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的谋略
原以为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但直到天黑了才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旅馆前。
“行动不顺利?”我问。
亚力酒沮丧地点了点头,說起了他一天的经历。
他们刚一到达事先约好的地点,就看到了度假村村长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不巧被和村长居住在一起的村长孙女目睹了這一幕,尖叫声吸引了在附近泡温泉休假的警察,他们俩就被当成嫌疑人扣下了,好不容易才脱身。
交易对象都死了,這個任务肯定是完成不了了。
“可恶的條子!”提到那些警察,亚力酒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說道,“如果我有机会,一定把這裡的警视厅炸上天。”
他在意的完全不是任务,而是被警察扣留耽误了他泡温泉的時間。
我知道亚力酒也就過過嘴瘾,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让他低调一点。
這次行动也不是一无所获,队伍裡比较靠谱的加利安奴潜入了村长的家,试图找到交易所需的资料和公章,但发现這些东西都被人拿走了,還极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的。因为他闻到了房间裡淡淡的血腥味。
爆/破和拷问亚力酒是行家,一涉及到推理他就直挠头了,站在旁边看着我从加利安奴的描述中梳理可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最后推理出凶手的身份是村长已经出嫁的女儿,這次回村是为了探望生病的父亲,因为发现记忆中朴实的村子被父亲建设成了充满铜臭味的度假村而激情杀人,拿走了父亲准备再次出卖村子而准备的公章和资料,伪装成入室盗窃杀人,为了掩盖犯罪事实還利用了自己年幼的孩子。
亚力酒已经懵圈了,不過知道资料在哪裡就够了,准备亲自去解决那個凶手。琴酒则对亚力酒时不时会犯轴的性格很不放心,决定和他一起出动。
我认为事情沒這么容易解决。
因为发生了杀人案件,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選擇退房离开,倒是让人满为患的露天温泉空旷了不少。暂时空闲下来的加利安奴邀我一起去泡温泉,我拒绝了,說想要在度假村逛一逛,熟悉一下路线。
其实不去泡温泉還有一個原因,在這個国家泡温泉的时候必须纯/裸/体进水,只能携带一小块毛巾。而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身体上那些被遮挡在绷带下的伤痕。
加利安奴面露挣扎,最后還是放弃独自去泡温泉,選擇陪我一起逛街。
伪装成跟着兄长一起来度假的普通游客,我和当地的老人闲聊了一会儿,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前往了村子裡消息最灵通的酒吧,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這個度假村是当地的帮派罩着,几乎都是泥参会的产业,意味着即使有了从老村长那裡拿到的公章和文件,组织也很难兵不刃血地从泥参会這條地头蛇嘴裡抢夺利益。尤其是组织向来低调,泥参会有沒有听說過组织的名号還說不定。
不過泥参会的老会长前不久去世,留下的一双儿女正在争夺新任会长一职的事情倒可以利用。
目前落了下风的是姐姐毒岛桐子,她现在就在這個村子度假。
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有一句名言,凡走過必留下痕迹。对我来說要找到她的临时住所并不难。
毒岛桐子是帮派大小姐,或许有些体术在身,但毕竟不是职业杀手,也不是什么反侦察大师,她的一切活动都有迹可循。
当然,也不是一定要扶持毒岛桐子,隐蔽的两头下注是基本操作,鸡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篮子裡。
我有充足的耐心收集各种在旁人看来无用的零散信息,分辨真假,清晰地看出泥参会内部的派系和现在的局势,从中获取想要的情报。
因为我解释得足够清楚,加利安奴艰难地跟上了我的思路。我知道他挑到這個任务真的就是为了满足亚力酒的玩心随便选的,来之前根本沒想這么多。
事实上也不需要加利安奴帮忙分析什么,只要能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就可以了——可惜行动组的大部分外围成员连這一点都做不到,总是遇到各种作案动机奇葩的杀人案件,要么被卷入案件丧生,要么行动被打断无功而返。
我所在的行动小队裡,亚力酒经常冲动做出计划以外的多余举动。加利安奴倒是足够听话,但就像我手中的提线木偶,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导致我有时会怀念和琴酒搭档的如臂使指……但跟着阵哥一起007還是算了。
放了隐隐流露出后悔陪我逛街加班的加利安奴去泡他心心念念的温泉,我出示伪造的证件进入了当地的图书馆。
浏览一圈,在書架角落的缝隙间发现了卡在裡面的一本积满灰尘的书,去前台提醒了图书管理员。对方显然有些惊讶,连忙拿了工具把书弄了出来。
图书管理员把书擦拭干净,发现自己对這本书沒有印象,又见书脊下方沒有贴编号,不由“咦”了一声,“可能是哪位读者落下的吧。”
书的封面上写着《完全自/杀手册》,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吸引力。
我神差鬼遣地开口,“可以给我看看嗎?”
