悍得天地變色。
氣流呼嘯迴旋,波盪排擠,四周空間全被縱橫交織的劍光所充斥。沒有一點細微的間隙沒有一點點可供環轉的餘地。而壓力又鐵如石,有形與無形,就那麼漫天蓋地罩下。
悽慘而恐怖的嚎叫顫抖直傳九宵,令人毛骨悚然,在彌空的血雨血泥中,那位作困獸反撲的寒魂,已在漫空的劍光中碎成了千片萬片,四散飄落。
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宗興毫不停頓,一個翻騰閃過厲嘯天的雙馭刃齒。而身形在上升至頂點時又猛然撲下,一片劍光向兩丈外的厲嘯天。
倏然閃晃,厲嘯天手中的透錐伸縮吐吞,電射,他一邊反攻,一邊大叫道:“煞星!我跟你拼了!”
宗興身形翻飛激旋,斬天斧上下舞,有如狂風暴雨,劍與劍之間是那麼急促。那麼綿密,看上去便彷彿有如千柄斬天斧自陰冥中倏然飛劈削砍一般,眩暈極了,詭邪極了,也狠辣極了。
厲嘯天的身手毫無疑向是頂尖的,他反應如電,攻拒凌厲,再加上招奇力沉,內功悠長拼起命來也非同小可,但是,這只是對一般武林人物的感受而言,在宗興的眼中,只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厲嘯天的透骨銀錐閃舞翻飛,來去如電的無法突破過宗興的劍光。只見縱橫穿越的寒林瑩光罩着一團躍動的銀輪,就宛如漫天的銀霞網着一輪乏力而掙扎的吵停的昏暗的月亮,眨眼之間,十五招過去了,厲嘯天屢屢見險。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當然是斬天斧的傑作。
出手如電,宗興輕描淡寫地道:“厲大島主,你要和我拚?你用什麼拚?媽的,你媽的怎麼翻來覆去的就這麼幾招莊稼把式?你這不歸島難道就是靠這點把式撐出的局面?我操!”
厲嘯天氣得要吐血,他十絕神君的精湛奇技被人當成了莊稼把式,老天,這豈非太可悲了麼?
突然——
宗興暴閃逼近,九十九次速劈做一次揮出,猝斜急旋,反手就是九十九斧,同時,左掌一式泣魂天殛的血刃似的揮出。
宗興狂笑如嘯,斬天斧如影隨形緊跟而上,右手揮掄中,斬天斧劃出一道頸大的圓弧,在這圈無形的圓弧中,千百劍光穿掠飄射,有如星月交輝,浮沉不定,展現出一副奇異的景象。
這副奇異的景象。只是突然一閃又寂,而凌空的厲嘯天卻狂嚎如鬼叫天,他的身形在空中被肢解成千萬塊四射拋散,他遭到了與寒魂一樣的慘劫。仰天長嘯,宗興大叫,“大哥,你瞑目吧!小弟又爲你凌遲了一個仇人!”
一旁的紫無極饒是見識多廣的狠角色,但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怖是殘忍的殺人手法。他無形中對宗興的尊敬中,又多了一點畏懼感。
“魁首,玄玉紅參,無極已以龍長青懷中找到,請魁首過目。”紫無極走到宗興身旁恭身道,雙手捧着一隻精緻的兩尺長寬的玉盒。
宗興領道接過玉盒,打開一看,裏面是十二株血結透明的,四寸來長的成形短參,只用看一眼便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人間至奇寶。蓋上玉盒,宗興將它與斬天斧一塊放入背後的革囊中,然後道:“無極,我們走!”
