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安陵容5】透骨香
這還是今日一早苏培盛将赏赐连带着贵人规格的宫人都一道带来了,不然怕是富察贵人想要欺辱,陵容手下也沒有人给她欺负。
宝娟就是曾经穷酸且懦弱的安陵容拥有的唯一的下人。
富察贵人也是一时之间沒有转换過来思路。
毕竟昨日安陵容還是任人欺负的小小答应,如今虽說她成了贵人,可毕竟時間還短,加上陵容今日早晨在景仁宫实在是表现得太過于无害了,让富察贵人一時間沒有意识到形势早就不同了。
安陵容如今也不是她能随意欺辱的存在。
胤禛抱着陵容,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对陵容的唾骂。
“你這贱皮子,连這点小事做不好,跟你那贱皮子的主子一样,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胤禛瞧了眼怀裡的陵容,果然看到她又红了眼,要哭不哭的,眼泪在眼眶裡打着转儿,让他看了,不禁心中怜爱。
他心下不悦,只觉得這富察贵人也实在是无法无天。
“大胆!”
還在耀武扬威的富察贵人直接懵了,沒想到皇上会這個时候来,她赶紧行礼问安,收起脸上狰狞恶毒的神色。
“臣妾给皇上請安。”
她就算是再想装出温良的模样,但在胤禛眼裡也是临阵磨枪,和他抱着的人儿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
他沒有理会蹲着的女人,抱着陵容进了屋子,见到房中布置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此处也太過于简陋了些,容儿如今已是贵人,朕命内务府给你换個地方,也省得被一群沒规矩的冒犯。”
這個沒规矩的,既是指余莺儿,也是指富察贵人。
当然,胤禛心裡完全沒有思考为什么陵容被人侮辱他這般生气,生气到不顾富察一族的面子,直接将人晾在外面。
他发了话要给陵容一個更好的寝殿,富察贵人又不是聋子,這么近的距离,胤禛還沒关门,她自然是听到了。
心下又是暗恨又是忌惮。
安陵容!!!
以往看着是個老实本分的,不想竟如此狐媚,引得皇上這般痴迷。
陵容不关注這個,很是欢喜可以换個地方住,她眉眼弯弯,眼泪汪汪地看向胤禛:“多谢皇上,皇上待臣妾真好。”
是啊,在陵容短暂的生命裡,如今的胤禛和甄嬛沈眉庄几人给的善意,可不就是难得。
她双眸红红的,被胤禛抱在怀裡,缩成一团依偎在他身前,万分仰慕地直起身,亲亲男人素来冷硬的唇角。
鲜少有后妃這样做,她们便是在晚上的男女之事上,也是格外保守的。
而陵容虽看着羞涩,但在某些方面又出人意料的直白。
柔软的触感传来,伴随着酥酥麻麻的痒意,胤禛被這個亲昵纯洁的吻弄得一懵,愣愣瞧着怀中娇软成一团的女子,只觉得一颗心前所未有的不平静。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在改变,从這個极为偶然的动作之后,胤禛自己都不清楚的那种悸动无声无息占领了他的心。
时日過得很快,富察贵人那日被禁了足,让六宫诸人都更加认清了皇上对于安贵人的宠爱。
后来,皇上更是直接将人接进御书房,安陵容成了第一個被准许进入御书房的妃嫔。
对于胤禛来說,這样的日子過得格外满足,也格外快。
他喜歡容儿陪着他处理政事,喜歡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喜歡在她磨墨的时候装似不经意的碰碰她的手惹她脸红,喜歡……
喜歡的很多,仔细想来却都和容儿有关。
打着收集纯元皇后手办的想法选进来的那個秀女,他已经有很久不曾想起了。
连皇后都觉得這件事很是奇怪,分明以往皇上過一段時間就会问碎玉轩的那位莞常在如何了,但最近,许久不曾過问了。
胤禛不问,皇后出于心中的忌惮也是绝不愿主动将甄嬛搬到他面前的。
如今有了個安贵人還不算,难道還要有第二個纯元皇后么?她自然是避之不及。
于是打着躲避宫中纷争念头的甄嬛居然真的過了好长一段的安宁生活。
当然,這其中少不得受一些委屈。
宫中之人拜高踩低再是正常不過,便是有陵容和沈眉庄這两個姐妹帮扶着,难免還是要受些窝囊气的。
因为這個,碎玉轩的下人们心思浮动不定,许多都换了好去处。
沈眉庄暗暗着急,劝過甄嬛几次,但都被她以身体還沒好全的借口给挡了回去。
可在宫中沒有恩宠的日子实在是很难過,即便是甄嬛再如何想清心寡欲過一辈子,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避宠的心思渐渐淡了,逐渐露出想要争宠的心思,沈眉庄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還是很开心她想通了。
陵容如今来碎玉轩的时候很少,倒不是不想来,是胤禛喜歡她陪伴左右,几乎日日伴驾,沒什么空闲。
她冒着雨来到碎玉轩的时候,沈眉庄和甄嬛正在說体己话。
“嬛儿,如今陵容這样得宠,若是你想得宠,或许可以走她的路子。”
甄嬛视线幽暗不明,沉默了片刻后道:“陵容心思单纯,是真的将皇上当成了心爱之人,若勉强她去引荐于我,眉姐姐,我怕陵容会伤心。”
沈眉庄却不這样觉得。
“嬛儿,姐妹之间本就是互相帮衬的,陵容怎会不知道,况且,如今皇上的心思全在陵容身上,便是华妃娘娘都比不得,你要想被皇上看到,如今只有這一條路。”
還有些话她沒有說出口:当初陵容之所以能进宫,不正是因为嬛儿那朵秋海棠嗎?如今稍作报答,也是寻常。
“這……”
嗫嚅半晌,甄嬛還是不曾表态,沈眉庄看得着急,直接說:“你這样心软如何是好,你若不好开口便让我来說。”
“眉姐姐,我怎好让你出头……”
后来的话安陵容都沒有听,她转身就走,在宝娟的搀扶下冒着风雨赶回了如今的住所承乾宫。
油纸伞下,宝娟亲眼所见,她们小主那张素来爱哭的脸上半分泪痕都沒有。
眼圈儿虽然是极红的,但反应却远远不如以往遇到些微小事大。
她心中不由得揣测,难道小主同莞常在和沈贵人只是表面上的交好?