……
从书名上看感觉內容不太适合小孩子,图书管理员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就在我的话术下迷迷糊糊地把那本书送给了我。
回到旅馆,在自己的房间裡泡着私人温泉,身上只保留了手臂和脖子上的绷带。我翻开了那本手册,以法医学为基础分析介绍各种死亡方法,感觉還挺有意思的,就是內容不够丰富,缺乏想象力。
假如我动笔续写這本书的下册,大概会被国家严令禁止发行吧。
忽然听到了三声短促的敲门声,我从温暖汤池裡出来,身上的伤痕来不及缠绷带全部遮住,便用浴巾简单把身体裹住。拿着枪去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黑发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略显凌乱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住了眼睛。棕色的皮肤。亚洲人的面孔,脸部棱角分明,留着络腮胡。身上的气质成熟而又稳重。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不過,为什么第一個见的人是我呢?
“安元浩司……”我歪着头打量着他,還滴着水的发梢垂在肩头,“你和羽田浩司是什么关系?”
介于那位先生对波多尔多的宠爱,组织对于我很少有秘密,朗姆两年前失手的事情也是从波多尔多那裡得知的。
這個世界沒有巧合,只有必然。如果他的名字是假的,那他为什么要使用這個名字?如果他的名字是真的,那就更值得深究了。
安元浩司透過发丝的缝隙看着我,他的瞳色介于藏青和藏蓝之间,這种蓝色很深,几乎与黑色混淆,却又不是纯黑。眼神锋芒不露,显得神秘内敛,和格兰菲迪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這可不是对待队长的态度。”
安元浩司眯着眼,声音低沉,目光掠過我脖颈间的绷带,神色不变。
无法从口音判断他是否是這個国家的人。
“对不起。”我平淡地道歉,使用了敬语,“所以您和羽田浩司是什么关系?”
“……沒有任何关系。”安元浩司沉默了半晌,露出了一個有点痞气的笑容,看着怪欠揍的,“只是给朗姆添堵——這個理由你接受嗎?”
“……”
倒也說得過去。
即使是呈金字塔式管理的组织,也有派系之分。其中,那位先生的地位超然,故不计算在内。
波多尔多统领的研究组,朗姆统领的情报组,還有出现叛徒和卧底的频率最高、虽然人才济济却因为内斗和代号成员损耗严重而一直被放养的行动组,三大部门互相制衡,虽不能說是势如水火,但绝对算是两看相厌,觉得自己被其他部门拖了后腿,不然早就辅佐那位先生让组织蒸蒸日上了。
行动组沒有选出正式的领袖,不怎么被情报组和研究组放在眼裡,从来都是被两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老工具人了。倒是朗姆和波多尔多有那么点竞争的味道。
像贝尔摩德那样长袖善舞、在三组反复横跳的代号成员终是少数,大多数组织成员一获得代号就站队了,想要往上爬的都不会主动選擇加入行动组,导致行动组各小队的代号成员质量虽高,但整体气氛较为散漫。
安元浩司给我感觉不像是混日子的咸鱼或者把行动组当跳板的野心家,被派来行动组带队就很奇怪,而且他還沒有代号——關於這点我怀疑是他自己拒绝了那位先生给的代号。
其实见面之前也有猜安元浩司是卧底,不過卧底应该不会這么与众不同。在组织,一般這么大胆的都是不掺水的真酒,问心无愧,经得起查。
“别露出這种表情。”
安元浩司沧桑的面孔稍显无奈,“我都听见你小脑袋瓜高速运转的引擎声了。”
我的思绪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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