於是,兩人展開身法,往崔莊鋪趕去。
一支玄玉紅參,不但治好了百里飛瓊的病而且增強了她內功修爲。
兩天後,火雷神父女繼續南下,宗興與紫無極仍然北上。
宗興修書一封,讓火雷神父女投奔天威府,讓他對付三尊的埋伏。
這天,宗興與紫無極已接近北呈縣城。
北呈縣城。
這條官道,紫無極最熟不過,過了北呈不到三十里,便是長治府城。
北呈南郊十里外的樓寨,是一座只有四五十戶人家的村落。四周建立了兩丈高的土寨牆,官道經過寨南,南寨門外,建了兩座棚屋和歇腳亭,開了一家既供茶水又供食物的小食店和一家車馬歇息站,替旅客修理車轎與更換馬匹上的配件,除此以外,不準旅客入寨亂闖。
近午時分,官道一行人稀落,因爲此刻正是旅客打尖的時光,除了那些有急事趕路的人外,誰都不願意去貪圖這短暫的片刻趕路。因此棚屋有不少旅客歇息,小食店有人滿之患。
歇馬站也相當忙碌,停了兩部騾車、一部馬車、五匹坐騎。夥計們忙於檢查車輛,旅客則照料自己的坐騎,卸下鞍袋,飲馬喂料。
店旁的兩株大槐樹下,停着一輛天藍色的雙頭馬車,這種車,俗稱轎車或輊車,因爲車廂如轎,裝飾華麗,擁有的人必定是有身價聲望的大戶人家。官宦人家的轎車。車廂上可以雕刻各種各樣的吉祥圖紫和姓氏,郡號,族徽等等,總之,擁有這種車的人必定大有來頭。
除了駕車的馭馬三驅(另一匹套在車後備用,之外,還有四匹轡齊全的蒙古健馬,一式烏龍,一看便知是隨行人員的坐騎。
宗興與紫無極趕到此地,打算休息一下,便由紫無極去拴坐騎。
店棚與歇腳亭,共有十餘名旅客,附近大樹下,也有幾位席地而坐倚樹假寐之人。
這時,南端又來了一位騎士,當紫無極拴好馬匹出歇息亭時,正好同那位年輕騎士打了一個照面。
“咦!”年輕騎士輕咦了一聲。
紫無極冷冷地望了年輕騎士一眼,便走向小食店。
食店中,宗興已在遠處的一個角落的座頭上落坐,他叫了兩壺酒和幾樣小炒,店夥送來酒菜時,紫無極也剛好落坐。
喝茶,必須到小食店門前的草棚,那兒擱了一隻大茶桶,整天不斷地供應茶水、兔費供旅客們解渴。
這兩天天氣較熱。除了女旅客外,誰也不願進入熱烘烘的店堂裏。棚下有五副座頭,幾位旅客各自叫了酒食,各佔食桌一角在湊合湊合。
宗興擔心紫無極這副活招牌會惹事。因此不坐外棚進了店堂,店堂中除了宗興他們這一桌,尚有兩副座頭上有旅客,三位女客一桌,三位男客另佔一桌,但看上去,這三女三男是同伴。
運氣來了,關上門也擋不住,而麻煩來了更是想躲也躲不過。
那位年輕騎士安頓好坐騎,提着一柄連鞘長劍走向小食店,在茶桶旁喝茶水的時候,猶豫了一陣,然後他沒有進入店堂中,就在茶桶旁的一副座頭落坐,叫來了兩盤滷萊一壺酒。自斟自酌,不時向店堂中泰然喫喝的紫無極用眼瞟,眼神很複雜。
沒多久,又來了兩位黑衫騎士,拴好坐騎向小店走來,所佩的長劍古色斑爛,是用劍的行家高手。
“西門叔請過來坐。”年輕騎士含向兩位年過半百騎士打招呼,言詞上甚敬,但口氣卻不怎麼客氣:“怎麼樣?可找到了線索了?”
“哦!齊公子,你怎麼也坐在這兒?”那位留八字鬍的象貌威猛的西門叔進來坐下笑問:“令尊肯放你出來了?”
“這次家父要我出門,是有事要我去辦,西門叔,殺害查叔他們的兇手還沒找到線索?”齊公子口中邊說邊喝下一杯酒。
“沒有,快亮天了,但兇手一無所知,而火雷神父女也不知行蹤,真令人不甘心。”
“聽說查叔他們有幾位是死於一種可怕的爪功?”齊公子問。
“是的,泰山雙劍就是被可怕的爪功高手開了膛。”
東方叔接口道:“死得很慘,是此可知那天殺人的兇手是個十分殘忍的傢伙。”
“兇手至少有兩個,其中一個肯定是火雷神。”西門叔道,“快活刀與中條雙傑便是凌厲的刀法斬飛首級,而火雷神卻正是使刀的宗師,但沒聽說這老魔頭有什麼爪功驚世的朋友。”
談話間,店夥送來了兩份碗筷食物,三人一面談一面進食,旁若無人。
他們的聲音,引起了宗興與紫無極的注意。
“魁首,是聽濤山莊的狗黨。”紫無極低聲道:“那小子是翻天神君的兒子,近兩年纔出道,兇狠手辣殺了不少黑道人物,搏取了奪魂公子的綽號,那兩個老的稱斷腸劍西門康、一叫東方毅。”
“聽說這三個人物。”宗興點頭:“希望他們現在別找我們的麻煩。不然他們可就不好過了。”
這時,奪魂公子這一桌,三雙銳利的應目忽然齊向宗興這一桌注視。
“沒錯,那傢伙是鬼臉煞星紫無極。”斷腸劍西門康低聲說。
“齊公子,這傢伙的確是個用爪功成名的兇悍匪類。”霹靂劍東方毅點頭。“而且這傢伙一向就專門與我們白道人物作對。兇狠毒辣無惡不作。”
“西門叔,那個穿銀衫的傢伙你們瞧得出來歷嗎?”奪魂公子問。
“不認識。”斷腸劍搖搖頭:“這人氣概不凡,象貌堂堂,似乎不是悍匪兇人。”
“哼!與鬼臉煞星紫無極在一起的人邊絕對不是好東西。”奪魂公子放懷而起:“去找鬼臉煞星問問情況,看看泰山雙劍是不是他金魔爪的傑作。”
“齊公子,使不得。”霹靂劍臉色一變,“無憑無據,就算是他,他也不會承認。我們不能捕風捉影,落人笑柄。”
“他專門與我道人物作對,沒錯吧?”
