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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人的帖子【百更倒计时5/5】

作者:驿路羁旅
在青青出去采买特产,沈秋在院中整阴间活的同时。

  在苏州烟雨楼裡,打扮的异常端庄的沈大家,正在见一名“熟客”。

  苏州人人知道,沈兰沈大家是不接客的,乃是清倌人中的清倌人。

  所以這熟客的意思,其实就是平等相交的朋友了。

  而要成为名满江南的绝世歌姬沈大家的朋友,那可是极难的。

  這位歌舞大家性子清淡,除了每周表演和提前预约好的小宴之外,几乎不见外人,神秘异常。

  曾有江南富商一掷万金,都沒能换来沈大家的私会。

  那可是真正的“万金”!

  甚至都能买下整個烟雨楼了。

  沈大家很不给那暴发户面子,被苏州人传为笑谈。

  至于那出言不逊,非要给沈大家“梳拢”的富商回家当晚,就饮鸩自尽的事情,自然就无人知道了。

  总之,能让沈大家抽出時間来见的朋友,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

  “铛~”

  纤细如玉的手指,在古琴琴弦上微动,那装饰精美的指套,拨动琴声,就如分金断玉,但却不现刺耳,颇有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琴曲第九段的风荡梅花,和第十段的欲罢不能之间,毫无衔接的晦涩。

  就如流水不断,对琴艺知晓不深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两段之间的些许变化。

  沈大家身穿一身青衣,盘起的头发上插着金步摇,在她身体的微微摆动间,那金色的步摇缓缓摇晃。

  她今日的打扮端庄异常,不艳不妖,就如江南仕女,温婉大方,倒是像了几分瑶琴姑娘的感觉。

  而在沈大家对面,坐着一位年轻公子。

  并不是张岚。

  那公子身穿点缀青花的文士长衫,头戴文士冠,手中握着折扇,腰间系着玉带,脚上穿着黑色步履。

  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但总是半眯着。

  其长相倒不如惜花公子那么标志,但整体五官非常和谐。

  他时时刻刻都好像是在笑,而他笑起来的时候,真让人如沐春风,让人心生好感。

  就像是個学有所成,胸中有股浩然正气的学子一般。

  但并不是。

  他并不是個学子。

  也不是個江湖人。

  虽然武艺也很高,比沈兰更厉害就是了。

  這公子腰间佩戴着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折扇扇面,那扇面上既不是张岚那略显色情的美人出浴图,也不是沈秋請瑶琴画的山水图。

  而是一副水色花青画,画着石山孤竹,寒潭映月,远方有巍巍群山。

  画色沁纸而出,颇为传神。

  那公子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如文士一样摇摆着扇子,一边侧耳倾听沈大家的琴声。

  片刻之后,一曲终了。

  “啪、啪、啪”

  那公子合起花青折扇,轻拍着手掌,带着一股温和的满足,对双手放在琴弦上的沈兰赞叹道:

  “兰儿這首《梅花引》,确实是已得其中三味。单是這一首琴曲,便足矣名列当世大家。”

  面对這位公子的赞赏,沈兰表现的颇为得体。

  她微微颔首,在头顶金步摇的摇晃中,她用温婉的语气說:

  “花青公子谬赞了。”

  “哎呀,你我为何如此生分?”

  那公子轻笑着,将手中折扇打在手指上,他笑眯眯的說:

  “唤我花青便是,你应知道,我并非是什么公子,我也不喜這個称呼。”

  沈兰脸色不变,她說:

  “公子虽不在意,但我沈兰還是得表示尊重。

  這份尊重不单是给你的,也是给昆仑仙池的...你们這些隐世宗门,我是既不想亲近,也不敢惹怒呢。”

  “何止是你啊,這江湖人,对我可都是敬而远之呢。”

  花青公子听闻沈兰之言,也并不恼。

  他依然是之前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就像是抱怨,又像是吐槽一样說:

  “我倒是不甚在意江湖客,只是這凡俗王室,却也如苍蝇一样追着我。

  那南朝淮南王赵彪,已是俗世摄政,位极人臣,享尽富贵,却也要一直寻我。他竟想要从我這裡学得长生之法...”

