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連城訣
尤其是那幾個對莫大先生頗有微詞的豪俠，他們害怕惹禍上身，便拋下銀兩各自結了賬走人。
上官海棠喝口茶，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無情姑娘倒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也只是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她們也聽過《笑傲江湖》的故事，而方纔那一幕，卻與書中說的八九不離十，只是多了個貌美大方的辮子姑娘和滿頭白髮蒼蒼，手裏拿着旱菸的藍衫老人。
“小書生，”上官海棠嗅了口果汁，“你猜一句，過一會兒，是不是那華山派的嶽靈珊嶽小師妹也要來？”
夏天眼觀鼻鼻觀心，只是打量着那夥計尚未收走的冷油碗湯，一言不發，心思卻早已飛於九霄之上。
如若一切真一語成讖，他自然知道自己只是照着書說故事，可別人會怎麼看他呢？
把他當作神算子？先知？.......還是妖魔鬼怪？
當初渡口客棧的時候，真該把某些事情改一改。
改書一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邏輯一旦講不通，就會被人當衆揪出錯誤，少不得一番嘲笑。
但關於那些個神功呀，或是某些比較特殊的人名，地名，他必須想辦法做些改動。
否則，他的故事能預知武功祕籍乃至各種寶藏的消息傳出去，以後一定不會有好事找上他。
上官海棠忽然笑道，“這位姑娘，看你隨身帶着快板，可是說唱的嗎？
辮子姑娘搖了搖頭，辮子高高地甩了起來，模樣看來更嬌俏，她抿着嘴一笑，道：我不會唱，只會說。
上官海棠笑道，“說什麼？”
“說書，說故事。”
旁邊那先前逞能的年輕人開口詢問，“那更好了，卻不知你會說什麼書？後花園才子會佳人？宰相千金拋繡球？還是皇帝老兒娶新妃。”
他的眼睛倒是一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吞了。
上官海棠斜眼瞟了夏天一眼，“看來是你的同行，小書生，還好學着點，聽聽別人是怎麼說書的。”
夏天隨口附和了一句。
辮子姑娘清了清嫩嗓，“都不對，我說的是江湖中最轟動的消息，武林中最近發生的大事，保證又新鮮、又緊張。
上官海棠拊掌笑道，“妙極，妙極，這種事我想在座的諸位都喜歡聽的，你快說吧。
辮子姑娘昂起頭嫣然笑到，“我不會說，我爺爺會說，我只會替爺爺幫腔。”
她眼睛這麼一轉，客棧半數男人的魂都飛了。
老頭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菸，才慢吞吞地說道，“你們可聽說過東方不敗這個名字？
客棧大部分客人本還不大理會這說書的故事，更注意的是那辮子小姑娘的事，但一聽到東方不敗這名字，每個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辮子姑娘笑道：我當然聽說過，不就是那位日月神教的教主，與移花宮宮主在冥江渡口決一死戰的大魔頭。”
老頭子點頭長嘆，“不錯。”
辮子姑娘道問道，“聽說這東方不敗乃是冥江一帶最強的高手，江湖都說，這葵花銀針，例不虛發，直到如今爲止，還沒有一個人能躲開過，這句話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爺子欣然笑道，“你若不相信，不妨去問問那移花宮邀月宮主，去問問魔教上任教主任我行，再去問問那金錢幫的上官金虹，你就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了。”
辮子姑娘道：“他們都死了嗎？”客棧的聽客豎起耳朵，這三個名字無一不是當世最頂尖的高手。
老爺子搖頭，“邀月宮主生死不知，任我行同樣失蹤了十多年，而那上官金虹，他只怕現在正懊惱。”
“懊惱？”
“上官金虹乃金錢幫幫主，乃百曉生兵器譜上排名第二的高手，他有一名下屬，名爲荊無命。”
“荊無命是誰？”
老頭子喝了口茶，接着說道，“荊無命是上官金虹的左膀右臂，此人最可怕的是劍法，他的劍法，既沒有情感，也沒有生命！
荊無命劍法不但詭祕怪異，而且專走偏鋒，每一劍出手的部位都是對方絕不會想到的。
他的實力，更勝於兵器譜第四名，亦不遜於當世六嶽劍派的掌門，乃至尤有勝出之勢。”
“難道你見過他出手？”
老爺子點燃菸斗的菸葉，深深吸了口，“峨眉派的掌門獨孤一鶴，曾與之交手，也只是堪堪勝了兩招，終究沒能要了他的命。”衆人譁然，客棧熱鬧了起來。
