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全尸 作者:未知 李永福的老婆自顾自的啼哭,夏青他们也不想当着她的面說太多的事情,李永福的尸体就在面前,盖着白布单,毫无生气,无奈现场沒有法医领域的专业人士,所以除了就這么静默的守着,也沒有什么别的办法。 四個人就站在李永福家主屋的窗口,朝院门外面张望,李俊强主要关注的是自己带来的那些個伙计是不是守得住门口,别叫外面的人冲进来坏事,夏青他们则是盼望着县局那边接到通知之后赶快派人過来,免得节外生枝。 大约又等了十几分钟,院门外面开始变得喧哗起来,吵吵嚷嚷,很多人激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隔着院子和窗户,再加上李永福老婆哭声的干擾,屋子裡面的几個人都听不清。 李俊强先呆不住了,一开门就冲了出去,打算看個究竟,他到门外面之后,外面的吵嚷声不但沒有减弱,反而更强了几分,夏青担心這個节骨眼儿上李俊强和李永辉之间再起新的冲突,赶忙示意罗威和齐天华出去看看情况。 罗齐二人出去了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還有县公安局的法医和刑技人员,他们身后還跟着李永辉和李俊强。 夏青看到县局的人来了,松了一口气,连忙迎出去,把這边的情况和来人沟通了一下,县局的法医和刑技人员进了主屋,对现场的情况进行检查,虽說李永福遇害的现场早就已经是被破坏過的了,但還是不能放過任何一点可能。 李永福的老婆原本是坐在地上一直哭哭啼啼的,现在看家裡面呼啦啦的走进来好多警察,开始对李永福的尸体进行拍照,一下子也有些懵了,连痛哭都忘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是死者家属对吧?”县局的一名警员走過去,打算和她做一下笔录,“請你给我提供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死者情况出现异常的?” 李永福老婆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慌乱,沒有回答对方的询问,而是两手扭着自己的衣襟儿,犹豫了几秒钟,忽然扭头就往屋外头跑。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反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考虑到她是死者李永福的老婆,李永福突然暴毙家中,作为家人,她现在肯定也是六神无主的状态,门外也有同事在维持秩序,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問題,所以夏青跟着她身后一起出去看看情况,其他人留下来继续做手头的工作。 李永福老婆姿态有些踉跄,直奔大门口跑去,一出大门就直奔被县局警察拦在了大门外头的村长李永辉,她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一把拉住了李永辉的手臂。 “永辉大哥,你可来了!我可怎么办啊!”李永福老婆一看到李永辉,立刻就好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又开始了嚎哭,“我家裡头来了好多的警察,他们要弄永福,永福人都去了,這不是让他走都走不安稳么!” 李永辉估计也沒想到李永福老婆一冲出来就拉住自己帮忙拿主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大自然,他忙不迭的把自己的手臂从李永福老婆手裡头挣脱出来,脸上讪讪地笑着,一边瞄着一旁的夏青,一边开口安抚对方。 “我說,弟妹啊,我知道你现在伤心难過,咱谁也想不到永福忽然就能出這样的事儿,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永福走都已经走了,最重要的就是让他走得安生。 你也别着急,人家警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家裡头沒有個长辈父母什么的,不会那么不通人情的。你是永福的老婆,是他的家裡人,让不让别人动永福,那人家也得征求你的同意,你不要乱担心。”他对李永福老婆說。 李永福的老婆還是有些六神无主,只是自顾自的哭,也不知道听进去沒有。 夏青站在一旁,一边听着李永辉和李永福老婆之间的对话,一边留意了一下门外的情形,她這個人的记性還是不错的,见過的人在短時間之内都会存有比较清楚的印象,所以她可以确定,现在围在李永福家门外头的這些人,和那天晚上围在李永辉家门外的村民重合度很高。 当然了,重合度更高的還有现在站在李永福家大门口,呈跨立姿势的那几個年轻小伙子,他们身上都穿着深灰色的连体工装,有的衣服上面還沾着洗不干净的机油印子,不用猜都知道,這些肯定是李俊强汽修店裡面的伙计了。 他们像一堵人墙一样的挡在那裡,防止村民涌进院子裡去,那架势到好像比后来赶到的其他警员都還更加严格似的。 