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葵花銀針
那十幾位劍派的名門少俠紛紛失望走開。
也難怪，武林正道羣俠聚於冥江渡口，卻只能眼睜睜見着那兩大當世魔頭出盡風頭。
這些天，少俠們的劍也蠢蠢欲動。
夏天嘆了口氣，只希望他們別像當初村口的武當劍客一般作態就好。
白公子似乎注意到他在嘆息，他笑了起來，“小書生有心事？”
“心事又多又重，讓人煩惱，”他拿出一瓶紅酒，白公子眼前一亮，“這是何物。”
“酒！”
白公子當然知道這是酒，但這樣的酒，以他的身份，偏生未曾聽聞，自然更爲好奇。
他爲自己與白公子一同倒滿，也爲青衫女子與海棠也斟上一杯。
“唉，我方纔聽那武夷劍派的說，嶽靈珊姑娘與東方不敗走到一起，想來你也聽見了，不知嶽靈珊姑娘此時身在何處。”
白公子下頜微收，鼻子嗅着酒香，“嶽姑娘聰慧過人，自是能想的保全之策，更何況，那些人聽來的消息不過是來自金錢幫，小書生想來也該是知曉這金錢幫是怎樣的幫派了罷。”
“金錢落地，人頭不頭，誰人不知，也正是金錢幫，我才顧慮重重，若嶽姑娘真是伶俐剔透，我倒也安了心，”他的話中意自然明顯，“我怕的是，金錢幫所傳是真事。”
一個人傳的謠言是假的，但如果是十個人，一百個人呢？他心思凝重。
“哦？小書生有何見的？”
“當日我把故事說於她聽，只是盼望她能多些心眼，她畢竟救了我，”他低着頭，一臉沮喪，“我曾問過海棠莊主，海棠莊主篤定她在福建出現過，現在想來，以她的心性，她很有可能是要去毀了那辟邪劍譜。”
白公子嘴角帶笑，“那小書生你爲何非得把那故事說於她聽，害她被那東方不敗和金錢幫纏上？”
“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想着她不要爲了林平之那樣的人而死就好，說來說去，我終究還是不瞭解她，也是，我們纔有過幾面之緣，”他木訥地說了句，頗感無趣，心中一痛，又喝下一大杯酒。
“怎麼，”白公子囅然而笑，“莫非你喜歡上那嶽姑娘了？”
“她是一位好姑娘，在我來到這兒以後遇見的最好心的女子，我只是覺得，在這個世道，好人難遇，也不該落得如此遭遇，更何況，我欠她一命。”
一頓救命的飯，就足以讓人終生難忘，而塗藥之恩，更讓他心生旖旎，浮想聯翩。
至於是否真的愛上她，他很難說，對嶽靈珊，對沈璧君，他也總有那讓他摸不清的絲線在困擾着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總是陷入迷茫。
他有時也爲自己的無能，軟弱還有那花花心腸而羞愧
“這話說的好像那嶽姑娘以被人糟蹋了清白，取了性命似的，”白公子總是以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到，臉上亦時常帶着彷彿瞭然於胸的自信，即便是談論生死時也是如此，似乎世間一切都是他的玩物，又彷彿一切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夏天不太喜歡這樣的人，他又喝下一杯苦酒，緬懷起那個初次相遇時的女孩。
“小書生，如果我能讓她擺脫那金錢幫和東方不敗，並安全地見到你，你該怎麼報答我？”
他那雙眼睛宛如深不可測的午夜王陽，讓人見不着其中隱藏着的真相。
“我只盼着她安全就好。”他不相信他的話，因爲如果相信他，意味着相信他能同時應付上官金虹和日月神教，夏天想不出怎樣的人才能應付這樣的龐然大物。
“說不定我真能讓她安然無恙地見到你，”白公子眯起眼睛，再次重複。
那青衣女子嘶聲冷笑道，“白公子倒是神通非凡。”
這女子好生古怪，他還以爲這女子是白公子的婢女或者妻妾，現在看來，他們的關係可能沒那麼好。
夏天奇怪地看着他們，心神一凜，愈發覺得這女子熟眼。
“小青，你難道不知道嶽靈珊在哪裏？”他倆的對話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我跟了你這麼久，還真不知道。”
但從他們的語氣中，夏天心底裏產生這麼一個荒謬的念頭，他們知道嶽靈珊在哪裏。
很快，他死死抓着這個念頭不放，當下衝動地走上前，當下說到，“只要白公子能確保她安然無恙，我願意以我所能付出的一切來換嶽姑娘一命。”
他話一出口便又心生後悔，他真能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拿出來換嶽靈珊一命嗎？
嗯，應該可以。
在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這話說出來也確實沒什麼阻礙，而現在，他本就沒什麼不能捨棄的。
“一切，”白公子抓住了這個詞眼兒，“包括你的性命？”
性命？夏天一愣。
他當然不會捨棄自己的性命，而白公子，應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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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出口，讓他反悔無異於自取其辱，他總算知道自己還有點尊嚴，“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
青衣女子身子顫了顫，她粗癟的聲音宛如被人砍過一刀，十分難聽，“你和她本無交情，我聽白公子說，也只有一頓飯的恩情，甚至連這一頓飯的恩情，也早早還清......”
