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知己知彼,随机应变。何况,我也不觉得其他两家发现不对劲会置之不理。”
伏黑甚尔看着资料,這次圣杯战争,其他两家的参赛者都只是十几岁的高中生而已。
“想调查的话,直接问那個什么爱什么的不是更好?”
“是爱因兹贝伦。确实是個好主意,但她并非常年待在冬木,且经他人之口获取的情报总归会出现细微的偏差——”
“我說老板,你真的沒有其他事瞒着我?”
伊斯特顿住了。
“說是和魔术界沒什么瓜葛,但你太了解這個圣杯战争了,甚至主动趟浑水。”伏黑甚尔将资料卷成纸筒,敲击掌心。“我不喜歡被人当成傻子。”
敏感的家伙,虽然四肢发达但头脑却不简单,直觉還准得可怕。
伊斯特长呼一口气:“……不是說了嗎,要重点调查一下间桐家。因为间桐家的祖先,就是圣杯战争的发起人。”
“玛奇裡·佐尔根,我父亲的旧友,接受母亲的嘱托,将我从教会以及魔术师的追杀中带走的魔术师。”女人垂下头,“直到18世纪末,成年的我在西西裡岛落脚之前,一直都和他一起周游欧洲各国。”
最初,她偶尔還会和玛奇裡写一些书信。但后来,结识了giotto,与当时還不是彭格列的众人投身到了战斗中,渐渐便与对方失去了联系。
“因为一些原因,我一直在尽量规避来到日本。只是听說那人留在了冬木,将名字改成了间桐。”
“所以你对他的后人感到好奇?”
“不。”
伏黑甚尔扭過头看向伊斯特。
她的视线平视着前方,蹙着眉头,神情看上去有些哀伤:“那個男人对他的宏愿怀抱的执念,不亚于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眼睛裡的光却又带着冷意。“不搞清楚间桐家现在的情况,我不放心。”
坊间传闻玛奇裡在第二次圣杯战争后,便在這片土地上老去直到死亡。他的后裔则继承了其遗志,继续与其他两家一起,进行为期六十年一次的战斗。
但,真的是這样嗎?
“在不惊动御三家的情况下,尽量调查一下吧。”
男人抓了抓头发:“原来如此,所以這就是我的任务喽?”
“是啊,我留在教会看守,调查就拜托你了。”
“哼,這可比暗杀麻烦多了,记得给我加班费。”
伊斯特扭头看了甚尔一眼,随即露出了一個艳丽的笑容。她转過身,向前跨了一步,来到男人面前,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放心,只要你调查得够好,工资翻倍。”
双手整理着男人的外套与衣领,女人微微倾身将脸凑到他的耳边。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好么?”
呼气吹到青年的脖颈间,带来些许痒意。然而還沒等他作出反应,对方便又退开了,不带有一丝留恋。
“加油啊,甚尔君。”
伏黑甚尔的效率很高,伊斯特刚从苏醒的千界树魔术师口中撬出情报,他就回来了。
“你的预感還挺准。”
避开被堵住嘴呜呜叫唤的魔术师,将自己从别处搜刮来的资料往屋内的桌上一丢,男人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
“查了本地的户籍记录,那两家人以前有過继過小孩。”
十年前远坂家将自己家的一名女儿過继到了间桐家名下。之后不久第四次圣杯战争开始,身为家主的远坂时臣死亡。其妻子在几年后身体衰弱去世,留下了未成年的女儿由圣堂教会当时的负责人抚养。
“一般来說,魔术刻印或者传承只会传给同族。”
玛奇裡·佐尔根的魔术属性是水,和远坂家并不合,甚至可以說是相性超级差。而且间桐家這一代還有后人,为什么要過继远坂家的孩子?
“這就不知道了,两家在当地都是很有名的有钱人,风评倒是不差。不過听說间桐家家主的小儿子,很早就脱离了间桐家,理由不明,之后做了一段時間的小說家。”
然而十年前,他却突然回来作为御主出战,并同样在四战中死亡。
“哦顺便一提,十年前冬木市发生了一场大火灾,伤亡很惨重。”
“……恐怕這就是第五次战争和第四次只隔了十年的原因。還有嗎?”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甚尔伸手,将资料摊开,手指敲了敲某张看上去像是户籍登记表的东西。“间桐家的户籍记录,和一些房屋资产证明。你自己看吧。”
伊斯特将纸拿在手裡:“间桐……脏砚……?”