獨孤一鶴是什麼人大家都知道，天下最有名的劍客之一，即便是那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和南海飛仙島的葉孤城也未必能贏的過他。
辮子姑娘話音一轉，“那這位荊無命與東方不敗的對決又有什麼關係？”
老頭子說到，“關係大了，這荊無命乃上官金虹的貼身劍客，他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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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模式無法加載下一章，請退出法奇特，劍道極險極偏，多年與上官金虹的配合使得他們的步勢與劍道更成奇特韻律，其勢如大江之水滾滾東流，不可遏制。
縱使兵器譜裏排第一的天機老人，也無法能抵擋其合擊之功，是呀，若心相通而至行同，兩人合力之功又豈是兩人力道之和可以相比。”
辮子姑娘繼續問道，“那東方不敗正是對上了上官金虹與荊無命兩人”？
老爺子闔然長嘆，“正是如此，奈何他的神功已至極道化境，一手輕功使得出神入化，而那神出鬼沒的葵花銀針，更是無人能擋。”
“所以他勝了？”
老爺子搖頭，“我方纔說過，這荊無命與上官金虹心神相通，荊無命是上官金虹的影子，上官金虹則是荊無命的形，形影相隨，如影隨形，他們的合擊，除非有兩個上官金虹同時出手，方能破解其中奧妙。
這東方不敗雖有不世奇才，以二十四歲年紀堪破武道極限，成就武學大宗師，然其功力雖深，卻仍在上官金虹之下，論應敵經驗，亦不如上官金虹，但在武學造詣上，卻獨闢蹊徑，勝了上官金虹一籌。”
“可你也沒說東方不敗敗了。”
老爺子又笑道，“沒錯，他和上官金虹並未交手，但我沒說他沒有出手。”
“他發出了那一針？”
“他也只是揮袖施展了一針，只有一針，便廢掉了荊無命那隻使劍的那隻手，讓他終生不能用劍，他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他本可以輕易要了他的命。”
“哦，爺爺，對絕頂劍客而言，取他用劍的手不是更甚於取他的性命？”
“當然不是，手臂是手臂，性命是性命，左手沒了還有右手可以用，而性命沒了就是沒了，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不然世上那麼多丹田被廢的高手，怎麼沒見有幾個肯自殺的？可惜，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悟不透。”
“那，東方不敗發出的那一針又是怎樣的一針。”
“天上地下，從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針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是那如此輕巧的針又怎麼發出來的。
針在出手前，誰也想像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大概也只有那根針，方能破掉移花宮大宮主邀月的九層明玉功。
唉，否則我想不出世上有哪個人能一招逼碎內家大宗師的極道化境，也不會有哪個人能在被邀月宮主重傷之際，安然逃脫上官金虹與荊無命的聯手追殺。”
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道：可惜呀，可惜──東方不敗堪稱天之驕子，若他不是魔教中人，若他生於名門正派，若他懂得善惡之道，他將是大明武林一史上一位無法磨滅的傳奇。”
“他會棄暗投明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他太年輕，爲世事所縛，爲紅塵所迷，不過我相信，終有一天，以他的悟性，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客棧衆人盡皆不信，但有見識過冥江渡口一役而活下來的高手，心中多半都抱有這樣荒謬的想法。
只因他們見識過東方不敗的真正實力，真要他們面對這樣的高手，他們寧願立即金盆洗手，告老還鄉。
辮子姑娘嘆了口氣，沉默了半晌，忽又問道，“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可稱得上是傳奇呢？”
這話引得衆人側目，夏天也豎起耳朵旁聽。
老爺子瞪了她一眼，似是責怪自己的孫女多話。
然而見衆人目光意義，他嘆氣道，“天下間若要找到與東方不敗相差無幾的傳奇，恐怕難已。