“錯是不錯,但他並沒有與我們結有樑子,也無什麼恩怨。”
“可他是鬼臉煞紫無極,一個黑道兇人,江湖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何況我有一種直覺我認爲查叔他們的死一定與這傢伙有關。”
“這……齊公子,這恐怕不妥當……”
“我們是俠義門人,對不對?”
“不錯。”
“替天行道,是我輩的天職,現在爲害江湖的兇人當前,我們難道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
“這……”
“你們害怕他那雙金魔爪?”
“他的確功力卓絕,悍野狠毒……”
“一切有我,任他再兇的歹徒,我齊雲龍照樣奪他的魂。”
“這……好吧。”斷腸劍無可奈何地說,說實在的,他可真不願去招惹鬼臉煞星。
三人推凳而起,大踏步昂然走到宗興他們這一桌旁。
宗興不加理睬,心中殺機漸起。
紫無極心頭狂怒,怪眼彪圓,冷電四射。他用冷森的目光輪番掃視着這三位自命俠義英雄的聽濤山莊的狗黨。
“你閣下是鬼臉煞星紫無極吧?”奪魂公子陰森森地問,目光卻瞟向神色冷沉的宗興。
“不錯,你是不是要打算來奪我的魂?”紫無極不屑地冷冷道。
“你聽見了?那最好不過,免得我多廢口舌,閣下,你這位同伴是誰?”奪魂公子指指宗興。
“你們三個傢伙給我聽着,你們馬上給我滾出此地,因爲我十分討厭你們的可怖嘴臉。如果數到十你們還不滾,後果自負,無極計數!”宗興沉聲道。
“是!一!”紫無極應聲。
三個人臉色一變,奪魂公子沉聲道,“你這混帳是不是喫錯了藥?”
“你這雜種最好給我滾遠點,在我末動殺機之前,你們也許很安全,但你……”
奪魂公子勃然大怒,一耳光抽出,這是任何人無名火起的本能反應。
宗興一聲冷哼,左手一擡,一把扣住對方摑來的手掌,扭身反掌抽擊。啪啪啪啪四擊陰陽耳光在奪魂公子臉上落實。
奪魂公子根本就料不到宗興的出手出此之快,簡直是令他防不勝防,想躲也力不從心。
接踵而至的打擊,有如狂風暴雨,勢若電耀霆擊,剎那間五掌七拳及體,在奪魂公子的頸、胸、脅、腹開花,記記落實,每一記皆真力透體,不過仍然手下留情,因爲宗興現在不想殺他。
“砰!”最後一腳將奪魂公子踹出三丈外跌在道旁,他左手仍然死抓住連鞘長劍。
快速絕倫的打擊爲時極短,人倒了,看熱鬧的人才神魂初定,有幾個發狂般的叫起好來。
斷腸劍與霹靂劍大驚失色,竟然忘了上前解救。但真要上前,他們必須面臨鬼臉煞星的金魔爪。
奪魂公子只感到暈頭轉向,被打得昏天黑地,分不清東西南北,本能地伸手拔劍。
手上一震,劍被人一腳從手中踢飛。
奪魂公子剛想掙扎着爬起,但臉上忽然被一隻巨靴踏住,這隻大腳只要一用力,他的腦袋勢必變成爛西瓜。
“你這雜種給我聽清楚,碰上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宗興陰森森地道:“象你這種狗東西如果也配稱俠義,俠義也未免太不值錢了。你只不過是一條披着人皮的狗。”踩在臉上的腳稍稍用力。
“呃……呃……你……”奪魂公子語不成聲,痛苦地掙扎。
“就算你還剩一條腿的老爹翻天神君在此,他也不配替我提鞋,你這雜種記住,下回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離我遠點,你知不知道,滾!”宗興說完順勢又是一腳,奪魂公子踢飛丈多遠,跌向拴馬的地方。
奪魂公子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齒落脣臉口中流血,雙頰紅腫,沾滿灰塵,形態可憐之極,剛站穩,他又開始搖搖欲倒,本想勉強支撐,雙腳卻不爭氣,終於跌在搶出扶持的斷腸劍與霹靂劍兩人的手中。
“我……我與你……你誓……誓不兩……兩立……”奪魂公子怨毒地叫。
宗興已重新與紫無極坐下進食,不加理睬。
斷腸劍挾住奪魂公子,兇狠地瞪了兩人一眼。走向奪魂公子的坐騎,整理好鞍具,將人送上鞍,聿着坐騎匆匆而去。
一名旅客走近宗興這桌旁,善意地點點頭打招呼。
“兩位快走,遲恐則有變。”旅客鄭重地說:“奪魂公子有不少俠義道朋友,白道長輩。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那些假俠義之名,卻無法無天之輩,甚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謝謝兄臺的忠告,在下就是讓他去糾衆前來找我報復,我好名正言順地揮刀大開殺戒。”宗興誠懇地道謝。
那人先是一怔,然後搖搖頭,苦笑一聲離去。
店堂中的六名男女,用奇怪的眼光不住地打量宗興。
宗興友好地對他們一笑,然後繼續低頭進食,一邊低聲道:“姓齊的那小子從聽濤山莊來此,無極,你有什麼看法?”
