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恐怖的境界
在座的人聲色各異,皇帝略一思忖,“趁此吉日,便把太子與阿嬌的婚事定下吧,此事交由皇后去辦,待開春了,擇個良辰吉日,大婚一應事宜務必慎重且隆重。”
皇后答道:“是。臣妾定當盡心辦理妥當。”
太子起身跪下,“兒臣謝父皇隆恩。”
一旁的采薇見阿嬌還愣在原地,趕緊小聲提醒阿嬌:“小姐,要謝恩的。”
她這才從震驚裏回神,茫茫然的跪倒,“謝皇上。”
等采薇扶她起來,重新回到桌邊時,她還是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采薇見太子看了阿嬌的狀態後神色似是不愉,湊近低聲問:“小姐,小姐你怎麼了?這是喜事,您應當高興些的,殿下······您這樣殿下以爲您不願意呢。”
“啊?哦······高興,高興,就是太突然了。”她笑着說,還記得看看劉徹,不知她臉上能否看出高興來。
真的太突然了,這回可算是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就是想要惡作劇一下嘛,居然直接給自己定下了婚事。
雖然早就定下了,可是······如果沒有這事也許還能再推遲一段時日呢?
晚上回了侯府她還是茫然不在狀態,連後面的節目也沒什麼觀賞的興致。
陳楓見狀問采薇:“小姐今日怎麼了?”
采薇憂心道:“今日皇上說把太子和小姐的婚事定下了,就在開春後,從那之後小姐就是如此了。”
陳楓腳步一滯。
采薇繼續道:“也不知小姐是怎麼了,平日看着小姐和太子是親厚的,可是今日皇上說定下婚期,小姐卻看不出高興來。”
言至此又突覺自己多言了,是和陳楓太熟了的緣故,才一時不設防。
看了眼陳楓的神色似乎沒有異常,於是又補充道:“也許是太突然了些,小姐覺得沒有準備好。”
陳楓沒有回話,在采薇以爲他恢復了一貫的不愛言語時,又聽到他淡淡嗯了一聲。
阿嬌無精打采的跟着侯府的人看跳儺,守歲到凌晨,突然聽到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卻和她一貫聽到的不一樣,又想起似乎漢朝沒有發明煙花炮仗吧?
於是起身去看,居然是把竹子放進火堆裏發出的聲音,“這是做什麼?”
采薇跟隨在側,“小姐,這是爆竹啊。”
爆竹······原來真的是在爆竹,她以前還納悶兒過爲什麼鞭炮總是被叫爆竹呢。
走完流程終於可以進被窩了,這天氣也是越來越冷了,放現代應該快要來暖氣了吧?今天看到的爆竹是燒竹子,說起來她二哥結婚時的確沒有放鞭炮······
這麼胡思亂想着,漸漸進入夢鄉。
酣睡一場,第二日起牀心情已經好多了,睡眠真是靈丹妙藥啊。
采薇見她好了些,也鬆了口氣。
正月初一諸侯王要進宮朝見皇帝,之後再分別過幾日又有兩次宮宴,最後一次是在初六,此後就各自歸國了。
在這一天,阿嬌她們也要進宮拜見太后。
皇帝和太子、諸侯都在前朝,大概還要忙很久,阿嬌想起平陽公主的話,覺得有一定的道理,於是去見了宮裏的食醫,大致表明了共同合作共促太子身心健康的意願,然後又拿走了他們推薦的幾本醫書和食療書籍。
阿嬌還讓人定做了一套象棋,和陳楓采薇他們窩在府裏玩兒,現在真的越來越冷了,她已經不願意騎馬郊遊了。
可諸侯王還沒離開,就發生了日食,阿嬌好奇的跑出去看,其實她在現代似乎只在初中親身見過一次。
而這一次再看到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興高采烈的當個趣事,她爹她娘都是憂心忡忡的。
啊,對了,這種古代人無法解釋的天象,好像大多都是當做人世間的災禍預警,或是歸結到當權者的過錯上的。
果然朝中事務一下激增,皇帝讓各諸侯王提前歸國,劉徹也比平常更爲忙碌。
阿嬌按照醫術上的記載做了食補湯,又讓宮中食醫過目才端給劉徹,他這段時日太忙,似乎也沒了下棋聊天的心思,阿嬌就打算等他閒一些再教他下象棋。
可是沒想到不久後又有月食,並且中原地區發生地震,一天之內連震三次,長安倒是沒有受到波及,但是聽說不少地區百姓受損嚴重,而且根據現代醫學常識,地震後很容易伴隨爆發瘟疫。
現在的醫療和救援水平又很有限,想必後果更爲嚴重。朝中人心惶惶,劉徹愈發忙碌,她也幫不上忙,只能多多在飲食上爲他操心。
好在朝廷很快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包括救濟災民、重建災區經濟,還讓不少駐京的列侯都回到封地去,她爹堂邑侯因爲太后的關係倒是不在列。
事態漸漸平穩些了,天氣又愈發冷得不像話,還下起鵝毛大雪。她終於切身感受到全球變暖是真的,原來曾經的漢朝長安是這麼冷的。
而且她發現自己體寒得厲害,手腳怎麼都不暖,整日在侯府不願意出門,進宮次數也少了。
第一個沒有暖氣和空調的冬天,她把自己放在房間裏,裹着幾層毛皮大氅,一動都不想動。
到了該入宮見劉徹的時間也是拖着不願去,想着本來也沒約定什麼時間必須去,能拖則拖。
簡直是要凍傻了,這一身正氣都不夠用的,感覺自己分分鐘都可以被這鬼天氣送走。
要不是不合規矩,她真想整天裹棉被裏,喫飯都不願意出門。
又想陳阿嬌是多年無子的,似乎聽過體寒不容易有孕,看來也和這個有關。
雖然有火盤取暖,但是又不能放太多,怕中毒了。
這段時間府裏的人看到阿嬌都是難掩震驚,大概是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不耐凍的。
大概有半個月沒進宮的時候,劉徹還派了馮山專門來探看。
阿嬌覺得他會不會是在暗示自己該入宮了,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禁失笑。既然太子都來“催”了。她怎麼着不能再宅了。
等入宮見劉徹時,她裹得比糉子可厚多了,像一個移動的棉被堆,惹得幾個皇子公主的要笑不笑的。
她也顧不得了,保命要緊。
劉徹看到她也是難掩驚訝。
驚訝什麼?!她才驚訝呢!他們一個個的都是一副很耐凍的樣子,難道是自帶小火爐嗎?