好在外面的這些村民似乎对李俊强也有一定的顾忌,所以并沒有试图强行闯入,否则就现场来的警察人数,和村民的人数比起来,想要迅速的控制住局面,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李永辉又安慰了李永福老婆几句,然后就踱到了夏青的身边,对她笑了笑。 “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我說,于公于私我都会帮忙的,”他对夏青开口說道,“于公我是這個村的村长,在這种事情上面帮帮忙也是我的责任,于私呢,李永福跟我也算是沒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也肯定得尽力帮衬帮衬,毕竟现在他们家就剩他老婆這么個妇道人家,也弄不明白什么事儿。” 夏青对他笑了笑,沒做回应,李永辉自己觉得沒趣,索性走开了。 李永福老婆看李永辉对自己的态度也并不是特别热情,明显是有些躲着自己,不让自己拉住他的模样,却并沒有因此而表现出什么不悦的情绪,反而是更加的唯唯诺诺,就一個人站在那裡低声的啜泣着。 其他那些围观的村民也在窃窃私语着,夏青竖着耳朵听了听,似乎不少人都在议论着“诅咒”的事情,很多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带着几分惶恐。 在夏青他们到李家村来的第一晚,在李永辉家门外头,就是李永福高声的喊着“诅咒”的說法,沒想到這才沒隔了多少天,现在死者变成了李永福,轮到了其他人在他家的门外面,人心惶惶的议论着他的死到底是天灾還是人祸,又抑或真的是传說中会让全村人都逃不過去的“诅咒”。 夏青看李永福的老婆也已经沒有和其他人谁沟通什么的打算了,就带着她重新回到院子裡面去,正好看到县局的法医从屋裡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发现么?”夏青赶忙過去打了個招呼,询问一下情况。 县公安局的法医摇摇头,伸手朝一旁的李永福老婆指了指::“能不能有什么发现還得看她的态度了!从表面上来讲,李永福的死看不出来有什么,想要更准确具体的结论,肯定得解剖处理,這個案子既然都已经交给市局了,我现在就是就近赶過来处理一下现场,回头具体的尸检工作還得交给你们市局那边的法医去处理,而且這也得家属同意才行呢。” 法医說话的声音不算很小,站在夏青一旁的李永福老婆绝对可以听得很清楚,但是她就只是那样红肿着眼睛站在一旁,不吭声。 “一会儿李永福的尸体我們需要带回去……” 县公安局的法医刚要再和李永福老婆說一下,李永福的老婆就好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地回過神来,然后二话不說冲向了主屋那边,在现场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直直扑向李永福的尸体,大声地嚎哭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她一边哭一边嚷道,“我們家永福突然之间就走了,扔下我自己,你们现在還想让他走都走不安稳!我不同意你们弄永福!” 县公安局的法医也沒有想到方才還自顾自哭得很伤心的李永福老婆這会儿忽然就变成了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還嚷嚷的那么大声,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這位家属,你不要那么激动,我們這不叫‘弄’死者,我們這么做也是工作需要,目的也是为了確認死者的死因,给你们家属一個交代啊!”一旁的县局警察赶忙過来拉住李永福老婆,怕她情绪過于激动会做出什么破坏现场的事。 李永福老婆哭天抢地,拼命挣脱了对方的拉扯,扑過去抱住李永福白布单下面的尸体,哭得更响了。 “我不管你们說的什么话,我沒读過那么多书,我就知道我老头子這一辈子都本本分分,就算是死了,那也得死得体体面面的,我绝对不能让人在他人都死了之后,還那么被人给折腾去,拿刀子割来割去,我做不到!除非你们把我也弄死!把我們老两口放那裡一起切了吧!那我們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她一边哭一边嘴裡面還嚷嚷着。 罗威在一旁一脸无奈,偷偷在齐天华耳边小声嘀咕:“什么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一個尸检,又不是剁饺子馅儿,說的那么恐怖干嘛……” 夏青皱了皱眉头,她并沒有打算浪费口舌去做李永福老婆的思想工作,而是一脸严肃的拉住她,开口问:“我问你,对你来說,你丈夫好端端的深夜暴毙,到底是找到真正的死亡原因,让你丈夫走得明明白白比较重要,還是让他死得稀裡糊涂,但是留了一個所谓沒刀疤的全尸比较重要?” 李永福老婆几乎只迟疑了那么一下,然后就立刻做出了回答:“我要我老头子有個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