壓低聲音,紫無極道:“魁首,八成是來與三尊府掛鉤來的。”
“我想也是如此,剛纔聽那小子說,他是齊蓋天這傢伙派他來辦事的,大概就是要這小子到三尊府去。”
“魁首,我們是不是去擒小子,逼他的口供?”
“現在不急,等他多招來一些白道狗熊再說,能在這兒解決一些聽濤山莊的走狗,那纔是意外的收穫。”
“魁首,那幾位邪門得緊,不知是何來路。老用眼光往這邊瞟。”紫無極以啓示意。他是指堂中的那六名男女。
宗興也以目光瞟視着那六名男女:“他們的目光復雜,但卻不含敵意,用不着擔心,他們絕對不會是白道人物。”
“但他們全都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邪味。六人,一主五僕,五位僕人中竟有四位是十二三歲的童男童女,委實奇怪。”
“別管他們了,趕快進食,然後上路,我有種直覺,以後我們定有機會與這幾位打交道。”
兩人不再交談,也不理會旁人一事,自顧自的埋頭進食。
健馬疾馳,宗興與紫無極兩人將這一段腳程加快了一倍。因爲奪魂公子也是往北趕,他倆希望能早點與這些聽濤山莊的走狗碰面。
四里,五時……健馬保持着穩定的速度。
前面出現一處三岔路口,一條小徑自西北伸來與官道會合,路口的一株槐樹下,站着一位穿鵝黃色衣裙的佩劍女郎,遠在百十步外女郎便離開樹下,蓮步輕移,到了官道中心,攔路意圖極爲明顯。
宗興與紫無極皺着那兩道殘眉說:“魁首,是那位女主人。”
“嗯,她在那等我們幹嘛?”
“大概是在找麻煩。”
“女人嘛?我最會應付,一個人家中有五個老婆要應付,他如果還不會與女人打交道。那他最好趕快出家當和尚。”宗興風趣地道。神態輕鬆,一點也沒把攔路女郎當敵人。
接近至三十步內,紫無極把馬一帶,讓宗興超前,好一位風華絕代的年輕姑娘,站在路中心光芒四射,可惜的是,美麗的面龐罩着一層寒霜,那雙明亮充滿智慧的鳳目,也閃爍着冷芒美得令人目眩,也冷得令人寒慄。
但宗興不以爲意,他在十步外扳住鞍下馬將皮繮交給隨後跟上的紫無極。
“這位姑娘,不知攔住在下有何貴幹?”宗興的臉上笑容很動人。
“不準笑,你這傢伙一定練有某種邪功。”黃衣姑娘避免與宗興的目光相觸,冷冷地說。
宗興心中一動,但臉上笑容依舊,他問道:“姑娘在此……”
“你這人怎麼不聽話,本姑娘說過不準笑,你還笑,當心我揍你。”黃衣女人臉色不再冷厲,她嗔道。
宗興心道:“這丫頭片子看不出還挺厲害。一眼便看出我練有奇術。”他把笑容一斂,淡然道:“姑娘不准我笑,我不笑就是,請問姑娘是否有事要我效勞?”
“本姑娘想找你比武。”黃衣姑娘臉上的神態換上了一種刁蠻的神色。
“比武?”宗興大感意外地問。
“不錯!”
“爲什麼?”
“不爲什麼。”
“那姑娘……”
“你能赤手空拳將奪魂公子打得那麼慘。可知你一定身懷絕技,本妨娘在中原遊歷了兩年,一直未曾遇上對手,所以想找你較量較量。”黃衣姑娘說出理由。
遊歷中原,那這位姑娘不是中原人了,宗興暗道,但口中卻道:“單純較量?你不是替奪魂公子找場?”
