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无名
這是路远明最不想去细想的东西。
未来，2028年时，米国纽约已经有许多人坠落向暗物质世界，同时连纽约城都以人类文明的部分坠落了下去，按照時間推论最快2030年，最晚2031年，所有人类和人类文明整体都会降维入暗物质世界，紧接着就是整個地球降维，暗物质则会随之扩展到太阳系，并且继续往外扩散，最终银河系及周边河系都会化为暗物质区域，這裡将会出现一個新的宇宙空洞。
可以說，再沒有比這更绝望的未来了。
特别是人类文明坠落完結后，在暗物质世界裡潜伏的不可名状都将出现，它们光是存在就足以让普通人类死亡或者变异，這才是最绝望的那一刻。
以路远明所知道的未来，人类与人类文明将会彻底毁灭，是真正绝望的未来。
所以当汪老询问他未来时，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气氛就在這种沉默中越来越低落，路远明猛的回過神来，他立刻强笑道：“未来的事……谁說得准呢，至少我們還有希望。”
汪老就默默的喝了一口茶，他這才问道：“那我們能够彻底消灭這些鬼怪嗎？”
“……”路远明沉默的叹了口气道：“不行，這些鬼怪……是永远消灭不完的，因为根源其实不在鬼怪上。”
话說到這裡，路远明自己還不觉，但是汪老本就是智慧高深之人，而在场众人沒有任何一個庸人，不管是军队的，還是政府的，能够做到他们這個份上，那怕不是人人英雄豪杰，也都是从人群中拔尖起来的精英，所以他们脑海裡都是思绪万千，個個都在分析路远明的话。
不光是他们，這一刻整個z国至少有近十万人全在分析路远明的话，甚至因为一些缘故，這话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传递给世界上的一些大国强国，不過這也有z国高层放任的缘故，因为這实是涉及到了全人类，依照老中的处事方式，還真是会无偿做出牺牲，這信息的流出就是z国对外释放的诚意。
就路远明這一句话，那数以万计的智库，数以千计的高官显贵，数以百计的最上位者们，脑海中不知道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鬼怪消灭不完，根源不在鬼怪上……
這话裡的信息量大得简直惊人。
若是根源不在鬼怪上，那根源在何处？
外星人？還是什么诅咒之源？但若是如此，這其实根源還是在鬼怪上，无非就是鬼怪的幕后势力罢了，比鬼怪更强罢了，但若是鬼怪出现的根源真的不在鬼怪上，那……
“难道是我們人类自身的某种原因诞生了這些鬼怪嗎？”汪老再次问道。
路远明立刻想到了暗物质世界的侵袭，依照唐哲安等未来科学家的研究，只要是智慧生物，只要是智慧生物的文明，随着智慧生物死亡数量堆积，以及智慧生物文明的成长，這暗物质是必会降临出现。
唐哲安甚至告诉他，依照现代科学的研究与计算，虽然他们在2024年前并沒有找到暗物质，但是数学公式却展示出了一些真相，那就是整個宇宙自诞生之后就一直在降维，物质世界就在不停的转化为暗物质世界，到现在宇宙年龄一百三十多亿年的時間上，暗物质的总质量已经达到了宇宙总质量的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而且物质降维为暗物质還在持续。
所以要說是人类自身的某种原因导致降维为暗物质，這话也是事实。
所以路远明就艰难的点头道：“嗯，确实是如此，是因为人类本身的存在而导致鬼怪不停出现，而且這還不是最绝望的……未来……”
汪老的手都在颤抖，但他還是强挺着精神道：“未来当如何？小路，不，路同志，你就把能說的都告诉我們吧。”
“未来……”路远明斟酌词汇，尽可能的不說出暗物质世界的各种信息，他說道：“你们可以想象出這些鬼怪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然后场域越来越大，到六年，最多七年后，一個无比巨大的场域笼罩着整個地球，而且這個场域中沒有可以击杀的鬼怪，或者說到处都是鬼怪，杀不完，杀也无用，這场域将会永远的笼罩地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而且還有……”
說到這裡，路远明话音忽然停止，他想了想就问道：“汪爷爷，有必须要枪毙的杀人犯嗎？那种十恶不赦的，比如贩du的那种，剥夺了政治权利，同时也明确一定会枪毙的，抓一個過来，我试试对他說出部分真相，看看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汪老立刻意动，他看向了那名一穗一星的军官，這军官立刻点头，几乎是以奔跑姿态冲出房间，而房间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不過這沉默沒持续多久，那些政府官员都是人精，他们开始說着一些国际上的趣事，也在纷纷和路远明搭话。
這些人全是人精，和路远明說话时丝毫官腔语调都沒有，虽然他们的年龄都可以当路远明的父亲了，可是說话时也是妙趣横生，而且也沒有那种卑躬屈膝的奉承，也沒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官威，各种语气语言把握得恰到好处，便是路远明对他们很是忌惮，也都忍不住和他们扯了几句建正的话。
在這途中，汪老也在和路远明說着话，时不时问他一下家庭情况，时不时又问了一些普通老百姓的民生問題，食物啊，交通啊，房子啊，而路远明对汪老就很有好感了，至少超過了那些官员不知道多少，当下也都一一回答，不過他本身沒什么社会阅历，所以說的都是自家的事。
就這样聊了约莫二十来分钟，路远明忽然沉默了一下，就问向了汪老道：“汪爷爷，我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汪老又喝了一口茶水，他說道：“之前的战斗中，她到最后都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這估计就是她的意愿，即便是這样，你還是想要知道嗎？”
路远明认真的点头道：“她或许是觉得我会为之前的事情有心有芥蒂，但我還是希望知道她的名字。”
汪老就叹了口气道：“那我来說說她的家庭吧……她的父亲战死于对y反击战争末期，我记得時間应该是1988年，一颗流弹打中了他，那时候她還沒满周岁，而她的母亲……是高级核物理方面的专家，而且研究的课题非常重要，常年待在戈壁，为我們国家的军备建设做出重大贡献，于1996年因为癌症而去世……”
“她从小就生活在大院中，学习非常刻苦努力，她啊，小时候就告诉我們，她想要继承父母的遗志，她想要保护好這個她父母为之献身的国家……也是因为她的特殊情况，她确实未曾下過基层，所以不管是說话還是办事都总是咄咄逼人，小路啊，原谅她吧。”
路远明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他低着头道：“我早就原谅她了，从第一個场域裡，她第一個跟着我往鬼怪冲去时，我就原谅她了……她的名字叫什么。”
“……无名吧。”
汪老叹息着說道：“就和那无数的先烈那样，這是她的遗愿，无名，又可以是任何一個名字，小路，你若真想要知道她的名字，你可以随时去翻她的档案，又或者是永远记得她所做的事，而不只是区区一個名字，然后在每一次看到红旗升起时想起她，看到人民纪念碑时想起她，看到這无数将我們当成脊梁，当成靠山的人民群众时想起她……我想，這就够了。”
路远明死死咬着牙，无声的哭得稀裡哗啦。
這时，雅间大门有敲门声响起，也不用旁人开门，那一穗一星的军官就走了进来，他先冲汪老点了点头，接着就对路远明道：“路先生，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开始嗎？”
路远明胡乱抹了一下脸，接着就站起来道：“好，我們走。”
然后走出几步的路远明，他忽然转头对汪老說道：“汪爷爷，她，還有他们……已经是我心目中的光了，放心吧，我不会意志消沉，我……”
“会照亮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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