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沈秋的爪子
她压住燃烧的纸钱,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师兄正在和任叔說着话。
也不知道他们在說什么,居然聊了這么久?
莫非,是任叔在指点师兄武艺不成?
想到這裡,青青丫头便眯起眼睛,任叔可是武林盟主,天榜中人,只要对师兄稍加指点,就足以让师兄受用不尽。
而师兄功夫好了,便会交给自己。
嗯,這是好事!
青青丫头点了点头,便不去打扰师兄向任叔讨教。
但实际上,任豪并沒有指点沈秋的意思。
像他這样的人物,事务繁忙的紧,今天能抽空来祭典路不羁,還是得了空的。
他与沈秋又关系不深,自然也沒必要去指点一個陌生小伙的功夫。
他们两人所說的,是另一件事。
“落月琴台的底细?”
沈秋听到任豪的询问,内心微震。
听這位武林盟主的意思,這琴台裡,除了藏有摇光刀之外,莫非還有其他隐秘?
他抬起头,对任豪摇了摇。
示意自己不知道。
“我也只是有所猜测。”
任豪看着墓园之外,连绵大半座山的琴台主体,他背负着双手,对沈秋說:
“這琴台中人,似有不详,更多内情我也不甚了解,但应该和西域魔教有关...
但具体是谁,我更不清楚,也沒心情去管。
只是沈秋,我要提醒你,你与青青,和這琴台众人交往可以,但不要陷得太深,务必要保证自己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你们身负秘密,不能到处招惹是非,你可明白?”
“嗯。”
沈秋点了点头,正要說话,便听到任豪又呵呵笑着說:
“但我到了苏州,也听人說起,這落月琴台裡的瑶琴姑娘颇是国色天香,你這年轻人贪慕美人,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劝你离开此地,只是与這地交往之时,必要慎之又慎。”
“我和她不是...”
沈秋正要解释,就看到了盟主大人脸上那暧昧的笑容。
他便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
他不再說话,只是点了点头。
“甚好。”
任豪舒了口气,他不再提這琴台之事,又换了個话题,似是感慨一样,对沈秋說:
“這苏州城啊,近日必要搅动江湖风云,我却不知這事情是因何而起,却已身在事中。
沈秋,你若是最近无事的话,便带着青青丫头,去其他地方游玩一番吧。”
盟主大人伸出手,在沈秋肩膀上拍了两下。
他看了一眼沈秋手臂上绑着的那块玉,眯了眯眼睛,又意味深长的說: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言尽于此,我便走了。”
說完,這盟主大人运起提纵,在沈秋的注视中,就如沿着一條看不到的绳索,脚步晃动间,直入天际。
在跳入数丈高的空中,又似是踩住无形之物,背着双手,掠向旁边湖水。
只是眨眼间,他便落入湖水之上,脚尖在流淌的湖水上轻点一次,复尔再次起身,一個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沈秋眼中。
速度快若音速。
真的。
在任豪飞入天际时,他甚至听到了隐隐音爆的声音。
這等提纵,哪怕沈秋爆发了全身雪霁真气,也是万万追不上的。
而他在空中长衣飘飘,掠過湖水的身姿,真如沈秋记忆中那些根本不讲科学的超级英雄一样。
這就是天榜高手嗎?
這還是他所理解的人世间嗎?
這任豪虽然看上去像人,但這一手飞掠功夫,与那些长着翅膀的异人,也沒什么区别了吧?
這還是他随意为之呢。
要是真在厮杀裡,任豪全力运动提纵,沈秋怕是连人影风声都捕捉不到。
他在原地站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肩膀。
刚才任豪用带着那古怪手套的手,拍了拍自己肩膀。
他能感觉到,那手套确实有古怪,看着像是某种皮毛制作,但实际上其中应该有零件一样的东西。
再加上那手套上的墨家符印,那必然又是一件奇门兵器!
他想了想,快步回到路不羁坟茔前,先是跪倒在地,三跪九叩,行完了一套礼节,然后站起身,与青青站在墓碑前,默哀片刻。
青青提起竹篮,和沈秋向着琴台回返,在路上,沈秋轻声问到:
“青青,你喜歡看隐楼的江湖榜,還喜歡听江湖密事,那你知不知道,我們那任叔擅长何种武艺?又使什么兵器?”
“這個我知道啊。”
青青仰起头,对师兄說:
“江湖中人很多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
任叔用的是拳法,据說是在太岳之巅得了奇遇,学会了往日仙人们的手段。
那拳法唤做两仪,据說是取自‘阴阳两仪’之意,但也无人說得清那拳法叫什么。至于任叔的兵刃...”
青青回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坟茔,她仰起头,对沈秋說:
“刚才看到那手套了嗎?我猜,那应该就是他的兵刃。
隐楼兵器榜排出的‘无上十二器’之一,奇门兵刃,天机无常,据說還是墨家的宝物呢。”
“是嗎?”