“呸!本姑娘會替那種小人找場?”
“姑娘……”
黃衣姑娘舉手一揮,原來是打手勢的信號。
“給他劍。”姑娘揚聲說。
路右的高粱地裏,突然拋出一柄出了鞘的長劍,略作旋轉,飛越兩丈空間,然後靶下尖上向下落。
宗興手一抄,便揮住了長劍。但劍上卻蘊藏了股怪異的力道,他手指一觸劍靶。那股力道突然暴發,如非他反應快,當場就要出醜。
“咦!”高粱地裏傳出了一聲驚呼。
宗興扭頭望了一眼高粱地。然後對黃衣姑娘道:“姑娘,能否避免?”
“不能,我要擊敗你。”
“姑娘有這個把握?”
“當然有!”
“那我們打個賭如何?”宗興笑問。
這次黃衣姑娘沒再不准他笑,她似乎很有興趣地道:“怎麼賭?”
“我們定個賭約,比劍的輸家就必須向勝者履行賭約。”
“這倒是挺好玩的,喂,那賭什麼?”
“打賭由我提出,至於賭什麼,由姑娘決定。”
黃衣姑娘美目中閃爍着狡黠的神色,她望着宗興笑道:“你好象很有把握似的?”
“我這個人別的什麼都不好,唯有打賭我最在行。”宗興笑答。
黃衣姑娘用貝齒輕輕咬着下脣,沉吟了一下,然後刁蠻地道:“如果你輸了,我要你替我當三年僕人。”
“要是我嬴了呢?”
“你絕對嬴不了我。”
“萬一呢?”
“那你說要我怎樣?”
宗興捉狹地笑道:“姑娘這麼漂亮,你輸了的話,我要你當我的小老婆。”
“大膽!”高粱地裏傳出一聲沉喝。
“沒你們的事。”黃衣姑娘扭頭喝止,然後笑吟吟問:“你有老婆了嗎?”大方得可以,沒有中原女孩子的那種羞態。
“當然有,不然怎麼會讓姑娘當小老婆呢?”宗興笑道。
“如果你當了我的僕人,你老婆應該不會來找我拚命吧?”黃衣姑娘笑道。
“那倒不會,不過要是我嬴了一個小老婆帶回家,我大老婆可就會大發雄威了。”
“喂!那我們開始吧,今天,你這個僕人是當定了。”
“希望姑娘到時不後悔,請!”
黃衣姑娘嬌笑一聲,驀地劍動勁發,有如電光沉落,也匹練橫空,看不清劍身真實動向中,光華一動便橫空直入,攻勢空前凌厲。劍氣澈肌生寒。
朗笑一聲,宗興招發雲封霧鎖,以渾雄的勁道,封回快速攻來的連綿劍虹,以宗興的武學造詣,任何招式在他手中都可以化腐朽爲神奇。
“錚錚錚錚……”劍鳴似連珠花炮爆炸,雙劍無可避免地強行接觸,雙方的出劍太快了。
人影急劇地進退閃動,劍氣激起塵埃滾滾,急進退間,黃衣姑娘一口氣快攻了四十九劍險象橫生,生死間不容一發,攻勢在猛烈中暗含神奧的變化,一而再強攻狩壓,間或出現四五劍難測的神奧鋒芒,透隙而入,神乎其神,宛如來幽冥的死光,令人莫測其所以然,封架極爲危險困難。最後一聲狂震最爲震耳,劍影中,火星飛濺兩人各向後方急退丈外。
“咦!”黃衣姑娘訝然驚呼,臉上變了顏色,汗影清晰可見。
“咦!”宗興也同時驚呼,神色的變化相同。但他的眼中有意似不信的表情流露:“這是傳說中的幽冥大九式!姑娘竟擁有這失傳近兩百年的奇學,難怪這麼自信。”
“再接我三招!”黃衣姑娘矯叱。
“招”字尚在她的舌尖上打轉,一波一波綿綿不絕的劍浪己卷向宗興,這次攻擊比剛纔更狂野十倍,凌厲十倍。
宗興不再硬接。以快若閃電的移位來製造空隙反擊、連換百十次方位,抓住機會回敬了三十三劍,穩下來了。
雙方皆憑劍術決勝,因此險象環生,每一劍皆兇險萬分,中間毫無喘息的機會。
“姑娘小心了!”宗興朗喝一聲。
喝聲中,他已快得無可言喻地騰空而起,好象他原本就在黃衣姑娘的頭頂上,只是微微一閃,他人已在那裏毫不猶豫,他手中長劍猝然閃揮,但見流輝交織幻影中,一抹劍光彷彿惡魔的血口,詭異地閃現在黃衣姑娘的腰脅。
“噫”了一聲,黃衣姑娘一身側仰,長劍猛然抖幻成七十七道光芒反捲向上。
“錚錚……”雙劍相觸,兩人再次分開。
“姑娘,這次我將攻你一招極爲凌厲的散手劍勢,希望你能接得下。”宗興劍勢一變他打算以劍使出這神鬼招絕技。