将那個发音說出口的瞬间,女人的神色陡然一变,下意识捂住嘴。
“這是近几十年所有登记在册的信息了,上面的所有人都是這家伙。”說着,男人冷笑一声。“我第一次知道人类也能活這么久。”
短時間内伏黑甚尔查到的,登记在册的间桐家的基本信息上,家主无一例外的都是名为间桐脏砚的老者,也就是本名玛奇裡·佐尔根的魔术师。他根本就沒有死,而是一直活到了现在!
青年一边撕开了三明治的包装袋,一边不忘感慨一句:“看来坊间传闻不可信啊。”
忙了大半天,他连饭都沒来得及吃,還因为去找老相识要情报被调侃“有主人的日子看来過得挺滋润”,回来自然要贫上两句。
不過這次,平日裡喜歡和他打嘴仗的女人并沒有回话。
他咬了口三明治,下意识看向伊斯特,发现对方捏着资料,整個人站在原地,像是愣住了。
在伏黑甚尔面前,這個女人露出過很多表情。平静,游刃有余,妩媚,高兴,讽刺,生气,甚至透出杀意。而這回,青年第一次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种,近似于哀伤的神情。
柔软,脆弱,像是琉璃般能被轻易破坏的,不像是伊斯特·克罗斯的神情。
他张了张口,本想說点什么,却忽然停住。
同时,伊斯特猛一抬头,哀伤在女人的脸上消失,她抬起一只手。
“屋顶?”
“屋顶。”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言峰教会,且,似乎来者不善。
12月的冬木市,刮起的风也带着凛冽的寒意与海水的气味。仅用了十几秒,二人便站在了教堂的屋顶上。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飞舞的,不断汇集的虫群。
黑色的“雾气”振动着,发出蜂鸣声,不断凝聚,最后,变成了一位身材消瘦的老者。
他穿着和服,宽大的衣袖遮不住犹如木乃伊般的四肢,佝偻着背,头发也早已掉得精光。在老者的周身,散发着一种类似于腐败物的难闻气味。
“哼哼哼,老朽居然受到了如此热烈的欢迎,還真是,不胜荣幸。”他周身飞舞着虫子,深陷的眼窝中露出矍铄的精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你也成长了不少啊,伊斯特。已经可以用這副样貌来面对世界了嗎?”
一句话,让女人回忆起了過去。
最初,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父亲消失后,母亲用特殊的染料,将她的银发染成了深棕色,用厚厚的刘海遮盖了她紫色的眼睛。
后来母亲不在了,与那名神情严肃的蓝发男人一同旅行甚至到落脚西西裡岛,为了免于被追杀和暴露行踪,她也一直保持着深棕色的头发。
“是啊,因为已经足够强了,强到即使暴露自己,那些人也不会再来骚扰我。”月色下,银发的女人弯起眼睛,露出了一個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先生。”
那名拄着拐的老者笑了起来:“真是怀念,這個称呼。”說着這句话的时候,若是忽略周身那些飞舞的虫,以及那难闻的腐败气味,他的口吻和神情,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爷爷一般。“那老朽就单刀直入地說了,伊斯特,将那名千界树的魔术师交出来吧。”
女人沒有动:“先生也意识到有人入侵冬木了嗎?”
“毕竟在這裡住了很多年,這点风吹草动我還是能察觉的。”他抬起枯枝般的手臂,那些被当作的使魔的虫子飞舞着。“更何况還是觊觎圣杯的贪婪恶徒们,作为御三家不可能坐视不管。”
“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
“哦,你已经问出来了嗎?不错,老朽与那名谎话连篇的魔术师還有点旧怨呢。”說着,他向伊斯特伸出手。“好了,乖孩子,把人交出来吧。”
“乖孩子”
一個,对伊斯特来說,非常陌生的称呼。
曾经的玛奇裡·佐尔根是一個严肃又有些寡言的青年,他拒绝成为伊斯特的师傅。
虽然会尽力保护她,确保她的安全,教她独自维生的技法,但却从来不会用温和的长辈态度对待她,不会夸奖她,更不会称呼她为“乖孩子”。
因为对那個男人来說,“伊斯特·克罗斯”這一存在,正是他无法实现自己宏愿所导致的,另一种结果。
血族和人类结合下诞生的孩子,出生至今沒有犯下任何罪孽,却仅仅因为独一无二的特殊性,受到了无休止的追杀。這世间,尽是对尚且弱小的她的恶意。
记忆中,蓝发男人的脸是严肃的,虽然长相俊美,眉间却总有着深深的刻痕。
风吹散了女人银色的长发,她平静地直视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故人。
“抱歉,先生,恕我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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