但到了承乾宫,安陵容在主位上端坐了半晌,连湿透了的衣服都不愿换下来,叫她一声也沒反应,宝娟這才意识到小主大概是真的伤心了。
水痕在裙摆蔓延,将她身上的淡蓝旗袍泅湿,半分沒有平日裡的仪态万方。
“小主,小主,您快换件衣裳吧,這若是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宝娟面色着急极了,在陵容耳边說:“虽然這沈贵人還有宛常在对您不好,不拿您当真姐妹,您也不能這般对自己啊。”
也不知道這话是真的关心,還是别有心肠。
陵容不理会她,愣愣瞧着外面的雨,忽然打了個小小的喷嚏。
得,這下子真的着凉了。
胤禛一进来就听到了她這动静,快步走近,才看到她身上還穿着湿衣服。
“容儿?”
“皇上?您来了啊。”陵容迟钝地看向他,過了一会儿才反应過来要行礼问安,急急忙忙站起身。
“臣妾請皇上安,皇上万福金安。”
胤禛又是气急,又是心疼,俯身去扶她:“笨,都什么时候了還請安,朕又不在乎……容儿!!!”
正带着笑意地說着话,還打算好好惩罚一下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的小姑娘,便被猛然软倒在他怀裡的陵容吓了個够呛。
那一瞬间,胤禛脑海裡闪過许多东西,佟额娘病重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脑袋空白了一瞬间,片刻后声嘶力竭地冲着苏培盛道:“請太医!快去!”
宝娟都被帝王脸上狰狞的神情吓到了,不敢在這個时候煽风点火,老老实实尽一個奴婢的本分。
胤禛将陵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焦心地想解开她的衣裳给她换上干燥的衣物,但因为過于惊慌,竟然半天都沒有解开一個盘扣,反而将陵容脖颈处弄出了一点点浅淡的红痕。
“你来!”他看向一边的宝娟,眼中闪着抹不去的焦躁情绪,双目隐隐发红。
宝娟上前来动作利索地给陵容换了衣服,胤禛见到還在昏迷的陵容,紧皱的眉心并未放松半点。
直到太医进来,他才面色一松,抓着人就往陵容床边拽,连缓口气的時間都不给。
“快些看看容儿……安贵人到底出了何事,若不尽心,提头来见。”
太医白了脸色,哆哆嗦嗦上前去。
半晌,太医松口气,白花花的胡子颤巍巍“皇上,安贵人這是受凉了,加上心绪起伏過大,悲悸過度所致啊。”
“可有大碍?如何医治?”胤禛烦躁地问。
太医道:“无碍无碍,只是着了些凉,加上贵人原本身子就弱,老臣给开些滋补的药,平日裡再叫贵人放宽心,切莫大喜大悲也就无碍了。”
太医生刚說完。
宣软的锦被之中,脸色微白的陵容羽睫颤了颤,轻轻张了张嘴,“水……”
那声音虚弱可怜,胤禛听得心疼,握住她的手,万分珍惜地吻了吻。
宝娟立即就要端水,被胤禛一把止住:“朕来。”
他放下陵容的手,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去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他心中庆幸,幸亏容儿這次无碍。
胤禛实在欢喜,以至于一個皇帝做服侍人這种事做的顺手极了。
還隐隐有些开心。
扶着人小心地喝了两口温水,见到人颤幽幽地睁开眼睛,他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挥退左右,胤禛上了床,将体温還有些热的陵容抱在怀裡,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纤薄的后背,沉声问:“太医說你是悲悸過度,加上着就凉才晕倒,容儿告诉朕,是不是有人暗地裡欺负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