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2.采花恶贼

作者:驿路羁旅
当夜,常熟城郊外,虞山山口。

  沈秋拄着火把,背着包袱,提着刀,一個人走在山路上。

  火光只能照亮眼前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今夜也阴云遮挡,无月无星,沒有火光,就是一片漆黑。

  這周七還真是选了個好日子。

  周围稀疏的林子裡有虫鸣声,還有不知道什么鸟在叫,声音嘶哑难听,给這夜色增添了一分惊惧。

  正常人是不会选在這时候入山的。

  哪怕是最精明的猎户,也会避免夜裡在山中乱走,遇到野兽是一方面,冲撞了山神就是另一方面了。

  沈秋调整着呼吸。

  人在黑夜裡的感官,会变得敏锐一些,尤其是视线受阻的时候,這是人体本能的调整。

  他运作真气,流淌全身,让五感更敏锐。

  但越是修行江湖心法,沈秋对這心法的缺陷就越是明辨。

  它能给武者带来的强化实在太少,难怪江湖中人渴求上等心法,胜過上等武艺。

  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雷公心法名头霸气,但实际上也就比江湖心法好的有限,這大半年的苦修,也让沈秋体内真气厚重了一些。

  距离形成质变,還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七!出来吧!”

  沈秋站在林子尽头,他对眼前的黑夜大喊到:

  “我是送赎金的,也是来谈判的!”

  “嗖”

  一道黑影激射而来,一直保持着警惕的沈秋左手双指并拢,探在手中火把前方,夹住了射来的暗器。

  药膏涂抹手掌,又修炼风雷指,让沈秋的手指异常灵活,风雷指法裡,也有专门应对暗器的法门。

  另外,周七這一手暗器,說实话,也不算高明。

  那是一把飞刀。

  黑黝黝的,在火光下有古怪的光。

  他将那飞刀放在鼻孔下嗅了嗅,有股怪异的腥甜气,這明显是淬了毒的。

  沈秋抬头看向眼前,在黑夜中,有隐隐歌声传来。

  “伸哪姊呀手~”

  “摸呀伊呀姊~”

  “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阿姊头上桂花香~”

  這首歌沈秋听過。

  在苏州城的花街柳巷裡,总有浪荡子唱這個,好像叫《十八摸》之类的,但好好一首歌,被周七這破锣嗓子一唱,实在是倒人胃口。

  “周兄真是好兴致。”

  沈秋朗声說:

  “现身一见吧,你要拿银子,也得出面,对吧?”

  “你把那银子放地上。”

  周七不再唱歌。

  他的声音似是从黑夜的好几個角落裡传過来,影影幢幢的听不真切,也不知是使了什么古怪的法门。

  他对沈秋說:

  “然后就滚回去吧,明日肉票就会回家了,休要再纠缠,要是惹得爷爷不高兴,今晚就取用了那水灵灵的姑娘!”

  沈秋也不恼。

  他将背后包裹丢在脚下,后退了一步,他高声說:

  “你得先让我见见我家掌柜吧?你是江湖中人,要讲点道义。”

  “道义?”

  周七哈哈大笑,他說:

  “那道义又不是爷爷订的,爷爷凭什么遵守?快滚快滚!你家掌柜好着呢。”

  這一次的声音依然模糊,但沈秋的耳朵动了动,這一次比上次似乎更近了些,也更真切了些。

  “你不让我见掌柜,我回去沒办法交代。”

  沈秋說:

  “钱扔水裡,也得听個响吧?”

  這番纠缠,让周七似乎恼怒,他的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你生生死死,与爷爷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是你老爹不成?還得管你生老病死?”

  “你是不用管,只是...”

  沈秋握住身后斧柄,他吐气开声,大喊到:

  “你這龟孙骂谁呢!”

  “哗啦”

  沉重手斧呼啸飞出,朝着周七声音响起的方向砸去。

  這一斧子又快又狠,正撞在沈秋左侧两丈远的树枝上,惊得飞鸟攒动,有個人影也狼狈的从树枝上落下来。

  “好胆!”

  那家伙大喊一声,在利器交鸣声中,便飞快的朝着沈秋扑来。

  這家伙果然擅长提纵轻功,两丈远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便至,那手中握着的柳叶短刀寒气逼人,直刺沈秋眼眶。

  “铛”

  短刀被沈秋右手举起的手斧挡住。

  他空着的左手抬起,朝着眼前射出一记小箭,又急又快,只见眼前周七的头颅后仰,就好像是被打到一般。

  但下一刻,那采花贼便直起头颅。

  借着手边散落的火光,沈秋能看到這满脸狞笑的家伙,嘴裡正叼着那枚黑色小箭。

  反应居然如此快?

