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戴月荷受伤
阿尔及尔城区很多街道不仅窄而且弯,更要命的是单行道特别多,一個不小心就走错路,就跟进了迷宫一般。辛逸外出经常需要靠着一张嘴一路问過去,才能勉强不迷路,但是不会外语的徐童从不迷路
他是個怪才,初中毕业后不想上学了,被家裡安排学习机械修理,好有一個一技之长谋生。沒想到读书不成的胖子居然是個机械天才,机械上的事情一听就懂一看就会,短粗的手指粘上油污后就像吃了智慧药一般灵巧无比,而且他還乐意看這方面的书!凭着出色的机修手艺,他进入松梅集团做机修工,沒多长時間就成为机修队长,后来为了赚钱向公司申請外派非洲,要不是为了不让家裡人太担心,他就直接去补助更高的黑非洲了。
他的這种天赋也体现在认路上面,从不迷路,开着小车七拐八拐一路不停,很快就找到了胖妇女所說的那個标志——一间沒有任何门牌的房子,门虚掩着,有一個塑料酒箱子放在门口路边。
徐童停车就要开门下去,辛逸叫住他:“干嘛去?那人的家在前面呢。”
徐童說买点酒回去,晚上放松一下。辛逸不同意,徐童坚持說:“难得出来,我就看一眼有沒有合适的……”說着话,他已经从虚掩着的门溜了进去,俨然是個老手。
沒一会儿徐童就出来了,双手空空,一脸失望:“破店只有啤酒卖,喝不起。”继续往前走,很快找到那位妇女的家,又往前走了一点,就看到了一排临街的平房,其中一间门边上长着一棵石榴树,从外面看,房子完好无损。
嘭嘭嘭,徐童上前拍门,大声喊道:“有人嗎?我是中国人,医疗队派来的。”
他這动静大,立刻引来了旁边的住户。一颗小脑袋从窗户裡探了出来,扫了一眼就缩回去了。屋内传来小女孩的声音:“有两個中国人。”
徐胖子继续嘭嘭嘭拍门,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招手让两人過去。辛逸问她认不认得住在這裡面的中国人,她示意两人跟她进屋,說那位中国朋友受伤了,住在她家。
辛逸和徐童跟着小女孩,在一個逼仄的房间裡找到了一名睡得迷迷糊糊的中国人,只见他额头上一個长长的伤疤,左胳膊和右小腿上胡乱抹了暗黄色的药水,脸色苍白,一股馊味,浑身上下露出一种沮丧的气息。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位同胞,他愣了愣:“中国人?!”随即坐了起来,激动地拽着辛逸的手不放。
简单聊了几句,辛逸得知他叫林建,老家在福建,年初到阿尔及利亚做服装生意的,前天地震中受了伤,可是沒有医院收留,在這举目无亲,最后被邻居家收留了。辛逸问他愿不愿意去中国人的医疗点,林建点头如捣蒜。
三個人說着话,小女孩回来了,說要跟着去送林建,因为她是林的好朋友,她家裡同意她去。徐童瞪眼睛,艾丽萨把手裡的一個袋子递给他:“看看這個。”
袋子裡面是几件换洗衣服,看着像是中国人穿的,還有一本中国护照,一本黄皮本。
“林是我的好朋友,我帮他收拾的衣服和护照。”小女孩向辛逸解释道。
辛逸呆了呆,问林建的意见,林建扶着脑袋說她叫艾丽萨,是邻居家的女儿,已经很熟悉了,方便的话就带上她吧。
哈飞路宝回到图书馆,医生诊断林建脑震荡比较严重必须接受治疗,胳膊和腿部反而問題不大。艾丽萨在医生身边绕来绕去,一会儿看看林建,一会儿盯着医生,小脸蛋表情紧张,辛逸就解释给她听。
听到林建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艾丽萨问:“那你還能卖衣服嗎?”艾丽萨也许是這裡最了解林建日常生活的人了,所以她的問題最为实际。
林建叹了口气:“等我好了,继续卖衣服。”
“可是你的衣服会不会被人偷走?”艾丽萨担心地說,“衣服被偷了,沒有衣服卖了……”
林建嗯了一声,扶着脑袋沒有說话。艾丽萨立刻說:“我回去帮你守着,爷爷会帮忙的。”
辛逸在旁听见了,暗想自己居然沒有一個小女孩儿考虑周全,就建议說把林建的货和其它财物都搬到图书馆来放着,等林建恢复了再带走,這样都不耽误。林建立刻答应了,小女孩却又问了几個問題,关心怎么把林建的那些衣服送過来,以后怎么送回去,辛逸一一解释到她满意了,她才点点头。
林建无奈地笑笑,对辛逸說:“她父母很忙,這两天主要是她照顾我的,她很负责任。那個,請问這裡治病要多少钱?”最后一句话說得小心翼翼。
辛逸也不知道要多少钱,怕林建担心,就安慰他說這裡是中国人盖的图书馆,是中国医疗队给在這负责,大家都是中国人,肯定不会乱收费,先把伤治好,费用的事以后再說,实在有困难大家都会帮忙的。林建放心了,這才问起辛逸和徐童怎么找到他的,辛逸解释了一下,林建表情很精彩,辛逸知道可能内有隐情,沒有多问。
林建略一犹豫,請辛逸带艾丽萨去替他感谢那位女邻居。艾丽萨却坚决不去,小脸非常坚定,林建只好作罢,怕辛逸误会,就解释了几句。原来那位大吨位妇女几次开玩笑說看上了林建,要把一位小吨位的女儿嫁给林建,林建沒当真,艾丽萨却当了真,讨厌上了那对母女,经常给林建說不要娶那位女儿,那位女儿什么都不懂,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照顾孩子,而且好吃懒做等等,反正就是不适合做妻子。
艾丽萨在旁边听不懂林建說什么,但是多次听到了她的名字,知道是在說她,就拦住林建让她别說话了,多休息,她要回去了。
辛逸搞不清楚這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也让林建好好休息,他去找人把林建的货拉過来保管,顺便把艾丽萨送回去。林建感激不尽。
送走艾丽萨时,辛逸从兜裡掏出两千第纳尔给艾丽萨。艾丽萨眼睛一亮,开心地說可以添置一條纱巾了。辛逸注意到她說的是添置不是买,就问她把纱巾添到哪裡去。
“我的嫁妆啊!”艾丽萨略带点骄傲的口气,让辛逸忍不住笑了。
這裡的女性非常重视婚姻,有一种风俗习惯是从少女时期开始给自己筹备嫁妆,结婚时大包小包带到夫家,婚礼要一一展示给女宾客们看的。辛逸听說過這個风俗,只是沒想到十岁的小女孩就有這個观念了,于是逗她:“那你长大后和谁结婚呢?”
从见面开始一直大大方方的艾丽萨居然神情忸怩,抿着嘴唇不說话,让辛逸哭笑不得,一句玩笑话而已,這女孩子居然当真了。
“不說就算了,以后請我参加婚礼,我就知道了。”辛逸說完送她上车。
艾丽萨停下上车的动作,回過头低声說:“我要和林建结婚。”說完就钻进车裡去了。
辛逸哈哈一笑:“非常好!”小女孩很可爱,梦想能否成真,她长大后自然会明白。
送走艾丽萨,辛逸正要去VIP病房,看到一辆绿色牌照的车子驶进图书馆,先从副驾驶下来一位年轻男子,打开后排车门,扶下一位扎着马尾的女青年。
辛逸定睛看去,认出来是戴月荷,她看上去腿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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