“本姑娘也將攻你幽冥九大式後面的三絕式。”黃衣姑娘說着,劍上立即出現異象,光華突增,傳出隱隱龍吟。
眼看雙方要各運神功,展奇招,行致勝的雷霆一擊,驀地來路傳來一聲震天長嘯。
黃衣姑娘一怔,退了一步。
“你們趕快去接應。”黃衣姑娘向路右的高粱地內高叫:“這裏的事不要你們管,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高粱中應聲竄出兩名少女,向南飛掠而走。
東南來路方向,三裏外塵埃滾滾。
“姑娘,咱們現在不出勝負,你還是快點去看你的手下發生了什麼事,免得發生意外。”宗興提出中止比劍的建議。
這時,正好又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中隱含着焦急和怒意。
“槽了,莫非小飛羽她們出事了,喂,幫我一起去看看如何。”黃衣姑娘臉上微急色。
“敢不從命!”宗興笑答。
十三匹健馬,風馳電掣似的接近了前面的輕車。
在車前車後擔任警衛的兩男兩女四個騎士,都是年方十二三歲的童男童女,很難令人相信這四個小傢伙會擔負保鏢重任。
趕車的大掌鞭,卻是個魁梧的虯鬚大漢,腰間有一把雁翎刀,手中的長鞭也與尋常的馬鞭不同,是可作兵刃用的丈八長鞭。官道寬闊,車靠右行駛,足以讓後面的十三匹健馬超越,互不妨礙。
三十匹健馬要成兩路飛馳而至,領先的兩位騎士,赫然是雙頰紅腫,氣色甚差的奪魂公子,和另一位身材修偉的中年劍客。
馬衝至車後十餘步,車座上的虯鬚大漢不經意地扭頭回顧,恰好與奪魂公子打照面。
奪魂公子發出一聲吆喝,繮繩一鬆,健馬速度漸緩。
奪魂公子兇狠的目光,落在虯鬚大漢身上。
“賢侄,怎麼啦?”中年劍客惑然問。
“在店前狂喊狂叫的傢伙就是這傢伙,他替鬼臉煞星那兩個傢伙喝彩嘲笑我。”奪魂公子咬牙道:“他們都在一起進食,而且很要好,一定是一夥的。”
“西門兄,沒錯吧?”中年劍客扭頭向身後的騎士斷腸劍發問。
“我不能確定。”斷腸劍西門康畢竟是成名的前輩,凡事謹慎,不願胡亂樹敵。
“三叔,就是他,他們一定是一夥的。”奪魂公子斬釘截鐵地道。
稱三叔,那麼中年劍客是昊天神劍齊劍波了。
“問一問不就知道了。”昊天神劍沉聲道,舉手一揮,十三匹健馬立刻超越輕車,在前面一字排開攔住了輕車去路。
在車前領路的兩位少年騎士,冷然勒住了坐騎,少年男騎士發出一聲震天長嘯,聲音震耳,內力不凡。
輕力停住了,虯鬚大漢拉起剎車木,在車座上站了起來,象一座天神。
初生之犢不怕虎,十三四歲,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的危險年齡,兩位少年男女騎士雙騎並出,怒容滿面。
“小羽小雯,回來。”虯鬚大漢高叫:“他們找的是我,你們回來照顧車輛。”
虯鬚大漢一躍下車,大踏步向前逼前,壯實如山的身材,以及虯鬚戟立的威猛神態,想挑釁的人,未真得先想想後果以及設法增加一些膽氣。
十三名騎士紛紛下馬,坐騎交由兩個人照料,十一個人以昊天神劍爲首,氣勢洶洶象要喫人。
虯鬚大漢在三丈外一站,屹立如山,虎目精光四射。
“幹什麼?打劫?”虯鬚大漢語氣並不友好,聲如洪鐘,“好狗不擋道,讓開!”
十一個人臉色一變,奪魂公子首先沉不住氣,咬牙切齒地走出,陰森森地道:“你這雜種想找死麼?”
“嚇唬人?哦我好怕好怕。”虯鬚大漢忽然臉色一沉:“你這狗雜種有眼無珠,你知道你在幹什麼?是不是被人沒揍夠,還想鬆鬆皮肉是不?”
奪魂公子眼中殺機暴漲,他陰森森地道:“這麼說,你這傢伙還是來頭的?亮出你的名號,讓本公子知道你是哪一路的神聖,竟敢如此狂妄。”
“小雜種,我們不是神聖,而是要命的神魔。”虯鬚大漢同樣殺機凌厲:“我們來自漠北,家主人複姓端木,我是家小姐的車伕,姓單名威,車伕單威,你們這些江湖人應該對漠北端木世家不陌生吧?”