夏天沉聲不語。
“好說，興許我真能幫到你，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終有一天，我會兌現這個人情。”
“是，只要能確保嶽姑娘安然無恙，哪怕是要我的命，也自無不可。”
“一言爲定。”
白公子假意微笑，彷彿一切盡在掌中。
他突然站起身，請他上二樓，“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他含笑指着樓上的廂房，“那是很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旁聽。”
他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客棧另一頭的那辮子姑娘，說書的老爺子和那在樓上漫不經心的形容枯槁的面焦黃木面具女子。
夏天躊躇了片刻，才點頭跟了上去，而跟他倆上去的，還有那形影相隨的青衣女子和那小尼姑。
待他們在這臨依着山麓的幽靜廂房依次入座，白公子帶着一絲玩味，“小書生，照你所說，這儀琳小尼姑真的是那東方不敗的妹妹。”
這話一出，那小尼姑心神一亂，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說不出口。
夏天心思更爲複雜，“那只是故事。”
“有時候，我也期望是這樣的，畢竟我和東方不敗也算頗有淵源。”
白公子皮笑肉不笑地說到，“我在客棧聽了你的故事，偏偏那餘滄海的師弟又說了那麼個事，爲此，我自然想去福州看一看，卻正巧撞見受人圍攻，身負劍傷的嶽姑娘。”
“身負劍傷，”他怔怔地重複。
“那嶽姑娘的師兄勞德諾果真是左冷禪的弟子，他正要殺那位小師妹滅口，若非我出手，嶽姑娘只怕魂消芳隕，你說巧不巧。”
夏天頭冒冷汗，“是挺巧。”
“所以咯，我就懷疑，那辟邪劍譜是否真就如你所言，藏在那福威鏢局後的林家老院的祖碑上，而那嶽姑娘，顯然也抱有如此想法……”
夏天心臟急促地跳了起來。
“我和小青與嶽姑娘分別後，我便進入福州的林府，恰逢餘滄海正欲滅門林家福威鏢局，謀取辟邪劍譜。
當然其中有些許出入，不止是餘滄海，很多高手似乎都早已盯上了那辟邪劍譜，當時在林家的不止餘滄海一位高手，還有唐門和金錢幫的人。
難怪消息會從金錢幫那裏傳出去，“那.......”
青衣女子嘶聲說到，“我和白公子撞見那嶽姑娘正欲從林家祖碑上取走劍譜，她太過莽撞，哪裏知曉還有高手從旁觀望，結果日月魔教的東方不敗橫空出世，把她和劍譜一同帶走。
當時那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正在福州處理幫派事務，他得了消息，撞見奪了劍譜的東方不敗，兩人於福州西城樓街口一戰，結果無人知曉。”
白公子頜笑着不置一詞。
東方不敗果真帶走了嶽靈珊和辟邪劍譜，夏天心思喑沉，卻想到另一種可能。
若上官金虹與荊無命聯手都未能留下東方不敗，應當不會讓消息泄露出去，否則大損金錢幫之聲威。。
難道是另有其人，是那辮子姑娘和說書老頭？還是其他目睹他們決鬥的人？
那一戰說書老頭只是簡單說起過，夏天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曲折。
他禁不住喃喃自語，“這麼說，這麼說......嶽靈珊現在正是在東方不敗手中？”
“正是。”
夏天想了很久，才咬着牙問道，“白公子知道東方不敗現在在哪裏？”
白公子嫣然巧笑，明眸嬉弄，“莫非你忘了，其實你也知道。”
夏天啞然開口，“衡山鎮外的羣玉苑，”是了，東方不敗若是女的，她自然會在青樓名苑羣玉院，但倘若是原著小說裏的東方不敗，此刻正該在黑木崖頂繡花。
不，笑傲江湖早已不是笑傲江湖，羣玉苑的東方不敗也未必會是女的，一切不能等同待之。
“你想說的是，羣玉苑的頭牌正是東方不敗，他把嶽姑娘帶到青樓，“他心中更痛，生怕想到什麼可怕的事。
他看了眼青衫女子，急切地問，“白公子真有辦法應付那東方不敗，把嶽姑娘救出來？”
白公子以扇子輕輕擊打着桌角，輕聲說道，“東方不敗的實力不遜色於上官金虹，比那逍遙侯恐怕也要強上一籌，我和他實力在五五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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