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室內陡然變得安靜下來，莊秦無意識的把身上的毯子往脖子處拽了拽。
這一覺他睡到了半夜兩點，周延臨走前戳在桌上的手機原本就沒多少電，照明功能到現在剛熄滅五分鐘，莊秦就醒了。
只是眼前一片黑暗。
手邊是熟悉的沙發的粗花布，他脖子轉了轉，手上摸索一番沒摸到手機，於是腦子不大清醒的坐起身子，把毯子掀到一邊。
室內太暗，他把手探出去的時候磕到了茶几邊，手背頓時一陣刺痛，莊秦頓了頓，把動作放緩再次摸出去。
手機冰涼的觸感襲來，他摁下開機鍵打開照明功能，眼前被光刺的眯了下。
他還是在周延的休息室，但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小隔間也是空的。
於是莊秦又坐回沙發，坐着坐着又開始犯困，乾脆蓋上毯子重新躺下。
他好像再一次熟睡過去，但在聽到休息室的門把手轉動時，莊秦的意識瞬間回籠。
周延推門進來後也挺詫異室內漆黑一片，於是開了自己拿出去的備用手機重新戳在桌上。
而莊秦確實是醒過來了，但身上發懶不想動，閉眼回神。
這一閉又差點兒睡過去，但濃烈的菸酒味兒把他重新脫離熟睡的夢境。
周延把他撂在這裏喝酒快活去了？
莊秦開口的時候嗓子因爲缺水顯得有些沙啞無力：“把我自己留在這兒喝酒去了？”
周延嚇得倒水的動作一頓，沒料到莊秦會醒，轉身過來正巧看到莊秦正眯眼瞧他。
於是手裏的水一轉，遞到了莊秦跟前：“和新餐廳的合夥人。”
莊秦聽他這麼主動，擡眼瞥他，然後坐起來接過水杯。
“秦哥待會兒去裏間睡，裏面舒服。”
周延重新拿了水杯給自己倒上，結果一擡胳膊全是濃烈的菸草味兒，於是脫了扔進牆根底下的紙箱子裏，防止味道在室內擴散。
他們去的是家酒吧，徐帆給定的，沒講多少正事，在那種環境下也講不了正事，但徐帆的本意也是聯絡感情，周延也沒反駁，大半夜的跑過去倆人都已經玩嗨了。
他腦子裏想着莊秦自己在店裏睡覺，雖然把門從外鎖上了但還是不放心，稍一有空就低頭看手機。
但找到結束，專心都好閒沒醒過來，他鬆口氣，回來的時候徐帆非要去休息室睡，周延不讓。
徐帆原本特意找的離周延餐廳近的地方，想着完事兒直接在店裏睡，結果周延很是強硬的拒絕了他。
徐帆眼神一變，眯眼瞧他：“你藏人了。”
周延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你猜對了。”
“……”
得，白瞎，徐帆打車走的。
周延往回走的時候還特意注意了下冷風裏自己身上的味道，那間休息室四處閉着不通風，菸酒味兒能薰翻屋頂。
他自己聞着是沒什麼，但沒想到往莊秦身上一靠近就把人薰醒了。
怕莊秦誤會，在他問第一句的時候便主動解釋了一句，還把衣服藏紙箱裏。
莊秦也不推脫，喝完水就往裏間走，等手機往室內一掃，他頓住了，往沙發旁看過去沒注意剛纔周延是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往後靠的時候，腳上踩了周延的鞋，額頭撞到周延的肩膀。
他趕緊撤開腳，嘴上遲疑道：“單人牀？”
這間裏間兒原本就不大，只能放的了單人牀，何況一般情況下，他和徐帆不會同時守在這兒，單人牀夠用。
“我睡沙發。”周延解釋道。
莊秦屈起手指敲敲他胳膊：“我倒是不介意咱們擠一張牀。”
周延垂眼看轉過頭去的莊秦，人已經不在他身旁靠着，往室內去了。
周延在門口呆愣的站着，回神過來一聲不吭的把裏間門關上，退到沙發旁盯着茶几上兩個泛水光的水杯出神。
他把手機的燈熄滅，用剛纔莊秦用過的毯子蓋在身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閉上眼。
在他恍惚要進入到睡眠狀態的時候，他聽到裏間的門把手響了，立時睜開眼聽動靜。
“周延？”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周延沒吭聲，反而合上眼聽頭頂的動靜。
“周延？”
莊那處又響起一聲，但仍然沒得到迴應。
於是有腳步聲往他這處挪，因爲沒開燈，室內黑的只能靠摸索，他在回去拿手機和繼續摸兩者之間，絲毫沒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當他腳尖兒踢到一處堅硬的物件兒時，才稍微彎下腰，手往前摸過去。