“哦!原來是萬毒宮主的人久仰久仰。”奪魂公子心中大震,但口中卻是陰笑着道:“本公子知道你們萬毒宮的厲害,你們不但精於施毒,而且武功也別具一格,萬毒宮的人,無一不是好手,但是在聽濤山莊來說,你們還沒有狂的份量,你是什麼玩意?竟敢如此跟本公子說話?你只不過是一個奴才,一個奴才而已,哈哈哈……”狂笑中,三道奇異的,令人肉眼難覺的晶芒,隨手破空飛去,一閃即沒。
“呃……”虯鬚大漢悶叫一聲,上身一晃。
後面少年騎士又發出一聲震天怒嘯,但四個人沒有衝上去,只是每人抖出一蓬灰霧罩向前面。
“化形毒霧!快退!”昊天神劍驚叫。
奪魂公子大駭,馬上飛退一丈多遠。
四個少年男女趕緊圍住虯鬚大漢,其中一個小女孩拿了一顆丹丸喂入虯鬚大漢口中,其他三人每人手中持一具噴筒對着一干白道人物。
“用暗器對付!”是奪魂公子大叫。
還沒有所舉動,衆人身後,突然傳來兩聲嬌叱。
喂丹丸給虯大漢喫的小女孩聞聲叫道:“紫電姐,快毒死他們,這些人暗算了單叔。”
十一個人一聽,連忙四散,沒有人敢以身試毒。
兩侍女如電掠至四個少年騎士的身邊,一位侍女驚問:“怎麼回事?”
“這些傢伙好卑鄙,他們用暗器偷襲,擊中單叔。”那小女孩尖聲叫道。
“單叔,單叔,你怎麼樣了?”另一侍女焦切地問。
“沒什麼,暫時死不了,用萬毒陣屠光他們。”單威虛弱地道。
“圈住他們!”昊天神劍沉聲道:“不能讓他們逃走,不然我們有大禍,用暗器招呼。”
十三個人聞聲馬上圍了一個十丈方圓的包圍圈,每人左手都扣了一把暗器。
北端人影飛掠,一聲怒嘯先傳而至。
昊天神劍聞聲扭頭一望,宗興與黃衣姑娘已經接近到身後不到百十步。
入目宗興的相貌,簡直沒把他駭個魂飛魄散,他大叫:“快走!煞星來了!”
這些人物一聽昊天神劍這麼一招呼,再見這位三莊主已領先逃走,無不椋得四散而逃,連坐騎也不要了。
“齊老三你有種別逃!”宗興也看見了昊天神劍,他身形突然加快,化虹追向昊天神劍。
但他起步較晚,而且官道兩邊盡是無盡的高粱地,這些白道人物分向兩邊往裏面一鑽,根本就連鬼影子也找不到。
“這狗孃養的狗雜種!”宗興恨恨地衝高粱地裏罵了一句。黃衣姑娘這時也趕到了,宗興剛纔追人的身法,簡直駭了她一大跳。
“你是人還是鬼?”她眼露驚容失聲問。
“人有溫度,鬼體冰涼,你摸一摸就知道了。”宗興衝她笑道。
沒來由地一紅臉,黃衣姑娘輕啐了他一口,趕緊走到虯鬚大漢身邊。
“單叔,怎麼出事的是你這個老江湖?”黃衣姑娘疑惑地問:“我還以爲是小羽她們,你要不要緊?”
“沒什麼了,小姐,小雯及時餵了一粒碧靈丹,現在已無什麼大礙了,奪魂公子這小畜牲好陰毒,下次給我碰上了不活剝他,我就不叫單百霸!”虯鬚大漢恨聲道。
“單百霸?想不到今日見到了在江湖中神祕失蹤的霸王刀。”宗興一旁意外地道。
“小姐,幸虧你們及時趕來,不然那幫傢伙用暗器對付我們,我們只怕都難逃生。”一侍女心有餘悸地道。
再厲害的毒藥也毒不到處於上風,而且在三丈外的人,而一流高手的暗器卻能殺人於七八丈外,所以那名侍女知道她們幾乎死過一次。
“喂,剛纔聽那幫傢伙爲首的那人喊了一聲煞星來了,這些人便全都逃走了,你真的是江湖中傳聞中的煞星宗興?”黃衣姑娘望着宗興問。
這時紫無極己牽着一匹馬,騎着一匹馬從北端趕來。
“姑娘,你認爲我象不象?”宗興笑問。
“我又沒見過宗興,我怎麼知道,喂,你到底是不是嘛?”