  “脏不脏啊!有毒啊,兄弟!”

  沈秋大喊一声,将手斧向前劈去,被周七灵活闪开,那货脚尖点地,后退几步,急忙将嘴裡叼着的小箭吐到地上。

  這一耽搁的功夫,這近距离上,又是一把呼啸的索命斧飞過来。

  身材和沈秋差不多高的周七向后倒下,就像是表演杂技,腰部向后弯曲,双手撑地,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飞来的斧头。

  沈秋持刀砍来,那家伙双臂撑起身体,借着翻滚的力道,双脚一前一后踢向沈秋。

  “砰、砰”

  两声轻响,沈秋被击退一步,但周七的左脚也被风雷指打中穴位,在重新站起后,采花贼的身姿就变得踉跄起来。

  他左脚麻痹无比,无法用力,只能如独木人一样勉强站在原地。

  “废掉了脚,你還飞的起来嗎?”

  沈秋揉了揉被踢得生疼的下巴,他握起刀,耍了個刀花,对眼前的周七說:

  “来,和我的宝贝打個招呼。”

  “哗”

  匹练刀光向前劈砍,刀式大开大合,刀刃舞的虎虎生风。

  周七被逼得不断后退。

  他也不敢用手中短刀去硬憾那把雁翎刀,只能用诡异灵巧的身法躲闪沈秋手中长刀。

  眼前沈秋出刀狠辣,气势已成,就如沙场死斗,而且极有搏杀经验。

  周七被压制的挺狠,连說骚话的時間都沒有了。

  只是這采花恶贼,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穿着青色长衫,黑发飘飘间也颇为潇洒,可惜走了邪路,心都黑了。

  今日之事很显然无法善了。

  周七看着眼前出刀凶狠的年轻人,他一边后退急掠,一边咬着牙說:

  “你這多管闲事的混蛋,你根本不是那家商号的人!为何趟這浑水?”

  “爷爷愿意,就是看不惯你一個大老爷们,却专欺负女人,不行嗎?”

  沈秋回了一句,挥刀更急。

  一手归燕刀练了大半年,在梦境中无数次厮杀,已经颇有大家风范,刀光如雨如潮,一波接一波,压得周七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他的左脚還沒恢复,在躲闪之间不甚被刀光卷中,左手衣袖都被砍开大半。

  “你可知我为谁做事的!”

  周七咬着牙,硬踩左脚,跳出一丈,他踉跄落地,对沈秋說:

  “那可是你惹不起的人!”

  “是嗎?”

  沈秋收刀而立,他看着周七,似乎被吸引了注意。

  周七眼见沈秋收刀,便悄悄抬起右手,他平息了语气,对沈秋說:

  “我可是为...”

  “唰”

  下一秒,相对而立的两人同时丢出手中暗器。

  周七丢出的是一條青花小蛇,而沈秋丢出的,是周七之前丢過来的飞刀。

  這两人倒是挺有默契。

  “啪”

  那青花小蛇在空中被沈秋一刀砍断,而他丢出去的飞刀,也被周七闪身躲過,只是這一耽搁,周七已经向后掠出丈远。

  他如飞鸟一样跃上树枝,窜向山裡方向,又带着恨意大喊到:

  “你的掌柜死定了!他女儿爷爷我睡定了!還有他那老妻,也算是风韵犹存,爷爷今天就吃一回亏!

  记着,是你害死了他们!”

  “周兄好俊的轻功!但你可知,我为何在這和你浪费時間?”

  沈秋也不追击,他运气真气,大声喊到:

  “诸位好汉!還不动手?”

  “唰、唰、唰”

  在沈秋和周七缠斗的時間裡,已经绕到周七身后林子口的三個膀大腰圆的镖师吐气开声,双手扬起。

  三张大渔網在空中铺开,几乎将周七飞掠的空间彻底封死。

  那采花贼是最遭人恨的。

  他以往也不是沒有被人用渔網补過,自有应对方法。

  周七在空中被罩住,被扯向地面,他在落地时挥起手中短刀,那短刀也颇为锋利,轻松割开了罩下来的渔網。

  但可惜,在渔網丢出去的时候,沈秋也将手中火把扔向天空。

  火光在空中划過,最后落在了周七脚下。

  也照亮了周七眼前的黑夜。

  在這采花贼眼前,面带恨意的十几名镖师手握弓弩,那阴寒的十几只箭头已经对准了他。

  他又不是江湖豪侠或者魔教魔君,哪来的深厚内力格挡如此近距离的弓箭攒射?