  花青公子看着沈兰,他轻笑了一声,說:

  “你說這可笑不可笑,兰儿。

  世间之人皆知,通天之路中断已有千年,可笑王侯将相,却還不如那平民百姓看的清楚。”

  他把玩着扇子,敛起笑容,轻声說:

  “這世间,哪裡還有长生之法啊。”

  沈兰听着花青的抱怨。

  她不发一言。

  虽为五行门天才刺客,地榜二十的江湖高手,但沈兰对眼前這位花青公子,依然有所防备。

  他的武艺比自己好些,但真正动起手来,沈兰倒是不怕。

  她真正忧心的是,這些隐世宗门的传人,总有些神神鬼鬼的秘法。

  眼前這花青乃是当世三大隐世宗门之一,昆仑仙池的弟子,虽然与她颇为友善,但她也不得不防。

  而花青似乎是沒有注意到沈兰的表情。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說:

  “我去临安待了几日,正与涅槃寺圆悟和尚聊得起劲,便被那赵彪使人邀請,让我不胜厌烦,便又星夜兼程,跑回了苏州呢。

  只是,我离了苏州不到一月,兰儿你便弄出這么大阵仗。”

  花青扭头看向沈兰,他半眯的眼睛裡,有一抹精光闪耀,他說:

  “你是要做什么?兰儿。

  莫非你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女,要引动江湖劫数,让正邪两道开战不成?”

  待花青问到這個問題,如木雕一样的沈兰,才终于有了点表情。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花青公子,她說:

  “小女子也只是自保罢了,莫非仙家子弟看不過去我的所作所为,要出手惩戒不成?花青公子,今日還要降妖除魔?除了我這魔教妖女?”

  “什么正道魔道,你一向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的。”

  花青公子哈哈一笑,他打起折扇,摇晃了两下,他悠然的說:

  “我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管這江湖事。

  我来江南,也是奉师尊之命,下山历练红尘罢了,虽然不知道师父想让我在這滚滚红尘中见些什么。

  但既然是师门要求,我便用心去做。只是,师尊也沒告诉我,要参与正邪之争。”

  他颇为自得的說:

  “那我便不管了就是,随便你们闹。

  只是,兰儿,你我相识数年,也一起从苗疆到达這繁华苏州,也算是结了善缘,所以我特意赶来提醒你...

  所谓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

  這公子念了句晦涩难懂的话。

  他看了一眼沈兰,又說:

  “坤其道顺乎?承天而时行。你可懂?”

  “不懂。”

  沈兰摇了摇头。

  虽說着不懂,但实际上她知道。

  這是花青在劝她隐忍,谨慎行事,顺势而行,莫要强行发难。

  但事已至此,谋划已成大半,诸位魔君与正派大侠已到苏州,或正在赶往苏州,此时再要她放弃,别說她愿不愿意。

  就算愿意,也已经做不到了,大势已成,非人力再能扭转,除非她愿意把自己和秀禾洗干净了,送到曲邪老魔的床上。

  她咬着牙說:

  “我都說了,小女子只是自保而已!”

  “那便是要逆天而行!”

  花青公子的语气冷了几分,他說:

  “我可不管這江湖事。但你此行,事若成,便有伤天和,事若不成,便有伤于你,這又是何必行险呢?”

  “我不行险,我便沒了!”

  沈兰语气更冷,她讥讽的看着眼前花青,她說:

  “公子与我相交莫逆,我自认是公子的朋友,你希望我不要做這行险之事,那不如你施展仙法,把我那丧心病狂的师父咒死在云贵,可否?”

  “我是做不到的,這世间也沒什么仙术。”

  花青公子摇了摇头,他不在意沈兰的讥讽,他语气平静的說:

  “我只是想坐视旁观,又怕你谋划太大,反害了自己。”

  沈兰站起身,她摆了摆长袖,对眼前公子說:

  “你既帮不了我,又不想参与其中,助我成事,那便不要說了!

  這老天不公,使我进退两难,我欲自保,便管不了其他,你等修仙之人自然悠然物外,又如何懂我俗世人的苦恼。

  公子若還要劝阻,便請回去吧,我意已决。”

  “那便罢了。”

  花青公子站起身,收起手中折扇。

  他看了一眼表情冰冷的沈兰,他摇了摇头,說:

  “兰儿,你有慧根,也有大志,却又生逢不详,陷入劫难,我也无力援助,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便不再相劝。

  只是我要告诉你,這事情,已经超出你掌控了。

  现在這苏州城裡,除了江湖人物之外,可不止我一個仙门中人。”

  花青握住折扇,他对沈兰說:

  “那东海蓬莱的处世之道,和我昆仑仙池可不一样。

  若是日后,你被那嫉恶如仇,又冷酷无情的剑君刘卓然当成妖魔一剑斩了,可也别怪我未曾提醒你。

  我等修仙之人行事,可是不管你们那些江湖规矩的,言尽于此,千万小心。”

  這本是好友间劝阻的好话,但此时沈兰心绪未平,听到便感觉颇为刺耳。

  她冷笑了一声,对花青說:

  “什么修仙之人,你也說仙路已断千年,你们這些修仙之人也学的内功真气,便不见得就比我們這些江湖客更厉害。

  那什么凌虚剑,要来便来,我接着就是!”