摸得挺精準的，觸碰到那幾根手指周延溫熱的額頭，把周延涼的一哆嗦。
莊秦頓了下，在黑暗裏抿抿脣，繼續往前探，在又一片溫熱感在手心炸開的時候，莊秦擡手輕拍了兩下。
周延的臉又被涼的打了個機靈，藉着這由頭裝作剛醒。
“怎麼了？”
莊秦言簡意賅的一個字蹦出來：“冷。”
“……”
周延忘了這屋裏只有這一個厚毛毯，他蓋了莊秦就得凍着。
這室內夠暖和，但晚上睡覺不蓋被子還是夠嗆能安睡到明早。
周延把毯子從自己身上掀下來，要遞給莊秦，莊秦接了，“你來吧，能睡一起的。”
莊秦身上有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淡淡的香味兒，離得近了會時不時的掃過他鼻端，周延又想起白白淨淨的小孩兒嬌弱不能碰來。
莊秦聽不到他的迴應，探着手又摸過去，摸到了周延的胸口，“周延？”
興許是房間裏太暗，周延條件反射的抓住了莊秦覆在他胸口的手腕。
莊秦笑笑：“不說話以爲你坐着睡着了。”
說完沒動，任由周延抓着，那截手腕原本也是冷的，現在暖和多了。
周延沉聲道：“沒有。”
莊秦蹲在沙發跟前，把手撤回來：“牀挺大的，擠一擠也暖和。”
周延又是等了半晌，才道：“兩個人睡翻不了身。”
莊秦在一片黑暗裏聽身前人冷靜沉着的發言，握了握冰涼的手，“那我去睡了。”
周延“嗯”一聲：“秦哥晚安。”
周延感覺到沙發旁蹲着的人站起身，窸窣的聲音響起往旁邊撤過去。
周延身形頓了下，不自覺地尋着那聲音轉頭過去，張張嘴響問莊秦需要什麼，就感覺那點時不時掃一下鼻端的香味兒越來越近。
“秦哥？”
莊秦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嗯？”
周延像是被施了法術一樣僵在那裏，感受着莊秦的動作現在落在那一處。
他明明感受到一絲溫熱在耳邊，但那觸感稍縱即逝，像是錯覺一般。於是他稍稍側了下頭，朝着溫熱消失的方向。
周延一動不敢動，但心臟跳動的實在厲害，以至於喉嚨有些發緊：“你找什麼？我幫你……”
話音剛落，那處溫熱又來了，貼在他臉頰，比剛纔那抹溫度停留的時間要長，甚至在他臉頰蹭了一道，這次是切切實實感受到的。
周延喉結上下滾動着，“秦哥？”
這話問完才終於得到迴應，莊秦貼在他臉頰上，似乎很是苦惱的說了一句：”幫我找找？”
周延僵了一瞬，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的掐緊手心。
在那一瞬間，他想的是該拿水杯還是該拿手機，但臉頰上溫熱的觸感很是強烈，他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伸向茶几，他腦子裏飛速閃過的其他片段把他的理智擠到一邊。
莊秦一定不是在讓他幫忙找那些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他早該知道的。
“我幫你。”
……
莊秦的腰被人捉着往前靠過去，他心想，周延的手快要燒起來了，他也是，脣上貼着的那處也沒能逃過。
……
莊秦放下溫熱的水杯，把地上的毯子撿起來，在仍然一片黑暗裏轉頭問周延：“現在可以去睡了嗎？”
周延顫抖的手捉着水杯放到茶几上的不穩聲響出賣了他的故作鎮定，他清清嗓子：“它……確實擠。”
莊秦捉毯子的手一頓：“……”
莊秦無奈道：“但暖和，我睡覺姿勢很正常，用不着翻身。”
周延還想說什麼，但眼前突然被一道亮光閃過，他慌亂的眼神穩下來，定睛看了看，凌晨三點。
“走吧。”莊秦收回手機站起來，拍了下週延的肩膀。
第二次和莊秦同牀共枕要比第一次平靜一些，雖然距離更近了，他只要扭一下頭就能看到莊秦的側臉。
但這室內烏漆嘛黑的什麼也看不清。
他想問問莊秦用不用開手機的燈，但見人已經躺下好一會兒，呼吸逐漸勻稱起來，就沒再多嘴。
現在離莊秦上班還能再睡上四個小時。
他蓋着一半厚毛毯，竭力想去看清莊秦的側臉。
可惜，他的眼睛是正常的人眼，在黑暗裏確實什麼都看不清，連若隱若現的輪廓都不存在。
周延就這麼看着，沒一會兒也睡着了，甚至還做了個夢。
夢裏是他和莊秦，他們仍然在接吻，只是在夢裏是他主動貼近的，而莊秦的反應比剛纔熱烈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