  只是一瞬不到,身上插满了箭的周七就倒在了地上。

  不過這弓弩都是临时找来的,猎户们用的猎弓软小无力,弩机也不甚强横,周七身上插满了箭,看似可怕,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他還要挣扎,恨极他的镖师冲上前,举起齐眉长棍,一棍子敲在這采花贼小腿上。

  骨骼破裂的声音在夜裡响起,他的双腿被废掉了。

  对于上次提纵轻功的人而言,這就意味着行走江湖的职业生涯彻底毁了。

  “起来!”

  镖局的镖头满脸煞气,上前将哀嚎的周七一把拽起,又在下巴上轻轻一使劲,便将周七的下巴卸了下来,让他无法发声。

  只能如败犬一样呜咽。

  沈秋慢悠悠的走上前,周七被几名镖师压着跪在那裡,周围又点起火把,照亮了那张狼狈的脸。

  沈秋蹲下身,看着眼前一脸不忿的周七,他看到了這人眼中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伸出手,帮周七整了整散乱的头发,他說:

  “多好的一张脸啊,周兄,可惜走岔了路。我听我家师妹說,這江湖中匪盗多如牛毛,但最遭人恨的,便是采花贼。

  你既走了這條路,便应该知道采花贼被苦主抓住之后,会有什么招待吧?”

  沈秋笑眯眯的看着周七,周七眼中的绝望已经掩饰不住。

  “好,看来你知道。”

  沈秋拍了拍他的脸,站起身,对身边的镖师說:

  “就按我等约定,他归你们了。但也别忘了我們說好的,最后一刀,留给我!”

  “那是自然。”

  手握一把解骨刀的镖头,对沈秋抱拳說:

  “今日之事,若沒有少侠相助,也不会如此顺利。少侠于我镖局有大恩,日后定有回报。”

  他看了看周七,他露出一抹狞,挽起袖子,就如要杀猪宰羊的屠户。

  “只是接下来的场面,怕是会污了少侠的眼睛,還請暂离片刻。”

  “唔。”

  沈秋瞥了一眼挣扎不休的周七,又看到镖师们褪下了這采花贼的裤子,嗯,不愧是采花大盗,本钱当真雄厚。

  沈秋不想看這苦主报仇的场面。

  他和商号裡的伙计们打着火把,进了山。

  這虞山山口裡,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在小半個时辰的搜索之后,他们找到了被绑起来的掌柜和他的妻女。

  那名机灵的伙计急忙跑来对沈秋汇报,他低声說:

  “少侠,找到掌柜了,但他女儿,已经被那采花贼...”

  “胡說!”

  沈秋冷声打断伙计的话,他伸手放在那伙计肩膀上,一字一顿的說:

  “掌柜的闺女非常幸运,我等来得及时,她還沒有被周七糟蹋,還是完璧待嫁之身,你說...是不是?”

  “是,是,我一时急昏了头。”

  那伙计额头布满冷汗,急忙說道:

  “掌柜和家人吉人天相,一切安好。”

  “嗯。”

  沈秋应了一声,提着刀走入眼前藏匿肉票的山洞裡,伙计跟在他身后,不断的擦着汗。

  這個时代对女子的约束,虽不如沈秋记忆中那般严苛,像是瑶琴這样的贵女,還能出任大商号的掌柜,受人尊敬。

  但封建时代,终究是個吃人的时代。

  若是掌柜贵女被采花贼糟蹋的消息传扬出去,這女孩這一辈子,怕是都要活在他人的闲言碎语裡了。

  不過让沈秋惊讶的是,這山洞中绑的并不只是掌柜一家人。

  還有十多個哭哭啼啼的女子。

  起初沈秋以为這周七胃口很大,而且口味很重,喜歡多人运动。

  但在仔细询问之后,他却发现,這十多個女子,都是周七从常熟附近掳来的,而且他所染指的,也只有一两個。

  根据那些女子的說法,周七是要把她们送给一位江湖中的大人物。

  “這是...”

  沈秋记起刚才缠斗时,周七对他的威胁,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沈秋吩咐随他而来的伙计们照管好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又吩咐他们先把掌柜一家送下山去,尤其要重保密。

  忙完后,沈秋快步回到山下林中。

  镖师们正举在一旁,摆了香案,点了粗香,为死去的同僚祭拜。

  而那采花贼,则倒在后方地上,双腿之间满是血渍,那活儿被硬生生剜了下来,只剩下了一口气在。

  “采花恶贼。”

  沈秋抽出雁翎刀,看着脚下的周七,他轻声說:

  “先别急着下黄泉。”

  “你我以后,来日方长,還要多亲近亲近呢。”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