“見過太子殿下。”阿嬌說話都哆哆嗦嗦的,本來就冷。加上她久不出門,冷風一吹,更是受不了了。
劉徹皺皺眉,看她穿着厚厚一堆行動不便,走過來扶她,碰到了她的手,眉頭皺得更高了,“手怎麼這樣冷?”
說着很自然地把她的手握住,溫熱不斷傳來,阿嬌一開始只覺得暖和,不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了,臉紅起來,一把抽回手。
“怎麼了?”
她結結巴巴道:“男······男女授受不親。”
劉徹短促地笑了一聲,道:“去長樂宮或是母后宮裏吧,那邊暖和些,溫室殿倒是有火牆,但是冬日那邊是父皇議政之所。”
溫室殿,聽名字就感覺好暖和啊。
至於是去皇后還是太后宮裏,那當然是太后了,太后寵着她,皇后就太高深莫測了,能避則避。
突然想起一件事,“殿下去嗎?”
“去請個安,後面還有其他事處理,你就在太后宮裏歇着就是。午膳時我再過去。”
“哦。”那她跑這一趟就是見個面啊。哦,還帶了份糕點。
不過還好太后宮裏的確算是比較暖和,聽說也是建造之初就造了火牆,和溫室殿不相上下的。
太后看她雪天還專門過來一趟很是高興,她沒好意思說自己是過來是圖暖和的。
在長信宮陪太后嘮嗑,不多久,有人來報說許大人求見。
太后微微一頓,阿嬌忖度着自己是不是不適合在這裏,於是主動說自己先退下。
在殿外和那位大人打了個照面,外面積雪這樣深厚,又還飄着大雪,這位許大人卻是衣衫乾淨,靴子上也沒有痕跡,倒是奇怪。
等人來告訴她太后讓她入殿時她爭坐在火爐邊,她進去時那位許大人已然走了。
阿嬌順勢就把剛纔的疑問說出來。
太后沒有直接回復她,而是略一停頓後道:“有些事原本是打算等你再大些或是入了宮再告訴你的,可是哀家見你心思細膩,提前知道也無妨,太后的長信宮和皇后的椒房殿都有密道,是高祖修建宮城時就已建好的。”
密道?還是一開始就修建了,“爲了什麼呢?”阿嬌好奇道。
“爲了方便外戚進宮議事。阿嬌,皇帝也不是全然自由的,也不可能無所不知,可是他卻不得不知曉朝中動向,爭取更多的同盟支持,而他最可依靠的就是除了寵臣就是手足姻親。”
竇太后雙眼渾濁,卻字字清晰堅定“阿嬌,今日我同你說這些,是爲了讓你知道皇帝也有他的不得已,也讓你知道,往後你也需要這樣去理解和輔佐徹兒,你可明白?”
她乖巧道:“回皇祖母,阿嬌明白了。”
太后卻又嘆息:“雖說如此,皇帝卻也有些事不能爲,不可爲!”
太后這樣說似乎話裏有話,但是阿嬌沒打算直接問,既然剛纔沒讓她留下聽,那就是有些事不適合她知道,除非不得已,她也不想參與這些後宮朝堂,只願平安到離職就行了,不然多累啊。
回府後沒幾日,劉徹派人來交給她一樣東西,說是個暖手爐,打開一看,青銅所制,雕刻着繁複的花紋,裝在錦繡套子裏。
采薇再一旁道:“殿下待小姐真好。”
來人也道:“殿下心疼小姐奔波,說是近些日子雪大,小姐畏寒,可以少入宮走動。”
“嗯,替我謝過殿下。”又吩咐采薇打點些銀錢,風大雪大的,跑一趟不容易。
那人趕緊推辭:“小姐折煞奴才,都是份內的事,太子交代的任務怎敢收小姐銀錢。小姐若無他事,奴才便告退了。”
“如此,勞煩公公了。”
阿嬌把暖爐捧在手裏,心情有些複雜,像亂成一團的毛線,自己也梳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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