黃衣姑娘嬌聲問。
“當然是了,你沒見我人還在那麼遠,便己嚇得這些白道小人們四散而逃嗎?”宗興笑道:“姑娘,我們還比不比劍?”
“想得美,本姑娘不跟你比了。”黃衣姑娘眼中閃着智慧的光芒,得意地講,“你想要我當你的小老婆,我纔沒那麼傻,我們剛纔拼了個平手,這場比劍,雙方扯平,我也不想要你這個僕人,你也休想要我這個小者婆。”
“那姑娘是認輸了?”宗興逗她。
“誰說的,我們是平手,誰也沒有輸給誰。”黃衣姑娘笑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休想再騙我上當,難怪你剛纔在比劍時要提出打賭的建議,現在我知道了,你沒安好心,想佔我便宜。”
“冤枉冤枉,其是天大的冤枉,明明是姑娘強行攔住我,現在你說我沒安好心,姑娘,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冤枉人?”宗興打趣道。
“纔不呢,我可是個很講理的人,不過今天嘛,你遇到本姑娘,算你倒一次黴。”黃衣姑娘刁蠻地道。
宗興搖了搖頭,然後笑道:“姑娘,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能否告訴我你的芳名。”
想了想,黃衣姑娘道:“我端木薇,家住漠北萬毒宮,宗興當家,你滿意了不?”
心中一跳,宗興道:“原來姑娘是萬毒宮的少宮主,真是失敬失敬。”
“宗大當家,謝謝你。”
“謝我什麼?”
“剛纔若不是你建議中止比劍,我的侍女們可能都遭到不測了,所以我謝謝你呀。”
“端木姑娘,剛纔我跟你開個玩笑,希望你別介意,不然你一發起威來,隨便一根指頭就可把我整治得死去活來,不知者不罪,姑娘尚請見諒。”宗興笑道。
“宗大當家,你也怕毒呀?”端木被嬌笑道。
“當然怕,萬毒宮的毒物是毒中之毒,我除非不想活了,否則也許會以試毒,看我到底怕不怕。”
“宗大當家,如果我願意當你的小老婆,你還敢不敢要我。”
“姑娘真會開玩笑。”宗興嘴中說,心中卻道:“我的天,要是與一個渾身是毒的女人睡在一起,那情形,想起來就可怕”。
然後他改變話題,向車伕單百霸道:“單兄你們怎麼會與昊天神劍他們這些傢伙結怨?”
單百霸忙道:“宗大當家,是那幫傢伙無理取鬧。”
“哦!那真是豈有此理,對了,單兄,以奪魂公子的身手,他怎……”
“宗大當家,那傢伙不可輕視,他不但陰險奸詐,而且精於暗器,我就是一時大意栽在那小子的暗器上,日後大家碰上此人,一定要小心。”單百霸善意地提出衷告。
用生命換來的經驗和忠,當然千真萬確。
宗興忙道:“多謝單兄提出忠告。”
“宗大當家言重了。”單百霸忙說:“對了,宗大當家,江湖傳聞大當家與聽濤山莊及三尊府結有深仇,聽濤山莊的三莊主現今來到山西,只怕是與三尊府相互勾結,宗大當家要小心這幫人聯手來對付你啊。”
“這些傢伙早就有所勾結了。”宗興欣然淡笑道:“昊天神劍這一逃,只怕一定會逃到摩天嶺三尊府去報信。單兄與端木姑娘日後在三尊府勢力範圍內路過,要當心這些傢伙玩陰謀。”
“宗大當家,你有沒有膽量與我合作到三尊府去把昊天神劍這幫傢伙挖出來?”端木薇激將道。
“不錯,小姐,我們絕不輕易放過聽濤山莊這些混悵!”單百霸恨聲道。
“小宮主,你敢到三尊府去?”宗興問。
“萬毒宮的人沒有什麼事不敢做,宗大當家,我知道你這次到山西來,一定是來找三尊府的麻煩,我們一同前往如何?”端木薇道。
“真的要去?出了差錯我可不負責。”宗興笑道。
“當然是真的,宗大當家,你答應了?”
“不答應行嗎?惹惱了你這位小宮主,我到時只怕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得意地一笑,端木薇道,“宗大當家,我們這就趕往摩天嶺,由這到那兒,用不了三個時辰。”
“我們最好明天再去,讓聽濤出莊的人先到,從從容容歡歡喜喜地與三尊府打交道,設埋伏,然後咱們再將他們鬧個雞飛狗跳。”
“他們要是敢設什麼埋伏,不敢光明正大地出來接受挑戰,我保證用萬毒大陣將他們一個個全毒死。”
“小宮主,那你最好馬上準備萬毒大陣的必須品,因爲我敢保證那些傢伙一定會象烏龜一樣躲在裏面不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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