沈秋点了点头,他說:
“這墨门中,宝物可真多,都能拿来送人了,叫人羡慕。
走吧,我們回去,我想了想,我們今夜還是不要在琴台歇息了,别打扰你瑶琴姐姐看账本,不如回苏州城吧。
我听說我們那坊市边,新开了一家专营西域美食的食铺子,不如今晚去尝尝,好像還有烤羊肉呢。”
“好啊。”
青青听到师兄的說法,她倒也无所谓了。
反正瑶琴姐姐即将去两广,也沒太多時間招待她。
還不如回苏州城裡,无拘无束,乐得自在,而且师兄還主动請吃饭。
這等好事,青青自然不愿意错過的。
而沈秋盘算的是,虽然任豪說的云裡雾裡,但也确实给了他提醒,让他近日带着青青离开苏州一段時間,這裡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沈秋觉得自己還是上点心比较好。
他想着,要不要寻個机会,带着青青出去玩一玩,去洛阳转转。
或者干脆趁机回趟太行山,去看看山鬼。
青青肯定是愿意的。
沈秋這两日,過的并不无聊。
自两日前,意外见了任豪之后,他一直和青青留在苏州城中,他已经和小师妹說好了。
過几日,便离了苏州,去洛阳和太行走一遭。
這已经快一年的時間了,青青也想去看看手帕交雷诗音,顺便再去看看山鬼哥哥。
她這两日,一直在为自己和师兄的远行做准备。
至于师兄为什么突然有了远游的想法。
青青沒问,也不在意。
在沈秋身边,她已经养成了事事随师兄吩咐去做的习惯,沈秋的存在,让她很安心,便不怎么动脑子去思索那些复杂的問題了。
“师兄,要不要带些苏州特产给山鬼哥哥和诗音?”
青青光整理东西,都收拾了好几個大箱子,她還不满足,這会一边整理小镖局的账本,一边从前厅窗户探出头,对院子裡正在练武的师兄大喊到:
“要不,我去街上买点呗。”
“你自去便是。”
沈秋蒙着眼睛练刀,头也不回的說:
“记得别买容易坏的,路途太远,不好保存。”
“知道啦。”
青青回了一句,不多时,便揣着银钱出了门。
她也不用走远,這落月商坊一條街上,几乎就能买到所有的苏州特产了。
“唰、唰、唰”
院子裡,蒙着眼睛的沈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鸿鸣刀,手腕微动之间,刀刃颤抖轻摆。
出刀速度飞快,就如秋风吹拂,在那刀风中又混杂绝影七杀带起的几道真假刀影。
既然叫秋风刀,那這刀挥起来,就真如秋风扫叶一般迅捷。
他身前摆放的树根木桩摇晃了几下。
沈秋摘下面巾,收起刀,看着眼前树根,那几道刀痕入木三分,倒是比之前散乱的痕迹更齐整了一些。
這几日日夜练习,這套河洛秋风刀,倒也有些进展了。
只是距离大成還很远,按照雷爷的武学记忆,要一息间劈出十三刀,每一道的划痕深浅一致,又前后相连,這才算是秋风刀大成。
到那时,沈秋持刀时的腕力之精细,用力之精准,才能說已有刀法精髓之三味。
而到了那时候,沈秋也自然就是江湖上的刀术大师了。
這武艺之事,确实是急不得,他花了大半年的日夜苦修,梦中现实数百次厮杀,才将归燕刀练到大成,秋风刀更复杂一些。
需要的時間也更长。
沈秋并不着急,這事情吧,說实话着急也沒用。
练完了刀,他又练起了另一套武功。
自长沙七绝门妖人那裡学来的摧魂爪。
這是手上功夫了。
因为修行风雷指的缘故,沈秋這大半年裡,一直在为手掌敷药,他的手骨也已经比寻常人粗大一些,也坚固的多,力量也大了些。
对风雷指,沈秋吃得很透。
毕竟是自己得到的第一门武艺,速度快,威力强,用于近战偷袭分外好用。
而有了风雷指的基础,沈秋练這套摧魂爪的进展,倒是比秋风刀更快一些,当然也是因为摧魂爪乃是七绝门高级弟子修行的初级武艺。
单论起复杂度,比秋风刀還差一点。
不過前文說過,這套诡异掌法和鱼肠功一样,是分境界的,摧魂爪的上级武艺叫摧魂鬼爪,再往上,便是摧魂神爪。
若能练到最高境界,那也是江湖绝等武艺。
毕竟是魔教绝学,威力自然不会差到哪裡去的。
“嗖”
沈秋五指扣起,脚步挪移之间,向前打出一掌。
雪霁真气顺延這套掌法招式运转,在空中带出隐隐鬼哭狼嚎的声音。
明明是纯正道家内功,最是正中平和,光明大气,却硬生生被這套掌法弄出了邪气凛然的感觉。
這让沈秋眉头皱起。
他之前在梦中练习时便发现了,這套七绝门绝学鬼祟异常,其运功方式,和沈秋手头的其他武艺截然不同。
“连武功都這么阴阳怪气,就不能整点阳间的活?”
沈秋吐槽了一句。
但這掌法還是要练的。
因为除去那诡异的能吓哭小孩的音效之外,它确实效果非凡。
這套掌法除了招式诡异邪气,又快又急,招式奇诡,难以防备。
除了能打人一個措手不及之外,最大的效果就是,它能在击中敌人时,以压缩聚集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聚成“气针”,悄无声息的打入敌人经络裡。
那些气针会阻断敌人真气运用,若不能及时冲破,便会让敌人短時間内无法运功,失去反击能力。
就如一個“沉默”效果一样。
之前在潇湘剑门,沈秋就被這七绝门的阴间活差点整死。
就连实力强于沈秋的林慧音,也在那魔教公子的暗算下中招,险些香消玉殒。
那股真气被截断的痛苦感觉,沈秋至今难忘。
不過那魔教公子的爪法,能阻断林慧音的真气运转,沈秋估计,那家伙用的,应该最少都是摧魂鬼爪了。
“哗、哗”
沈秋在院中挪动甚急,就如鬼魅一般,搭配五行门步伐怪异阴柔的魅影步法,這套摧魂爪使出来,真让沈秋有种邪气凛然的感觉。
再加上他周身响起的那股鬼哭狼嚎的掌风声,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但沈秋一直是個实用主义者。
武艺這回事嘛,好用就行啦。
只有青青那样的小孩子,才纠结武艺的外在与内涵。
成年人嘛,总会說我都要的。
成年人们還会說,管它是阴间活,還是阳间活…
只要好用,就是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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