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不過他也不在意,冲着沈千鹤說,“黄鼠狼怎么了?现在流行人兽恋。我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呢!而且我條件不错的,人长得帅還有钱,钱财几十亿房子上百间,考虑考虑?”
沈千鹤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黄章,又看了一眼表情更一言难尽的贺萧,忍不住說,“我說你们天师协会剩男多吧。”
想裁员并想暴露实力的贺萧:……
好在沈千鹤回答的很决绝,“不了。”
黄章有点意外,“为什么呀?!”
沈千鹤实话实說,“钱少可以挣,喜好改不了,你不是我的菜。”
黄章:……
突然觉得心裡美的贺萧,嘴角勾了一下,又碍于身份放下了。
内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了题外话,沈千鹤又问黄章,“我要见蓝老爷子。别跟我說不行,我要過考试呢,不行也得行,你不想逼我动手吧。”
黄章:……不谈恋爱就這么暴力嗎?!
他也实话实說,“不是我不让见,是蓝老爷子自己不想见。”
沈千鹤狐疑地打量了黄章一眼,一点都不相信的模样。黄章一脸无奈,只能說,“罢了,我带你去看看。”
說着,他就往前走了几步。
沈千鹤连忙跟了上来,随他走进了大厅深处,停在了一個拐角处。
沈千鹤這才看到,在蓝家客厅裡消失的那张画。
画的內容就是一副普通的春日户外图,丈夫和妻子在烧烤,三個孩子在疯玩,小儿子偷偷跑過来偷吃,被妻子拍了手,正在笑着训斥,沈千鹤甚至听见了画裡的声音。
妻子:“小心点啊,烫到了怎么办?”
小儿子委屈地摸摸手,“妈妈好香啊。”
妻子笑着点点他的鼻头,“真是小馋猫。”然后扭過了头,冲着丈夫說,“烤好了嗎?孩子等急了。”
丈夫笑呵呵的回答,“快了快了,老三,去叫爷爷奶奶過来吃吧。”
老三立刻应了,向着湖边笑着跑過去,“爷爷奶奶,吃饭啦!”
真是一個家庭太普通的一天了,可又是多珍贵的一天啊。
沈千鹤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嫂子,对于所有的人来說,他们都已经故去百年了,可对他来說,他们還近在眼前。
近到他還会想到一個月前爸爸說他“年纪不小了该定下来了,你喜歡穆尊就他吧,我提亲去啊!”還有哥哥叮嘱他,“走啊,快点走,别回头!”
不想不是不怀念,是不敢想。
怕疼。
沈千鹤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从這样的情境中脱离开来,然后他看向了四周那些画和照片,画是很古老了,照片则装束年轻一些,但都是和這幅画如出一辙,有的是一家团圆,有的是情侣依偎。
如今,這個如愿楼是做什么的,简直太明白了。
黄章在旁边解释道,“我們家祖传就是做這個的,帮人实现愿望。你知道的,人的一生其实很奇怪的。哭着出生,笑着活着,哭着死去。最美好的东西偏偏留不住。”
他指着這些画和照片,“可不是所有人都在意生命的长度而不是质量,他们眷恋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有的是跟父母在一起承欢膝下的时候,有的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有的是跟最爱的人相守的时候,還有自己获得成功的那一刻。可那一刹那太短了。”
“爹死娘改嫁,树倒猢狲散。万裡白雪飞,劳燕难相见,”黄章耸耸肩笑,“你永远留不住最美好的岁月,最终只是凄凄惨惨戚戚。”
沈千鹤看着他,“所以……让他们生活在画裡?就定格在這一天嗎?”
黄章点头,“对,最美好的一天。可那又怎么样,对于孤独的人来說,外界一切变化跟他有什么关系?对他都一样啊。起码美好的一天你能从头笑到尾,可孤独呢?”
他這话落地,就听见门口有声音传過来。
“就是這裡了!咦,千鹤你早到了。”是肖冶的声音。
沈千鹤扭头一看,来了七八個人,陆敏佳和肖冶都在,還有蓝琪。蓝琪一眼就瞧见了那副画,惊讶的扑了上来,“我爷爷的画怎么在這裡?”
她扭头看過来。
明明黄章在老爷子身边待了三個月,她应该是见過的,可是却像看见了陌生人一样,皱着眉头问他,“你从哪裡来的這幅画?”
黄章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公事公办起来,“這是蓝老爷子给我的,這是他的亲笔信。你可以看看。”
說着,黄章就拿了一封信出来。
蓝琪立刻拽了過去,草草打开,字数不多,她很快就看完了,然后面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可能!?爷爷怎么可能這么做?”