  這话让花青面色微变。

  他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沈兰,便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屋外。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回头,用调侃的语气說:

  “你就嘴硬吧,兰儿,有本事說這话时,腿别抖...

  我可告诉你,那蓬莱传人,凌虚剑主可是无情的紧,比我這三脚猫功夫厉害多了。

  你還是抓紧時間,好好练练魅影步法的逃命功夫,免得凌虚剑气落在你头上,你连逃跑都来不及。

  我還要游历天下,這便离开苏州,以后有缘再见了,兰儿。”

  眼看着花青公子悠然离开,沈兰提起的气骤然一散。

  她看了看自己的长腿,确实有些打颤。

  說不怕是假的。

  修仙宗门确实已经沒落了千年,但底蕴還在。

  就连魔教最昌盛时,也不从去招惹同在西域昆仑仙池。

  這些修仙中人虽然在末法时代,也只能学武艺真气傍身,但毕竟這天下内功,追本溯源,皆是出自那些修仙宗门的。

  人家练的内功,和他们這些江湖人练的内功,肯定不是一個档次。

  真要正面搏命,不用暗杀之术,沈兰能在花青手下走出五十個回合,都已经是幸运之事了。

  而听花青的意思,那個东海蓬莱的传人,似乎走的是冷酷剑道,嫉恶如仇,而且此时就在苏州,比這花青公子還厉害...

  她独自策划了這场苏州的“江湖盛事”。

  一旦正邪两道在苏州开战,弄得生灵涂炭,說不得那蓬莱传人,就真要請出仙剑,斩了她這魔教妖女了。

  但還是那句话。

  事已至此,她已无路可退。

  唯有把事情闹大,才有可能浑水摸鱼。

  现在這会,沈兰只能祈求苍天开眼,让苏州的正派人士厉害一些,最好能把自己那老色魔师父,击毙在苏州才好。

  “秀禾!”

  沈兰思索片刻,再次下定决心。

  她对门外唤了一声,便有秀禾丫鬟推门而入。

  “以我的名义,送份請帖,去路家镖局。”

  沈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說:

  “就說是烟雨楼为上次沈少侠遇袭之事深感不安,請沈少侠前来赴宴,顺便表达歉意。”

  “小姐,你這是要?”

  秀禾丫鬟很伶俐,她听到小姐的话,便知道了小姐的意思。

  但她還是有些为难,她說:

  “那张岚公子又不是催得紧,为何要如此焦急?

  不如再等一等,等七绝门人到了苏州,再把那沈秋引過来,到时候,不管是对张岚,還是对张楚,都能有所交代。”

  “等他们来了就晚了。”

  沈兰轻叹一声,她說:

  “张岚說沈秋那块玉沒有奇异,但我是不信的,能被张莫邪如此看重的心爱之物,怎可能是块普通的玉?

  我要亲眼看看那块玉,顺便,若能让那沈秋再做一次饵,便再好不過了。”

  她回头对秀禾眨了眨眼睛,說:

  “毁掉五行门分舵的,是那沈秋。救走‘孝敬’的,也是沈秋。

  冤有头,债有主,我那师父即便来了,也应该先找沈秋的麻烦才是...若他能拖住师父一两日,便能更方便我等行事。”

  秀禾丫鬟点了点头,她又說:

  “但沈秋应该不会那么乖吧?”

  “所以才要‘請’他来啊。”

  沈大家掩嘴轻笑了一声,她眯起眼睛,說:

  “即是正派少侠,必然最是讲道理。

  那我便与他說說‘道理’,想必沈秋少侠,也会深明大义,救一救我這苦命女子。

  去送帖子吧。

  另外,对管事說,今晚我来表演歌舞,好好欢迎一下沈少侠。”

  PS:

  收到消息,九月一号凌晨上架,百更程序已经就绪,目前正在进行发射前调试,請大家耐心等待,留好月票。

  具体情况会在31号的上架感言裡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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