老朽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倒是見過幾位武功雖不如東方不敗，心性卓然於衆人之上的青年才俊，他們當然不若東方不敗那般年紀輕輕領悟大宗師之境，卻心性頗佳，仍是大有可爲之人。”
上官海棠突然摺扇一手，朗聲問道，“老爺子可否說一說這你所見的英雄少年豪傑？夥計，爲老人家上一碗好酒。”
“是！”
老人嘆氣搖頭，“說英雄誰又是英雄？這世上隱士之人多如沙礫海石，其中又說不定藏着多少不世天才，我若今日一開口，在座倘若再蹦出來個英雄少年，笑我夜郎自大，安敢評論天下英雄，豈不是折煞老朽顏面，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至少吐露一兩個名字，讓大夥開開眼界吧。”
老人搖着頭，喝下酒來，閉口不談。
衆人見狀，無不大失所望。
那辮子姑娘突然笑着開口，“我倒是知道兩個名字。”
衆人大喜，上官海棠大笑道，“那姑娘能否透漏一二，讓我們瞧瞧大明又有哪些英雄豪傑，青年才俊，免得被魔教煞盡銳氣。”
“一個嗎，是我與爺爺在衡陽城內遇到的一位丐幫大俠，姓名嘛，我不便泄露，不過她確實少年了得，堪稱天下罕見的奇才，她還是名年輕女子。”
然而神鵰大俠畢竟在這地方還沒出名，衆人紛紛失望，催促她道出另一個名字。
她賣了個關子，才說到，“另一個嘛，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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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模式無法加載下一章，請退出名不見經傳的牧羊女，不過我敢保證，她的劍術成就未必會遜色於東方不敗的葵花銀針。”
“牧羊女”這三個字足以讓人生感荒謬。“兩個都是女子，小姑娘你是不是故意矇騙我們的？”
“就是，難道我們正道武林以後就只能靠兩個女子？”
“小姑娘你是不是沒見過幾個男人，天下間，天賦極佳的男子多了去，就說幾個我所知道的，之前你家老爺子說的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還有那謝家三少謝曉峯，燕十三，姑蘇的慕容復等等，這些都是當世有名的天才。”
“就是就是，我也知道幾個內家的天才......”衆豪俠七嘴八舌。
“你們說的那些人，是比不上東方不敗的，東方不敗乃是當世大宗師，而我說的那兩名女子，是最接近東方不敗的，她們雖差了一籌，可差不到哪裏去的。”
“怎麼可能，你就會盡瞎扯......”
上官海棠見衆人鬨鬧，眉毛一揚，聲響若鼓，震懾全場，“老爺子何不繼續與姑娘說書？”
辮子姑娘昂頭翹首，眼珠一轉，爲方纔客棧衆人的反駁而着惱，“當然不說啦，口乾舌燥，又嫌吵吵鬧鬧，哪裏還能說。”
“那倒是一件憾事，我這兒認識一位八指說書匠，專門講江湖趣事，不知各位可否有興趣聽聽。”
夏天埋下頭來，他責備地看了上官海棠一眼，這傢伙怎麼盡把自己往火上烤。
辮子姑娘道：“八指說書匠，好像聽說過這個名號。”
她眼珠一轉，又道，“小書生，你當真會講書？”
夏天不想太過招搖，便道，“會一點，剛入門。”
“那你打算講些什麼趣事？”
夏天四處張望，客棧的俠客各自飲酒喝茶，一切倒也安寧無事，賺點積分也不錯。
他想了數分鐘，爲着不想再惹人注意，他不打算再講《笑傲江湖》或是《絕代雙驕》，否則保不準哪天移花宮和日月神教就會找上門來。
他喝了口飲料，冷靜地說到，“我講的故事是關於一羣人爭奪一本祕籍的故事。”
“祕籍，”辮子姑娘失望了，這樣的故事在說書人口中數不勝數，甚麼爭奪祕籍，爭奪財寶，爭奪神兵等等，多半沒什麼有趣的。
“這故事有名字嗎？”她道。
“當然，”夏天提振精神，眼神迥然，“它叫《連城訣》。”
辮子姑娘摸摸自己的辮子，“沒聽說過。”
老爺子也搖頭。辮子姑娘飛快地問，“有人聽過這個故事麼？”
沒人點頭，辮子姑娘大失所望，這意味着這故事不是個什麼出名的故事。
而不出名的故事，大多數都不好聽，鮮少有例外。
夏天敲敲板子，示意這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辮子姑娘安靜一點，她撅起了嘴，但見上官海棠和輪椅姑娘等人似乎極爲期待，她好賴閉上了嘴巴。
他喝了口果汁，開始說起了這《連城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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