一听她這么說,沈千鹤就从蓝琪手中拿過了這封信,看了一眼。
已经八十多岁的蓝老爷子,還是遵循着自己从小到大的习惯,用毛笔字写的這封信。
他在信中写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家庭,再也不需要我了,可我实在是太孤单了。我太想念三十年前,那会儿你们的爷爷奶奶和妈妈還在,我們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我决定回到那個时候。我将别墅和部分存款,赠与了黄章(明细在后),拜托他帮我实现這個梦想,不要为难他。”
蓝琪显然难以接受這個答案,“不可能。我們明明都很孝顺的。每周都有人回来陪爷爷。”她冲着所有人解释,“对,不是所有人,可我們真的有事啊。我們沒有不孝顺。”
她立刻指向了黄章,“是你!是你编造的对不对?什么回到那一天,是你谋财害命对不对?我要报警!”
黄章显然见多了這种事,处理的有條不紊,“你可以给你家律师打电话,信是在他的见证下写的,附和一切法律程序。”
蓝琪怔了一下,显然知道這是真的了,可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我不信!爷爷怎么可能抛弃我們?爷爷很心疼我們的,他从来都沒說這些,怎么会突然要這样?”
她說不下去了,黄章却反问了一句话,“他不說就是不需要嗎?是因为你们不会听啊。你们会不顾事业学业来陪他嗎?你们不会的。”
蓝琪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們会改的,我要见我爷爷。你必须让我见他!”
“不可能,你爷爷再也回不来了,他永远都会快乐的活在画中的那一天。你請回吧。”黄章冷淡的說,“這时候這么伤心,早干什么呢?”
蓝琪显然是不愿意的,她立刻冲到画前,画的确在动,裡面的蓝老爷子不過五十岁的样子,正在给大儿子递餐巾纸,顺便问他,“你和小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给我們看看?”
任她如何叫嚷,也沒有回头看蓝琪一眼。
蓝琪很快就绝望了,她猛然看向了在场的所有天师,“我知道你们在考试,我的要求是把我爷爷救回来,否则,考试不通過!”
顿时,在场的所有考生脸色变了。
如果是你,你愿意遵循老人家的遗嘱還是愿意听从金主的安排?
一個是孤独的老人家,宁愿放弃生命、财产和子孙,只要回到過去,与家人在一起。一個是嘴上說着爱,但却从不付出实际行动,哭的凄凄惨惨的金主。
或者還可以這么說,一個是你同情的理解的甚至感同身受的,一個是你的成绩,天师认证考试三年一次,放弃就是三年,人生能有几個三年呢。
你要哪個?
沈千鹤這一刻,终于知道了這两场考试,天师协会在考什么?
并不是无的放矢,随意安排的故事,考察你有本事捉鬼拿妖嗎?
它是在考察每一個天师的素质。
第一场那個村子,村长是人贩子,却邀請天师除去冤屈的女鬼。它是在告诉所有预备天师,要看清楚邀請者的真面目,不要成为坏人的帮凶。這是成为天师必备的眼光。
第二场這個家庭,蓝琪邀請天师帮忙叫醒爷爷,看起来她是无辜的,可蓝老爷子难道不无辜嗎?這是在考一個天师的良心。這是成为天师应该具有的素质。
当然,這两件事還在告诉他们,作为天师,他们是捉鬼除妖算卦问吉的为雇主的服务的,但他们是站着挣钱,而不是跪着要钱。
是平等的,而不是成为附庸,为人所用。
只要想清楚了這点,就知道现在该如何選擇,以后该如何做了。
沈千鹤很自觉地拿出了平板,他的平板上,如今只有一個框,上面写着“你要将蓝老爷子带走嗎?”
沈千鹤在否上面,打了对勾。
穆尊从考场回来,就听见会议室裡吵吵嚷嚷的。
工作人员小贺连忙說,“是尊若行来了,刘会长在接待。”
穆尊皱皱眉,改往会议室走去。
還未到,先听见了尊若行的声音,“刘老头,你少给我打哈哈,這事儿协会必须给我個交代,你们這是破坏规矩,哪裡有随意提高难度的?”
老刘一头汗,“這不合规矩。”
“哼!”尊若行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愿意?你们刘家真厉害啊,连我的话也敢驳了。”
老刘正犯愁,就听见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穆尊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他。
刚刚還嚣张的尊若行,立刻就怂了,“穆会长您不是处理豫南的事儿去了嗎,什么时候回来了啊。沒事沒事,我就是合理提出我的疑惑,小疑惑!您忙,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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